总归是累了一天,阮临湘回来后就累的躺在榻上叫冬凌给她捶腿,冬凌抿着嘴笑道:“夫人这两天可是累着了,只可惜到底是怎么样的热闹,咱们都没瞧见。”去阮家,阮临湘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丫鬟和几个孩子的丫头,冬凌倒没跟着去。
阮临湘道:“人来人往的有什么热闹瞧,我不在家,可发生了什么事?”冬凌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说起来不该我来回夫人的,不过倒是涉及到了咱们宁安堂的丫鬟。”
阮临湘睁了眼问道:“怎么了?”冬凌笑道:“夫人记不记得咱们院子里浆洗的刘妈妈的女儿,叫小柚的,刘妈妈求了恩典,夫人叫小柚进来服侍,专门负责烧水的,夫人出去那一天,倒不用烧水煮茶的,小柚便得了一天假,说要回家,木葵姐姐想这也没什么便应了,谁知到了傍晚,刘妈妈倒来了,说求了恩典想让小柚回家住一晚,木葵姐姐这才察觉不对,赶紧吩咐找人,这才发现原来小柚有了心上人,跟着心上人出门私会去了,闻管家气得半死,把人关了起来,就等着夫人发落呢。”
阮临湘道:“小柚的心上人是哪一个?是不是咱们府里的?”冬凌笑道:“是,正是马房的小厮荣宝,本来他是要跟着国公爷牵马的,可是那天国公爷坐了车,没骑马。他就得了闲。”阮临湘笑笑,原来是小情人意外的发现都得了闲,这才撒了谎出去私会。
木葵进来了,听见这话,埋怨道:“小柚也十五了,按理说也该嫁人了。荣宝也是个小厮。看着不错的,若真是喜欢,大可央了人来求亲,难道夫人还能不应呢?何苦偷偷摸摸的没个好名声。”
阮临湘诧异道:“小柚有十五了吗?我记得她进来没多长时间。”木葵道:“夫人不记得了?去年刘妈妈勤谨。又可怜她是个寡妇带着孩子,便准许小柚卖身进府的,那时候小柚就十四了。本来这么大的丫鬟咱们不该要的,是夫人发了善心才进来的。”阮临湘仔细想想,倒是这么一回事。道:“原来是少女怀春了啊,刘妈妈知道了怎么说?”
冬凌笑道:“还能怎么说?刘妈妈就这一个闺女,哭着骂着说荣宝勾引了小柚。”阮临湘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让闻管家问了荣宝家人和刘妈妈去,若是愿意,成全了他们也是一桩美事。”
木葵道:“夫人就是心慈。要是在别人家里,侍女私通外男。不打死就是好的了。”阮临湘笑道:“也是我的疏忽,丫头们年纪大了,有了那些心思也是难怪,你去问问,有超过十六七岁,适合婚嫁的丫鬟小厮都报了来,还有不满年纪,但是也想出去嫁人的,也一并问了来,一并带出去配人,免得不专心干活,成天瞎想。”
木葵应了一声,出去了,冬凌笑道:“那我就叫林妈妈找了人伢子来,一并放出这么多丫鬟,府里肯定缺人的。”阮临湘就喜欢冬凌的机灵,笑着叫她去了。
第二天,木葵果然问了清楚,因为阮临湘不喜欢人多服侍着,府里的丫鬟一向是够用就好,因此,倒有不少年纪大的等着放出去,但因为手头都有放不开的活,倒耽搁下来。
木葵道:“单咱们宁安堂,就有五个丫鬟是满了十八的,三个是从西北跟着咱们回来的,两个是后来新买的,还有三个丫鬟,是当初二……额,韩夫人送去西北的,死了一个如月,剩下的咱们都带了来,一直在府里干粗活,那个新月都快二十了。”
阮临湘道:“都怪我粗心,没想到这些,想必她们都在心里骂我呢,耽误了她们的青春,罢了,你去问问,看看有家人给操办的就放出去,没家人操办的就先养着,等挑了合适的再配给小厮。”
木葵应了一声,冬凌忽然笑道:“木葵姐姐木桃姐姐还有木莲姐姐都满十七了,夫人可怎么发嫁她们呢?”木葵红了脸,骂道:“小蹄子,打趣到我头上来了。”阮临湘笑道:“这倒不难,我把府里合适的人选都叫了来,叫她们挑,挑中那个就直接告诉我,这可比公主选驸马还风光。”
木葵红了脸,嗔道:“夫人也跟着冬凌那蹄子打趣我。”冬凌虽然笑着,可眼里却满是艳羡,夫人身边的到底是不一样,就算是嫁了管事也是风风光光的,先前的木兰姐姐,现在在府里哪个不叫一声元嫂子,就是闻管家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自家在外面又有房子产业,女儿还跟着大小姐做一等丫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阮临湘笑道:“罢了,我自私一回,再留你们几年,你先出去办事,若是办好了,我就给你挑个如意郎君,若是办不好,你就跟着我一辈子,做个老姑娘。”木葵不依的跺跺脚,跑了出去。
那五个丫鬟,从西北来的三个都是无家可归的,木葵安排了她们做些轻松的活计等着嫁人,另两个都叫了各自的家人来领了回去自行婚嫁,新月,冰月,梦月几个自从如月死了,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再出头,后来被打法去做粗活也就没露过面,没想到现在居然有机会嫁人,都欣喜若狂。
几个人本来就是韩宜安挑的良家姑娘送去引诱许兰陵的,在京城也有亲戚兄弟,现在听说能放出去就都赎出去了。一时间,府里上下变化极大,阮临湘怕误了差事,便叫了人伢子进来挑人。
因为林妈妈之前派人打过招呼,人伢子早就做好了准备,像安国公府这种高门大户,是最好做生意的。活计轻松不说,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跟小户家的小姐没什么两样,那些个卖了身的丫鬟都打破了头想往里挤,所以不用嘱咐,那些个丫鬟都是精神抖擞。气质昂扬的。
阮临湘看着院子一溜站了三排丫鬟。一排十个,都是衣着干净,看着就很精神,走到哪个跟前哪个就身子一绷。很是紧张,阮临湘粗粗瞧了第一排的人,挑了三个。剩余的被带出去,第二排的人也挑了三个,轮到第三排的人时。剩余的十个丫鬟都殷勤的抬起头来瞧,唯独最后一个,却低着头。
阮临湘略有疑惑,便走到那人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丫头颤了一下,没有抬头,闻管家在一旁斥道:“没眼色的丫头,夫人问话呢。还不快回答。”
那丫头低低回了声:“文……文儿。”阮临湘却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抬起那人的脸 。却大吃一惊,赫然就是当初蓉贵妃的娘家侄女文姗姗。
阮临湘记得在书院时,文姗姗因为蓉贵妃的缘故,分外傲气,后面总是总是跟着周玉箫,吴明月,钟想容几个,自成一派,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后来太子选妃,二皇子三皇子也趁着这个机会拉拢大臣,兰清月嫁给了太子,钟想容嫁给了三皇子,吴明月嫁给了二皇子,阮临湘自己也被指了婚,才渐渐的没了联系。
后来冀王造反,许多人家被牵连,这几家冀王的死党更是抄家流放,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想来文姗姗是因为这件事才被牵连,没入贱籍的吧,想起当年那个骄傲的贵女,再看看现在文姗姗苍白着脸色,一脸张皇失措的表情,阮临湘就觉得不忍,她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放开手道:“这个也留下吧。”
剩下的丫鬟都极轻的叹了口气,嫉妒的看着这个幸运儿,人伢子也上前陪笑道:“夫人,这个文儿,不是我说,当真不是干活的料,在家里时就娇娇弱弱的拎不得水,砍不动柴,实话告诉夫人,听说这丫头可是犯官之后呢,挑了好几次了,也没人看中,我打算卖到窑子里去呢,要不夫人再挑一个?”
文姗姗听了,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阮临湘不耐烦道:“我说她就是她,你再啰嗦就都带走。”人伢子忙赔笑说不敢才罢了,待人伢子带了人走,阮临湘吩咐闻管家:“以后不要让这个人再登门,一看就不是好的,这六个丫鬟先调教着,再去找一家靠得住的,再挑五个,就交给你了。”闻管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姗姗,极有眼色的没问,应了下去了。
待人都走光了,阮临湘亲自上前扶了文姗姗起来,叹道:“世事无常,没想到咱们再见面竟是这样的境况。”文姗姗垂着头不说话,阮临湘吩咐木葵:“把她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别怠慢了。”木葵跟着阮临湘去过书院,里面的贵女也都认得,因此也知道文姗姗的身份,赶忙应了带了下去。
阮临湘叹了口气,去了外书房,许兰陵正在里面处理公务,见了阮临湘进来也吃了一惊:“怎么了?”阮临湘闷闷的靠在许兰陵身上不出声,许兰陵将人抱到膝上,轻声问:“不高兴?”
阮临湘点点头,道:“刚才挑丫鬟,你猜我看见了谁?”许兰陵问:“见谁了?”阮临湘道:“我见到了文姗姗,没想到她会被卖了做奴婢。”
许兰陵回想了一下,道:“是蓉贵妃的侄女,文儒令的嫡女吧。”阮临湘点点头,许兰陵道:“当时文家,钟家,周家,吴家,都是满门抄斩,男丁一个不留,女眷没入贱籍,甚至还有的被卖到了教坊司,还有的送到军营做了官妓。”
阮临湘颤了一下,道:“没想到,她们竟会流落至此,当初在书院,文姗姗她们几个是最讨厌的,嫌我是新来的,总是出言讽刺,还带的其他人不和我说话,幸而有表姐几个人,不然要被她们欺负死了。”许兰陵道:“可是,你过得比她们都好不是吗?现在你是主子,她是奴婢。”
阮临湘道:“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许兰陵笑笑:“你是同情心又冒出来了,你若是不忍心使唤她,就打发的远远地,干些粗活就是了。”
阮临湘道:“那我买了她,人家会不会攻讦你说你的不是啊。”许兰陵笑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哪有人在意这个,再说了,都已经没入贱籍了,若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哪里有人敢买啊。”
阮临湘点点头,道:“那好吧,我虽然很厌恶冀王一党,可文姗姗一介女流,若不是父兄犯了错,想必她现在已经嫁人生子了,现在已经这样了,估计她见着我也别扭,干脆叫她去花园子里去吧,那里清静些,活也轻松。”许兰陵看她一脸的悲悯善良就爱的不行,亲亲她道:“你做主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排挤
木葵虽然知道文姗姗的身份,可她现在毕竟是个奴才,跟她一样的身份,她也不敢对她多照顾,只是听了阮临湘的吩咐给她找间屋子,送了两件新衣裳,端了几个好菜,叫她好生歇息。
文姗姗看丫鬟出去了,这才放松下来,坐在床边,看着床边的崭新的衣裳,虽然新,却是普通的布料,一般百姓穿的,结实耐磨,想必是府里的下人衣裳吧,当初在家里时,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屑于穿这样的料子,再看看桌子上的菜,终于忍不住铺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
家破人亡的无奈,被卖时的屈辱,被人欺负时的委屈,见了故人时的惊讶,齐齐堆在心头,谁能想到呢,当初书院里仅次于兰清月的她,竟会被卖身为奴,而那个被她嘲笑乡野出身的丫头,竟成了她现在的主人。
阮临湘的吩咐一下来,文姗姗就被送到了花园,其实花园里的活是最轻松的,平日里只要早起一会,把开的鲜花摘下来按各处分配好,送到各个院子就行了,而且府里主子少,阿意不喜欢花,阿尔阿山小,只有宁安堂和几处待客的花厅要换上鲜花,其余的时间便是看着花园的小门,侍弄侍弄花草,最是清闲不过。
其余的丫鬟被调教了一个月,分到各处顶空下的缺,那些丫鬟都是一个人伢子发卖的,之前都很熟悉的,很快开始拉帮结派,抱成一团,互认了姐妹,只有文姗姗,被排除在外。一是文姗姗得的活轻松惹人羡慕,而是原本进府前,大家就不喜欢文姗姗的做派,整天闷着头,哭丧着脸,不仅长得好看。吃饭睡觉。一言一行都和她们不一样,跟个娇小姐一样,自然不讨人喜欢。
阮临湘虽然知道可也管不了,她要是出面的话更会让人家觉得她偏袒文姗姗。文姗姗更招人嫉妒,没想到到底生出事来。
这些个丫鬟都是新进来的,虽然受了调教。可行事还是缺乏经验,难免浮躁了些,有一个叫梅梢的。被分派到了阿意的院子里,负责平日里屋子里摆设的擦洗,刚进来就能做屋里的活,梅梢自然是极得意的,且阿意天天不是忙着练武就是上课学规矩,还要去宁安堂吃饭请安,呆在轻雾苑的时候也少。院子里的人除了贴身服侍的,都是干完了活就聚在一起玩笑。轻雾苑管事的雨纤又是个宽厚的,只要不过分也就由着她们去。
这天几个丫头又聚在一起说笑,雨纤在一旁做针线听着,只听一个丫鬟道:“上次那个送花的姐姐不知叫什么,长得可真好看。”
另一个嗤笑道:“哪里好看了,都二十多了,嫁也嫁不出去的。”雨纤听出来这是最近来的梅梢,说话爽利尖刻些,也没多想,突然却听见冬晴的声音:“咦,上次夫人赏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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