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和乐融融浓情蜜意,罗莲那边却是金戈铁马硝烟四起。
“怎么样,今天能到皇城么?”北堂烈一身杀气地进来,夹杂着帐幕外的寒气,凌厉非常。
“能。”罗莲转过身,看着北堂烈良久,“这次带兵的是并肩王,烈,你避一避吧,我不会伤他。”
北堂烈一抬手阻止了罗莲的提议:“这一面迟早有何干系,既然总是要见的,还不如将事情了了。”
罗莲不再开口,既然北堂烈有自己的打算,他多说也是无意。
正如消息所言,次日一站,烈冥领兵的就是北堂询。
“逆子北堂烈在何处。”一碰面,北堂询立刻高声喝道。
北堂烈骑着马踱步而出:“父亲,大势所趋晴轩为主,您为何还执迷不悟。罗长渊狡诈薄情,谋害手足并非明主。”
北堂询冷哼一声:“逆子,陛下如何还轮不到你教训,你若现在弃马投降与我一同回去请罪尚有一线生机。”
北堂烈一听便知道北堂询根本听不进去,只回了句:“休想。”
怒火蹭地燃起,北堂询不管不顾地向北堂烈冲过来,身后的士兵一看主帅都动手了,立刻也紧追而上,不一会儿双方已混战到一处。
北堂询招招直逼北堂烈,根本不留手,北堂烈自然没那么好对付,虽然北堂询经验丰富,但毕竟年岁大了有些力不从心,北堂烈应对的也不算吃力。只是身边一群士兵说好了似的不要命地一起向北堂烈发难,北堂烈正专心地防守着北堂询的攻击,身边的护卫也根本没想到这群人这么下作的手段,一时没守住防线。
北堂烈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忽略了北堂询的攻击转而侧身避开那些人的刀剑,然而北堂询正在气头上,一招一式都灌注了全力,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少能耐的,虽然愤怒,但也只自己伤不了他才这般肆无忌惮,谁知此时状况突然,他没想到潜意识里北堂烈对他全无防备,一时却收手不住。
只听着噗嗤一声刀刃入肉的声音,北堂烈错愕地回头看向一脸惊恐的北堂询。
“不是,烈儿,爹不是故意的……”北堂询像被烫到一样蓦地松开了手,看着眼前慢慢瘫倒的北堂烈竟不敢上前一步。
“呵呵…呵呵…”北堂烈冷笑,笑声牵动了胸口的伤,痛得艰难地咧了咧嘴。
罗莲眉心一拧,立刻赶到北堂烈身边托着他的身子:“烈,怎么会这样!”
北堂烈有气无力地看了罗莲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到北堂询的身上:“爹,别怪自己,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样一来,儿子也算还清了。”
伤势极重,罗莲连着点了他几个大穴依然止不住鲜血娟娟流出。北堂烈费力地抬手将罗莲的手掰开:“若是没有罗长渊的安排,我想必还能好好活着,莲,告诉离火,让她安心跟着权千年回仙界吧。”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北堂烈耳中轰鸣,只看着罗莲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北堂烈只能尽力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他不知道罗莲还能不能听清,因为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
正在此刻,天际传来一声凄绝的鸟鸣声,罗莲直起身,让北堂烈靠着他,俯身在他耳边:“你看,离火来了。”
那火红的长生鸟越来越近,遮天蔽日的羽翼刮起的大风扬起漫天沙尘,此时根本没有人再去打这场仗,烈冥的人知道,他们曾经引以为豪的小郡王就快不行了。
北堂烈看着眼前模糊的一片红色,弯起嘴角:“火儿……”话未说完,笑容就已僵硬。
离火慢慢地蜕去原型,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恢复人身,她茫然地看着罗莲怀中的男子,前几日他还跟她耍赖打趣,可是他现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任谁也叫不醒。
一步步上前,离火从罗莲手中接过北堂烈的尸身紧紧地拥着,双目血红:“烈,你等我,无论你投身何处,下一世,我来寻你。”
将北堂烈交还到罗莲手中,离火神情格外冷静,她猛地上前打晕了已经有些神智混乱的北堂询:“罗莲,你带他们回去,烈冥,我要了。”
若不是她通红的眼睛,罗莲几乎要以为离火是失了心。略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离火声音一冷:“走。”
罗莲叹息一声,带着北堂烈的尸身和北堂询一起上了马绝尘而去。
于千万人中,离火一仰头,巨大的羽翼瞬间荫蔽了整个上空:“臣服于我,或者,死。”
众人惊惧的跪了一地,离火声若惊雷炸响在烈冥的上空:“罗长渊,自此刻起,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烈冥皇宫内,罗长渊惊骇地听着破空而来的声音,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时难以压下。
“陛下…。”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跑来,“皇后不见了!”
“什么!”罗长渊一惊,一口气没憋住,鲜血翻腾而出。
侍女立刻取了帕子给罗长渊擦拭嘴角,然而还未等帕子递到嘴边,暗卫蓦地出现:“陛下,娘娘在战场。”
罗长渊猛地挥掉侍女的手,一把拉起暗卫:“走,去看看她搞什么鬼。”
暗卫被拉得一个踉跄,看着腕间罗长渊泛青的指节,心中喟叹,这人怕也不知自己的心思吧,若不是关心则乱,怎会忘了暗卫不能露于人前。
作者有话要说:
☆、空吟响
第六十一章
罗长渊来到宫门口的围城上,烈冥的天空已经暗无天日。看着交战的双方,那熟悉的身影奋力地斩杀着晴轩的士兵,罗长渊心猛地揪起。
“你是何方妖人!”看到大批的烈冥士兵投诚,罗长渊心中大骇。
“哼,我若是妖,岂容你们活着。”离火不屑地冷哼。
眯眼看着在人群中拼杀的柳青芜,离火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罗长渊,你让我失了所爱,那么就用你皇后的命来赔我吧。离火纵身一跃,从马上跃下,几个腾跳间执剑直逼柳青芜。
“青芜小心!”罗长渊惊道,一时顾不得其它,提气立刻飞快地跑到宫门处。
柳青芜反手隔开离火的剑,离火微愣:“你……想求死?”
神色一紧,柳青芜面色骄傲:“不,本宫只求今日能战死,但是你尽管放马过来,本宫绝不手软。”
离火摇头,收起长剑:“我不动手,晴轩的士兵足够耗死你们,我只要烈冥,其余的没兴趣。”
说着离火一挥手,立刻有大批的士兵如潮水般向柳青芜攻去,离火足尖一点,抽身离去:“我做个好人,成全你。“
“开宫门!”罗长渊铁青着脸吩咐看守宫门的侍卫。
“陛下,陛下三思啊,若宫门一开,晴轩趁机攻入,陛下危矣。”侍卫们跪在宫门处挡着罗长渊。
罗长渊双手紧握,青筋毕露:“朕才是皇帝,你们要造反么!”
侍卫们身子一震,有些犹豫。
“朕说让开!“罗长渊顾不得再废话,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自己去拉宫门。
沉重的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开启,恍如隔了一个世界的锈色沾满了心扉,入眼的是漫天的战火,是疯狂的喊杀声,是人们失去理智的杀戮。沙尘蔽日,空气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儿。
罗长渊似是被这样的场面刺激到,自身边的侍从腰间随手抽出一把剑就冲了出去,众人一惊,立刻紧随而入。暗卫紧紧护卫着罗长渊一路向前,直到找到那人。
“柳青芜你疯了么!”看着柳青芜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罗长渊眸色沉痛,嘶声叱道。
腰身一拧,柳青芜躲过刺来的长枪,吐出口中的鲜血:“罗长渊,你既认为我的心只在龙炎,那我今日就还你一个尽职尽责的烈冥皇后!”
柳青芜的体力已被大量消耗,这般讲话略一走神,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罗长渊猛地上前打落柳青芜的兵器将她护在怀里,抬手格挡着别人的攻击。
“罗长渊,我知这七年不曾有孕是你所为,我知龙炎之乱你也插手,我知后位被废是你授意。”在罗长渊的怀里,柳青芜一字一句道,语气绝望而悲凉。
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看着为了保护她自顾不暇的罗长渊,柳青芜闭了闭眼,睁眼蓦地看到一把刀自罗长渊身后刺来,暗卫被缠住,罗长渊空门大开,柳青芜反手扣住罗长渊的肩膀,用力一扑,将自己与他掉了个儿。
罗长渊只觉得胸口一痛,错愕地看向身前的人。柳青芜身上一把长刀自背后横贯而出,刺透整个身子扎进罗长渊的胸口,血色宛如胭脂晕在水中,透着妖异的艳色。
“罗长渊,我…终于不欠你了。”
离火一扬手,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晴轩的士兵跟烈冥已经投诚的士兵迅速回到离火身后,烈冥的士兵挡在罗长渊身前,气氛一时间僵持。
罗长渊抱着柳青芜的手微微颤抖,他神情隐隐有些疯狂。然而怀里的人儿渐渐冰冷,连带着他的心也冷了下来:“哈哈……哈哈哈…。。”
疯狂地笑了起来,不知是为着痛失所爱还是为着心里那漫天漫地的愧疚。
“罗长渊,我要你的烈冥,你还想顽抗么?”离火高声喊道。
罗长渊眸底一片暗涌,一步步将柳青芜放到宫门处,聚齐手中的剑厉声道:“杀……我罗长渊不死你们就别想踏进宫门一步。”
帝王一言,杀声震天,裹尸万里。这一战,烈冥最后三十万大军尽数折戟,鲜血浸透了土地,几日里百姓饮的水皆有着浓重的腥味。
离火抬头望天,离主人归位的时候又近了些。烈冥三十四年,烈冥皇罗长渊,皇后柳青芜薨,曾经被称为三大国之一的烈冥国自此分崩离析。
“罗莲,你说我当不当救他?”辰围着北堂烈的尸身啧啧出声。
看了看辰一脸的幸灾乐祸,罗莲不悦地推开辰:“你不救我去找主人。”
“诶!我说你这小墨莲儿,这有了记忆越来越嚣张了。”辰被罗莲这一脸嫌弃的态度气的跳脚。
“那你救是不救!”罗莲冷眼看着他。
不情不愿地撇撇嘴:“说好了,要是不救,有尊上在,他入了轮回还能记得前世今生,我若是救了,到时候火儿问起你别怪我。”
口中虽不情愿,手上倒也好不懈怠,辰心疼地戳破手中,自心口处逼出一滴紫色的血液:“呐,我这几万年就藏了这一滴,以后你们不用惦记了。”
待将那滴血送入北堂烈口中,辰甩甩手,气呼呼地嘟囔:“不认得离火我可不管,他现在可是不老不死之身,要是敢看上别人我就把他挫骨扬灰!”
罗莲笑笑,辰总是有些刀子嘴,关上房门让北堂烈自己躺着,罗莲也走了出去,还差一个金赤,总该他去解决了。
“霄儿,要不我们随小墨莲儿一起去吧,事情也该做个了结了。”帝齐光揽着权千年吩咐下人备了马车。
“齐光,有你实乃我之幸。”权千年捏了捏自己日渐丰腴的手背,有些郁闷。
帝齐光知道她的意思,噗嗤一笑:“无妨无妨,等回了仙界便不需食这烟火之物了。”
权千年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臂径自上了马车。帝齐光只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笑得一脸宠溺:“霄儿,我但愿你像个平凡的女子,爱恨嗔痴皆懂,再不似曾经。”
几次交锋,白术的军队节节败退,营帐内,杨玄保看着眼下青黑,满身疲惫的帝王有些忧心:“陛下,要不我们撤吧。”
放下手中的情报,白术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玄保,朕没有地方可去了。”
杨玄保错愕地看着白术,白术苦涩笑笑,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他看。
“怎么会这样,我们的粮草军需呢!”杨玄保看完,惊得大声道。
“朕就说汨罗怎会如此好说话,怪朕满心愧疚放松警惕。”白术揉了揉眉心,“不,怪朕负了她。”
“那陛下可有打算?”杨玄保小心翼翼地问着。
“金赤定然已经被全权操控了,我们回去也是自投罗网,现在只有夺下烈冥当作据点,只要我在,总能东山再起。”白术细细地分析,坚定地回到。
杨玄保赞同地点头,立刻下去准备作战,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罗莲看着坐在上首完全没有行军打仗模样的权千年跟帝齐光,额角青筋突突地跳起:“尊上,主人,这些小事我能处理,麻烦二位能不能别来这里晃悠。”
“怎么了,莲儿嫌弃朕么?”权千年斜睨着眼看着罗莲,不由 诽腹,“之前的莲儿可爱多了,哪像现在这般无趣。”
罗莲压了压冒上来的火气,若重生前不是这莫名其妙的感觉,他怎么会被处处调戏。这主人是越来越没个端正样了,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帝齐光,罗莲叹息一声,近墨者黑。
“莲儿,白术没了顾忌定然会不顾一切抢夺烈冥,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