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千年知道他也是个倔脾气,只得嗯了一声。
见她确实疲累,罗莲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靠在车厢上,他确实跟诸葛嗔取得了联系,只是这联系着实有些不容易,或许因为权千年受伤影响对诸葛嗔的控制,那这个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封印完成后,虽然不再有新的妖兽出现,但光是起先跑出来的就足够大伙好好喝上一壶了,诸葛嗔的信上说皇城一切安好,边境依然混乱,有白青城在倒也尚可支撑,而灵剑派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只是罗莲并不认同。一个无冤无仇的门派弟子,不可能如此有计划地接近他们并且不要命也要杀了权千年。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罗莲看着权千年颇为不安的睡颜无声地叹了口气。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皇城,将刘泉关了起来,罗莲抱着权千年回了相府。狂蟒一路紧跟,生怕再出什么事情,虽然相救权千年是出于道义,但对他来说这也不失为结交他们的一大契机。罗莲自然能猜到他的想法,只是承了别人的情,也是应该回报的。
一进门,离火飞一般从里屋扑了出来,眼泪汪汪地咋咋呼呼险些撞上罗莲。罗莲冷眼一瞧,离火自知理亏不得不乖乖站在一旁,只伸长了个脖子看着罗莲忙里忙外给权千年安置妥帖,直到大夫诊断说伤情很重但性命是保住了,只是修养是必须的,才神情阴翳地开口吩咐离火:“让人通知白术,就说权相不辱使命,但重伤而归危在旦夕。”
离火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明白权千年明明性命无虞,为何要往严重了说。北堂烈上前一巴掌拍在离火的脑袋上,见她呲牙咧嘴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千年都回来这么久了,白术那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被人拦下了,不刺激刺激他,他还真当自己多能耐。”
离火恍然大悟,转身就跑了出去。北堂烈看她几个呼吸间跑远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
“烈,你喜欢这丫头?”罗莲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给了一个很中肯的结论。
北堂烈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炸毛:“一个都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罗莲一脸你别解释我都知道的模样,不咸不淡地搭了句:“也不小了,明年就及笄了。”
北堂烈顿时无言以对,见北堂烈难得的耷拉着脑袋,罗莲的心情才难得好了些。
皇宫内,白术狠狠将密信摔在身前人的脚下,因为怒气显得面庞格外骇人:“让你们查就给朕查出这么些东西,权相跟这些人无怨无仇,他们哪需要非致她于死地。”
“这事没那么简单,朝堂上查不出来给朕去查后宫!”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白术有些阴沉地吩咐。
直到暗卫离去,白术才疲惫地瘫坐在榻上,他也才重伤初愈,确实在放心不下:“六年无子,朕可以不计较,只这一次,汨罗,朕不希望是你。”
恍然间记起明堂喜殿,那一低头的娇羞,那时的她惊羡众生,那时的他们相顾柔情。白术暗暗叹了口气,是从何时开始她越来越难懂,离他也越来越遥远。他其实知道,权千年赶赴泗水三城时遭遇的伏杀也是她的手笔,只是他不想因此事让两人生了嫌隙才揭过不提。
也不曾歇息很久,只一会白术便起身吩咐来人备了马车前往相府。看着远去的马车,,萧汨罗站在宫门口暗自神伤。萧淖在一旁看不过眼,忍不住提议道:“陛下对权相未免太上心,娘娘还这般放任她的存在么。”
“既然本宫做不到让陛下只本宫一人,那么权千年也不可以。”萧汨罗紧紧地搅着手指,恨不得掐进肉里去。
自皇宫直奔相府,白术心中从未如此急切,当他赶到的时候,恰巧权千年刚刚睡醒。见白术进来,罗莲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自觉地退了下去。白术不悦地皱了皱眉,显然很不喜欢权千年府上这个管家看他的眼神,但转念一下,恐怕是人家怨责他间接害了权千年,因此很快就不再多想。
权千年伤在心口处,哪怕偏离心脏一点也是极其惊险的。此时她尚且不能坐起身,只看着白术进来后对着罗莲离开的背影发愣,只得轻咳了几声。听见动静,白术立刻上前几步坐到床沿,看着权千年明显消瘦的模样,心里一揪,忍不住轻声道:“你可知是谁伤你?”
权千年摇了摇头:“没有证据,但是应该跟当初伏击我的人是同一批。”话讲得太急,权千年又咳了几声,怕扯到伤口,连咳嗽也努力抑制,“我得罪的人不多,要致我于死地的更少,而唯一一次将我推向风口浪尖的,是陛下你。”
白术挑眉:“我说立你为后,所以你怀疑汨罗?”
权千年不答话,也算是默认了。
白术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她,她是朕的外傅,朕了解她。”哪怕自己也已经怀疑,白术还是下意识地回护萧汨罗。
听到白术不假思索的回答,权千年心中微寒,略有些冷地缩了缩肩。白术立刻将锦被往她肩头扯了扯,却见权千年别开眼去,轻叹一声,白术起身背对着权千年:“你好好修养,我会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权千年只冷笑不言,在你的心里,涉及萧汨罗,哪里还有公道。
白术离去后,离火进来伺候,上前为权千年净了净脸,愁眉苦脸地说道:“当什么大官,累死累活不说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还不如在迎香楼里待着,凭小姐的手段也不会被欺负了去。”
权千年好笑地看着离火对着她嘟嘟囔囔地抱怨,也不去反驳她,待她说够了才问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一切都还好吧,显儿呢?”
离火被转了话题,一时又激动起来:“小姐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就来气,小公子那个吃里扒外的,天天黏着诸葛嗔,现在连我都不要了,还有那只肥猫,现在估计连权相府的门都不认识了。”
看着离火气呼呼的模样,权千年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多事之秋,让显儿跟着诸葛嗔也好,他虽是我的学生,到底是受我所迫,有显儿陪着他也能让他心中顺遂些。我这些时间教给他的,也全当是给他的补偿了。
离火垂下头,并不认同权千年的想法,在离火心中她家小姐虽然看着冷傲了些,其实是个温柔的主儿,就怕她想得很好,有些人却不知道领情。想起诸葛嗔时不时挑衅她的样子,离火重重地哼了一声。
“千年睡下了么?”见离火出来,罗莲轻声问道。
“刚睡下,方才讲多了话有些乏了。”离火也放轻了声音,怕打扰到权千年。
罗莲朝权千年的房门看了一眼,有些担忧道:“我总感觉诸葛嗔有些不对劲,你找个时候将显儿带回来,千年重伤,控魂术必然会有差池。”
离火应了声离去,其实她也不放心让权文显离开她的视线。她想或许国师交代她的事情很快就会发生了,那么到时候谁还能陪在小姐身边呢。她只希望她的小姐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巫山路
第三十章
“你回来了。”白术刚踏进寝殿,一个温软的女声响起,帘子遮住了她的身影,隐约只能分辨些许轮廓。
“恩。”白术自然地应了声。
“她还好么。”萧汨罗随手撩开帘子走了出来。
“性命无虞。”白术似乎不想跟她谈这个事情,只草草带过。
萧汨罗走近他身边,抬手攀上白术的肩膀,轻偎着他:“陛下很担心吧。”
白术一愣,继而皱眉,僵硬地推开萧汨罗:“我说过天下再无及得上你的女子。”
被推开的萧汨罗闻言并未感到欣喜,眼神反而显得落寞几了分:“妾未曾说什么,只是陛下担心臣子也是应当的。”
白术被她的话一噎,心中有些郁怒又像是有些被拆穿心事的羞恼:“汨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萧汨罗闻言冷笑:“我以前不是这样,陛下以前也不曾在梦里唤别的女子。”
似乎觉得萧汨罗有些无理取闹,刚想甩袖走人,无意瞥见她咬得发白的嘴唇,心中一软:“那你想怎样?”
萧汨罗闭了闭眼,语气寥落:“如果我要她去边境帮青城肃清妖患,你允是不允?”
白术顿时黑了脸:“她还有伤在身,你怎可如此任性。”
“陛下允是不允?”萧汨罗不管白术说了些什么,只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似乎要望进他心里。
十几年的相处,白术怎会不知道萧汨罗此时的故作镇静,妥协地看了她一眼,上前将萧汨罗揽进怀中,怜惜地执起她的手,一个个掰开紧握的手指:“握得如此用力作甚,你若真想让她去,朕允了便是。”
短短一言,简单而细微的动作,萧汨罗的泪水刷的落了下来。泪水打湿了衣襟,白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陛下有旨,国相权千年,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朕心甚慰,然妖患未平,朕倍感忧心,特命爱卿三日后启程,协助睿王稳定边境,朕于庙堂之高待卿凯旋,钦此。”次日一大早,天际初现一线天光,权相府中被一道圣旨打乱了整个清晨。
只是这一次,权千年默然不语,连一直爱唠唠叨叨的离火也没有说什么,只罗莲脸色更加漆黑,他从未如此厌弃一个人,而白术就是第一个。似乎从权千年出事起,罗莲的身上再也找不到那种白莲般清透单纯的感觉了。
北堂烈被罗莲吩咐去边城将随军同行的柳青芜罗长渊二人送回烈冥,因此并不在身边,此次出行罗莲并未要求离火留下,甚至连权文显跟猫儿都被要求带上。
“你不放心诸葛嗔?”对于罗莲的顾忌,权千年有些奇怪。
“恩。”在一旁整顿行礼的罗莲闻言应了声,“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跟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权千年安慰道:“或许你多想了,控魂术一直没有中断过。”
罗莲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话虽这么说,罗莲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作为皇子他一直有自己的暗卫,只是非一般情况他们不会出现,此次罗莲动用了皇令让暗卫首领将所有手下聚集了过来,只因为这一次他那不安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千年,我怕会出事。”临出发前,罗莲又一次忧心道。
权千年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兵来将挡。”
看着权千年抬起的手,罗莲眼中的忧虑化为了关切:“伤好多了吧。”
权千年笑笑:“又不是豆腐做的,好歹也近一个月了,只不要大动,应是无碍的。”
罗莲给她撩起车帘,待权千年坐安稳了,才转头吩咐身后的离火:“这一路上不会太平,你看着你家小姐,莫要让她妄动真气。”
离火应了声,随后也上了车去。车厢不算小,三人一猫恰恰好,权千年看着眼前的搭配噗嗤一笑,见权千年心情好,权文显立刻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来。离火堪堪揽住他肥嘟嘟的小身子,不妨被啪地一巴掌招呼在脸上。离火正要发怒,却见权文显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火气霎时去了七分,只气不过在他粉嫩的小屁屁上拍了几下,却让他笑得更欢实了。
权千年眯起眼看着她俩,眼神止不住的柔软,却见猫儿在她脚边一拱一拱的,由于吃得太胖,从上往下望去根本看不见腿。权千年颇为嫌弃地踹了踹它,它却稳如泰山地趴着,离火将权文显放在一旁,随手拎起猫儿扔在角落里,破口骂道:“死肥猫,让你吃这么重,不知道小姐还伤着么,压着她看我不炖了你。”
权千年有些汗颜地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离火,一时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娇娇怯怯的小姑娘竟如此泼辣了。趁着离火教训猫儿这一空隙,权文显机灵地爬到权千年的身边“娘亲。”软软地,娇嫩嫩的声音让权千年有种落泪的冲动。
“小公子刚刚说话了?”离火蹭地站起,车顶显然没她个子高,砰地一声撞到一起。
揉着疼得起包的脑袋,离火乐呵呵地咧嘴:“小姐小姐听见了没,他喊你了,小公子会喊娘亲了,嘿嘿。”
有些无奈地看着离火,权千年拉着她让她坐下,扒拉过她的脑袋:“我看看,这么大人还一惊一乍的,撞那么响,也不怕外面的人看笑话。”
被这么一说,离火才回过神来,立时羞红了一张俏脸。权千年看了看,除了起了个包也没什么伤,又好气又好笑:“北堂烈几乎称得上是看遍天下美人,怎么就偏偏看上你这么个莽撞的丫头。”
一听到北堂烈的名字,离火愣了愣,待听清权千年的话,她立刻表示不依:“他才没看上我,处处嫌弃我,当初他们找小姐你也不肯带着我去,在他眼里我不过就一个丫头片子罢了。”
权千年笑而不语,也不跟她争,离火还小,谈情说爱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