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祈听到这话怒视张献忠,但张献忠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无半分畏惧,此时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方良的案子只是一个引子,这件事情真正要请君入瓮的是怡王李祈。
那副管事状似咬了咬牙,道:“是!李易甫说指罪证都是属实!”
怡王一听这话,顿时瘫软在了座位上。
那怡王府的副管事此时似乎豁出去了,道:“怡王得到消息,说是兵部侍郎赵启盛贪污受贿,暗中将兵部一部分豢养战马的草料钱拿出去给商人放贷兴利,让我暗中查找证据,我拿到了赵大人与那商人勾结往来的信函,然后怡王又宴请赵启盛过府,以手中的赵启盛的受贿证据相要挟,逼迫赵大人暗中调换了调拨往安西军的军械,事后,怡王还密令府中死士杀死周富全家灭口,作为赵大人肯帮忙的回报。”言毕,那管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道,“小人有怡王殿下要小人保存的赵大人收贿的信函为证,怡王殿下就是以这封信要挟赵大人听从他的命令的。”
那副管事将手中的信函交给身侧的大理寺卫,那卫士将信函上交敬递给令狐少卿,令狐少卿打开信函从上到下读毕,然后想到了什么,对身侧的唐独鹊道:“去把三个月前的京城商户灭门血案的卷宗拿出来。”
唐独鹊领命而下,不到片刻取回了一卷文书样子的东西递给令狐少卿,令狐少卿翻到那文书卷宗中的一页,看了眼怡王李祈,然后读道:“元朔三十四年五月,京城德胜钱庄的掌柜周富全家夜中全家十余口惨被屠戮,无一生还,家中被洗劫一空,疑为盗匪入户劫杀掠财。”读道此处,令狐少卿又将那怡王府副管事呈上的那封信上的落款读出来,道,“这封信的落款也是这德胜钱庄的掌柜周富,殿下?你有何话说?”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本王才没做过这等事情,是这贱奴血口喷人!把这人拖出去,斩了!斩了!”怡王眼睛充血,指着那些指正他的人破口大骂。
那副管事听到怡王这么说,咬了咬牙,再次高声道:“小人不是血口喷人!怡王殿下除了坑害安西军,还暗中通敌叛国,与西突厥国暗通款曲,邀请什么摩尼教的教主亚骨拓进京,要这亚骨拓助他杀君弑父,登基为皇!”
后堂,听到这副管事这话的李泰璋,把手里的茶杯直接扔在地上了,摔了个粉碎。
怡王此时状若疯癫,眼中满是血丝,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血口喷人!你血口喷人!”此时的李祈仿佛就只会这两句话了,不断的重复着,而一旁一直作为李祈谋士出谋划策的却一言不发。
那副管事没有被李祈这副状若疯癫的模样吓倒,高声道:“小人没有说谎,小人没有血口喷人,怡王府上养了一群死士,这群死士平时就是替怡王去杀一些不听他话的人,月前,死士就曾经帮助吐蕃蕃僧突破神箭营统领裴元朗的封锁,目的就是协助那些蕃僧刺杀圣上!”
“怡王府府上豢养死士之事,在下可以作证。”自从进入大堂后除了开始那句自我辩白的话几乎不怎么言语李熙宁终于开口话了,道,“在下在西湖书院读书时,曾经遭遇死士袭击,虽然没擒下活口,事后在下的护卫曾经仔细检查那群死士的衣着和佩戴的武器,发觉与月余前袭击神箭营统领裴元朗将军的那群死士的衣物和武器一模一样。”
那副管事听到这话,又急忙开口,道:“那些死士们用的强弓硬弩就是赵大人从兵部调拨的,那是军用弓弩,其中铸造的技艺采用了部分昔年名剑侯府上奉朝廷的军械技艺,世间只有名剑侯府的匠师制造的弓弩能够可能与神箭营的强弓硬弩相匹敌!”
太师府,傅致远与李肃英品过茶后,很有闲情的开了一盘棋,你来我往,捉对厮杀,玩得好不畅快。
“将军!”傅致远一招将死李肃英,得意洋洋的捻须摇头晃脑,道,“我赢了。”
李肃英淡淡的扫了眼自己被将死的老将,道:“别得意的太早了,世事未必如棋局。”
长安大家上,神箭营统领裴元朗带着三千神箭营军士纵马疾驰,已经被大理寺数队人马长街纵马惊吓到了的长安市民见到这大队的神箭营出城,扬起阵阵尘土,一个一个咂舌不已。
有在茶楼上喝茶的市民从楼上远远见到了这一幕,暗自议论道:“乖乖,出什么事情了!大理寺巡卫出动了,神箭营也倾巢而出,这不得了啊!”
有市民也压低声音暗暗道:“你晓得吧,是怡王府出事儿了。”
有卖茶的茶博士凑上前来,道:“别胡说,怡王那是天皇贵胄,能出什么事?”
那喝茶的茶客神神秘秘的道:“这你就不清楚了吧,方才大理寺巡卫不少出动了吗?我在那边卖脆饼的表兄吓得挑担都不要了,扔了跑回家,和我说,大理寺围了怡王府!还有宫中派的一千多禁卫军呢!”
那卖茶的茶博士惊奇道:“这……大理寺审案子向来六亲不认,巡卫出动倒不奇怪,这宫里的禁卫军出动……难道是圣上对怡王动手了?这也太突然了吧,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这是茶楼的掌柜的见众人越说越是涉及宫闱隐秘,心中担心惹祸,连忙出来有是告罪又是恳请叫众人不要再议论下去了,众人也心有顾忌,都纷纷闭口不言,只是各个心中都惊疑不定,暗自猜想这大魏朝局莫不是要大变?
裴元度接到圣旨,便带着三千神箭营军士纵马疾驰出城,到了怡王府在郊外的一处庄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此处团团围住,然后以内力高声传声道:“里面的人听着,圣上有旨,投降不杀!”
这声音以内力传送,方圆地方,传荡不休,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庄子里若是有人,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然而,整个庄子却是静的惊人,鸦雀无声。
一片静谧,只闻鸟雀鸣叫。
然后,突地,一阵箭雨从庄子内倾泻而出,向着神箭营的军士们袭来。
裴元度见此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欢喜,心中冷冷的道:好嘛!上次就是你们这帮混蛋捣乱,让老子围堵吐蕃蕃僧时失手,在令狐少卿那家伙面前丢了脸面,还受了圣上的训斥,你们不投降正好,老子正好报一箭之仇!哼,和老子神箭营玩箭,班门弄斧,找死!
裴元度出营之前就已经吩咐准备得当,神箭营军士一见箭雨来袭,盾牌护卫立刻上前,结成盾牌阵,护主所有人神箭营的军士,而在盾牌结成的阵势的缝隙间,神箭营的弓弩手的硬弩早已上弦得当,蓄势待发。
就在裴元度的一声令下之后,神箭营的硬弩反向朝着那庄子里袭去。
第90章
张献忠扯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凑到沈方良身边想要说什么,但突地又有几分却步,想到那怡王李祈控告他的罪名,平时与沈方良言笑无忌的自在突然就变成了不自在了,不知道该不该如何反应了。
站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沈方良在张献忠移动脚步要走过来的时候就察觉了,自然也注意到了张献忠那突然的顿步,目光淡淡的扫过张献忠那有些犹疑之色的脸孔,沈方良心中了然。
张献忠察觉到沈方良那淡淡扫过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羞愧了,但还是驻足没有动弹,他毕竟与看着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沈方良不同,他有家室,家里有个为他操劳十几年的内室,一个新科进士的头衔在沈方良眼里也许什么都不是,但是对他张献忠来讲,却十分重要。
严瑾就是在这个时候踏入大理寺大堂的,他一进来就一步奔到沈方良身边,上下打量了,然后脸上很自然的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道:“方良,你没事吧。”
严瑾这话音方落,就听到一声冷哼传来,严瑾转头望去,便见一旁的怡王一脸讥讽的看着自己与沈方良,严瑾心中大怒,却又不方便直言指责,眼中也为带嘲讽,嘴角一扯,严瑾冷声道:“这是世上总有一种贵胄子弟,于国无半点尺寸之功,却扰民祸国有功,方良,你说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是不是挺浪费粮食的。”
这话听得一旁的萧玉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但怡王的脸色却变得难看的要死。
太师府内,在花园内静坐的傅致远与李肃英悠然的一边赏景一边熏香品茶,傅致远一边捻须悠然的道:“怡王与景王,也是有些太不成器了,但凡他们稍微有点儿脑袋,也不至于如此啊。”
李肃英淡淡道:“但凡他们稍微有点儿脑袋,也不至于让杨秀业这么多年苦撑不倒。”
李肃英身份不同,说话比傅致远没那么多顾忌,傅致远知道这点儿,所以笑了笑,没再接话,一旁看着傅致远笑眯眯的样子的李肃英,一边品茶一边在心里面暗骂老太师:老狐狸!
李熙宁与李易甫是最后到的,李易甫比李熙宁还要早一步,李熙宁一到便有人去通知方才退堂的令狐少卿,片刻之后,令狐少卿再次回到大堂官座上,看着新到堂的靖平王世子李熙宁,又扫了眼坐在一旁的洋洋得意的怡王李祈,眼神中不自觉的微带了几分怜惜的意味,但一闪而逝,几不可察。
令狐少卿看着很恭敬周到行礼的李熙宁,道:“靖平王世子李熙宁,怡王李祈举报你与沈方良通奸,你有何说法?”
李熙宁平静而坚定的道:“此乃诬蔑,子虚乌有。”
令狐少卿转头去问李易甫,道:“李易甫,你呢?”
李易甫的脸色微带苍白,道:“子虚乌有。”
怡王李祈冷笑一声,道:“他们都是被告,令狐大人问他们是否有罪,他们自然否认,如是他们真的清白,那就拿出证据来,我可是有证人的。”
严瑾听到这话气得都快炸了,强自忍住没指着李祈的鼻子咒骂的冲突,冷笑道:“本就是清白的,还要怎么证明?一个人突然上来泼别人一身脏水,倒要受害者来证明自己不脏!?”
怡王李祈面对严瑾的指责,道:“泼脏水?本王再说一遍,本王是有证人的!常德,出来,说说看,这沈方良自从在长安城中落户,是不是与严谨和张献忠住在一起,李熙宁是不是上过门!沈方良是不是扮作歌伎与李熙宁相狎!?”
常德这个名字一从李祈的口中吐出,严瑾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及至看到一直隐身在后的常德走到前面,严瑾才确定这就是个那个被沈方良救过全家都寄居在沈方良买的宅子里的常让夫夫的儿子。
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常德,在严瑾的记忆里,这个年轻人一直很是虚弱,多数都呆在自己的客房里,常让在外忙活的时候,白氏便常常在房间内照顾他,饭菜都送进房内吃的,平时在家里也很没存在感,让人常常忘记有这个人,而第一次的,这个叫做常德的年轻人显示了他的存在感,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那常德上前一步,道:“是,我亲眼看见沈方良与严谨、张献忠两人日夜行淫逸之事。”
这话一出,李熙宁、张献忠眉头都皱起来了,常德求医那天李熙宁也在,今日见到这个家伙反咬一口,李熙宁心中暗自唾弃,道:好个狼心狗肺家伙!
严瑾差点儿气得一个倒仰,指着常德破口大骂道:“你个混账!你病重垂死!是方良救了你!你全家身无分文,没有钱买药,你的病症又需要珍贵药材制成的药物,方良也没收你的钱,还收留了你们全家!你……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
怡王李祈冷笑道:“怎么?严瑾公子是要以恩义相胁,逼迫常德作伪证吗?”
严瑾气得血脉喷张,头都嗡嗡直响,视线在堂中四处扫视,无意中落在李易甫了身上,虽然一直对李易甫冷嘲热讽,但是潜意识的,严瑾还是把李易甫当成一个正人君子,虽然严瑾一直不屑于那些出身富贵的有钱人,但是其实严瑾自己都没察觉到,不自觉的他仍然觉得李易甫这样的“有钱人”说话比他和张献忠这样的穷酸更有份量,道:“李易甫,你说话啊!”
脸色有隐隐苍白的李易甫一身依旧的儒雅锦绣,站在那里,听到严瑾的话,眼神里有些隐隐的化不开的疼痛和诡异的平静,开口道:“我在西湖书院有自己的院子,上京以后与沈方良也未曾有过太过频密的交往,很多事情,我并不知晓。”
严瑾一听这话,双目瞪得溜圆,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易甫,仿佛不认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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