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 第1部分

感谢月落惜扬在幸福花园樱花坊的转载


　　环状线的桔色车厢滑进了玉造车站的站台。　
　　　
　　在门打开的一刹那，水濑智宏从网架上抓起了加工的黑色书包，一脚两栖阶地冲下了阶梯。　
　　　
　　包括公、私立学校在内，总共会有四所学校的学生利用到的剪票口，早上一向人潮拥护，然而，现在却空荡荡的。　
　　　
　　现在不是接近迟到的时刻。　
　　　
　　水濑只是为避开伙人，刻意提早十分钟通过剪票口。　
　　　
　　走过了平日和朋友碰头的剪票口前的柱子，水濑正准备穿过商店前玻璃橱窗，走到车站西面的商店街。　
　　　
　　“对不起。”随着这个声音，突然有人从背后抓住了水濑的衣袖。　
　　　
　　水濑皱着眉回过头来，一个身穿艾雷米亚女子学院制服、容貌端庄的女孩站在那儿。　
　　　
　　这套灰色边身裙配上乡有徽章标记的深蓝上衣的制服，水濑并不陌生。因为大阪艾雷米亚学院从昭和四十年代到现在，一直都采用这套。就读这所学校的女学生都以这套制服为荣。另外，一般给予这套制服的评价也相当的高。尤其边身裙的长度犹如迷你裙，更是受到一般女孩的喜爱。据说为了这套制服而报考艾雷米亚的女孩不在少数。眼前这位留着一头长发及腰际栗秀发的女孩，一副骄傲的模样站在水濑面前。　
　　　
　　　
　　“我叫田村美香。每天早上我都看到你很帅气地超过剪票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前额留着几许自然的浏海，也算得上是位十分可爱的美少女。　
　　　
　　她抬头看着水濑，说话的口气充满自信。足见她对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笃定水濑不会拒绝她。　
　　　
　　但是，她的狂妄和自以为是，却惹恼了水濑。　
　　　
　　这些天来，水濑为了一堆麻烦事，心情郁卒的不得了。因此，现在面对田村的请求，他完全无法接受。　
　　　
　　“……做个朋友？干嘛？”　
　　　
　　水濑把额前稍长的头发向后拨，不客气的顶加去。　
　　　
　　双眼皮的大眼睛、细而挺的鼻梁以及玲珑的下颚组合起来，没有玩世不恭的放浪也不具中性的美。但是，只要见过水濑的人，不论男女都会给予相当不错的评价。　
　　　
　　透着倔强的眉、薄薄的唇，更把水濑少年的清纯和凛然之气衬托得格外鲜明。　
　　　
　　“总之，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面对水濑的不悦，田村仍然保持微笑，一点都不畏缩。　
　　　
　　水濑只好耸耸肩，懊恼自己为什么一大早就碰到这种无聊事。有几个和水濑一样穿着绫星学院制服的学生，带着揶揄揄的神气态走过水濑身边。　
　　　
　　市内有好几所男校。绫星学院以集聚精英而声名远播，所以在绫星的学生眼中，水濑所碰到的情形并不足为奇。　
　　　
　　“这是……”　
　　　
　　田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　
　　　
　　印着泰迪熊的便条纸上有几个像是电话号码的数字。　
　　　
　　“这是我行动电话的号码，你可以打过来。”　
　　　
　　田村落落大方的拉起水濑垂下的手，把便条纸塞进他的手中。水濑发现田村没有上粉底，却擦了粉色的口红，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笑容从头至尾没有从她的脸上消失过。　
　　　
　　“……好的……”　
　　　
　　在田村特有的少女青涩兼具傲慢姿态之下，水濑只有心虚的点点头。得到了水濑的允诺，田村立即回过头和躲在柱子后面的一群女孩高声欢呼，然后拥着离去。　
　　　
　　看到这群少女离去之后，水濑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便条揉成一团，丢进身旁的垃圾桶里。　
　　　
　　除了刚才那位少女的搭讪外，一切一如往日。仍是阳光耀眼的五月下旬、凉风除除吹来的早晨。　
　　　
　　唯一不同的是水濑心中已然筑巢的疏离感。　
　　　
　　今年四月，水濑考进了在大阪府地区数一数二的明星学校…绫星学院。这学校以高升学率著称。　
　　　
　　水濑就读学区内的公立中学成绩不错，因此在父母的建议下报考了绫星学院。　
　　　
　　一切均在标准之上的私立绫星学院，拥有初中部和高中部。高中部又分为校内初中部直升的内部班，和从外面考进来外班，一个学年共有五个班级。　
　　　
　　品貌端正且个性平易近人的水濑，很快就熟悉了新环境，结交不少新朋友。五月底，除了全班清一色都是男生外，水濑的前途看起来既光明又灿烂。　
　　　
　　假期结束后的第二天，学校要举行政治经济学的考试。水濑这才明白自己对这个环境的认知太肤浅了。　
　　　
　　这堂政治经济学的考试，采“openbook”的方式，所以可以带考试前一周份的报纸做为参考数据。有了这么多参考数据，解题就驾轻就熟了。　
　　　
　　但是，水濑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知道要考试，却不知道可以带数据，所以这堂考试，水濑是在沙沙的报纸翻阅声中，独自焦急的度过的。　
　　　
　　考试结束后，水濑询问好友为什么不告诉他时，好友只眯着眼镜里狡诈的小眼睛说了一句：上课时老师不是说了吗？　
　　　
　　水濑并不在乎考试成绩的好坏，因为政治经济对喜欢理式的水濑的而言，完全无足轻重。　
　　　
　　水濑在意是好朋友为争取好成绩，竟然如打落水狗般排挤他的那份无情无义。　
　　　
　　他不向相信朋友。因此这件事，水濑认定自己被朋友出卖了。　
　　　
　　虽然彼此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水濑却认定大家都是好朋友了。小学、中学交朋友一直都是如此。所以对于新生活、新朋友，水濑不曾有一丁点儿怀疑。　
　　　
　　每每想到此事，水濑心中就会不自觉地颤抖加反胃。　
　　　
　　对这位朋友，他已经一再有任何期待。　
　　　
　　　
　　　
　　上完体育课，来到运动场的洗手台准备润喉冲凉的水濑，迅速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运动服，一头栽进水龙头下。　
　　　
　　六月的初夏，早上还有些凉意，但是到了下午，气温一口气爬升到二十六度。虽然还不到汗流的地步，可是眩目的太阳却把洗水台扶手处的水泥晒得发烫。　
　　　
　　就在水濑恣意让凉凉的水打在脸上、发上享受清凉时，突然发现头顶上方有个影子。　
　　　
　　出于反射性地关掉水龙头，一面撩起湿发一面抬头，对方递过来一条毛巾。　
　　　
　　“啊……谢谢。”　
　　　
　　水濑接过毛巾擦擦脸，并胡乱地在湿淋淋的头发上乱抹一把，这才看清楚了递毛巾的人。　
　　　
　　这个人比176公分高的自己稍微高些，脸蛋的线条柔和干净，穿着绫星七颗金色扣子的立领制服。　
　　　
　　“你是一年E班的水濑吧？昨天的事我都看到了……你很酷噢！”　
　　　
　　这个人用手肘撑在洗手台上，带着善意的笑容开口。听在水濑的耳里，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所以水濑对这们初次见面的人，未生警戒之心。　
　　　
　　这个人一头色泽明亮的卷发，很自然的梳向后方。　
　　　
　　水濑再仔细看，发现此人落在前额的头发，札梳向后方面的头发所呈现的比例竟是那么地自然，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似的，但是却上点都不矫揉做作。　
　　　
　　有点慷懒的下垂眼角搭配上优雅的鼻型，看起来不太像是日本人。总之，绫星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出色。　
　　　
　　“那位艾米雷亚的女孩把电话号码给你……你却把它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水濑一直觉得好像在那儿见过这个人，经他提起昨天那件事，他才想到这个人是谁。　
　　　
　　以往水濑都会在玉造车站里某柱子前等同班同学，而这个家伙就是站在另一根柱子前呼朋引伴的一行三人组中的其中一人。　
　　　
　　这三人组中令水濑印象最深的，就是眼前这位高挑的俊男。另外一位个子更高的人，看起来较为阳刚；还有一位则架着一副眼镜，十分和霭可亲的样子。这三个人的团体在学生人潮中相当的显眼。　
　　　
　　　
　　只要在玉造车站下车的女学生们，都会多看他们两眼。由此可知这三个人，几乎是女孩们所喜欢的男孩三大类型。　
　　　
　　以升学率著称的绫星，学生都被贴上“不活泼、不俏皮”的好学生标签。但是在绫昨校园，和外部班的学生比起来，这三人组却是少数从以培养气质出众学生为主的内部班直升上来的。　
　　　
　　　
　　除了升学率之外，绫星还有一个卖点。那就是如大家所讴歌的一般：“把您的儿子交o我们，我们为您作育英才”标榜内部班的学生个个温文儒雅。　
　　　
　　据说绫星学院的制服是参考法国陆军士官学校的制服而设计的，所以滚着金边黑色立领上有七颗金扣子。对外部班的学生来说，这身制服太亮眼，并不适合，但是对内部生而言，却恰到好处。　
　　　
　　　
　　“我不喜欢带着行动电话出门的女生，又不是外出工作，高中生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　
　　　
　　水濑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用手的毛巾胡乱擦着头发。　
　　　
　　现在的高中生早就人手一机，水濑竟然还这么古板。未出社会的人毕竟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过水濑会这么的固执，八成是受父母的影响吧。　
　　　
　　虽然水濑拥有女孩们所喜欢的光鲜空貌，但是内在的思想却和外在成反比。　
　　　
　　也难怪他虽曾交过不少异性朋友，却没有一个可以维护长久。　
　　　
　　“我也不不喜欢拿着行动电话边走边说的女孩，所以我也不认为你那么做有什么不对。”　
　　　
　　对方高兴的眯着眼睛附合水濑。　
　　　
　　“你是……”　
　　　
　　水濑把毛巾靠在嘴边上，一边打量着他。　
　　　
　　“我是一年B班的伊集院笃弥。”　
　　　
　　“嗯？你也是一年级？”　
　　　
　　水濑睁着大眼，任由水滴自额前滴下来。　
　　　
　　眼前这位年轻人，怎么看都应该比自己年长。而且他的另外两个朋友也给人同样的感觉。　
　　　
　　每天早上看他们的时候，都以为他们是高二或高三的学长。　
　　　
　　“是啊！我们同年级……你怀疑啊？”　
　　　
　　伊集院靠在洗水台旁，以手托肋。他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好舒服。这种声音一定可以把女孩罩得服服贴贴的，所以当他提到就读于艾米雷亚学院的那个女生时，水濑没有丝毫的不悦。　
　　　
　　　
　　“不知道…我以为你年纪比我大……伊集院笃弥…这个名字不错。”　
　　　
　　水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认为这个名字过于沉重，一点都不适合外型柔和的他。　
　　　
　　“啊……对不起，这条毛巾我洗了之后再还你。”　
　　　
　　水濑开始折迭手上的毛巾。　
　　　
　　“别客气…对了，昨天和今天，你都没有和平常你同行的朋友一起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伊集院的口气再自然不过，仿佛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似的，一点也没有探人隐私的意味，水濑心中的郁卒并未被挑起。　
　　　
　　边苦笑边折毛巾的水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高起头来看着仍是满脸笑容的伊集院。　
　　　
　　“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不悦，我只有说抱歉了，只是我看你平常都在柱子前和那些朋友们有说有笑的，可是昨天和今天，你却都一个人到学校，所以我觉得有些不寻常。”　
　　　
　　伊集院轻轻的把自己所提的问题再加以解释一番，这种声调像极了那种哄骗女孩子的呢哝细语。　
　　　
　　但是他的话不会让人有一丝丝同情或者看笑话的感觉，反而字字见温情。　
　　　
　　“我并没有受欺负，只是觉得年纪不小，懒得再和一群人一起走……”　
　　　
　　水濑把自己编的理由重复了一次。他不希望伊集院认为自己是个不擅于人际关系和朋友闹到绝交的人。　
　　　
　　“喔，原来是这样……”　
　　　
　　伊集院随声附和，伸手接过水濑手中的毛巾，并递上已经折好的运动服。　
　　　
　　“你的肌肉满结实的，外表看起来我还以为你很纤细呢！”　
　　　
　　伊集院未再问其它的问题，看了看表说马上就要打预备铃了，旋催促水濑往教室走。　
　　　
　　“我这身肌肉只达一般的标准，你的才叫健壮。”　
　　　
　　“身体是男人的本钱。”　
　　　
　　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