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他,我想去他说的烟柳画桥水墨画般的江南,只有他才是我的归宿。”
德撒兰,你的执着究竟遗传了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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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札答乌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孛儿帖的母亲。
桑莫和孛儿帖既意外又高兴。
其实最懂女儿心的就是母亲了,她一直不知道孛儿帖的生活,以为她在乞颜部过得很好,可是现在看到女儿这番模样,仍忍不住落泪。
“阿帖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若不是达札答乌回来送信,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们一辈子。”
“阿妈,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哪有父母不担心自己的儿女,贺玉阳以前经常念叨老妈有时候很啰嗦,而如今的孛儿帖已经懂事了。
“阿妈,我想、、想你把德撒兰带回弘吉剌部去。”
速坛皱着眉头。“为什么?”
“德撒兰快二十岁了,她需要一个家,不能像我一样。”
然而她却不知道德撒兰心中的那个家,只要有她就够了。
1202年,王汗在昆桑的怂恿下联合乃蛮部太阳汗台不花偷袭铁木真所驻扎的军营。
紧着克烈人的步步紧逼,铁木真没有退路,与克烈人彻底决裂。
蒙古汗系合法后裔阿勒坦的背叛给了铁木真一个沉重打击。
逼迫他不得撤退,沿合勒卡河,朝贝尔湖撤退。
在贝尔湖畔得到了弘吉剌部落的支持,铁木真摔众将在班朱尼河边立誓,派人与王汗议和。
王汗接受了他送去的银合马,战事暂缓。
乞颜部得以休养生息,于1202年秋突袭王汗牙帐。
王汗之弟礼阿绀孛献上女儿请降,王汗与子昆桑败逃。
铁木真娶了礼阿绀孛的大女儿亦必合别吉,托雷则娶了礼阿绀孛的小女儿唆鲁和帖尼。
阿剌海看着婚宴上的父亲,她知道这就是权益关系,他可以娶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最不能的忘记的还是只有她。
阿剌海离开了乞颜部,她想要知道自由的感觉。
大雪纷飞,草原又迎来了一个冬季。
孛儿帖站在雪地里,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冬天,她在雪地路的情形。
那就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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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雪白的一片逐渐模糊,朦胧的看不清自己走过的路了。
她想着,回忆着,任凭雪花落在头上,肩上。
德撒兰没有随母亲回弘吉剌部去,她不想强求德撒兰做任何事了。
想到这儿,孛儿帖咳嗽了起来。
“阿妈,你怎么了?”
“我没事,可能感冒了。”
“阿妈,我决定了,我要和王蓟成婚。”
孛儿帖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没力气管了。
“你想干嘛就干嘛,我阻止不了你。”
她转身离开,德撒兰看着母亲的背影,心底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走着走着越咳越厉害,她真的走不动了。
脚下一软,她倒在了雪地上,德撒兰吓坏了,急忙跑过去抱着她。
“阿妈,你究竟怎么了,别吓我。”
半眯的眼睛看不见德撒兰的脸,她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些时日,孛儿帖的病始终不见好转,德撒兰没日没夜的守着,最后自己又病倒了。
这可急坏了桑莫了。
“姐姐,我派人通知哲别吧,你这个样子我好担心。”
“桑莫,别去。”这一去,铁木真势必会知道她在这里,她想见他,却无法再面对他了。
“可是连德撒兰都病了,怎么办啊?”
“你带德撒兰回弘吉剌部找父亲吧。”
桑莫担心的问:“你呢?”
“我、、没有用的。”她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她太累了,想休息了。
“桑莫,我们从小感情就很好,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舍不下德撒兰,她不能跟王蓟在一起,不然又是一番悲的结局。”
“姐姐、、”
“你去把王蓟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桑莫派人叫来王蓟,孛儿帖这次真的狠下了心,不能再由着德撒兰了。
“王公子,谢谢你这么多天对德撒兰的照顾。”
王蓟说:“夫人,要说谢,我还要谢你让我陪在德撒兰身边。”
孛儿帖撑起身子想坐起来,达札答乌上前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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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德撒兰的病,有一种药能治好。”
王蓟喜出望外,急忙问:“是什么药,在哪儿?”
孛儿帖顿了顿,深深呼吸一口气说:“它是江南的白残花。”
“好,我一定尽快采回来。”
王蓟带着坚定的执着走了。
孛儿帖瘫软在达札答乌怀中。
“小姐、、”
“姐姐,你是骗他的对不对?”
“桑莫,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存在着谎言和欺骗,为了德撒兰,我不得不这样做。”
“白残花还得等到来年五月才会开花,就算才回来也来不及治德撒兰的病了。”
达札答乌在江南长大,自然对白残花有一定的了解,她确实是骗他的。
王蓟走了,临走时,他来到德撒兰床边说:“德撒兰,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德撒兰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去,泪水灼伤了脸颊,她说:“我等你。”
德撒兰不知道,王蓟也不知道,这一走便是永别。
达札答乌到额尔古纳河岸取水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出走的阿剌海,阿剌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阿妈的侍女达札答乌。
阿剌海来时,桑莫正要带着德撒兰回弘吉剌部落。
见到奄奄一息的孛儿帖,坚强的阿剌海还是哭了。
孛儿帖抚摸着她的头,说:“阿剌海,别哭,我走了你还有忽鲁伦,还有你的、、父亲,你要好好的爱她们。”
“阿妈,五年了,五年前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见我一面,豁真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
等她又能如何呢。
“阿剌海,你跟德撒兰去弘吉剌部,等德撒兰病好了,带着她回去。”
阿剌海摸了摸眼睛,点头。
“阿妈,父亲打败了克烈人,占据了呼伦贝尔草原,可是、、他又娶了一个女人。”
孛儿帖安慰她:“别怪你的父亲,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他是属于天下的。”
桑莫要她一起走,孛儿帖的身体已经禁不起车马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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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札答乌陪着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部交给桑莫,要她转交德撒兰。
看着她们渐行渐远,一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孛儿帖握着达札答乌的手说:“达札答乌,我走了以后,你还是回去找别勒古台吧,他或许还在等着你。”
达札答乌摇头。
“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他有他的追求,我有我的追求,早就走不到一起了。”
那些回忆,那些过往,如今都已成过眼云烟。
有的人来了,有的人走了,留在原地还有谁呢?
此时孛儿帖最想见,还是那个爱她却又伤她最深的铁木真。
内心深处,她无法责怪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心去责怪他。
那就让她走吧。
雪依然在下,覆盖了整个漠北草原。
她带着对铁木真的爱与恨,带着对她的孩子的思念离开了。
达札答乌撕裂般的呼唤也没有留住她。
她说她不知道自己要葬在哪儿,就把她的骨灰洒在翰难河吧。
待阿依桑莫带着德撒兰和阿剌海回来时,只剩下达札答乌。
“她还是走了,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
德撒兰跪在地上,痛不欲生。
达札答乌扶起她。
“德撒兰,跟阿剌海回去吧,如果王蓟真的爱你,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在悲伤和绝望中,德撒兰跟着阿剌海踏上那条自己并不想走的路。
那时铁木真正在征战乃蛮部,阿勒坦札木合在克烈部覆灭后逃到乃蛮,台不花想得到突厥人的帮助,但是突厥人汪古部首领阿剌兀思却派人告诉了铁木真。
铁木真派纳牙阿,哲别追赶台不花至哈拉和林,哲别射伤台不花,屈出律逃。
蔑儿乞人答亦儿兀孙献上女儿忽兰请降。
这个答亦儿兀孙是蔑儿乞的小酉长,曾和令一个酉长拖阿拖黑也就是脱脱一起俘虏过孛儿帖的,蔑儿乞被打败后,脱脱和答亦儿兀孙一同投靠了乃蛮。
纳牙阿将忽兰带回铁木真的牙帐,铁木真接受了答亦儿兀孙的请降,将忽兰带在身边。
知道孛儿帖死去已是一年之后,他带着忽兰回到了乞颜部。
德撒兰将母亲的遗物交给他。
那是她画下来的花。
她说银铃铛花代表着一定会幸福。
她说格桑花代表勇敢和坚强。
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可为什么不等他,等他平定了蒙古草原,他就找她回来,给她新的生活。
如今她走了,永远消失在他的身边,找也找不回来了。
阿帖,我知道你还在,你的灵魂还飘荡在草原上,陪着我。
阿帖,你在哪儿,就算是灵魂,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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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声的幽怨回荡在她的耳畔。
是谁在呼唤
是谁在呐喊
是谁在呢喃
“玉阳、、”
“玉阳、、、”
有人在叫她,最终那一声声的呼唤和呢喃被现实的声音掩盖。
她很累,很不情愿的掀开眼皮子,老爸老妈的脸印入她的瞳孔。
“啊,玉阳,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她一身瘫软,被老妈紧紧搂在怀里。
老爸赶紧叫来了医生。
“妈。”
恍若隔世,她终于叫了一声妈。
医生说她已没有大碍,可能是受了惊吓,需要静心调养。
他们已经不在蒙古了,回到了自己的家。
贺玉阳出了医院,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她赶紧遮住了眼睛,眼睛剧烈的刺痛,像是几百年没见过阳光。
“玉阳,你怎么了?”
她说:“妈,我死了几百年了?”
她话说完,被老爸拍了一下头。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你活得好好的。”
贺玉阳被老妈塞进车里去。
“妈,我想去考研,专修历史。”
老妈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开车的老爸,又把目光转向玉阳,完全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爸从后世镜中看着她说:“玉阳啊,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要环游世界的,为什么想起要专修历史了?”
“啊,我、、我有说过吗?”她不记得自己有木有说过了。
她看了看老妈,后者只点脑袋。
“不管,反正是要去读,你们不就希望我将来接你们的班吗,正好,遂你们愿了。”
“好,好,我们同意了。”
虽然她前后的转变很大,不过都是他们所希望的,去就去吧。
回到家,环视她自己的房间,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是空的。
桌上还摆着她的电脑,贺玉阳突然想到了什么,翻开包包就找。
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是她的相机,已经彻底没电了。
“妈,我相机的充电器在哪儿?”
她忘记放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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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你桌子底下的抽屉里吗?你这孩子,咋跟不是这个家的人一样。”
虽说现实的世界才过去个把月,她回来时觉得过去几个世纪了。
连接上了USB,她迫不及待的点开文件夹,寻找着她熟悉的身影。
奇怪的是,根本没有她在古代蒙古照的照片,好像她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个世界,里面只有她在草原和爸妈的合影,还有其他的风景图。
“怎么会这样?都不见了。”
“妈,你动过我的相机吗?”
老妈终于忍不住了,走进她的房间。
“玉阳,你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诡异得很,是不是中邪了?”
“哎呀,我没事,你是不是删了我相机里面的照片?”
老妈一本正经的说:“没有,你的包我们动都没动过,怎么可能拿你相机?什么照片找不到了,我看看。”
玉阳抢过鼠标。“不用了,估计是曝光了,你去忙吧,我自己看。”
数码相机拿来玩的曝光啊,又不是用胶卷照的。
她有些明白了,在异时空照的照片在现实中就是空白,曾经她还傻傻的以为照个相就能留恋的。
了无痕迹的,把她的记忆都抹灭。
难道回到八百多年前,真的只是自己一场梦吗?
两年后苏木古城
内蒙古的风,她并不是第一次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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