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的贵人们,送走太后又都回来,却并无人开口。
在太后走后柔妃的神色放松下来,不是她贴身极为熟悉她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扫一眼太子她看向福王:“福王几天前还在提渔翁二字,只是不知道今天哪个做了渔翁?”她眼波流转移目红鸾:“不过本宫却知道今天的渔翁绝不是她。”
福王闻言忽然问了一句奇怪的话:“花绽放姓什么?”
柔妃轻笑:“这事儿,问花绽放最清楚了;只是福王两句话她就去了黄泉路,此时只怕是追不及的。”
福王的眉毛一挑拿起花绽放的那枚玉戒把玩,没有理会柔妃的话。
康王怒道:“贵妃脚程快,要不要追追看?”
太子此时长长叹息:“说起来今天对不起你们两个啊;”他完全无视柔妃和福王两兄弟的唇枪舌剑,对红鸾和古安平道:“你们可心生怨念?”他又是一叹:“生怨念也是人之常情,刚刚你们真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福王闻言看看太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红鸾和古安平已经跪倒在地上:“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太子连忙让人扶起红鸾来:“尤其是你,累你受此苦楚;”他想了想:“宫奴院的女史空出来了,你补上吧。”
满殿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就算是宫女太监们不敢心中也一样吃惊到张大嘴合不上:宫中升迁有如何快的人吗?
红鸾做宫女也没有多少日子,宫中大多数宫女做了一辈子也就是个宫女,女史虽然只是宫中女官不入流的品阶,但也不是那么好升任的;更何况还是红鸾这样刚刚升任宫女,原本只是个宫奴的人呢。
康王看着红鸾喃喃的道:“渔翁不是她是谁?”他走到红鸾身边上下仔细看过:“你哪里来的好运气?”
红鸾叩拜:“奴婢无德无功,不敢领太子殿下的封赏。”她是想在宫中出头,为了自己不被人欺,为了能报父母的血海深仇;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形升任女官儿——太子哪里是封赏,分明是要把她放在火上烤。
花绽放被打死了,她引得丽妃和柔妃由暗斗变成明争,两宫的积怨在今天达到至高点;此时她的位置却由牵扯事中的宫女升任,会引来宫中多少人的注目?
红鸾想做女官想自保,是想做刀子而不做鱼肉,更不是想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如果她当真做了宫奴院的女史,不被人利用是不可能的。
眼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她依附柔妃还是依附丽妃?如此头痛的问题,她并不想去思考:她只是想报仇,并不想掺和宫中贵人们的事情。
她小小的蝼蚁,都不够贵人们塞牙缝的,小小的一根手指头伸过来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太子却诚挚的道:“你当差极为用心,做个女史没有问题的;”他说着话站起来踱到红鸾身前:“或者你对孤还是心生怨气,所以才不想受孤的恩赏?”
这话太重了。
红鸾哭得心都有了,她伏地连连叩头:“奴婢不敢,奴婢知道那是花女史的错,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奴婢对太子殿下只怀感恩之心。”
太子弯下腰来,一双眼睛黑如无月无星的夜幕,声音轻得如同吹过耳畔的微风:“只有感恩之心?你不是在心中骂我把你放在火上烤?”
红鸾的眼泪浮上来,她真要哭了: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她最终只能叩头谢恩,于是宫中有史以来出现了第一个宫奴出身的女官。
古安平得了不少的赏赐,因为他没有挨打也就没有升迁还是做他的小太监;他并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红鸾现在的处境:步步都如履薄冰能走多远?他更担心红鸾的安危了。
福王走时笑嘻嘻的停下来:“你依然还是小渔翁,倒是本王料错了;只是不知道渔翁你的钓鱼台稳不稳?”说完他笑着随太子而去。
红鸾也很想走,可是看着柔妃一脸的笑意,她只能跪下谢柔妃的救命之恩。
太子等人是被太后打发人叫走的,太后只请了太子,可是福王和康王也跟了过去。
福王笑嘻嘻向太子道贺:“太后,您老人家给皇兄挑中人没有?要不要我们给参详参详?”
太后打了福王的头一下:“有你参详的地方?”她看向太子目光柔和:“我看良嫔的侄女不错,太子的意思呢?”
太子有些错愕:“那紫玄……”话一出口就引得康王失笑,他脸微红连忙又加上一句:“还有纤纤她们怎么办?”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嘴上依然笑道:“她们都是好孩子,哀家想让她们先一步进东宫为良娣;太子你的意思呢?”
太子看看福王再看看康王,看他们都盯着茶盏便低头道:“全凭太后做主。”只是他的嘴角好像动了动,只是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嘴角是弯了弯呢,还是在抽动。
正文 109章 渔与算
109章 渔与算
太后笑了起来:“嗯,很好,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她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并没有笑意。
太子却摇头:“太后,孙儿还有一个请求。”
太后看向了他:“说吧,大婚不止是你的大事,还是国之大事。”后面一句话很有几分提醒的意思。
太子看看太后脸又红起来,带着几许不好意思道:“太后,元华姑娘……”
太后笑了起来了,笑意慈祥而温暖:“有什么话你这个孩子不能直说的?平日里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太子低着头谁也没有看:“太后,孙儿想请太后为做主,把元华姑娘迎入宫中为良娣,太子妃之下就是元华姑娘,可以吗?”
“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太后呵呵的笑起来:“你是太子能对元华青眼有加那是她的福气,虽然说你的婚事由哀家下旨,但主意还是要你拿——你定了主意,哀家当然不会拦着。”
福王微微垂下眼帘:“元华姑娘听说后想必会很高兴的,恭喜太子;如果元华在这里,我们也能第一个向她道喜了。”
此时元华在良娣中成为第一人,那么日后太子登基她定会有妃位的。
太后闻言眼角微微一扬:“元华那孩子什么事情也不喜欢挂在嘴上、脸上,不过能得太子青眼她当然会高兴。”
康王无聊的在椅子扭来扭去:“不就是给皇兄挑媳妇嘛,太后下旨就好了,哪里这般麻烦——女人,有什么不同的,不就是成亲生子嘛。”
太后笑嗔一句:“你年纪也不小了,太子成亲后,你和你二皇兄就不远了;成亲,就真得是个大人了,要出去开府立衙,你啊收收心吧,不要出宫后再闹出笑话来。”
说得屋里的人都笑起来,接下来所说都是康王所闯的祸事。
柔妃亲自伸手扶起了红鸾来:“我们当真是有缘的,永福宫还真是你的福地呢,你前后两次都是在这里得到的封赏。”
红鸾答应着再次拜谢柔妃。
柔妃拉起红鸾的手:“你自己有本事就是有福气的人,回去后好好当差什么也不用怕,如果有什么麻烦自管来寻我就是。”
宫奴院虽然现在是以红鸾为长,但是那里除了一个大妞外,其余的掌理宫女却都是丽妃的人;红鸾想好好的当差,可不是上嘴唇碰了下嘴唇就可以的。
掌理宫女们当然不敢明着相抗红鸾,但是世上有个词叫做阳奉阴违啊;下面这么多的人和红鸾不一心,宫奴院的事情就会变得极为复杂,出点什么差错还真是不稀奇。
就不要说宫中各位主子对红鸾的注目了。红鸾也只能答应着,虽然柔妃话说得好听,但是红鸾如果不能摆平宫奴院的那些掌理宫女,那柔妃根本不会保她的。
柔妃坐下:“今天的事情本宫不多说什么你也心中有数儿吧?有些话本宫不便说,但是有些事你应该也明白的,知道以后要如何做?”
红鸾想了想道:“请贵妃娘娘明示。”此时柔妃是让她站队了,可是那一边她都不想站;但是真要做的时候却不可以按着心思来,因为哪一边也不站就是得罪了所有的人,她死得只会更快。
柔妃笑了,显然很满意红鸾的回答:“没有什么事情,你眼下只要好好的当差就是孝敬本宫了。”
红鸾听话听音,知道柔妃是让她把宫奴院握到手中:不过是宫奴院而已,柔妃争这个来做什么?但她是奴婢,只要做就足够了,问得太多、知道得太多都不是好事儿。
她乖巧的答应下来。
柔妃看着红鸾的伤处:“也不能怪太子的,但你也是受了委屈,没有照顾可是不成的;宫奴院的人没有用着顺手的吧?小圆。”她扬声把小圆叫过来:“以后就让小圆跟着你吧,她年纪虽然看上去不大,在宫中的时间却很久了,有什么事儿也能提醒你一二。”
“而且你们二人脾性相投,小圆也是个细心妥贴的人,有她在你身边照料本宫就放心多了;现在天气热,要注意伤口千万不要让它化脓了。”
柔妃为红鸾设想的很周到,所以红鸾只能再次叩拜谢恩。
小圆先是给柔妃拜了三拜,含着泪水看得出来对柔妃是极为的不舍。
红鸾看到后连忙道:“那边还有一个大妞,虽然说不是很知心交底的,但还能过得去;小圆跟了娘娘这么久,奴婢哪里忍心……”
柔妃拉起小圆来取出帕子为她拭泪:“你个傻丫头红鸾女史不是外人,你在那里和永福宫中有什么不同?”这话被人听到可真是诛心啊,诛红鸾的心。
小圆端正对着红鸾跪下叩了三个头认主:“姐姐,小圆是舍不得娘娘,不过小圆很喜欢姐姐,能跟在姐姐身边学东西是小圆的福气,小圆定会好好的做事。”
红鸾便不敢再推,和小圆一起谢过柔妃。
柔妃又赏了她不少的东西,这次的东西可不是原本赏给她的东西能相比的;红鸾却没有半点高兴,拜谢离开永福宫后她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古安平一直在永福宫外不远处等她,看到她的样子强笑:“不要想太多了,能得到赏赐总比挨打、丢掉性命强。”
小圆很知趣的远远走开等着红鸾。
红鸾点头:“你不用担心我,安平哥。”她的事情很多只能靠自己,古安平并不能帮上太多的忙:“至少以后安平哥来找我更不用顾忌了。”
古安平苦笑看向红鸾:“以后只怕无法常常看你,鸾儿你有事儿就打发人去找我。”他不能总看着红鸾受苦的,定要有保护红鸾的力量才成。
红鸾并不知道古安平在想什么,看着他的背影只是感到心里沉沉的,便忍不住开口道:“安平哥,我的生辰我们没有一起用饭,你在忙到你生辰时,我们定要一起吃顿饭的。”
古安平的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好的。”
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如同古安平的心事一样,静默着却没有消失。
红鸾扶着小圆的胳膊回宫奴院,走到一半时忽然一柄长剑悄无声息自湖石后,毫无声息的刺出,架在了红鸾的脖子上
正文 110章 原因
110章 原因(粉红票340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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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剑,上面的花纹很精致,一看就是柄价值不菲的兵器。
小圆吓得脸色苍白,却并没有尖叫只是两股战栗随时都有可能软倒在地的可能。
红鸾被吓一跳,待扫过脖子上那带鞘的剑时她叹息:“孟大人,奴婢们哪里得罪了大人,要让大人行这杀人灭口的勾当?”
孟副统领收剑自湖石后转出:“你这么确定是我,不会是刺客?不会你当真和刺客有勾结吧?”
原本恢复一点血色的小圆,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扑在地上;这话自侍卫统领的嘴巴里吐出来,当真是要命的很啊。她看向红鸾,发现红鸾神色不变终于努力端正站好,总不能第一天跟新主子就丢人的。
红鸾蹲下行礼:“孟大人是随口问问,还是真得怀有疑心以副统领之职来查案的?”
“有区别吗?”孟副统领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笑意。
红鸾抬头直视:“当然有,如果大人只是随便问问不是奉旨办案,那奴婢有伤在身、还有差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这话火气不小。
孟副统领瞪红鸾两眼挥手:“走吧走吧,不过我可是随时会去宫奴院问案的,女史大人不会不高兴吧?”
红鸾扶着小圆的手径直就走:“只要大人按规矩做事,奴婢哪里敢阻挠大人办案。”
走出好远,小圆忍不住回头张望:“孟大人走了,姐姐;好可怕。”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有什么好怕的?”红鸾安抚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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