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唉……”
多好的姑娘,却已经死了。
而且……而且死得很痛苦。
我轻叹了一口气,心说钟三郎,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对一个陌生的尸体如此的感兴趣?
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的将这份报告放回到那张桌子上。
该回家了,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向外走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外边的雨更大了,大到我已经没法骑摩托车了。
“哗哗”的雨声,在黑暗的走廊中显得格外响亮,我只好再次回到办公室里,无奈的等待着雨小一点再走。
——分局的楼,也很有历史。
它和昨晚那个红旗小区的房子很像,也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
这个年代的机关大楼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每层的屋顶很高,高到让你踩上桌子,也无法摸到房顶。
楼很旧,灯昏暗。
办公室的荧光灯只有那么一排,从高高的屋顶上吊下来,洒落下淡淡的光线。
我开着电脑,仰坐在椅子上,放着无聊的音乐,双脚搭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样的雨天,本应该在家里好好睡觉的……
我心里想着,就真的有点困了。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外边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噔……噔……噔……”
节奏很慢,像是散步,声音很小,似乎有些远……
我赶紧把双脚从桌子上拿下来,然后关掉了电脑的音量。
因为我怀疑有人回来了,如果被哪位同事看到我这副德行,总归是不太好的。
随手,我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报告,假装翻看着里面的内容。
可是那个声音——“噔……噔……噔……”
依然是那个缓慢的频率,依然是那样很小的声音。
我这才反应到,这声音,有点像是……女人高跟鞋的脚步声。
难道还是一位女同事?
可是她在干什么?在走廊里散步吗?
还是她也和我一样,因为下雨的原因,暂时回不去家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声音“噔……噔……噔……”却越来越清晰了。
很明显,她朝着我这边走过来了,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了。
也许她看到这边的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她现在想过来看一眼。
好吧,自己一个人呆着也很无聊,多一个人聊聊天也是好的。
如果她是一位美丽的女警官的话,那我更是求之不得……
心里这样想着,我的心跳竟然也稍稍加速,我心说钟三郎,你可真是没有出息啊。
我自嘲般的笑笑,摇了摇头。
可那声音,那女人高跟鞋的脚步声,却突然消失在我办公室的门口处!
“咦?”
我心说怎么没有动静了?
她应该就在门口了,怎么不敲敲门进来呢?难道……难道她还是一位害羞的女警官?
办公室的门上,有一个玻璃窗口,可现在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走廊里的一片昏暗。
我无奈,站起身……
还是我出去看看吧,也许她不好意思进来坐坐呢。
当我打开办公室的门,突然一股寒气铺面而来,瞬间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冷啊……”
我自言自语的感慨,并且向走廊里探出身去。
什么都没有……连个鬼影都没有。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每一个房间的门都关着,都黑着灯。
我的办公室在一楼走廊的尽头,另一端就是大门口,而此刻的走廊里,却只有昏暗的光线和“哗哗”的雨声。
奇怪了,我明明听到了脚步声的,难道是老鼠?
这栋楼有年头了,老鼠经常会在晚上出来活动的。
关好门,房间里似乎比刚才冷了许多。
这个季节,就算是下雨,也应该只会感到凉爽,而绝不会感到冷。
可是现在,我真的有点冷,汗毛一阵一阵的竖起来,就像这里突然之间变成了冰窖。
我有些无奈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肆虐的风雨,我知道现在我仍然没法回家。
此刻,整个分局的大院里,恐怕只剩下我和门卫的两个保安。
现在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他们也应该睡下了,我本应该早点联系他们的,也许他们可以帮我安排一辆值班的警车,顺路把我送回家的。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麻烦别人。
“唉……”
我叹了口气,也许今晚我不得不在这里过夜了。
一支烟,点燃,深深吸入一口,然后面对窗外发呆。
可这时,就在我的身后,突然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拂过耳畔。
“唉……”
第三话 报告
就在我的身后?
我一个激灵,同时下意识的飞快转身,我的面前……竟然什么也没有。
空空的办公室里,依然昏暗的灯光,依然“哗哗”的雨声。
只有我一个人僵直的站在窗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听错了?
但是那声叹息,的确非常的真实,真实到它已经钻进了我的心里。
那声叹息轻轻的,深深的,满是痛苦,满是绝望……
我又怎么可能听错呢?
我正愣在那里,门外的走廊里再次响起了那种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噔……噔……噔……”
频率还是不紧不慢,声音却越来越小。
此刻我的神经就像是一根绷紧的橡皮筋,我真怕它会突然断掉。
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在恐惧面前,我从未逃避过!
于是我想都没想,一把拉开了办公室的门,一个箭步就跳了出去。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空空荡荡,两边的门都紧紧的关着,房间里都黑着灯。
“这个时间,楼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才对。”
“难道是谁在和我开玩笑?”
现在我的第一反应,倒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可笑起来。
人总是会自己吓自己的,我也不例外。
心里这样想着,我却忽然发现,自己在走廊中的影子,开始慢慢的摇晃起来。
是灯——办公室里的吊灯!
我猛地回头去看——办公室里的吊灯,此刻竟然自己在轻轻的摇晃着。
此时此刻,我就站在门口,站在走廊里。
“是风?怎么可能!房间里怎么会有风?”
“地震了吗?更不可能,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连地震都感觉不到……”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办公桌上的一份报告突然从桌子上滑落下来。
“啪”的一声,跌落在地板上。
“咳咳……”
因为害怕,我干咳了两声,不由自主的向走廊里又扫了一眼。
昏暗,空荡,没有一个人影。
面前的办公室里,光线也稳定下来,刚刚还在摇晃的吊灯,现在却纹丝未动。
“钟三郎,最近你的睡眠不好,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总是喜欢自我安慰,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来安慰过我。
好吧,也许我应该回家了,就算是冒着大雨,我也想回家了。
我走进办公室,捡起地板上的报告,将它放回到桌上……
等等,这份报告……
上面的几个字让我再次紧张起来——《尸体解剖报告》。
几个黑体字是那样冰冷和严肃。
在它们下面还有一排钢笔书写的小字——死者:张倩。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这份报告,我不是已经放回去了吗?
它应该就在隔壁的房间里才对,怎么……怎么还在我的办公桌上?
“钟三郎,难道是你自己搞错了?”
“睡眠不足,真的会让人产生奇怪的幻觉吗?”
也许是吧,最近我常常需要借助酒精,才能让自己睡着……
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份尸体解刨报告。
“我只想知道你叫什么,并不想看到里面的内容,好了,现在我得把你再放回去了。”
拿着这份报告,我再次打开隔壁的房门。
屋子里很黑,除了“哗哗”的雨声,什么也没有。
我在墙上摸索着电灯的开关,随后灯亮了,报告再次被我放回到那张桌子上,转身,锁上门。
走廊里依然空荡荡的,昏暗的灯光,只有我的脚步声……
外边的雨依然很大,但是我必须得回家了。
——家,永远是最美好的地方,尽管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家,也是一样的。
回到家,关好门,打开所有房间的灯,脱去湿透的衣服。
站在镜子前的我,显得那样消瘦,苍白。
“张主任说的没错,我是应该去看看医生了。”
点燃一支烟,洗澡,躺在床上,开一瓶啤酒,等待睡魔的降临。
——却是我的帆布包,依然*的放在卧室的地板上。
——我讨厌脏,自己的家里,更不能脏。
我从床垫上爬起来,走过去提起它,想把它放到门口的空鞋架上去。
可是一不小心,包里的东西散落出来,掉了一地。
这种事情最让人讨厌,尤其是在家里卧室的地板上。
但是当我弯下腰准备好好收拾一下的时候……
一份报告就那样躺在我的地板上。
它背对着我,面朝下——这份报告却看起来有些眼熟。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想着:“这不可能!这该不会还是……”
愣了大概几分钟,然后我慢慢的拾起它,坐在床上,深呼吸,又慢慢的把它的正面翻过来。
——《尸体解剖报告》,死者:张倩。
我的手在颤抖着,脑子里也有些混乱。
家里的温度,似乎也一下突然降低到了零点。
看着手里的报告,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我放回去的,两次,为什么它又会在我的包里,在我的家里……
此刻,我的后脊梁骨就像被通上了电流,麻酥酥的恐惧从我的尾椎不停的爬向我的头顶,身上的汗毛孔也都变成了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的深呼吸,然后慢慢的扫视着家里的一切。
那样熟悉,又突然觉得那样陌生。
现在,我真怕看到一些家里不该有的东西,正蜷缩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
“深呼吸,钟三郎,深呼吸,也许你出现了幻觉,也许你根本没有把这份报告放回去!”
好吧,深呼吸,继续深呼吸……
我的感觉稍稍好了一些,但是家里的温度,似乎真的到了零点。
“怎么会这么冷?”
我披上被子,将报告放在书桌上,坐下来,喝酒,抽烟。
一瓶接着一瓶的喝酒,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滴答……滴答……”
时钟从未停止过,指针又在3点的位置了。
这一夜又快过去了,我却躺在床上,依然没有睡着。
看着书桌上的报告,我根本睡不着。
“也许,我该看看这份报告的……”
一个念头突然萌生,便会疯狂的生长!
我从床上爬起来,一种疲惫和兴奋交织的感情充斥着我,让我有些亢奋。
——3个月的时间,我很快的适应了这份工作,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面对各种各样的现场,面对死尸,面对血,我的窍门,就是把自己当做一位摄影师,事实上,我也正是一位摄影师。
对我来说,镜头前的一切,都只是胶片上的幻影,都只是摄影作品中的模特。
而镜头后的我,也只是一位摄影师——一位麻木的摄影师。
镜头前和镜头后,毫无感情,毫无关系,我不在乎它们,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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