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子有关。”
夏洛克平静地说,还在翻着她的手机:
“而在这样的巧合之下……你依然选择相信他,却不相信我的结论?”
……
咖啡已经凉了,可他们谁也没有在意。
“那是因为你的结论也有说不过去的地方。”
路德维希盯着自己的手机,很想把手机拿回来——三十多条搜索记录,夏洛克居然看了这么久,她很惶恐。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认为有人在我小时候给我编造了一段记忆,让我以为我有一个暗恋的邻居……然后在十几年之后,他们让艾瑞希出现,充当了这个形象。”
她把手放在冰凉的桌子上:
“可是你不要忘了,那些宗教分子针对的是你不是我,在我来贝克街之前,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谁那么未卜先知,知道我父亲会死,知道我会来贝克街,在十几年前就摆好了棋盘?”
“这不是未卜先知。”
夏洛克语气淡淡:
“你还记得你父母的研究领域吗?”
……
她的……父母?
路德维希怔住了,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她的母亲一直处于失踪状态,而她这辈子的父亲,在她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露过面,一直呆在埃及做研究。
最后,也死在了埃及。
是的,她的父母,据说是埃及考古的杰出专家。
埃及……又是埃及。
……
“看来你想明白了。”
夏洛克还在看路德维希的手机,那短短的三十多条搜索记录被他翻到了底……然后他又翻回到第一页,重新开始。
“从你对那个咖啡厅老板的反应程度来看,他们在你踏上贝克街之前帮你强化了记忆……你还记得你在从罗马尼亚飞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航班上,遇到了什么人?”
“我怎么记得到那么久以前的事?”
路德维希握紧了自己的手,笑了一下:
“现在的宗教罪犯都开始走心理悬疑路线了?他们都是剑桥大学毕业的吗?”
……怎么办?
她没有办法说服夏洛克,她的过去是存在的,因为在她开口和他解释物理的时空论之前,他已经用心理学否定了艾瑞希的存在,。
他的证据如此充分,他的逻辑如此强大……他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当他开口……她还有没有辩解的余地?
……
“不是剑桥,但我知道他们有几个是从耶鲁毕业的。”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看路德维希,一直盯在手机屏幕上。
眼神越来越……冰冷。
“看来你查的不仅仅是卖房子的事……你母亲留给你的红宝石项链,你父亲留给你的古董……”
一行行搜索结果落在他眼睛里,被他反反复复地翻过。
不过寥寥三十七条,却如此……刺眼。
“还有那些珍贵的书籍……你在查找它们的市价,你要把这些都卖了?我看到你已经联系上了买家,约好今天晚上八点电话联系。”
“因为卖房子太慢了,而我最迟明天早上就要出发。”
路德维希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
“而我说了,我相信他。”
“……”
夏洛克还在划着手机屏幕,只是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然后,停住了。
“我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
他脸色平静,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
“可是现在看来,你已经在虚无的泥沼中已经越陷越深……所以我不得不告诉你,以免你分不清过去和现在,爱情和迷恋,活人和死人。”
路德维希双手又握紧了。
……那种失控的感觉,又来了。
夏洛克轻柔地说:
“人的大脑实际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你能区分自己做的梦,是因为梦境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如果编造记忆的人逻辑性足够强大,在你的过去里塞一个人轻而易举……同样的,要抹干净你原本的回忆,重新编造一个童年,也并不困难。”
路德维希盯着桌上的木纹,手指冰冷。
……她已经隐隐猜到,夏洛克会说什么。
……
夏洛克望着她漆黑的长发,轻声说:
“维希,你是谁?”
他随意地坐在那里,十指指尖相抵……这是他真正开始审问时,惯用的姿势。
“或者换个更好理解的说法……你觉得,你是谁?”
……
在他真的问出口之前,她是怕的。
但听到他真的问出口之后,路德维希反倒抬起头,笑了:
“你在问我是谁?所以你现在是在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恋爱?先生,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前卫……”
“恐怕在这个女人自己眼里,的确是这样。”
夏洛克端起已经冷了的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他从来不喝冷咖啡。
“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你的名字?姓氏?”
路德维希顿了一下:
“其实我叫哈利…波特,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解决钱的问题……”
这个世界里,除了多出了她,安和,和福尔摩斯剧情,其他的,和她原本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j。k。罗琳当然也是存在的,只是这种魔法小说作家,应该不会出现在夏洛克的硬盘里。
……
夏洛克静静地看着她。
“撒谎。”
他见她第二面,郝德森太太也在场,他抱着试验的心理,叫她的简称。
虽然只有极短的时间,但是,他仍旧抓住了她一瞬间的恍惚……在她自以为的姓名里,一定有“维希”的发音。
……
“撒谎……那又怎么样?”
路德维希笑了,她站起来:
“还是那句话,因为我没有犯下任何的罪名,所以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审讯和逼问,至于你是不是认为我撒谎……抱歉;I don't
care。”
夏洛克淡淡地说:
“逼问?如果我想逼问,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浪费口舌,只要给你注射一点点戊硫代巴比妥钠,你就会安静地,乖巧地,诚实地……自己告诉我。”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白色的咖啡匙边,指甲,皮肤,和淡蓝色的静脉……比雕花的咖啡匙更加精致。
他微微笑了一下:
“坐下,维希……不要逼我使用药物。”
☆、第114章 其实我是男的
路德维希站在那里。
五月地伦敦已经不冷了,她却莫名觉得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点一点地,蔓延至指尖。
药物?
精神类药物对神经系统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即便是针对板上钉钉的罪犯,这也属于极端侵犯人权,在《刑事诉讼法》里被明文禁止。
……所以这是什么?强权即政治?还是女友待遇?
她慢慢地坐了下来。
……
他招了招手,服务生走上前来。
“这里有日本料理,你要吃三文鱼吗?或者上一点温牛奶……你的最爱?”
路德维希看都没看那份三文鱼,只是瞥了一眼窗外。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不用了,你想说什么,请快一点,我赶时间。”
夏洛克看着她淡漠的侧脸,抿紧了嘴唇:
“你今天除了早餐什么都没有吃……我不会在三文鱼汤汁里放了戊硫代巴比妥钠。”
“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就没有办法提供证据,怎么证明你不会做?”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时针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又过去了五分钟:
“抱歉我也开始和你说证据了,艾瑞希是假的,我的童年记忆是假的……我怕再不和你说证据,下一秒我就会发现我的性别也是假的,其实我是男的。”
“……”
于是服务生撤掉了几乎没有动的羊排和咖啡,换上了三文鱼和一冷一暖两杯……牛奶?
如果放在平常,福尔摩斯先生居然主动喝牛奶的画面,路德维希一定会拍照留念。
可是现在……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回答,我们换一个方式……不要再试图撒谎,因为那没有用。”
夏洛克碰都没有碰那杯牛奶。
他只是坐在那里,神情看不出是紧绷还是放松。
“我问你答,不需要思考,你只需要说出你第一个反应出的答案……如果你觉得可以了,我们就开始。”
她觉得可以就开始?那要是,她觉得不可以呢?
他根本就没有给了她拒绝的权利。
……
路德维希嘲讽地笑了:
“你最好问快一点……因为我坐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在耗费艾瑞希的生命。”
……
夏洛克幽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至少有两秒,他没有说话。
然后,他漠然地开口了:
“那么我就开始了……你觉得你是不是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不是。”
“你觉得你是不是法国人?”
“不是。”
“你觉得你是东方人?”
“是。”
“中国,日本?”
“……中国。”
果然,当初在上原二郎的案件里,他就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她是有多愚蠢,才觉得,因为这个世界里不会焚烧女巫,她就不用害怕?
别忘了,世界上除了女巫,还有一类人与正常人格格不入。
那类人,叫神经症患者。
……
“你什么时候到达法国?”
“一九九三年。”
“当时路德维希在哪里?”
“死了。”
“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这也是路德维希觉得奇怪的地方。
冰箱里的食物是充足的,她身上没有伤痕,排除谋杀,地上也没有水的痕迹,不可能是溺死,整个公寓都被她翻过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安眠药之类的药物。
……那么,真正的路德维希,到底是怎么死的?
……
“你看见她死了?”
“没有。”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尸斑。”
夏洛克手指微微收紧了。
可他却连停顿都没有,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继续问:
“尸斑在你身上?”
“是。”
“你在哪里看见的?”
“镜子里。”
“有没有看医生?”
“没有。”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不敢。”
夏洛克看着她的眼睛,她非常平静,似乎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长满尸斑,是寻常不过的事情。
“你觉得艾瑞希是你在中国的邻居?”
“是。”
“他承认他是你中国的邻居?”
“是。”
“你们在中国的住址?”
路德维希一点犹豫都没有:
“上海。”
……她当然不住在上海。
但是,在她准备全世界各地的钢琴比赛时,曾在上海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一个退居在上海的老钢琴家的指导。
安和一直陪着她……她并没有撒谎,不是吗?福尔摩斯先生只问住址,这的确是他们曾经的住址。
老实说,这样投机取巧……可是,她就算说实话,又有什么意思?越是被逼着说实话,她越不想说实话。
她永远拿不出证据,而没有证据,他就不会相信。
……
“你最喜欢的乐器?”
……怎么突然跳台到乐器?路德维希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答:
“钢琴。”
“你最喜欢的颜色?”
“墨绿。”
“你喜欢甜点?”
“喜欢。”
“你喜欢咖啡?”
“喜欢。”
“你最喜欢的人?”
“爷爷。”
……夏洛克的手指松开,慢条斯理地在桌上敲了敲。
但是他完全没有停顿,他的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他的小女朋友,也依然保持着这个高强度的提问频率问下去:
“路德维希父亲叫什么名字?”
“梵…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母亲叫什么名字?”
“伊莎贝尔…卡洛琳。”
“你最喜欢的当代作家?”
“保罗…奥斯特。”
“你觉得你原名叫什么?”
一连串问题下来,路德维希来不及反应就脱口而出:
“李维希。”
“……李维希。”
夏洛克淡淡地重复了一次:
“李维希……人的姓名要获得内心的首肯才能称之为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
路德维希手心冒出一丝丝细汗。
……这才是他的目的。
前面那些问题都是铺垫,只是为了引导她的惯性意识,然后在她神经松懈下来的时候,问出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还好他问的只是她的名字……如果他问的是乐世微,她岂不是要把乐世微也暴露出来?
如果乐世微也被暴露……那他就不用烦恼逻辑学了,因为整个精神病院研究的都是逻辑学。
想必她的生活也不会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