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天。”
路德维希:“您能健康活到现在,而且身体和身材都良好,真是上帝的恩赐。”
“恕我直言,我的身体和身材指数都超过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并不仅仅是良好而已。”
夏洛克说话的时候,语气并无波动,也没什么骄傲的意思,他的眼睛还对着放大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明显不过的事实。
就是因为福尔摩斯先生的语气太过于平淡,更让人觉得他自负不可一世。
路德维希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
如果是其他人,病了就病了,死了就死了,不过是一个二次元里的人罢了。
但是……
这个人,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她最初的偶像,她人生中第一个崇拜的男人,她现在的室友。
也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乐世微以外,唯一觉得真实的人。
就算是在书里,福尔摩斯先生随着莫里亚蒂教授跳下瀑布时,她也伤心哭泣了许久。
何况现在,这个人就在她身边。
三四天没有睡,估计福尔摩斯先生还少说了一些,这样置之不理,她做不到。
路德维希叹了一口气:“你去睡觉,隐文术我会帮你誊抄出来。”
夏洛克专注于手里染血的小纸片,却一直留着一只耳朵,不动声色观察着路德维希的动作。
此刻,他抬起头来,神情奇异地看着路德维希。
“你要让我去睡觉?”
“……有什么不对吗?我怕室友过劳猝死在房间隔壁,会给我留下过于深刻的心理阴影。”
夏洛克抿了抿唇,眼光又回到他的显微镜上。
“让我去睡觉这件事情,我的母亲,父亲,兄长和仆人们已经干了半辈子,他们至今没有人成功过。”
路德维希耸耸肩膀:“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夏洛克嘲讽地说:“自大而不自量力的女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路德维希:“……”
这傲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偶尔善心大发关心一下你的身体,可以吗?”
“我的身体只属于我的头脑,你对它们没有命令权利。”
“我只是作为室友关心一下……”
“非常感谢你的关心。”
夏洛克把放大镜放到一边,在黑色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即便我并不打算接受。”
……这是谁家生的倒霉孩子?一句一句的太欠抽有木有?
听的手痒有木有?
路德维希暴躁了。
“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的咖啡都倒到下水道里。”
夏洛克又奇异地望了她一眼:“维希,是什么让你觉得咖啡能威胁到我?”
路德维希直接把手伸进夏洛克的裤子口袋里。
夏洛克被迫停下手里的动作抬高手臂:
“找手机?”
“嗯,借用一下。”
“如果你同意去买一个,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他并没有看路德维希,却准确地说:
“还有,你左手肘下方一厘米的地方是浓硫酸。”
路德维希:“……你为什么要把浓硫酸和白醋放在一起?我昨天差点把它倒进汤里!”
“抱歉,我不觉得有什么汤需要放醋。”
“我也感到抱歉,因为我觉得什么汤都需要放醋。”
……
夏洛克任路德维希的手放在他的口袋里,如果雷斯垂德探长在这里,一定会大呼奇迹。
他微微侧了个身,给路德维希让出位置,也方便双手调整显微镜上的细准焦螺旋。
隔了两秒,他开口:
“你找错口袋了,另外一边。”
“……那为什么不早说!”
路德维希伸手越过他,在另外一侧口袋里摸索了一下。
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口袋深不见底……
她能说这不愧是订做的西装吗?
完全符合了福尔摩斯先生异于常人的习惯。
摸索了一会儿,她顿住了,手还放在夏洛克的口袋里。
夏洛克讽刺道:“哦,维希,你是打算让你的手在我的裤子口袋里吃午饭吗?”
“……福尔摩斯先生,这个两头尖尖的东西是什么?”
“我自制的开锁凿。”
“那这个,摸起来圆圆的东西呢?”
夏洛克手上不停:“如果你连裤子内衬的纽扣都分辨不出的话。”
“好吧……抱歉。”
她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问出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那这个,摸起来两头光滑,仿佛存在结缔组织,感觉……感觉很像人骨的东西是什么?”
夏洛克抬头,略微瞥了一眼虚虚挂在他下巴正下方,正拱来拱去的路德维希的脑袋:
“你已经全部描述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线透过薄薄的信纸:
“不过准确来说是索罗斯夫人右手中指第二指节的人骨,上面有一些干掉的血细胞,需要化验一下。”
路德维希:……只是拿一个手机而已,为什么这么累!这么累!
……
越过了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小工具,路德维希终于成功找到了手机。
然后——
——咔嚓。
路德维希得意地朝他晃了晃。
“福尔摩斯先生,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的脸p在某种同。性。恋动作教育片的男主角身上。”
夏洛克从实验里浮出水面。
“动作教育片?”
路德维希:“……难道你不知道动作教育片?”
夏洛克微微扬着脸,大脑里飞快地思索着,调用着有效信息——
“这个词汇在我的耳边出现的频率是三,出现的地点是大街上,Royal餐厅,两个女孩,分析她们前后说话的内容,那么……”
——夏洛克再次目光奇异地看向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别这么看我,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你不要告诉我你把大街上人们说的话全都背下来了。”
夏洛克被她的无耻所震慑,半晌才说:“我删除了,但是短期之内可以把资料调出来。”
“我再次确认你的大脑的确和我不一样……”
路德维希再接再厉:
“我会把你的脸p在同。性。恋动作。片里,然后贴在贝克街的街头,每隔五米一张,全开大小。”
夏洛克脸上镇定的表情消失了,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像是在评估路德维希实施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路德维希微微一笑,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下面那个。”
………………
令世界千万罪犯闻风丧胆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平生第一次,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也是平生第一次,催他睡觉的人没有哭着跑开,而是他自己乖乖去睡觉了。
路德维希扭头:和我比无耻,哼╭(╯^╰)╮。
☆、我的邻居不可能这么重口{壹}
夏洛克去睡觉了,路德维希苦逼地继续着伟大侦探夏洛克未竟的事业。
……特么罗马文敢不敢不要那么奇怪!
……特么古代人敢不敢不那么神奇!
这是一个句点啊句点!敢不敢不要在里面微生物一样写半面的文字!
你让句点情何以堪!
以前课文上学《核舟记》,一个核,上面刻船,刻诗人,刻和尚,刻童子,刻炉,刻扇,刻念珠,刻窗扉,窗扉上还要刻字。
已经觉得非常不真实,路德维希非常坚信这是一篇带着浪漫主义想象色彩的文章,就如李太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一样,美则美矣,夸张罢了。
……现在简直毁三观了。
路德维希舒展身体,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天已经大亮了。
马上就要到吃早饭的时间,路德维希把誊抄完的罗马文按顺序整理好。
抄写自己看不懂的文字,真是一种折磨。
旁边散落着几张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连串希腊字母,和几句路德维希看不懂的语言,不是罗马文,也不是英文。
潦草归潦草,字体却非常的古典漂亮。
就像是文艺复兴时期,诗人们使用的花体字。
路德维希一时兴起,拿起笔,仿着夏洛克的笔记抄了一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夏洛克的字旁边。
然后……
路德维希目不忍视地盖上纸,默默地拿了一根黄瓜,去做早饭了。
路德维希对着黄瓜的心理活动——
上一秒:黄瓜,我们早餐吃什么呢?
下一秒:不对,我为什么要对着一根黄瓜想早餐吃什么……
路德维希决定简单地用电饭煲熬一锅紫薯薏仁粥。
想到紫薯和薏仁凑在一起,拌上蜂蜜,滑溜溜的口感,路德维希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打开储物柜,发现上次乐世微寄来的蜂蜜已经吃完了。
为什就吃完了?一星期前才刚刚寄来!
……一定是福尔摩斯先生又拿蜂蜜去做粘合实验了!
自从路德维希告诉他蜂蜜和鸡蛋清混合在一起,比世界上大部分胶水都要有效后,他表现得对此十分感兴趣。
路德维希叹了一口气,回房间随便套了一条亚麻阔腿裤,拿出钥匙,准备下楼买一些来。
不想打扰郝德森太太,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一楼的门。
清晨薄薄的雾气里,花篮里收拢的白玫瑰,一朵一朵沾着露珠。
红色的垃圾车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地收垃圾了,勤工俭学的学生,骑着车篮里兜着报纸的脚踏车,每扇门每扇门地派发,车把手上系着一只气球。
就挨着郝德森太太这栋,一扇朱红小门里,一个栗子色头发的年轻男子正推开门,走出来。
动作利落,却很温和,关门的时候也是轻轻的,清淡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油彩。
这是?
路德维希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艾瑞西先生?”
年轻的男子惊讶地回过头,随即,他的眼睛里染上了惊喜。
他朝她快步走过来:“维希?”
路德维希朝他走出来的小门看了看:“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对面就是我的咖啡厅,我当然可以住在这里。”
他忍不住笑了:“不要用这种口气,维希,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不欢迎我。”
“先来后到,我这段时间才过来的,要说不欢迎,也是你不欢迎我。”
路德维希也笑了:
“好吧,好歹我还有一点道德心,不会把你赶走的。”
艾瑞西两边看了看:“你住在这家?”
“嗯,人与人的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路德维希表情遗憾:“早知道我和你是邻居,我那天就不朝你发火了。”
路德维希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上次的事是她情绪过激,见面总有两分尴尬。
尤其是,她朝他发火,而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是这种尴尬的情绪只有一秒,很快又被她收拾到心底。
“艾瑞西先生。”她轻松地笑着:“你每天都这么早起床?”
“不,只有今天。”
他深深地看着路德维希:“却恰好碰见了你……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起床。”
“难道我看起来很像是睡懒觉的人吗?”
“不是像,你本来就是睡懒觉的人。”
他站在窗前的花架旁,花枝垂下,花瓣落在他眼睛旁。
他在卡其色亚麻裤子上,随意搭了一件驼色v领毛衣,看上去就像伦敦灰蒙蒙天气下的一抹阳光。
“不,你错了,我从来不睡懒觉。”
路德维希朝他摇摇手指:
“别说得你很了解我一样哦。”
“我说过,我对你一见如故。”
他站直身子,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维希,很高兴你这次能认出我来,否则我真的要怀疑自己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你去哪里?我送你。”
“啊,不用了,我只是去便利店里买一罐蜂蜜。”
“说到蜂蜜。”
他微笑,一副很是怀念的样子:
“我个人比较喜欢来自中。国的雪脂莲蜜,虽然有点冷僻,但它的口感值得花力气寻找。”
路德维希的眼睛“咻”分亮了。
“雪脂莲蜜?”
她一把抓住艾瑞西的袖子,就差没有揪住他的衣领:
“你知道哪里有雪脂莲蜜?艾玛我找了好久了!好久好久了!真的好久好久好久了!求带走啊求带走!”
艾瑞西无奈地看着突然变无比雀跃的路德维希,自然地伸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路德维希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了。
她的手慢慢地松开了艾瑞西的袖子。
艾瑞西毫无所觉,笑着说:
“路程不远,中国街一个做代购的朋友那里就有,我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一下。”
路德维希虚伪地客套着:
“这样好吗?会麻烦你吗?”
“不会。”
他笑容那样真诚,有光透过时,就是澄澈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