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草进场(阅魂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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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进场(阅魂录之一)-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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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俩压低了音量,相互发泄着被近来因大雪之故,成日困在屋内的烦闷与过剩的体力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远远地自院外传来,耳力较好的莫追一掌抓住容止揍过来的拳头,一脚抬起格挡住她下流地撞向他下半身的膝盖,在她耳边低声咕哝。「喂,你的家兄来探亲了。」
  容止听了飞快地收回拳脚,正了正衣冠,再一个箭步窝回软榻上,边拾起桌边的书本边对头一回面对燕磊的莫追交代。
  「待会儿上心点,别坏了公子我的事。」不然到时他被燕磊踢出府去,他就不要怪她不肯帮忙。
  他撇撇嘴角,「知道了,少爷。」
  「小弟--」
  燕磊满怀欣喜地推开了小弟书房的门扇,才步入房里头,便被屋中身形庞大的陌生人给吓了一跳,他好不紧张地快步走至自家小弟的身边,先是谨慎地看过幼弟一回,见容止毫发未伤也无什么大碍,这才转过头,满心防备地看着不在意料中的屋内客。
  「……她是谁?」府中的管家都干什么去了?居然事前也没知会他一声,就擅自安排人进小弟的房中来?
  此刻,在燕磊眼中的莫追,俨然就是个威胁兼破坏视觉性的存在,一身的肥态不说,还对人笑得猥琐万分不堪入目,这来历不明的老妇,怎会出现在自家有若谪仙般美好的小弟面前?
  他这是被鄙视了?是吧是吧?
  默默自燕磊眼中读出不屑后,莫追僵着笑脸,压抑地在心中默念了一段自小念到大的佛经,而后在燕磊防狼似的目光下恭敬地对他福了福。
  「老奴见过大少爷。」
  燕磊一手指着老妇,「这是……」
  「大哥,这位是养大我的乳母岑氏,前几日我才派人将她从外祖家那边接过来。」容止按下他的手,善体人意地拉着他到坐榻边,「大哥,你别光站着,坐。」
  听了她的话略略放下心后,燕磊脸上泛满了疑惑。
  「你怎会突然想将她接来府中?」
  她早就备妥了答案,「好些年没见奶娘了,也不知怎地,自外祖过身后我就想她想得紧,再加上奶娘的年纪也大了,我见她身边无依无靠,便想着将她接过来享享清福。」
  「是吗?」
  闻言的莫追登时笑得更加和蔼可掬上三分,笑得燕磊都不禁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还隐隐有些反胃。
  「大哥可是怪我先斩后奏?」容止皱着眉,一手悄悄地扯着燕磊的衣袖,目光怯怯地望着他。
  燕磊拍拍她的手,「怎么会?」知道来历就好,既然是小弟身边的人,想来由她照顾是再熟悉不过了。
  「大哥不介意那就好。」
  「对了,近来你的身子如何?」燕磊握着她略嫌冰凉的手心,目光触及那张始终都不健康红润的脸庞,直在心底想着要不要再找个大夫来看一看。
  容止笑了笑,「挺好的,奶娘照料得很妥当,身子也没时不时地泛寒了。」
  一想到前阵子小弟自回了外祖家祭周年后,就莫名失了联系好一阵子,派出大批人马找回来时,身子也明显不健旺了些,燕磊的眉眼间就有掩不住的忧心。
  「明知自个儿身子不好,下回就别再一声不吭出门去了,你不知道,大哥那阵子有多担心你。」
  她忏悔地低垂着头,「我知错了……」
  「大哥近来有些忙,若有什么事,记得差人来通知我一声。」他殷殷叮嘱,深恐因自个儿过于忙碌,疏忽了这名好不容易才又回府的小弟。
  「喔 大哥你别太辛苦 」
  燕磊关爱的大掌在她的头上摸了摸,柔声地道:「好好歇着,该喝的药得按时喝知道吗?」
  「知道。」
  看着小弟面上浮出的浅浅笑靥,燕磊登时觉得近来过于疲惫的身心全都被治愈了,他心情甚好地再捏捏容止的小脸蛋,然后起身走至房内的另一边,在路过莫追时面色霎时一变,神色严厉地对这名奶娘吩咐。
  「照顾好小少爷。」
  「是……」莫追躬着身,状似惶恐地送走这位侯府的当家大人。
  外头的门扇一关,原本坐得正经八百的容止,便像没了骨头似的瘫坐在软榻上,而莫追则是蹦蹦跳跳的来到她的身边,朝她笑得饱含深意。
  「你对燕磊挺上心的。」啧,真看不出,方才的七公子对大少爷还真是手足情深。
  她懒得否认,「嗯。」
  「看上他了?」他刻意挤眉弄眼,就是想找她的不愉快。
  「是看上他这个兄长了。」她非但没著他的道,反而吐出令他深感意外的答看上他这个兄长?
  不可否认的是,燕磊的确是个友爱幼弟的好大哥,听府里的人说,燕磊对于燕晶,就只差没含在口里怕化着、捧在手里怕摔着了……
  这等在世族大家中,几乎可说是缘木求鱼的手足亲情,确实难得一见,更别说为了将燕晶完整安然地接回府中,不再让燕晶受到其他庶弟庶妹的伤害,燕磊还下足了功夫,事前便设计了那些庶子庶女,逮着把柄后更是一口气将他们全都给赶出府去,压根就不在乎他在外头博得了什么残害手足的恶名。
  「你缺个哥哥?」就算再怎么羡慕,她没忘了这些都是假的吧?她的身分是假的,而燕磊,亦不是她真正的兄长。
  容止软软地窝在榻上,目光留恋地看着燕磊离去的方向,一种无法言明的伤怀滑过她的眼底,她语气寂寥地道。
  「……我曾有个哥哥。 」
  「曾?」……她不似以往玩闹,莫追不由得也跟着收敛起表情。
  她惨淡一笑,「失散二十年了,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还活着。」倘若她那个二哥犹在人世,算来,应该同燕磊一般大的年纪了,在燕磊的身上,不知怎地,她总是能找到那抹回忆中的身影。
  莫追缓步踱至她的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会儿后,他一手搭上她的肩头,边不着痕迹地轻拍着。
  「真正的七公子上哪去了?」
  「去年在外祖死后不久,就在外祖家也跟着病死了。」仔细算起来,她为了打进这座靖远侯府,也足足花了有一年的时间, 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代替了那已死的燕晶陪在燕磊的身边将近半年。
  他怔怔地开口,「那……」
  「待事情揭穿时……想必燕磊他会很伤心吧。」她仰起头,两眼茫然地望着顶上,不敢想像当那一刻来临时,燕磊要如何接受得了。
  「你早晚都会离开这儿的。」他忍不住要提醒她。
  着实不习惯也不忍看她这副模祥,莫追沉默了一阵后,刻意扶她坐起身,再用力拍向她的背。
  「别把心思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多想想咱们的目标才是正事,别忘了你我都还要交差呢。」
  容止被他那一掌给拍得背部麻痹得什么都感觉不到,她龇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将他给推远些。
  她公事公办地道:「如你所知,我在隔邻的忠孝公邸得到了他们家藏着的魂纸一张。」
  「忠孝公哪来的魂纸?」莫追最不解的就是这一点,虽说他也是追着小道消息来的,可他就瞧不出那位在朝中毫无建树的忠孝公,哪来的面子可以得到魂纸。
  「听纳兰先生说,那张魂纸是忠孝公耗尽了家财才自外域买到手的。」上头的不赏踢,难道金子还买不来吗?
  莫追徐徐以指搓着下颔,「那据你所知,目前大都中,谁的手中还有魂纸?」
  「别的我不敢说,但北蒙皇族的身上肯定有。」按魂役的特性来说,各国皇室就算是不将魂役视为辟疆建业的利器,也会把武艺诡异且高强的魂役视为最后一道皇家保命符,以确保皇室香烟的安全。
  「比如北蒙国太后?」莫追马上设想北蒙皇帝会最先保住谁的周全。
  「上回在厉郡时我就探过了,她的身边没有。」她揺揺头,「那位皇帝陛下可真不是什么孝子来着,别被他派去的那票铁卫给蒙了。」
  「皇子们呢?」
  她两手一摊,「北蒙皇帝虽是后宫三千,可如今还没诞下个一儿半女呢。」
  「那么就是在皇帝、王爷、公主这三者身上?」
  「也只可能是这祥了。」
  一想到那个先前在大街上见着,由北蒙皇帝派出来的相级中阶高手后,他俩的心上,便不约而同地抹上了一份阴影。
  如果说,仅仅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忠孝公就可引来一名大内高手,那么,在皇帝与那些皇亲的身边,是否有着更多各路藏龙卧虎的高人守着魂纸?
  莫追咂了咂嘴,「这事不好办。」
  「本来就不容易。」她也没想过在与皇室牵扯上后事态会能轻松。
  「总之,从长计议吧,咱们还有时间。」
  原国,黄金门。
  「小八还没有回来?」
  蓬莱搁下手中的帐册,边一手捏着眉心,边问向近来老窝在书斋中给他捣乱的自家五师弟。
  「是啊。」容易两手搁在脑袋后头,坐在一旁的榻上跷着二郎腿晃呀晃,标准的闲得没事做的模样。
  那个每年总是第一个完成任务光荣返回师门,还老是待在师门中避冬兼过节的八师弟,今年却到了现在居然还没返家?这太有违常态了。
  「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生就是劳碌命的蓬莱,不得不在百忙之中分心关怀一下,自家那个出了门就跟丢了似的千面人师弟。
  难得能落井下石一回,容易咧大了嘴,笑得再开心惬意不过。
  「听说小八失手两回了。」哼哼,往年抢魂纸抢得最凶是吧?看他这回还跩不跩得起来!
  什么?他们家抢纸钱成功率最高的莫追,居然也有失手的一天?老天终于开眼了?
  呃,不是……
  咳咳,应该是他们家滑溜溜跟泥鳅似的小师弟,居然难得的也有脸皮不管用的一日,大意失荆州了?
  「何方高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得手?」蓬莱虽是在胸臆中泛着浓浓的感动,但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目前还不知来历。」他也很想知道是哪位大德能让莫追踢到铁板啊,无奈远在大都的南宫远信上就是没说明白。
  蓬莱紧攒着两眉,「这么说来,小八现下还在北蒙国?」
  「嗯。」
  「北蒙国目前情势如何?」
  「情况很不好。」容易也不再笑得一脸偷腥猫儿样,正经八百地向他报告。「魂纸的消息走漏了,眼下北蒙国封闭国境,大都正戒严着,只怕小八得被困在北蒙国好一阵子。」
  蓬莱听了后,忙以指掐算着日子,可愈算,他就愈不觉得乐观,一颗心也跟着直直往下沉。
  「依你看,小八能不能赶在忌日之前回来?」
  容易耸着肩,「不知道。」谁晓得莫追在大都里撞着了谁,还有魂纸又是否到手了没?没拿到东西,那小子肯定是不会回家的。
  「小八他可有危险?」
  「也不知。」
  愈问心底愈没有谱,蓬莱烦躁不已地将桌上已凉的茶水灌入腹内。半晌,他将视线微微瞥向后山的方向,然后认命似地叹口气,满心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到书柜前,打开了抽屉开始翻找起原国通往北蒙国的边关文书。
  容易光看他的举动,随即便明白了八成。
  「二师兄,你不会是想帮那小子吧?」偏心,这绝对是偏心。
  蓬莱瞥他一眼,「倘若忌日期间,小八还是没有回家,你说大师兄若知道了此事会如何?」
  一想到那个还关在后山佛堂中念经的大师兄,容易浑身上下的寒毛便整齐地竖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缩着两肩小小声地问。
  「把我们……都给拆了?」按大师兄的性格来看,忌日上坟时若是少了一人,他老兄绝对又会采取那个劳什子连坐法。
  蓬莱一掌沉重地拍在他的肩上,「你有忧患意识就好。」
  虽然他也很想看莫追出糗一回,好让莫追日后别在门内再那么嚣张欠人揍,可「手足一个都不能少」这句话,大师兄可不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他们居然在小八有难时还不伸援手,他相信,到时他们每个人都跑不了。
  容易撇着嘴,压根就不想帮忙,「我先说好啊,我才不去揍人,我刚完成任务回来歇没几日,你要派就派别人去。」
  蓬莱转了转眼,「老四如今可在门内?」
  「在,正关在她的屋里写她的小黄书呢。」他一脸唾弃地掏了掏不堪虐待的两耳,「昨晚听她整整淫笑了一晚,那女人是愈来愈走火入魔了。」
  蓬莱手边收拾通关文书的动作蓦地顿了顿,当下他气势一改,眼神凶狠地抬起头来,语调阴森地问。
  「上回她不是说……她要是再写的话,她就把手指剁了?」好啊,那个学不乖的家伙又阳奉阴违了。
  容易白他一眼,「她发誓就跟喝白水般,你信?」
  他两手环着胸,唇边泛着冰冷的笑意,「老五,你这就去告诉她,她要是拎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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