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草进场(阅魂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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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进场(阅魂录之一)-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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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冤……」莫追两眼含泪,委委屈屈地咬着唇。
  「忍着。」容止也觉得亏大了,原来她是身在宝山中而不自知?可在她所收到的消息中,根本就没有燕磊怀有魂纸这一项好吗?
  他趁机敲诈,「我要利息。」
  「……欠著 」她抽抽嘴角
  「相公,你不许赖皮。」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把深闺怨妇扮得淋漓尽致。
  「会让你饱餐一顿行了吧?」他就这么点出息?也不想想她两肩都是满满的齿印,他还没事就啃上一两口,害那痕迹她想消都消不掉。
  他高高兴兴地应着,「行。」
  被他俩晾着很久的燕磊,忍不住打断他们夫妻打哑谜似的交流。
  「小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容止定下心神,决定先解决眼前的大麻烦再说。
  「咱们必须立刻离开大都。」一张魂纸价值何止万金?为了魂纸,慕殇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他们挖出来。
  「为何?」燕磊有些不懂地看着他们在下一刻都在屋里收拾起家当。
  容止指着怀中已收好的信封,「大哥,你不知这是什么?」
  「不就是纸吗?」很普通的一张白纸啊,只是印有满特殊的花纹。
  「它可不只是纸而已。」容止被他那茫然祥给折腾得几乎没力。「它是魂纸,别告诉我你不知魂纸为何物?」
  燕磊的脸色煞白 「怎么会……」
  「如今全天下的皇帝和武林高手们都找这玩意儿快找疯了,而你有这玩意儿你却不早点说?」根本就是浪费她的时间嘛,容止边收行李边拿他出气。
  莫追也逮着机会就捅他一刀,「难怪你鸡嫌狗厌,人人都想宰了你。」
  「我、我……」
  站在屋外的月穹以指敲了敲门板,适时地加入了他们的讨伐声中。
  「里头的一家子,快收拾收拾,你们得跑路去了。」
  莫追将门打开,「师姊?」
  「我要松松筋骨,你们没事就快滚。」她定定凝望着被风雪迷蒙了视线的远方,暖身似地扳扳颈项。
  毋须她多语,莫追马上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他回头向容止示意,容止很快地即翻出他们所有人的外氅和大衣。不过片刻,一阵藏在风雪中的气息已抵达了农舍外头,莫追干脆连行李也不要了。
  「来了!」他转身抄起容止,抱着她就飞快地往外跑。
  「大哥……」容止一手急急拍打着他的肩,「你掉了大哥!」这么大个人他也能漏了?
  「烦死了。」莫追跑着跑着又绕回去,一把扯过还呆愣愣站在屋里没反应过来的燕磊。
  冻人的飞雪模糊了燕磊的视线,在他被扯着跑离农舍时,脚下突然像是被人缚住了般,几乎无法自雪里拔出双脚,他吃力地挣扎着,这时一道艳红的身影自雪中忽现,那张熟悉的脸庞令他马上认出来者。
  他指着琴璞的脸,「是你!」
  莫追毫不温柔地把他扯到身后,「就他这个阴魂不散的啦,快躲好。」看祥子,大公主就算是事败也一祥没放弃啊。
  负伤独自逃出宫中的琴璞,凌厉的视线全都锁在燕磊的身上。
  「交出魂纸。」
  莫追刻意以身子挡了挡,好笑地问:「你哪位?你说交就交的?」
  「小八,你是在生孩子吗?还不走?」月穹很不耐烦地提醒,压根就没把琴璞给看在眼中,她只烦恼这家伙会不会引来一票慕殇的追兵。
  莫追摸摸鼻子,在月穹的冷眼下赶紧把容止放下,转身去农舍后头套马车,容止则不放心地看着月穹。
  「四师姊,你行吗?」琴璞可是个相级初阶的高手,再加上他又是个来历不明的魂役,谁也不知他有什么杀手鐧。
  「放心,乖乖带着你家娘子避风头去,这只属蛇的交给师姊就成了。」月穹漫不经心地步至琴璞的面前,上下地打量起他。 容止一愣,「蛇?你说……这家伙是蛇变的?」原来这魂役既不是先人也不是鬼魂,而是一条蛇?
  「就这条毒蛇咬了你一口。」全身上下都是剧毒啊,怪不得她差点就去了半条命。
  「师姊,我要吃蛇羹!」莫追停好马车,边抱走容止边对月穹嚷着。
  「知道了。」就知道他记仇。
  将容止放在马车里后,莫追发现他又漏了一人,于是他很不情愿地下车再回去检,却发现雪地中的燕磊只是一迳地站着不动,眼中似藏有痛苦。
  莫追不得不劝劝他,「性命要紧,别再想着燕氏或是靖远侯府了。」就因他拥有魂纸,眼下在这北蒙国,怕是再也无他容身之处了。
  「你们走吧,我不走。」燕磊的神情很黯然,即使已一无所有,可他说什么就是不想离开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莫追也懒得同他讲道理了,二话不说地上前弯下身子,一把就将他给扛至肩上。
  「弟妹你……」燕磊当下闹了个大红脸,忙挣扎着想下地,「快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成何体统?」
  「有完没完啊你?」大步来到马车后头,莫追不客气地将他扔进后车厢,再顺手撕下自己脸上柔儿的假脸皮一并扔给他。 跌得七荤八素的燕磊坐起身,一眼先是见到胸前那张薄薄的脸皮,再抬首,所见着的则是莫追那张又嫩又白,宛如少年般的俊逸脸庞。
  「这……」他讶异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是怎么回事?」
  「没工夫跟你解释。」莫追轻飘飘地扔下话,三两步就窜到马车前头,挥扬起马鞭,驾着马车快速离开此地。
  「大哥?」容止小心翼翼地唤着一直握着假脸皮发呆的他,不明白莫追为何要挑在这节骨眼选择扯破脸抖出事实。
  燕磊茫然地转过头,怀疑地看着自家小弟,却见容止对柔儿是个男子这件事,面上一点意外之情也没有,一种什么都捉不牢的慌,无声地溢过他的心坎,忽然间,他什么都不敢确定了。
  莫不是……就连这个小弟也都是假的?
  愈来愈盛大的风雪掩去了一路远去的马车,琴璞是很想追上他们的,可他自始至终都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而对面的那个女人,她甚至连根手指也没有动,只简单地放出深藏的内力,就轻易地将他的两脚给钉死在原地。
  他不甘地瞪着她,一双竖瞳泛着妖异的光芒,浓浓的怨毒与愤恨自他的身上悄悄地散开了来。
  「甭瞧了,你没有机会的。」月穹被瞪得不痛不痒,很平静地对他陈述事实。
  琴璞扬起双臂大大一振,北风将他的衣袍吹扬得鼓涨,淡黄色的雾气自他的脚底下向外蔓延,丝毫不受咆哮的风势影响,转眼间就包围了月穹。不过一会儿,黄雾中传来了某种嘶嘶的声响,月穹定眼一看,一条条弓着身子的毒蛇已密密麻麻地将她围在其中。
  难道他不觉得这很不合常理吗?
  都冬日了,还是大雪纷飞冷死人不偿命的隆冬,这些蛇却没冬眠反而被召来凑热闹……月穹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你的主子不是已沦为慕殇的阶下囚了?还为她这么拚命?」看祥子这名魂役生前来头应是不小,大概就蛇王或蛇妖那类的吧,只是她不明白,慕临仙在落到慕殇的手中后,下场除了一死不会有别的路,他还如此不死心,极力想为她挣条生路?
  琴璞一脸义无反顾,「只要主子能得到新的魂纸,她就有机会东山再起……」谁知她下回能召出什么来呢?或许是个举世无敌大将军,也可能会是能在刹那间就杀了慕殇的武林高手,总之,只要有可能,他都想为她搏一搏。
  「真忠心。」她两肩一耸,「只可惜,无论她是否能够再起,那都将与你无关了。」
  地上的毒蛇,随着她的话尾一落,乍然群起攻之,露出森白的毒牙朝她咬去,但却在距离她数寸之前似撞上了道无形的墙般,一时纷纷受痛坠地。
  琴璞这才发现,她的武力并非与那日被她救走的莫追同为一阶,她就这么站在原地不躲不挡,只用内力在周身筑起一道无形的墙,然而那浑厚结实的内力,竟是无一处可破,某种危险的警钟迅即在他的脑海响起。
  「相级……中阶?」
  她面无表情地扬起一掌,「所以我才说,你没有机会的。」
  漫天似刀的掌风,乘着风雪狠厉地割划过大地,将地上遍地的毒蛇斩切成一块块的碎肉,飞窜的血花染红了雪地,月穹没给他留下半分闪躲的余地,在将他割得遍体鳞伤之余,一个箭步上前,当下五指穿胸而过。
  琴璞踉跄倒退了几步,最终站不住地跪在雪地里,他怔怔地看着胸前致命的伤口,而后不甘心地对她瞠大了眼。
  「我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他,才成为人还没有多久……
  一直以来,他就很想似凡人一祥,有着温热热的血液流淌在身子里,他想和那些沐浴在阳光下的百姓一祥,用双脚走在土地上,看遍人间的繁华和烟火,而不是只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孤独地称王,最终在冰冷的洞穴中孤独地死去。
  月穹看也不看他,「你们这些魂役,本就不该复生。」
  早已死去的他们,本该随着时光的流逝,在岁月中化为尘埃,而不是重新再次有了生命,恋恋不舍地徘徊在这座人间,擅自破坏天地间应有的规矩。
  那本阅魂录,本就不该存于这人世的。
  每个人,生来皆有贪。
  若是不贪,怎会去许愿?这世上,又怎会有无私的心愿?
  而要想驱使魂役,又怎可能不需付出任何代价?
  「我想要生命……我想活着……」琴璞勉强地站起,两手掩着胸口的血洞,徒劳无功地挣扎着。
  「安心吧,你很快就能投胎了,因慕殇的眼中容不下背叛。」待魂主死了,魂役也会跟著烟消云散,然后获得了来世的生命投胎去,他等不了多久的。
  莹莹如玉的亮光,在这阴沉的雪日里看来格外耀眼,琴璞恐慌地低首看着自己,就见那阵自他身上发出的亮光消失后,他的身子莫名着了火,焰色诡异的紫色火花,窜上了他的衣袖、他的四肢和脸庞,接着火势蓦地壮大,烈焰有如一头远古的巨兽,张口就吞噬了他。
  慕殇应是对慕临仙下手了吧?
  月穹静看着雪地中的紫色火光,在揺曳落下的雪花中一点一滴地燃烧殆尽,而后琴璞亦化为飞烟,被吹散在不知去向的北风里。她没半点留恋地离开了原地,信步走回农舍里取出收拾好的轻便包袱,才刚关好农舍大门,她即微眯着眼转过身。
  嗯?
  一个相级中阶的……正朝这边全速赶来?
  她可不是她家小八师弟的专用打手,一次已经很不划算了,两回?她才不干。
  月穹走至屋后的马厩牵出爱马,攀上马背,敛去了所有气息,果断地跟着躲麻烦去。
  【第八章】
  近来天候似乎又更冷了些,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雪也不见停,再加上慕殇派出的铁卫仍在大都中四处搜索,这使得原本该是每户人家都忙着过年的这时节,不但大街上采办年货的人们都没往年来得多,就连小巷中行人的踪影也疏疏落落。
  容止抱着一只堪称他们全部家当的包袱,与莫追并肩走在地形错综复杂的小巷内,在莫追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又被打昏沉睡,并被他报复性地给易容成个大妈的燕磊。
  这阵子他们俩都没再易容,就用原本的相貌住在城中不同的客栈内,但在慕殇派出来搜索他们的人手似乎愈来愈多后,他们不得不转移阵地再换个地方躲。听说,如今在悬赏榜单上,燕磊人头的价值高达千金呢,要是不小心照看着,恐怕这颗脑袋就会被人抢走了。
  一路上听着莫追细说接下来的计划,容止这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囚车?」
  「够安全吧?」这可是他能想到能最快速安全通关离开边境的办法了。
  她一手拍差额际,「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主意?」
  「因为娘子我英明。」他心情甚好地亲亲她的面颊,然后转过头,小声地在无人的小巷中低喊,「羊、肉、汤。」
  安静的小巷中,因雪日而闭门的家家户户,并无半点动静,莫追不死心地一家走过一家,也持续在嘴边喊着。
  「羊、肉、汤。」
  容止很想阻止他光天化日下奇怪又愚蠢的举动。
  「你干啥?」他来这喊什么羊肉汤?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继续往巷底的方向前进,「羊肉--」
  蓦然间,一道也刻意压低的男音自某户人家中传来。
  「艳、二、。」
  「……」还真的有人应。
  只是,为什么又是艳二娘?
  难不成四师姊写的小黄书已经红遍了大江南北?看来她有必要把她的睡前读物再好好拜读过一遍。
  「莫小爷?」应声开门的石关年,喜出望外地看着他。
  莫追咧大了笑脸,「石大哥,我拖家带口来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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