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朗的笑声传来,“怎么不见陶尚书?”
侍从有礼的简单答了一句。
骏马的马蹄踢声和齐眉她们乘坐的马车不一样,居玄奕以前和她说过,骏马就像良将一样,要握在手里才好掌控,只有次等的马匹才做驮着一大车人的苦工。
其实现在想想也不尽然。
陶蕊猛烈咳嗽起来,齐春和齐露靠在一起睡得香甜,并没有被吵醒一点儿。齐眉也闭着眸子,呼吸平稳的靠在车内。
声音很大,外头一下就听到了,居玄奕蹙眉看着马车,吴妈妈第一个从边上掀开帘子看,陶蕊面色苍白得厉害。
吴妈妈惊慌的道,“小姐,您这怎么又咳起来了?”接下来就去到马车里要扶出来,也真是巧得可以,边上就是药铺。
柔荑被吴妈妈捉得紧紧的。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马车。
若是说陶家身子不好的人,无论是谁都会第一个想到陶五小姐陶齐眉。
居玄奕也不例外。想都没有时间想,伸手就要抱住那人,街上路过的行人不无偶尔瞥一眼的。
手却触了个空,差点要摔倒的人被稳稳当当的扶起来,车帘快速的一起一落。连裙摆都很快收了进去。
居玄奕正要询问,温婉柔和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劳烦太学大人担心了,八妹妹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家里还有良药。”
居玄奕愣住了,竟然是陶蕊?
陶蕊也愣住了。竟然就这样被拖回马车里了,抬头迷茫的看着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五姐姐,对视的瞬间。只觉得不再是如从前一般全都是关切爱护的神色,反而多了分锐利。
心里咯噔一下,抿着唇也只能轻轻喘气。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不挡着马车的路了。”居玄奕说得尤为的客气,微眯着眼看着侍从向他福礼。而后马夫鞭子一扬,马车便渐渐远去。
陶蕊。无论何时都是这样心口不一。
居玄奕狠狠地勒了下骏马,调转方向,尘土扬了起来。
回到陶府,小姐们亦各自回了园子。
吴妈妈搀扶着陶蕊离开,走几步就咳嗽几声,听起来很可怜。
等回了东间,子秋端上热茶,又帮齐眉换着衣裳,“八小姐的病怎么反反复复的,一到了外头便咳嗽起来,奴婢都能听到。”
齐眉坐在软椅上,端起茶盏喝了好几口。
刚刚若不是她把陶蕊拉回来,又要上演那样众人面前救人的戏码。
若这一次再让她成了,在街道上不比花灯会被众小姐和少爷们瞧见要差,百姓之间传话可是最快的。
若居玄奕真的手扶住了陶蕊,那他们这门亲事,不成也得成了。
什么时候陶蕊开始慢慢变化她已经无从查起,她实在不愿看到陶蕊与之前活泼率真的模样越行越远。
子秋添了一道差,迎夏领着左元夏走了进来,齐眉起身福礼。
两人坐到软榻上,左元夏是找她来闲聊的,偌大的陶府里,能与左元夏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说话的人,就只有齐眉。
自她嫁过来到现在,两人虽不是无话不谈的地步,但也能气氛极好的相处一整个下午都不觉得乏味。
品着贡茶,吃着子秋端来的糕点,聊的话题倒都是寻常的。
左元夏看着齐眉书桌上的香包,用眼神询问了齐眉,看着她点点头,左元夏笑着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赞叹的道,“府里有这样巧手的绣娘?这一针一线都是不多见的好活儿,你瞧翻开来看里头,也看不出针线的痕迹。”
“这可不是绣娘做的。”齐眉笑着坐近些,“是原先西王爷在府里教书,西王妃做给我的。”
“还以为是西王妃做给西王爷的。”左元夏说着顿了下,眼神里透着羡慕,“西王爷和西王妃可真是天造地设,不怕与你说,我这两日看着都觉得羡慕。”
对于齐英的亲事,实则是不少人不屑一顾的,跟着西王爷去到离京城甚远的西河,条件艰苦也就罢了,按着弘朝的规矩,无诏的王爷是不可擅自离开封地的,若是皇上一辈子不召见,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在西河虚耗了。
而能觉得羡慕的人,无非看中了这两日西王爷给足的排场,或者看穿了西王爷对西王妃的情谊。
左元夏一定是后者,对比她的亲事来说,西王妃是从头到脚都让她羡慕的。
外头忽而飞来一只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有些慌乱的样子,不一会儿功夫又飞来了一只额上缀着湛蓝色的小鸟,叽喳的鸟立马就不叫了,小小的爪子勾住树枝,轻轻地和额上缀着湛蓝色的小鸟靠在一起。
“它们应该是一对儿罢。”左元夏连看小鸟儿嬉戏都劲头十足。
齐眉却不由得忆起了前世,齐英的性子一如既往的硬,连在亲事上都是如此,多少女儿家都只羞涩的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到嫁了才知晓良人的容貌。
前世的花朝节齐眉没有去,但齐英去了,遇上了那名巡兵,巡兵正气的模样吸引了齐英的注意,不知是如何走下去的,两人的心意很快地相通。
巡兵很宝贝齐英,为了她发誓要努力,要衬得起她。
但事与愿违,大太太很快就把齐英的亲事订下了。可在迎娶前日,对方却忽而暴毙而亡。
没有人再敢娶齐英,大太太病逝,二姨娘一年后扶正,坐稳了位置后有木有样的榜齐英张罗亲事,选的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前世的陶家落没,齐英被冠上克夫的名号,就是低就的人家也都想着法子婉拒。
终是有一家老爷愿意娶齐英,但却是做妾。
齐英那样性子的人怎么会忍得下,当下就跪在老太太和二姨娘面前,坦诚了和巡兵的事情,长辈们从惊愕到震怒,理所当然的没有丝毫理解的情绪。
齐英被关了起来,第二年开春的亲事有规有矩的进行。
齐眉偷偷去看过齐英一次,不愿意吃饭,也不好好休息导致齐英瘦得脸颊上的肉都没有了,握着她的手像直接握着骨头似的。
与齐英的来往少,也都是偏执认为的不愉快记忆,但毕竟是亲姐姐,齐眉看得眼眶红起来,“二姐,这样值得吗?”
“值得。”气若游丝,却还是坚定不移的声音齐眉一直记得清晰。
巡兵没有食言,在这两年的时光里,齐英受着一连串打击和变故的同时,巡兵一直咬着牙在努力,终于上天眷顾,在一次护送微服私访的皇上的时候遇上刺客,凭着没日没夜练习的武艺,救下了圣驾。
皇上惜才,巡兵被封了御前侍卫。
二姨娘的态度立马转了个弯,齐英的亲事被她退掉,巡兵那边也捧着脸去热络的贴上去。
官职变了,巡兵的心没有变过,两人的亲事很快订下,巡兵接到了跟着镇国将军去边关的任务,本来要步入幸福的两人却又被生生地拉开,巡兵承诺一定会回来。
齐英也只安安心心的等,一年之间一直收到巡兵的信笺,巡兵不会写字,只会画画,齐眉还见到过一次,画得稚嫩得不行,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齐英一眼就能明白,极少露出笑容的她笑得比池塘里盛开的荷花都要美。
等到白雪覆盖大地的时候,两人的婚事一拖再拖,总算要到了,齐英没能等来她的良人,只等来镇国将军的世子带回来的骨灰。
巡兵太过拼命,若是这次能获得军功,他便能再往高处一层,结果被敌军从背后一刀刺穿。
齐英没有哭,一下都没有哭。二姨娘大失所望,又开始问先前那位要娶齐英为妾的老爷还做不做数。
当晚,齐英捧着巡兵的骨灰,跪在祠堂门前,红红的烛火映红了四周,二姨娘匆匆赶来却来不及阻止,齐英与巡兵冥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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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齐英结束了》《
VIP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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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元夏怔了下,抬眼望向大太太,对方的眼里并没有别的意思,左元夏感激的福了福身。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大太太去了前厅打理。
左元夏继续回身整理着床褥,被她烘得暖暖的被褥只是握在手里也能觉得温暖,兵家武将的事情她不懂,但她会努力做到一个妻子该做的最好。
无论过去被怎样对待,她相信只要诚心,对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也是存着善意。
毕竟以后还要与他共度余生,毕竟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记忆,虽然并不愉快,但却也有是回忆。
想得出神,左元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重重的。
之前瑞妈妈出去端糕点来,算着正好在姑爷回来的时候能吃上最好的。
笑着转身,进屋的人却不是瑞妈妈,枯槁的面容几乎要认不出来。
在名字划过脑海的瞬间,面前的女子一下把藏在背后的刀拿出来,狠狠地往左元夏的身上刺。
“好命的总是你们这些小姐,做奴婢的就永远是下贱的命!”女子狠狠地说着,左元夏算是反应快,也亏得女子披头散发,一看就知理智全失,刀没有刺中她后更加激怒了女子,疯狂的扑向左元夏,“是!我没有怀大少爷的孩子,大少爷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我!那又如何,哈哈哈。”
笑声恐怖又尖锐,“大少爷不是也没有碰你?你和我这样的下贱人是一样的命啊,真是可怜!”
左元夏躲到角落里,来不及冲出门了,露着可怕姿态,如鬼怪一样的女子几乎看不出是芍药了。
已经被逼到无处可逃。芍药仰头大笑,“大少爷回来了,一问就能知道我是在撒谎,我既然只有死路一条,那自是要拉着你一起死才对!贱人,都是贱人!”
刀子猛地就要刺入左元夏的心窝,她紧紧闭着眼睛,眼泪滑了下来,害怕的大声呼救,外头的门一直在不停的想着。瑞妈妈焦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门被芍药从内里反锁住了。
刀子落下的一瞬,心中闪过的人是 再也见不到了。
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嘭地一声巨响,一瞬之间一声惨叫凄厉的响起,却不是左元夏,耳边那样凄惨的叫声以及没有落下的刀子,左元夏猛地睁开眼。面上还挂着泪痕。
剑眉微微锁起,一双星月一样好看的眼正对上她的视线。
余光一瞥,芍药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
到底是深闺里的小姐儿,哪里见过这样吓人的场面,站不稳的勉强起身。被芍药的刺杀弄得尤为狼狈,发鬓完全散落下来,面上也只是略施粉黛。本想着等整理完屋子再上妆的。
屋里烧着暖炉,只穿了一件月白的裙裳,与瀑布一样散落的青丝形成鲜明的对比。
“多谢……”这么长久时间来所凝聚的所有情感,却只能在这样怎么也预料不到的场景下化成简短的道谢。
陶齐勇身上的戎装还未换下,手握着刚刚把芍药砸晕的剑炳。看上去英勇非凡。
若不是他回来后,就被在府门口的五妹妹逮到。非让他先回一趟西间,说什么要把这身累赘的盔甲换下,只怕现在他这个容貌都记不住的妻子已经香消玉殒了。
齐眉进来,让瑞妈妈去煮热茶给左元夏压惊,自己扶着她坐上软榻,左元夏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平素那种平和素净的气质也被刚刚那惊险的一出给闹得散去一些,倒是更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息。
惊魂未定的靠着齐眉坐下,齐眉却立马起身,“大哥,大嫂你来照顾,妹妹去禀报祖母和母亲。”
这样的大事若是祖母和母亲知晓,免不了都要吓一大跳。
临出门前看着地上的芍药,依旧昏迷不醒。齐眉只微微叹息一声,提起裙摆,外头开始飘起小雪,让子秋拿了油纸伞过来,拢了拢斗篷去了清雅园。
西间的气氛依旧透着惊魂后的余韵,其中却渐渐地参杂了一种微妙的气氛。
陶齐勇僵着身子站在软榻边,五妹刚刚就这么自己想好自己决定的离开了,顺手还把左元夏推到了他怀里。
被吓得不轻的女子身子柔弱无骨一般,他再怎么样也做不出把她狠狠推开的事。
可也无法真的坐到软榻上,让左元夏靠在自己怀里。
只能这样别扭的站着,让左元夏轻轻靠着他。
芍药在齐眉出去的时候已经被抬走,老太太两人听着齐眉说得惊心动魄,眼皮也跟着重重的跳。
“这真是太吓人,本想着芍药自己胡编乱造罢了,让她好好在浣衣院里待着等勇哥儿回来再审问处置,她却先钻了牛角尖,还丧心病狂的要拖着长孙媳妇一起死。”老太太说着摸了摸心口。
“大哥把大嫂救下了。”齐眉给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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