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真是传得太快了,不过一个月的功夫,连京城都是街头巷尾都知晓,还有小孩儿编了童谣,歌颂太子呢。”齐眉说着摇摇头。
“待到岳父派去保护太子的将士归来,我们便能知晓真实的情形。”
陶尚书派遣了随行保护太子的人,其中有五人都是济安公生前的那班忠士中的人,跟着陶齐勇在战场上厮杀过,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陶齐勇待他们敬重,而且他本就是个本事人,那些忠士便都跟着陶齐勇,本也是济安公的嫡孙,他们没有易主,反而是继续完成济安公的心愿。
陶齐勇给了陶尚书建议,安排五人混在好几个队伍里,无论在柳城的情形是如何,外头纵使说得天花乱坠,他也能知晓真实的情形。
为了防范于未然,陶齐勇和阮成渊通了气,留了一手在太子身上。
就算平宁侯一方有法子只手遮天,他只需把早准备好的火种点燃,一切都能被捅破。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果西王爷那儿并没有败露,后招便也不需要做。
声东击西平宁侯会用,他们比他更会。
到了十一月底,齐眉终是等来了西王妃的信笺,第一时间传话给陶齐勇。
同时宫中亦是收到了消息,太子将于十二月初二动身回京城。
西王妃并不知晓什么计划,语气平和,带着隐隐的思念,想京城,想济安公府,想陶大老爷和陶大太太,当然还有她这个五妹妹。
看西王妃的语气,嫁给西王爷后几年,她的性子也不再是原先那般清冷,字里行间不再是硬硬的语气,带着点儿柔情和思念。
最后西王妃才说了喜讯,她有了身子。
齐眉高兴得厉害,正好阮成渊现在还未下学,便索性坐着马车回了趟济安公府,晚些时候停在阮成渊回来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便好。
在齐眉到济安公府前,陶伯全和陶大太太早她一步知晓了这个消息,西王爷也寄了信笺回济安公府,陶伯全和陶大太太嘴角都牵了起来。
“我这是要做老太爷了。”陶伯全十分高兴,陶大太太也笑着道,“昨天还和老爷抱怨着得要多久才能见到齐英,谁想喜讯一下子就来了,最快十来月齐英便能名正言顺的回来。”
“一起回来的还有小孙儿。”陶伯全满意的笑道。
新梅进来,在陶大太太耳边耳语了几句,陶大太太点点头,让她下去了。
“三弟的烫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我这也算是先斩后奏,让新梅送了不少从柒郎中那儿拿的好药材过去,如今才告诉老爷您。”陶大太太说着叹口气,“不是我说,老爷下手也太重了,三弟也不是什么乡野村夫,再是穿着厚一些的袍子,那茶水多烫人,三弟这次着实被烫得不清。”
“该的。”陶伯全气还未完全消,“若不烫一烫他,他那里能清醒一些。”
正说着话,陶叔全便带着陶左氏过来了,一段时日不见,似是精神了不少,近了冬日,穿着厚厚的斗篷,也看不出烫伤究竟好没好。
陶左氏在内室和陶大太太说话,“多亏了大夫人的药材,若是我们自个去拿,柒郎中都不一定会给,三老爷的烫伤都好了,疤痕都没有留下。”
“如此甚好。”陶大太太放心的笑了笑。
“听说西王妃怀了身子?这可是大喜事。”陶左氏忽而说起了这个。
陶大太太眼角都笑得皱起来,“可不是,刚刚才收了西王爷寄来的信,怀了两个月了,我说孙儿孙女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没有什么别的要求的。待到西王妃和西王爷抱着小孙儿或者小孙女回来,到时候府里又要热闹好一阵子。”
“先恭喜夫人了。”陶左氏也跟着笑,满眼都是喜气。
外头陶伯全和陶叔全也是气氛容和,到底是要抱小孙儿的人了,陶伯全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再加上陶叔全又和他诚心诚意的道歉,都是兄弟,哪有什么多大的仇恨。
想起刚刚大太太的话,陶伯全道,“大哥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随便动怒,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都好有个照应,父亲扛着这个府几十年之久,现在换大哥来扛,与父亲的心也是一样的。”
只要府里的人都能和乐安康便好,但陶伯全深知,这个要求比荣华富贵还要难。
所以他只能尽力,尽力做到最好。
“齐贤如今在文弘学堂算是不错,太学品正前几日还说他做事勤快,脑子也比别人要清楚些。”陶伯全笑着道。
“是太学品正过誉了。”陶叔全摆摆手,而后抿了口茶。
过滤分卷名 第二百零六章 联系
齐眉陪着陶大太太坐了会儿,话题无非是绕着西王妃有了身孕的事,陶大太太高兴得厉害,笑得整张脸都起了些褶皱。
一晃眼,齐眉从庄子里回来已经六七年了,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有好的也有怀的。
现下她嫁了出去,无论以后的路将如何,她都有人一起并肩携行。
岁月不饶人,当初还温婉柔美的陶大太太已经呈现了老态,陶伯全却还英俊潇洒,都是女子比男子老的快。
齐眉把准备好的润手露拿出来,送给陶大太太,陶大太太笑着接过去,“母亲年纪大了,涂这些个东西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等再过个几年,就是老人家了。”
齐眉笑着摇摇头。
陶大太太看着齐眉,把她垂下的一缕青丝抚到耳后,“西王妃有了身子,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你带回来的小孙儿或者小孙女。”
齐眉的脸微微地红了下,陶大太太笑着道,“瞧你这脸皮薄的,和母亲说这些也会红了脸。”
说归说,陶大太太也不再催齐眉,小小地叹息了一下,“你大嫂也不知为何没得动静,比西王妃出嫁的时候都要早几个月嫁来我们府里,勇哥儿虽是征战两年多,但这也回来几个月了。”
“不要急,孩子要来的时候总是会来的。”齐眉笑着安慰着。
“我还没你父亲急呢,他都问起过我,我哪知道你大嫂怎么就没动静。”陶大太太摇摇头。
齐眉知晓对于父亲来说,自是更期盼大哥和大嫂生下的孩子,毕竟亲疏都不一样,她和西王妃所生的孩子那是外孙或者外孙女儿。
多了个外字总是隔层纱一般。
况且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孩子都随夫家姓。
“喜事都是一桩桩的来。没准过不多久大嫂就有了。”齐眉把润手露打开,抹了淡淡薄薄的一层在大太太手上,细细地均匀涂抹。
过了会儿又让子秋去把她带过来的栗子糕端过来,出门前做的,虽然花了些时辰,但特意拿着手炉妥妥地围着,端上来还带着热气。
陶大太太吃到嘴里,真是甜到心坎。
陶齐勇这时候不在府里,而是在枢密院,左元夏本是一个人在西间。听得齐眉回了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福了礼后,笑着拉过齐眉的手。“最近可好?”
“挺好的,大嫂要不要尝点儿栗子糕?从夫家做好了带过来的,还没有凉下来。”齐眉笑着道。
陶大太太也招手让左元夏过去,刚坐稳了,便亲手递了栗子糕给她。左元夏吃了一个,“果然是很好吃,我的厨艺总是不及姑子半分。”
齐眉笑着摆摆手,他们哪知道,她不过就是因得前世闲得慌,没人理。没处去,只能窝在闺房里,书看遍了。厨艺都尝试遍了,不然今生哪里能什么都会。
陶大太太见左元夏只吃了她拿去的一块,忙又递了一个过去,道,“你多吃点儿。瞧这身子骨瘦瘦小小的,平素用膳也是。吃得芝麻绿豆那么点儿,要有孩子,好歹身子底要打扎实不是。”
左元夏被大太太的话呛到,栗子糕吃了一半,呛得狠狠地咳嗽起来,新梅忙上前把茶端过去,左元夏喝了一大半茶水,又难受的顿了半天才缓过气。
“母亲!”左元夏嗔怪地唤了一声。
“都是自家人,羞什么羞。”陶大太太不以为然地笑道。
屋里气氛正好的时候,外头丫鬟通报道八小姐来了。
齐眉放下了银筷,她听说了,陶蕊过到大太太的名下,身份地位与她和齐英嫁出去前一样,甚至比她们的待遇还要好些。
毕竟大房如今只有她一个小姐儿了,连齐春和齐露的姻亲也正在说着,陶大太太本就是个容易被戳心窝的人,何况这次连陶大老爷也松了口。
陶蕊的手段并不多厉害,她只是能迅速的找准每个人的弱点,一旦有了弱点,只有有法子就能击破。
陶蕊笑着冲屋里的人福身,陶大太太一把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左元夏挪了下身子,最后索性站了起来。
和齐眉一齐坐到一旁的软椅上。
曾几何时,陶大太太最疼的是齐眉,现在陶蕊却坐在她平时坐的位置上,和陶大太太温声软语的说话。一举一动之间,十足的贵家小姐风范。
陶蕊不经意地瞥了齐眉一眼,顿了下忙站起身,“都怪妹妹,把五姐姐和大嫂都冷落了。”
“不碍事的,刚刚还和你大嫂说,都是一家人。”陶大太太和蔼地笑着道。
陶蕊有些自责地看着齐眉,“五姐姐也过来,妹妹好久没与你好好说话了,姐姐也知晓,原先妹妹经了一些伤心的事,多亏了父亲母亲和舅舅安慰,才能缓过来。”
齐眉眯着眼,只是笑。
因得没有答话,屋里霎时安静下来,一会儿工夫陶大太太又笑着说起了话。
齐眉起了身,“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新梅,送五姑奶奶。”陶大太太说着也站起身,“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没有什么名头回来,亲家不会说什么罢?”
齐眉笑着摇摇头,“都待齐眉极好,不会说什么的。”
况且她是借了阮成渊的名头出来,谁又会说什么。
左元夏也跟着送她,有些依依不舍地牵着她的手,齐眉见她一出了屋子就心事重重地模样,连唇角的笑意都一瞬间就被掩去,关切的问道,“大嫂是不是有何难处?”
左元夏叹了口气,“西王妃有了身子是天大的好事,但我却没得脸面在父亲和母亲那里多待,他们是极想我能为陶家续后的,也不是没有……怎么就一直没得动静呢。”
“要不要叫柒郎中来瞧瞧?”
柒郎中是宫中退下的御医,出入过后宫,为娘娘们都诊治过。后宫内的子嗣之争不比宅子里的差几分,反而因得‘僧多粥少’而愈发的竞争激烈。柒郎中怎么都会有些法子。
左元夏摇摇头,“你大哥不许我请柒郎中,说也不是不能有孩子,何必去专门请他过来,别人知晓了还不知要如何说。”
也是,齐眉拍拍左元夏的肩,“别心急,总会有的,一切还是要看缘分。”
她曾以为自己绝对不会有孩子。但偏生在前世的最后七年,到第四个年头,她怀上了熙儿。
也曾以为以自己的身子。别说生下熙儿,弄不好她自个都会没了命,但上天眷顾,母子平安。
齐眉又不自禁的想起了熙儿,白白胖胖的身子。声音软软的,特别特别懂事。阮成渊是因得后天才成了痴傻儿,所以并没有遗传给熙儿,熙儿生来就聪慧。会叫娘,会叫爹,还会数数。
还有陶蕊。自以为抢了她的东西觉得春风得意,实则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在马车里,脑子想东想西。齐眉有些疲累起来,等到了阮成渊回府必须会经过的地方,她竟是睡着了。
睁开眼后发现已经躺在内室的床榻上,她已经回了携园。
撑起身子抬头看窗外,这迷迷糊糊一睡。竟然天都黑了。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油灯也没有点上。丫鬟们似是守在外头,有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传来。
齐眉正披上外裳,帘子掀起,阮成渊走了进来。
“睡醒了?想不想吃些东西?”阮成渊声音温柔得能把人化成一滩水似的,边说着边坐到床榻旁,招了招手,子秋便端着银耳莲子羹进来了。
阮成渊接过去,便让子秋退下,舀了一勺,轻轻地吹得不那么烫了才递到齐眉唇边,“来,啊。”
齐眉看着他精致的面容,认真的眉眼,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阮成渊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你啊,记不记得,以前可都是我喂你吃东西,生病了也好,平时健健康康的时候也好。你偏不爱吃饭,就爱找零嘴儿吃。最开始到了用膳的时候满屋子追着你跑都追不到,有一次追得我气喘吁吁,哮喘症都发了,结果你吓得七魂丢了六魄,急急忙忙去请找母亲,母亲又派人去请了郎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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