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秦宇哪还敢有半点儿含糊,立刻将自己这一晚打听来的事儿给爷报了:“沈小姐好似招了什么麻烦,要不末将也找不着机会混进太师府里去办事儿。说来这事也巧了,沈太师正打算找个人跟进跟出,正好被末将给遇上了。”
那扮小乞丐的事儿就甭提了,以免日后传了出去被自己手下那帮小的笑歪了嘴。
纪策一听这话,着紧上了,“打听清楚了吗?对方什么人?”
秦宇摇摇头,合着当了他是神仙呐?这才一晚上,他哪能这么快摸清楚人家底细呢?
纪策敲着他脑袋骂了声儿没用,瞅瞅太师府门前儿没人留意到俩人,才接着吩咐:“多留点儿心。我媳妇儿可不能出什么事儿,探明了尽快报来。”
他纪策的媳妇儿也敢动,这是活舒坦了,没事儿找抽呢?
俩人说完这些,各自分头走了,纪策寻思着他也出宫大半日了,皇奶奶该惦着了。怎么说昨晚若不是她开到口,他跟媳妇儿这事儿就成不了,不定皇叔怎么搪塞呢!赶紧到街上买了些新奇玩意儿回宫哄奶奶去了。
纪策这辈子自认为做得最有成就的三件事儿,一就是用了十年功夫,将南方那帮蛮夷给平了。这第二桩便是打小就哄得他娘一见他就笑,可这事儿最近十年来少了,幸好他家老东西再不用管南边儿的事儿了,最近娘又笑上了。说起来这也算他的功劳一件,若不是他带着兵马将对方给灭了,指不定还要跟边塞那儿呆上多少年呢!他连认识媳妇儿的机会都未必有。
第三件儿嘛!就是他刚一回京就将皇奶奶她老人家哄得乐呵了。拎着从外间淘回来的那些希奇玩意儿,纪策美滋滋地回了宫。刚进宫门没几步就遇上个不长眼的丫头,差点儿杵那儿给撞了个正着。
纪策正想着媳妇儿呢!心里乐呵也没跟人计较,往边儿上挪了挪,敢情人家就没打算让道儿,又差点儿给碰上。他这才抬头瞅了对方一眼,正想发火说点儿什么,一下想起来,眼前这人不是昨儿见过吗?好似跟媳妇儿有点儿熟,他立马将那句没长眼的话给生吞了。
没错!纪策这会儿遇上的正是安熙郡主的女儿潘若若,她昨儿也没受什么凉,好在正值初夏,回府喝了几碗姜汤后,身子就暖和了。没一会儿宫里又来了太医替她瞅过,用了几剂药,她就基本没事儿了。
今儿搁家里呆了一早上,寻思着定是皇上记挂着她的身子才派了人来,这会儿进宫谢恩了来了,却不想皇上正忙着什么事儿,没空听她那句多谢,差了人吩咐她可以回府养着了。正悻悻地打算回府呢!走到宫门边儿就见着昨儿水榭里的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了。
也不知心里咋想的,她就杵在那儿阻了人家的道。
瞅着这没带眼的家伙总算抬起头来,潘若若将头一扬,傲气地问了声:“见到了也不打个招呼,还真没长眼呐?”
她虽一早见到人家身上的衣衫装扮,却没当回事儿,那是赶她家那些皇上赏赐的贡品料子差远了。毕竟这京里住着的皇亲多了去了,伸手一捞便能捞出一大把来,哪能真遇上个惹不起的?潘若若寻思着这人她就从来没见过,与皇上能亲到哪儿去?当今圣上就没几个亲妹子,自幼与她娘一处玩儿,这才是真受宠呢!否则当年娘的婚事儿,先帝怎会如此上心。所以便耍起性子来,自己也不弄不懂存了什么心思。
纪策打小就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瞅着她是媳妇儿熟识的人,他倒给了对方一点儿薄面,只是听着她说话还带着少许鼻音儿,记起昨儿她掉进荷塘那事儿来。好心说了句:“姑娘这身子还没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没事儿出来瞎转悠啥呢!
说完他就打算绕过人家身边儿,去找皇奶奶唠嗑。
没想潘若若又阻了过来,纪策是真有点儿火了,强忍着没发作,全当是给媳妇儿面子了。
潘若若不知怎的就是不想给他让道,好似就等着人家哄她似的。
宫门边儿的侍卫见了,那是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潘家这丫头在京里出了名儿的刁,就没几个人儿在她跟前儿不触霉头的。谁愿上前去提醒一声儿哪?指不定人家就当了你的好心是驴肝肺了。也只有那些一心想与皇家攀上亲的人才往她跟前儿凑,这丫头胆儿也忒大了点儿吧!她身前站的这位爷是什么人呐?
昨儿在那儿当过值的侍卫可是听见这位爷的大名儿,连手里的兵戟都给弄丢了。好在他们中也有稍稍胆大的,只见他们的头儿那是伸手捂了下额才硬着头皮过去了。走到纪策身边儿恭敬地躬了下丨身,招呼道:“世子殿下。”
他可是仁至义尽了,那声世子殿下叫得要多响亮有多响亮,这潘家丫头要再听不明白,他也就只能袖手旁观了。
潘若若即便再傻也品出些味儿来了,当今皇上继位以来亲王和郡王家的世子倒是不少,但她没见过的屈指可数。而且今儿宫门口这侍卫首领可是皇上身边儿最得宠的人,一般郡王家的世子见着他还得巴结巴结呢!有这礼遇那得亲王家的儿子才成。难不成今儿她踩着老虎尾巴了?
就这一寻思,她便没了方才的气势,跟着低下头,抬眸瞅了瞅身前这人。
纪策最厌烦谁这样称呼他,打小他就觉得他哥才是正牌儿的世子,府里上下都管他叫爷呢!就算如今他哥已不在了十年,他也没让身边的人改过口,要不秦宇怎么只称他一声爷呢?那世子殿下四个字,纪策一直给他哥留着呢!
听到这声儿,纪策皱着眉头挥了下手,“得了。”
这人要扎他心窝子里,那是一辈子都给他留着个位,即便端亲王府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继承他老子的爵位,他这辈子也没打算抢了他哥的头衔。
那侍卫头头赶紧连着应了两声是,便退下了。
这会儿,潘若若回过神儿来了,差点儿没一下子滩地上去。本朝以来亲王总共就俩,都跟皇上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手足啊!其他隔了层肚皮的都还在各自的封地呆着呢!跟她娘似的,最多不过一郡之主。前几朝那些个铁帽子王,几代下来都没了什么实权,几乎都不住京里了,身前儿这位难不成是端亲王家那不要命的二大爷?
纪策这十几年人虽不在京里,可他的名声可是响亮着呢!朝里就没一人敢不记得他。
这祸可闹得不小,潘若若这会儿是肠子都悔青了,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没就地倒下。
纪策瞅着她脸色不好,见她差点儿摔了,还以为是昨儿受了凉没好,伸手小扶了一把,说道:“病没好就别出来晃悠,阻着人家道也不太好。”
潘若若听着这话,以为他是在计较方才的事儿,刚一站稳就应了话:“我、我只是想答谢下殿下的救命之恩。跟您开了个玩笑。”
纪策根本就没当回事儿,昨儿那事儿依着他从前的性子,最多是叫秦宇去帮忙收拾了。这不都因为自个儿媳妇儿跟那儿发话了吗?想起媳妇儿,他轻笑了声,说:“小事儿,不用记在心上。”
说完他便打算走了,可刚迈出一步,想起什么来,好歹这丫头与媳妇儿有些交情,这样走了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孤傲了,于是回头问了声:“你叫什么来着?”
潘若若这会儿低着头,小心肝儿打那儿直蹦,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的:“我、我叫潘若若。我娘乃是安熙郡主。”
纪策哦了声,算是记下了,不过只记下了人家的名儿,哪有心思管她娘是谁?总之下回跟媳妇儿面前儿见到她,别叫错了便成。哦完这声,想起皇奶奶来了,也没耽搁,径直去找她老人家唠嗑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今天真是自己的错。
一不小心就过了7点,忘记更新了。
☆、15
纪策跟宫里又呆了一晚,原本端亲王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府邸,就他的身份也不方便呆在宫里。可皇奶奶说十几年没见他这宝贝亲孙子了,就是不放人,好似怎么瞅都瞅不够似的,他那孝顺的皇帝叔叔也只得由着婆孙俩了。横竖呆母后身边儿,这小子也闹不出什么事儿,就母后那热乎劲儿,这小子想干坏事儿也抽不出身。
纪策还是很小的时候陪过她老人家,看着她满头华发,也没好意思逆她的意。可心里惦着媳妇儿,就算宫里有他皇奶奶替他准备的山珍海味,也留不住他那颗飞到太师府的心。呆得闷了,第二朝刚陪皇奶奶用了早膳,又找了个由头,打宫里溜了出来。
在街上溜达一会儿,才记起昨儿他将药箱落人家府上了。说起来这事儿也怨不得他粗心,要放在边塞那会儿,办完事儿就拍拍手直接走人,自然有人替他善后,哪轮得到他去操这份儿心?再说昨儿不是火头上吗?哪还记得了这许多?
不过药箱可是大夫讨生活的必备之物,他搁那儿好好反省了一番,下回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指不定媳妇儿要怀疑了。反省完了,纪策想着这也不为是个借口,他今儿又可以到太师府去溜达一圈儿了。
寻思着这会儿老丈人应该去办他的事儿了,才急急忙忙地准备回之前落脚的客栈去拾掇下自己的尊容。刚进客栈的大门就见到秦宇在那儿付房钱。
秦宇今儿一大早起身,想起他们之前包的那两间房该到限期了,也不知爷回府没有,担心人家将爷的东西撂街上,才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没想爷一天都呆不住,又跑外边儿溜达来了。
办完正事儿,纪策瞅着这家伙好似有话要说,也没急着去换衣裳,在人家大堂角落里找了个空桌,叫了壶清茶,就跟那儿聊上了。
昨儿秦宇回去可是上了心,一晚跟着人家琪玉后边儿转悠,把这丫头哄开心了,才打她那儿探来了爷要的信儿。
秦宇喝了几口茶,吃了几口点心,说起话来有点儿直言不讳:“昨儿爷做的事儿确实不够高明。属下可是替您打听过了,沈家小姐在京里可是才名不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都城里还没有一个姑娘能出其右。您居然在她面前……”
瞅着爷一记冷眼,秦宇赶紧将后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换上另一套说辞来讲:“爷可要以己之长驳他人之短啊!”
这句还像点儿样,纪策寻思着还没问他个知情不报的罪呢!听着他这贴心贴肺的话,纪策端着茶杯似乎品出些味道来,故意嗔道:“你怎么说得跟打仗似的?”他家媳妇儿文文静静的,会喜欢吗?
秦宇见他神色就知他已没再生昨儿的气了,暗暗替琪玉那丫头松了口气儿,解释道:“博卿一笑不就是与打仗没什么分别吗?情敌也是敌啊!爷。”
纪策微微点头,认同了他这说法,饮下一杯茶后方才解释:“我不过是想她记得我的样子。”
他之前可是在皇叔面前夸下海口,会让这丫头记得自己的容貌,但偏偏自个儿的画工确实不好。想着想着又记起了那书生来,脸色一暗,语气也冷了下来:“我让你查的事,查成怎样?”
秦宇听着这话便有几分默契,不用爷点明,直接应道:“那人乃是江南一名书生,名叫冯路饮,不过最近才进京欲参加今年的秋试。”
“住哪儿?可打听清楚了?”经他这样一说,纪策倒是有些心安了,来京不久那是好事儿,看来二人的情分不深,倒也是个好消息。可自个儿媳妇儿屋里老挂着人家的画儿,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秦宇听着爷的语气有点儿冷,很犹豫,该不会是掂量着要去找这人麻烦吧?但他又不敢隐瞒,小心回道:“听说他暂时寄住在城西的一处书院中,白天在外摆了个不起眼的小摊儿,沈太师已收了他作门生,好似颇为看好。”
可别得罪了您未来的老丈人呐!这点儿暗示爷总该懂吧?
纪策微一点头,放下手中茶杯,见桌上的盘子已经空了,起身抖了抖衣衫,说:“带路!瞅瞅去。”
秦宇心里那个忐忑啊!如今王爷尚未回京,爷就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他这会儿倒真的开始有些后悔那日晚上与爷几杯酒下肚,豪情万丈地就陪了他回京。指不定王爷回来会怎么罚他呢!搞不好军法处置都有份儿。
可不做都做了,就爷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他拦也拦不了啊!唯有待会儿见机行事。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儿,他能交差就行。
两人在京都城里溜达了半宿,终于找到了秦宇说的那个地儿。纪策远远见着一位书生在破墙下摆了个摊子,旁边立着一张白色的布帆,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挺醒目的——“代写书信”,字迹优雅。
纪策微微眯了下眼,仔细打量了书生一阵儿,的确是自己那日在太师府门前见到的小白脸儿。双手一抄,便摆出个若有所思的模样来。
“你不是说他是沈太师的门生吗?怎的落魄成这样?”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