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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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完结-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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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驷默了片刻,道,“一起去看看杜衡吧。”

    “是。”张仪道。

    地牢中。

    杜衡在一张石榻上,双手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壁上,形容干净清爽,面色苍白,墨发半披散在身后,闭目迎着透气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端是翩翩佳公子。浑然不似囚犯。

    赢驷缓步下阶梯,解开披风丢在案上,顺势直接坐在披风上。

    杜衡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赢驷身上,发音像是牙齿都掉光的老叟,“连大秦国君都来为杜某送行。真是不胜荣幸。”

    张仪仔细看了一眼,想必为了防止他自杀,牙齿早就被拔光了。

    赢驷扯起嘴角,“的确如此,寡人还绞尽脑汁想该如何罚你,你的确应该感到荣幸。”

    杜衡面上笑容渐渐消失。因为赢驷的气势太有侵略性了,那种嗜血的杀意直逼到人心底,令他想勉力撑起体面都不能。

    “你这件断子绝孙之事干的漂亮。寡人不成全你都说不过去。”赢驷冷冷道。

    旁边的狱官适时道,“王上,都准备好了。”

    “嗯。”赢驷示意可以开始了。

    狱官挥手令几名狱卒过来,另外还有两名御医。

    张仪知道赢驷要断杜衡子孙根,便背过身去,不多久。身后便传来痛不欲生的惨叫。光听着那声音,张仪便觉得自己下身隐隐作痛。

    他准备劝赢驷不要看,但一转眼就瞧见赢驷一张冷峻的脸,表情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他犹豫了一下,回过身去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

    杜衡赤条条的躺在石案上,四肢被四名身强力壮的狱卒按住,两个专门切子孙根的阉人操刀,仔细的切割那处,鲜血四处蔓延,杜衡的四肢肌肉血管暴起,拼了命的挣扎。

    “昏过去了。”一名狱卒道。

    “用凉水泼醒。”狱官道。

    赢驷曾经交代,杜衡必须醒着就刑。

    一桶凉水泼上,哪怕不想醒也醒了。狱官见他转醒,示意继续。

    地牢里充斥着嘶力竭的吼声,杜衡一旦昏死过去便被用凉水泼醒,到最后连凉水都泼不醒的时候,两名御医便施针强迫弄醒他。

    两名阉人做这行几十年了,经验丰富,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

    赢驷看着他们手法利落的包扎,起身走上过去。

    阉人包扎完毕之后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杜衡两眼无神的盯着屋顶,苍白瘦削的脸被汗水浸润的越发虚弱。

    “今日算寡人行好,成全奉送给你的小小礼物,你且好好养伤。”赢驷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瓶,打开封口放在杜衡鼻尖,“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吧?”

    那不是什么旷世毒药,而是一种香,专门用来追踪用,一旦沾染上便会数月不散。

    “墓室中飞出来的那只鸽子,寡人可没有弄死。”赢驷淡淡道。

    杜衡瞳孔渐渐有了焦距,泄露出惊恐,嘶哑的声音满是绝望,眼泪决眶而出,“啊……啊……”

    一旦看信的人沾染上追踪香,秦国密探很快就能找到谋后主使。

    杜衡不断的摇头,看向赢驷的眼中满是乞求。

    “你以为秦国先君陵寝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我大秦的国尉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寡人会好生告诉你!”赢驷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乎崩溃的杜衡,面无表情的道,“你不会死,寡人教你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幕后主使如何惨死在你面前,我大秦铁骑如何踏平魏国!寡人……”

    他微微垂首,字字如铁,“如何掘了你杜氏的祖坟。”

    张仪打了个冷颤,心知赢驷是真的怒到了极点。赢驷不是个喜欢发怒的人,倘若是一般的罪过,一句话便了结了犯人性命,哪里会费这么多口舌,费这么多周折?

    赢驷转身甩袖出去,张仪连忙拿了披风随后跟上去。

    一出地牢,立即便被明媚阳光包围,张仪这才发觉自己遍体尽是寒意。

    很快,杜衡的刑罚就昭告天下了。

    秦国铸了一个石兵俑,在里面注满可以续命的药水,当众将杜衡手筋脚筋挑断,待伤口愈合便把他装进这个兵俑里,放在距离孝公陵寝二十里外一间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为孝公守灵,以赎其罪。

    赢驷放话,杜衡是魏国密探,不日便向魏国发兵讨伐,大秦必报此仇!

    秦国只传出杜衡被废了手脚囚在密室赎罪,其他一概轻描淡写。

    这件事情在列国之间传开,天下皆道赢驷仁慈,纷纷言这种冒犯祖先之人就该剥其皮拆其骨,方能解万分之一的恨。

    国尉府内。

    魏道子苦口婆心的劝宋初一,“这药,再不喝来不及了。”

    宋初一抚着腹部,微笑道,“他在那等艰苦境况都坚持了下来,可见是个坚强的孩子。”

    “操蛋!”魏道子将药碗往几上一丢,暴躁道,“老子精通医术,能草菅人命吗!你要舍了他,老子给你好好调理身体,以后还能有!你要让赵将军看着你们一尸两命?”

    赵倚楼靠在门口,并不进去。

    魏道子气呼呼的出来,看见他,哼了一声。

    赵倚楼立即追上去,“大师兄。”

    “什么大师兄!谁是你大师兄!你有空去劝劝你那个操蛋玩意,少来乱认亲!老子这就走,眼不见心不烦!”魏道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赵倚楼待他发了一通火,才沉郁的道,“不能偷偷下药吗?”

    魏道子刚刚平静,一听这话,像是尾巴又被踩了一下,“你以为老子不想偷偷下药!这是小事吗!她自己想不通,到时候孩子没留住,她落得一身病,早死几十年,还不如冒险生孩子!至少心里还痛快点!”

    赵倚楼沉默。

    他什么话都说尽了,宋初一不为所动,甚至都和他说好遗言了。

    他也能体会宋初一的心情,她的母亲因生她而去,父亲为她宁舍性命,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身为父母便应该不顾一切保护孩子。

    赵倚楼现在剩下的都是自责,他不应该令她怀上孩子。

    如果能,他宁愿以命换她们母子平安。

    屋内,宋初一正在看书。

    赵倚楼在她对面坐下。

    宋初一闻声放下竹简,打量他一眼,“一脸苦相!”

    “我劝不了你,也不想说出什么惹你伤心的话。”赵倚楼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我舍不得这孩子,更舍不得你。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我觉得自己无能。”

    不能逼迫,无从劝说,赵倚楼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心也越发揪紧。

    “道法自然,一切皆有定数。”宋初一心平气和。

    “怀瑾。”赵倚楼握住她的手,“这次可以选择,并不是绝对。等我们归隐以后,还会有孩子,你养好身子,我们会生很多孩子。”

    宋初一摇头,“再多也不是这一个!他和我一起度过三月余的艰难险境,不离不弃,我怎能在此刻抛弃他?”



第331章 你有负寡人






    “先生,将军。”丫立在门口,道,“方才宫里来人,说君上今日前来探望先生。”

    宋初一怔了怔。

    赢驷这个人一向随意,想来就来,从不会事先知会,现在如此郑重,明显是以君主的身份屈尊探视臣下。

    “换官服吗?”赵倚楼问她。

    宋初一摇头,见赵倚楼凝视着她,便问道,“看什么?”

    赵倚楼目光满是伤楚,“哪怕我生死追随,一生只为你一人,在你心里我依然是个外人。你明知道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甚至可能……我却不能怨怼,因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有这个孩子。你能为他放弃一切,我懂,可是怀瑾……”

    可是怀瑾,你对我太薄情了。

    他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便忍不住情绪,起身大步走到门口,背对着她。

    赵倚楼的痛苦,宋初一何尝不知?但这是她两辈子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啊!除去这点不说,她向来喜欢坚强之人,当初救宋坚,也是被他求生的意志所打动,如今她自己的孩子这么争气,她怎能下得去手?

    过午。

    赢驷以君王仪仗至国尉府。

    阖府之人去大门迎驾。

    赢驷下了车,看见宋初一一身普通袍服,眉头不由皱起。

    进了大门,赢驷头也不回的朝正堂走,“赵将军,寡人要与国尉议事,你不必跟来。”

    “是。”赵倚楼道。

    自从救出宋初一,赵倚楼对赢驷的态度就尊敬了许多。祖坟于一个家族来说神圣不容侵犯,赵倚楼设身处地的想想,倘若有谁敢动他父君的陵墓,他必将其挫骨扬灰!纵然救宋初一是迫不得已才进入陵墓,但赢驷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里是感激的。

    正堂之中,赢驷负手而立。盯了宋初一片刻,也不绕弯子,“以你的身体状况,就算挨到分娩,母与子最多只能留一个,你当真打算用命去换这个孩子?”

    宋初一不做声。

    赢驷冷冷逼问,“回答寡人!”

    “是。”宋初一道。

    死寂。

    半晌,赢驷嗤笑一声。“你知道庄子为何代你受过断指?”

    宋初一身子一颤,只听赢驷铿锵有力的道,“他那样一个逍遥红尘之外的人为何要受这等苦?因为你在巴蜀时曾说‘殊途同归’,你叫他信你。无论你走怎样的路,目的与他一样!他信了你,为你铲平路上的阻碍!宋怀瑾,你可对得起恩师?”

    这件事情狠狠揭开了宋初一心底的伤疤,她紧紧咬牙。

    “你从魏国入秦,我大秦男儿牺牲不知凡几,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必不不负他们性命!你可对得起他们?”赢驷不管她越发煞白的脸色,句句紧逼,“谷京死时。你说你必然不负他以性命相托,如今呢?”

    赢驷冷冷道,“这么多壮士的血浇灌在你身上,你以为你这条命还是自己的?你的孩儿是一条命,我大秦男儿的命就不是命?竟容得你如此辜负!”

    宋初一身形微晃,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你与寡人约定逐鹿中原,寡人为此。不在乎你是一介女子,不在乎多少人为护你牺牲,不在乎别人为救你闯入寡人先君陵寝,凡此种种,天底下还有哪一个君主肯给你!”

    赢驷的冷漠又威严声音在正堂里回荡,字字如利刃,刺得宋初一心口发疼。

    “如此一个可憎女子,寡人也不屑留你。”赢驷舒了口气。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就当是寡人看走了眼,但你永远不要忘记,你宋怀瑾有负苍天!有负大秦!有负寡人!有负恩师!”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宋初一颓然倒地,赢驷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

    赢驷走后,赵倚楼进来扶她到坐榻上。

    他在外面将赢驷的话听的一句不落,这些他也知道,却不愿说出来伤害宋初一。他可以对任何人狠,唯独不能对宋初一狠。

    “拿药来。”宋初一喃喃道。

    赵倚楼以为听岔了,宋初一又重复了一遍,“拿堕胎药来。”

    赵倚楼看她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但声音冷静而又决绝,便道,“我先扶你去卧房。”

    “不用了,你去拿药来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宋初一道。

    “好。”赵倚楼迟疑了一下,起身出门。

    宋初一两行眼泪倏然滑落,她抬手抚上腹部,自嘲一笑,“我儿,我想以命抵命都护不住你,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是我对不住你。”

    如果宋初一真背上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名,将来的孩子也将被世人唾弃。她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背负她欠下的债。

    赢驷的一席话如刀子一般,入骨的疼,令人清醒。

    魏道子听说宋初一肯流掉孩子,连忙重新配药熬药,生怕慢一点她就会返回一样。

    他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宋初一这种情况,母子平安的几率还不到万分之一,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保证救活一个。就算扁鹊在这里,也是同样的结果。

    “慢些吧。”赵倚楼道,“她不是个反复之人,不会是冲动才做出的决定。”

    魏道子蹲在廊上扇蒲扇,叹息道,“你也节哀。”

    “只要她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赵倚楼道。

    魏道子深谙男女情事,心知宋初一所为无可厚非,但不可避免的伤了赵倚楼的心。她不是一个沉溺于情爱的女人,因此不愿为赵倚楼放弃眼前的一切,然而却为了这个孩子方寸大乱,七年出抛却一切、生入死竟抵不上三个月。

    更何况,这个孩子也是赵倚楼的第一个孩子,二选一,他又怎会不心疼?

    “怀瑾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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