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不萌- 第1部分

　　　　公司餐厅里，雷小娟一边啃着鸡翅，一边眨着眼睛对夏露说：“嗨，你知道吗，原来，新来的总经理是我们高中的同学，林章，记不记得？”

　　　　当时，夏路正漫不经心地吃着肉丸子。这公司的餐厅装修得非常典雅，如果是第一次来的话，会以为进了一家农家菜馆：清一色的原木格调，窗台边爬满了青翠的蔓藤类植树，虽然是假的，却显得这个餐厅生机盎然。

　　　　餐厅装饰得很漂亮，可这里的菜式都让人大倒胃口，都已经做了一个星期的肉丸子和鸡翅膀了，不选鸡翅就只能选肉丸子，要么就鸡翅和肉丸子一起吃。公司很多员工都不愿在这里就餐，所以这餐厅显得空旷又安静。

　　　　这个空旷又空静的地方，足够雷小娟的话在夏路耳边萦绕一阵子。

　　　　夏路一边使劲地嚼着肉丸子，一边在脑海里消化雷小娟刚刚所说的那句话。

　　　　林章？

　　　　“夏路，你怎么了？愣什么神？”雷小娟见她嘴里狠狠地嚼着肉丸子，两眼却空洞洞地望着眼前那碗只飘着几根葱花的清水汤，便伸出手有她眼前晃了几下。

　　　　夏路当即将她的手从眼前拍开：“你别晃了，我在脑海里回忆你刚刚说的那个人呢，林章是吧？”

　　　　雷小娟张大双眼：“高中时那么有名的林章，你总不至于忘了吧？”

　　　　夏路挠挠耳朵，笑笑说：“哈哈，现在想起来了。”

　　　　“不止是林章，沈爱也回来了，就是以前的班长，很骄傲的那个，她现在是林章的女朋友。”



………【2　相逢太煎熬（二）】………

　　　　下午。

　　　　随着“啪”地一声，一片眩眼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办公室，同时也将夏路从短暂的午休中唤醒，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响动：伸懒腰的伸懒腰，开电脑的开电脑，敲键盘的敲键盘。

　　　　开灯的那个小伙子是刚进来的应届毕业生，他朝大家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了各位，不过现在上班时间到了。”

　　　　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夏路揉揉眼睛，拍了拍酸痛的手臂，朝那家伙说：“每次都是你最积极了。”

　　　　“不准时上班，又怎么能准时下班。”

　　　　夏路打开显示器，心想，这家伙刚进来不知公司的情况，很多时候，即使你提前上班，也未必可以准时下班。

　　　　夏路的办公室是个开放性办公室，总共有二十个座位，办公桌是那种半环抱性，空间相当独立。

　　　　每个办公桌前面都贴了一张牌子，标识坐在这里的人的名字和职位，夏路办公桌前的牌子是：夏路英文名Laura经理助理。

　　　　助理这职位，说得好听点，是上司的左右手，起辅助性作用，在一个公司里不可或缺。说难听点，就一打杂的，端茶倒水送文件，打印复印扫描跑腿，总而方之，经理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讲究脑快、心快、手快，当然，脚也要快。

　　　　这不，刚上班不久，经理张胖子就从他的经理室里面出来，将一份文件拍到夏路桌上，说：“重点产品临时报价单，你赶紧去一趟总经理室，让他签一下，务必要快。”

　　　　张胖子其实并不胖，搞技术研发的没有几个胖的，之所以叫他张胖子，是因为他太瘦了，每当有人跟他说：“张经理，您又胖了。”他就要拉过那人跟人家理论：“我哪里瘦了，你瞧瞧我这胳膊，这不是肉是什么……”

　　　　久而久知，别人就在背后叫他张胖子。

　　　　“好，我马上去。”张胖子铁令如山，夏路充分发挥了她的助理秘籍之一：脚快，拿起文件一溜烟便跑出了办公室。

　　　　在电梯里，当夏路按下“18”这个数字时，突然想起了中午吃饭时雷小娟所说的那句话，心里猛增然一紧，不由地将手中的文件抱紧。

　　　　新来的总经理是林章！

　　　　高中校园里，那个潇洒帅气的少年，那个无数少女心中的梦，那个女生寝室里常常提及的对象，那个篮球场上常常引起女生欢呼尖叫的人物。

　　　　林章，林章……7年前，高中毕业，一年后，又在陈润雨的大学里见过一次，所以，应该有6年没再见过面了吧，从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起他，可以说，林章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是半个陌生人了，可为何，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他了，心里会这么别扭？

　　　　没错，她害怕见到他。

　　　　电梯“叮——”一声打开了，夏路抱着文件出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全是汗，后背凉凉的，估计黑色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吧。

　　　　走出电梯，再穿过一条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便是总经理办公室了。

　　　　高跟鞋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夏路的脑子一直在打转：

　　　　一会儿见到他，我该以什么样的口气跟他说话？要不要来一句“嗨，老同学，好久不见呀，这里有份文件要您签一下。”

　　　　不行不行，这样太亲切，万一他都不记得我来了，问一句“你是哪位？”那岂不是糗大了？

　　　　要不说“总经理，这里有份文件，请您过目”，等他抬头看到我，觉得眼熟了，再提醒他“我是夏路呀，您的高中同学，还记得我吗？”

　　　　……



………【3　相逢太煎熬（三）】………

　　　　夏路推开总经理室的玻璃大门。

　　　　迎面看到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肚子该有七八个月了，坐在一张长条型的办公桌前。

　　　　夏路跟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娟姐——”

　　　　她常常来总经理室送文件，一来二回便跟这个娟姐熟了。

　　　　夏路她轻轻走过去，唯恐惊扰了娟姐肚子里的小孩子。接着俯*在娟姐的肚子上摸了摸说：“小乖乖，很快就要出来了，要听话哦。”又对娟姐说：“都说女人怀孕会变丑，一点也不，看娟姐这皮肤，却发红润了呢。”

　　　　眼睛却往里面那扇门瞟了两眼。

　　　　举手不打笑脸人，这娟姐又是在怀孕期间，脾气好得不得了，说话的语气像三月里的春风：“你又找总经理签急件吧，他在呢，快进去吧。”

　　　　总经理办公室分为外间和里间，外间坐秘书，打开旁边的一扇门才是总经理的办公室。其实外间和里间隔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只不过此时那玻璃窗被拉上了蓝色的窗帘，所以夏路看不到里面的人。

　　　　她摸着娟姐的肚子说：“小乖乖，阿姨先进去了，一会儿出来再跟你聊天啊。”

　　　　*

　　　　夏路在推门进去前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她有些恨自己，怕什么，担心什么，林章不就一高中男同学吗，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随着那扇门的推开，一张不算熟悉的脸映于夏路眼前，太久不见，好一会儿，她才从那眉眼唇鼻中分辨出来眼前这人就是林章。

　　　　檀色的木门被推到墙边，与墙边的门扣贴合，传来两物相吸特有的声音。

　　　　可他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夏路推门的声音这么响，他应该知道会有人进来，却没有抬一下头。

　　　　他的脸其实变化不大，然而，身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的他，却透出一股与这个年纪很不相称的沉稳，再也看不见当年的纯真，仿佛这七年他经历了很多。

　　　　尤其是在他盯着显示器时，明知有人进来，却不动声色，让人不敢靠近。

　　　　夏路一直觉得，自己的男朋友陈润雨跟同龄人相比，已经算得上非常沉稳成熟了，可是，眼前的林章，不但成熟，还透出一股淡淡的冷漠。

　　　　也许是林章发现进来的人一直不做声，好一会儿，他才用眼角瞟了一下来人，问了一句：“什么事？”

　　　　紧接着，眼睛又盯回了显示器上。

　　　　夏路吁了一口冷气，进来之前想了那么多见面时的场景，却没想会是这样，他刚刚明明已经瞟了她一眼，却没有认出她来。

　　　　真是失败。

　　　　有点失落。

　　　　她悻悻地走近他，摊开手中那本文件夹放到他手边，说：“我是研发部的秘书夏路，这里有一份重点产品临时报价单，比较急，请您做批示。”

　　　　她特别将“夏路”二字咬重。

　　　　林章的眼光从显示器移到那份文件，因为被打扰了，所以看上去有些不奈烦，但还是拿过文件看了一下。

　　　　夏路心想，我都说了“夏路”二字，他也没想起我来，看来早就把我这种小角色忘了，这样也好，省得想起当年那些事尴尬。”

　　　　她静静地站着，等他将文件看完。

　　　　他看得认真，一如当年在教室里，认真看书作题的样子。

　　　　“这里得改一下……”林章总算将文件看完，朝夏路招招手，夏路便低下头，洗耳恭听。

　　　　等他讲完了，又在文件上作了批示，最后问一句：“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没事了，你出去吧。”

　　　　“谢谢总经理。”

　　　　夏路拿了文件，转身便走，到了门边，顺手将那扇门拉上。

　　　　门在关上的那一刻，夏路又朝里面望了一眼，林章的脸是对着门口的，那一刻，她觉得林章眼睛似乎在看她，待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幻觉，林章那双眼睛还在看显示器。



………【4　回忆里，是堕落惹的祸（一）】………

　　　　夏路和林章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如果一定要硬生生将“关系”二字连在他们身上，那便是：过去是同学关系，如今是同事关系。

　　　　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很复杂，像两根纠缠得解都解不开的绳子，却也很容易破碎，就像前几天，夏路办公桌上那只掉在地板上被摔成两半的玻璃杯子。

　　　　所以，这层同事关系，迟早会随着一方的离职而变得没有关系。

　　　　夏路之所以见到林章会紧张，缘于18岁那年，一次刻意的堕落。

　　　　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无数个高三学生组成一个铺天盖地的军团，咬紧牙关，奋不顾身地朝那座独木桥冲去。

　　　　在这些大军里，夏路就像一个懒散的士兵，慢悠悠地走着，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奋力拼杀，唯有她把这一切当成一道风景，冷眼旁观。

　　　　高考前两个月，她成了这所省重点高中里最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她选择了堕落。

　　　　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堕落，活了将近18年。

　　　　一个初夏的晚自修，夏路无聊地坐在教室里，教室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耳边不时传来翻书声以及窗外的蝉鸣声。

　　　　夏路当时在看一本言情小说《总裁的暖*床工具》，那是她的上铺李凝从校门口租来的，10块钱押金加上3块钱租金就可以看1个月。那本书其实是高二就借了，书里有大量暧昧的情节让宿舍里一群女孩子在晚上熄灯后，在被窝里点着手电筒看得热血喷张。那个叫李凝的女孩子就干脆不还书了，随她们看个够。

　　　　夏路高二时还是一名好学生，没看过这些书，所以不明白她们看得脸红心跳的原因，如今她明白了。

　　　　书中描述的句子，看得她浑身热血沸腾，脸不时红到脖子根，不由地把自己YY到书中女主角身上去。

　　　　越看越投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忽然感觉背后站着一个令人窒息的阴影，还没等她回头，眼前便出现了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地将那本书抓了过去。

　　　　夏路惊恐地抬头，那一刻，她看到三十岁左右的班主任，手中拿着她那本《总裁的暖*床工具》放在眼前看着。

　　　　他看的那一页，正是夏路刚刚看的那一页，她记得上面有一句话：“男人俯*体，用身体的重量禁*锢着她的挣扎，随着衣服的碎裂声，他变本加厉，双手*着她胸前的柔软，他像被激怒的野兽……”

　　　　夏路心想，他一定在看这一页，一定看到这些句子，她羞得无地自容，头埋在书桌里，抬都抬不起来。

　　　　班主任只看了一会儿，便将那本书放回她的课桌上，什么都不说。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夏路明显听到一声叹气。

　　　　她的堕落，是整个班乃至整个年纪都知道的事情，连班主任都要放弃她了，不想管她了，管不了了。

　　　　就在那一刻，她萌生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夏路随着一些同学走出了教室，她没有像那些同学一样，只在走廊里放松放松，而是朝*场走去。

　　　　她当了十几年的好学生，从来没有逃过课。她现在的想法是，我要堕落，我要逃课，逃第二节的晚自习课，以此来祭奠我的学生生涯。

　　　　大学对她来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她每晚都梦到自己上了大学之后的生活，然而，梦醒时分很残酷，她不得不面对即将结束的学生生涯。



………【5　回忆里，是堕落惹的祸（二）】………

　　　　此时的*场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