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护卫闻言一愣,两人说话间便已远去,此时已经追之不及,他不禁连连跺脚。
又行了近半个时辰,两人已见到了小镜湖,却遇上了一个紫衣小姑娘正在戏弄一个渔夫。正是阿紫与四大护卫中的最后一人,诸姓的“渔”护卫。
此时一场段正淳家的狗血闹剧正在上演,无人有暇理会二人。直到阮星竹将阿紫带回小屋,段正淳方才有空闲向萧峰问上一句:“兄台是何人?来此所谓何事?”
萧峰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那边竹林里便响起了阮星竹的惊呼:“快来,快来,你来瞧瞧…。瞧这是什么?”
段正淳听得她语音急惶异常,一时间也顾不上几个护卫的死活,提起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的诸护卫,发力向竹林奔去。萧峰心下无语,也带着悦宁跟了上去。
原来阮星竹已发现阿紫是自己的女儿,可她此时却已没了呼吸。萧峰见阮星竹捧着女儿的锁片哭得甚是凄凉,出手揭破了阿紫的“龟息功”,不料阿紫刚醒来就要用毒针暗算萧峰,萧峰本就不喜这个手段毒辣的小姑娘,正好借此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教训。
眼见得段正淳已无暇理会自己,萧峰带着悦宁出了竹屋。却在竹屋门口见到了满脸是泪,摇摇欲坠的阿朱,原来两人在客栈打听道路时阿朱也听到了,悄悄地跟了过来。
悦宁抢在萧峰开口之前对着阿朱盈盈一笑:“恭喜阿朱姑娘了,赶紧进去吧。”说着她侧身让出门口,将阿朱向里面推了一把。
萧峰见状大为惊奇,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与她说的是什么?”
悦宁笑了笑:“之前她受伤,我曾与在取药时见过她有一枚与那阿紫姑娘一般的锁片,后来为她上药,见到身上她亦有印记,与那阿紫姑娘如出一辙,阿朱应当是那姑娘的姐姐。”说话间两人走到湖边,果然屋内再次响起了惊呼声和女子哭泣的声音。
萧峰听了更是奇怪:“这段正淳贵为大理镇南王,怎的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照顾不好,以至于一个成了星宿老怪的徒弟,一个成了别人的丫环。”
悦宁听了面露不屑:“那段正淳的正妃是云南摆夷人,她们这一族在云南颇有势力,段正淳明知摆夷族内的规矩是一夫一妻,为了得到摆夷人的支持还是求娶了她。谁知娶了人家却仍改不了风流的性子,四处拈花惹草,又畏惧王妃,招惹了人却不敢把人纳回去,他流落在外的女儿可不只这两姐妹而已。”
萧峰无奈地道:“阿宁又是如何得知?”
悦宁看着萧峰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的多了,赶紧解释道:“这可不是我偷听到的,他招惹情债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爹爹与大理天龙寺有些渊源,小时候我常在大理的,段正淳这点子事在大理可不是秘密,他的正妃都被气得出家住进道观里了。”
萧峰这才缓了脸色,叹道:“这段正淳看来气度不凡,不料为人却这般…”因在人家家门口,萧哥倒底还是按下了“没担当”的评价。
悦宁悄悄地看了萧峰一眼,见他缓了脸色,转了转眼珠,一抬下巴傲娇地道:“我虽不是摆夷人,可我的夫婿也是要终生不二色的。”说着,意味不明地看了看竹屋的方向。原来段正淳与阮星竹已经认完了女儿,正带着她们向两人走来。
显然萧峰并没有意识到悦宁指的是阿朱,他失笑道:“阿宁还不知我?萧峰此生只喜欢阿宁一人。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能代替你,我也决计不会再去喜欢哪一个女子。”
他功力深厚,已经从脚步声中知道有人向这边走来,但他一向坦荡,与悦宁两情相悦也没什么好避着人的,是以说的十分坦然。
悦宁听得脸上一红,心里甜蜜。虽然深知萧哥的品性,但阿朱锲而不舍的追求也让悦宁有了危机感,毕竟人家才是金大亲点的萧哥真爱,此时便忍不住借着段正淳的事来说一说嘴,不想一向粗豪的萧哥说起情话竟也这般动人。
萧峰的话正好落在向这里走来的段正淳等人耳里,别人犹可,只那阿朱瞬间变得脸色苍白,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不等众人开口,萧峰便发觉远处有三人向这里疾奔而来,其中有两人背上负得有人。原来是段正淳的属下赶到了。
眼看敌人就要到来,褚万里身上被阿紫缠上的渔网却是刀割不断,手解不开。众人无法可施,段正淳要阿紫解开渔网,可那阿紫却是刁蛮无礼,油盐不进。
萧峰敬佩那诸万里是条汉子,心里又厌恶阿紫恶毒刁蛮,出手将渔网解下,有意给她个教训,是以也不将渔网还她,自己收进了怀里。
阿紫一见登时大怒,但刚才被萧峰打了一掌,她一时也不敢造次,反身向段正淳求助。
段正淳心知萧峰武功如此了得,自不会贪图小孩子的物事。他多半是见诸万里无故受辱,要小小惩戒阿紫一番,是以并不理会阿紫的告状。阿紫心中不忿,却也无可耐何。
说话间四大恶人齐齐到场,那云中鹤和叶二娘见到一旁的萧峰和悦宁均是脸色一变。虽然见他们并没有出手之意,仍然小心戒备,不愿靠近他们所在的位置。
叶二娘、岳老三等人虽然厉害,也不难对付,但这段延庆的武功委实非同小可。虽然有诸万里心存死志以命相搏,但段正淳这一方还是处在了下风。
这边悦宁见萧峰若是不出手,那段正淳就没救了,想来想去还是提醒了一句:“大哥,你那义弟段誉身负大理绝学,又是姓段的,不知是否与这段正淳有什么关联?”
萧峰皱眉想了想,道:“段乃大理国姓,在大理姓段的人不知凡几,两人不一定有什么关联。况且听他们所言,此事似乎涉及家族内务,外人不方便插手。”
悦宁拉着萧峰的衣袖摇了摇:“万一有呢,那阿紫虽然可恶,这段正淳也不怎样,但他那些家将都是些好汉子,若是段正淳死了,他们恐怕也不能幸免。”
悦宁心道:阿朱姐姐,这萧哥我是绝计不会分给你的,好歹帮你把爹保下,日后你去大理做个郡主,总好过在江湖上四处漂泊。
有悦宁在一旁说项,萧峰也确实是欣赏段家的这几位家将,又有诸万里身死在前,他终于还是于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下了段正淳。
萧峰打退了段延庆,将段正淳轻轻放下,退后几步。
阮阮星竹走上前来深深道了个万福:“乔帮主,你先救了我女儿,又救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朱丹臣等人也纷纷上来相谢。
萧峰摆了摆手:“我已非丐帮帮主,乃是契丹人萧峰。曾与一大理段氏子弟义结金兰,此子名唤段誉,不知与王爷可有关联?”
段正淳一笑,面有得色:“誉儿便是犬子。”
四大恶人既已退走,萧峰也不打算多留,与众人告辞后带着悦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镜湖。
他们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阿朱望着两人相携的背影,绝望的泪水顺着腮边滚滚而下。
阿紫看了看阿朱,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已走远的两人,眼前一亮:“原来你喜欢那个契丹人啊?怎么,他不喜欢你?要不要我替你去把那女的给杀了?”
阿朱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是害羞又是惊吓:“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萧大爷曾救过我…你千万别去找浪姑娘,她的武功高明得紧。”
两姐妹的对话被几位家将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人刚被萧峰救下,这里阿紫便要去杀了人家爱侣,一时间对她的厌恶更甚,碍着她的身份不说什么,却是对她一丝好脸色也无。
阿紫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她惯会看人脸色,自然察觉到众人心下对自己的不喜,加上她本就不愿在阮星竹身边受她管束,没过多久便寻了个机会悄悄离开,倒是阿朱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山之行
悦宁解决了阿朱心里一阵轻松,与萧峰一道继续向北一路游玩,不一日已到了北方要冲长台关。
萧峰第一时间便找了家酒店,要了二十斤白酒,二斤牛肉,一只肥鸡。又为悦宁要了几样精致小菜并一碗米饭。两人谈笑对饮其乐融融。
说笑间,一个人直走进来,萧峰抬眼一看,正是阿紫。他不欲理会这个恶毒的小姑娘,转过头去装作没有见到。
阿紫却径直坐在了两人对面的桌上,另点了一份与两人一样的饭食。
她正与小二胡搅蛮缠间,一个四十来岁年纪,双耳上各垂着一只亮晃晃的黄大环,狮鼻阔口,形貌颇为凶狠诡异的男子走了进来,原来是阿紫的二师兄到了。
阿紫一向精明狡猾心思奇诡,见自家二师兄对萧峰颇为忌惮,立刻开始狐假虎威,对着萧峰一口一个大哥,想借着萧峰的手赶走他。
萧峰对小小年纪却手段歹毒的阿紫厌恶非常,况且又是她师门之事,并不想出手。
不料那二师兄竟然抢先对萧峰出手。他自进酒店起,一双眼睛便肆无忌惮地在悦宁面上打转,萧峰本就不满,眼下他又自己撞了上来,萧峰也不再客气,出手便将他的毒掌反震了回去。
萧峰轻描淡写地打发了狮鼻人,不理会阿紫的纠缠,带着悦宁出了酒店,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道路上。
行得远了,萧峰放慢了速度,一直没有开口的悦宁轻笑一声:“这两姐妹都与大哥有缘得紧,走到哪里都能遇上。”
萧峰无奈地点了点悦宁的鼻尖:“又取笑大哥!”
两人甩脱了阿紫,一路向北,已越来越接近汴梁,路上两人路过许昌,悦宁在此有个商铺,两人便去了那里休整一番。
萧峰见悦宁见过掌柜后便有些神思不属,心里担忧,柔声问道:“阿宁若有什么事可说与大哥听。”
悦宁抬起头勉强一笑:“也没什么,之前我随身带的‘碧凝丹’用完了,这药炼制不易,得用上许多珍贵药材,方才掌柜的与我说,今年东北大雪封路,铺子里没能收到我要的熊胆、虎骨。”
萧峰知道这‘碧凝丹’是悦宁的保命药,于内伤有奇效,她好几次都是靠着这药才转危为安,阿朱当日更是凭着此药方才吊住了一口气。 便是自己,在聚贤庄之战后也曾服过此药疗伤。
当下他轻轻拍了拍悦宁的肩:“商队收不上来无非是大雪封路过不去罢了,这于我们却是无碍,我陪着你去一趟,我们自己进山找猎户收取便是。”
萧峰知道悦宁内力已有小成,虽然不及自己,但也已然寒暑不侵。东北虽然寒冷,但对悦宁而言倒并不难耐。
悦宁迟疑了片刻后摇了摇头:“眼下东北的积雪怕是已有数尺厚,大哥虽然武功高强,但对路径并不熟悉,还是不要冒险了。横竖我日日与大哥一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萧峰心下感动,自己已与中原武林结下死仇,暗处还有不知名的恶人虎视眈眈,可悦宁却全然信任着自己,从未将这些艰险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萧峰豪气顿生,道:“阿宁放心跟着我去便是,不过是收些药材,断不会有什么危险。”
其实悦宁并不希望萧峰走这一趟,看小镜湖事件便知,依照原著的尿性,此去东北定然会遇上阿骨打,进而认识耶律洪基,成为契丹的南院大王。
在悦宁心里,那个劳什子的南院大王自然是没有萧峰的生死安危重要的。可看到马大元之死,乔氏夫妻之死以及阿朱身上发生的事情,悦宁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想:逆天改命不是不行,而是不能够没有因果便在死到临头时强行插手。可若是天长地久,点点滴滴地加以改变,当质变引起量变,那么避过死劫便成了可能。
思来想去,悦宁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待我做些准备,我们再一同启程。”
当下两人准备停当,便取道往东北方而去。如此渐行渐寒,终于来到长白山中。
两人不断向北,遇到村落便向当地猎户购买虎骨、熊胆、人参等药材。怎耐这前两者都是猛兽,普通猎户遇上了要保住小命都难,更惶论其它,两人走了几日仍是收获甚微。
行到第三日上,天色突然变得阴沉,看来大风雪便要刮起,一眼望将出去,前后左右尽是皑皑白雪,雪地中别说望不见行人足印,连野兽的足迹也无。
萧峰四顾茫然,便如处身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风声尖锐,在耳边呼啸来去。
他寻思片刻对悦宁道:“眼下暴风雪将至,我们在林中乱闯怕是会迷失方向,不若且在林中憩息一宵,等雪住了,再行上路。”
萧峰开口了,悦宁自然不会有异议。两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下,萧峰生起火来,将携带的干粮烤热,与悦宁分着吃了。又将悦宁揽至胸前,解开自己的皮袍将她裹紧了:“睡上一会,养养精神。”
悦宁走了这大半天也确实累了,闻言乖乖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