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就这么挨了一下,就算吴解及时收手,也被轰散了一身真气,休息了差不多一天才缓过气来。
所以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腾空了。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吴解的真气远比他更加浑厚,耗下去肯定是他的真气先消耗殆尽。
“试试那个办法吧!”他暗暗下了决定,然后猛地停住,一边用真气防御,一边拿出了一张足有一尺长的黄帛,以手指为笔,在上面勾画神秘的符咒。
寻常符纸短则三寸,长则半尺,他这张黄帛比它们大得多,可以容纳的符咒和真气自然也多得多。
……消耗也大得多。
结果还没等他将黄帛画完,吴解的火苗已经烧穿了他的护身真气。
“你输了。”吴解笑了笑,将一地火苗收回去,看着他手上尚未完成的黄帛符箓,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一直在构思的大型符箓。”萧布衣叹了口气,将黄帛收起来,“因为容纳的符咒更多,所以威力就更大。”
“……虽然我不是很擅长符法,但符箓之术不是仅仅‘大’、‘多’就好的吧?”
萧布衣笑了笑,抬手在空中一口气画了三个符咒。
吴解也认识这些符咒,却从没想过它们可以这么布置——只见这些符咒不像寻常符箓上那样从上到下排成一排,而是由内至外层层相套,最后结合成了一个更大的符咒。
这种做法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却完全违背了现有的符法原理——每一个符咒都是一个**的法术单位,就像是一个个现成的零件,只能够把它们组合起来做成各种东西,却没办法把一个零件硬塞到另外一个零件里面去。
那样的话,会破坏符咒本身的完整性和稳定性,要么做不出符箓来,要么就是符箓在自己手上爆炸,怎么都是白费劲。
可萧布衣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将三个符咒组合在了一起!
吴解将那三个符咒层层相套的模样刻在脑海里,绞尽脑汁琢磨了半天,还是想不通萧布衣究竟怎么做到的。
他抬起手来,运起法力,试着在空中将它们勾勒出来。
第一个符咒很容易就完成了,但当他将第二个符咒画进第一个符咒中间的时候,顿时破坏了第一个符咒本身的法力循环,那个符咒立刻就像是被针戳到的肥皂泡一般,“波”的一声破裂,化为一小片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法没错啊!为什么会这样呢!”吴解疑惑万分,又抬起手来勾勒了一遍,结果依旧如此。
如果没有亲眼见到萧布衣所做的事情,他根本不会有什么疑惑,因为符咒相套的结果本来就该如此。但当亲眼目睹了萧布衣将三层符咒套起来的景象之后,他不得不疑惑,不得不纳闷。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于符法的认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连续试验了上百次,可每一次都跟第一次一样,别说三层符咒相套,两层符咒相套都做不到。
“茉莉,你有办法做到吗?”
“我可以强行用法力束缚住那些符咒,让它们不瓦解也不爆炸。可那是蛮干,不仅不能增强它们的威力,相反会让它们互相削弱……但师傅你看,他的三枚符咒紧紧结合起来,意味着彼此不仅没有互相抵触,反而在相互加强。”茉莉显然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立刻答道,“这跟我懂得的符法原理抵触,我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当年……神君做得到吗?”
“当年师傅您无所不能,这点小事肯定不在话下!”
“……那他做到过吗?”
“好像……似乎……大概是我跟随您的时间太短,没机会见识到吧。”
吴解皱了皱眉,没料到就算当年的无上神君都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或许就像茉莉所说,他做得到,只是没有向茉莉展示过;但更大的可能则是……萧布衣的发明颠覆了修真界一直以来的法则,独创一家!
虽然明知道这么做不大好,但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究竟。
“我在传承之地学到了李祖师的道法精髓。”萧布衣并没有保密,微笑着说,“他的道法在于‘窥探命运’和‘扭曲命运’,命是命数,运是气运。通过对别人的命运操作,他就能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通过对自己命运的操作,他就能让自己一路顺风顺水,无往而不利。”
“那他怎么还被人杀了全家?”
“天地有道,命运岂能随便歪曲!他每操作一次别人或者自己的命运,就会积累一点‘歪曲’,‘歪曲’积累到到一定程度,就引发了‘劫数’。他机关算尽,躲过了许多的劫数,可最后终于力竭计拙,再也躲不过去。”
“那你怎么还在用这种手段?”吴解一惊,急忙劝道,“我们修道求的是长生,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萧布衣闻言大笑,满面笑容地说:“放心,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呢?我这是将‘操作命运’的手段用在了没有生命的死物之上,虽然有诸如生效时间短、稳定性差、真气消耗太大等等缺点,可通过这些消耗,就避免了积累‘歪曲’……归根究底,天道对于‘有灵之物’的保护力度和对于‘无灵之物’的保护力度,是完全不同的。”
吴解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便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法术在实战中的意义不大啊——难道生死搏杀的时候,还有谁会给你时间慢慢施法吗?”
萧布衣原本信心十足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愁眉苦脸。
正如吴解所说,这种不能用在实战里面的招数,威力再大,意义也不大。
要解决这个问题别无他法,只有反复练习。或许熟能生巧之后,施法的速度才能快起来。
看着周围的茫茫沙漠,他不禁叹了口气。
在这人烟罕至的大沙漠里面安心修炼,也只有吴解这类天生的修道种子才能做得到,他自己就算是明知道应该刻苦,也没办法一点都不介意环境的恶劣。
名门大派的弟子,素质果然远在自己这种散修之上啊!
第二十八章天象
吴解和萧布衣一直在沙漠中修炼,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对于修士来说,人间的岁月是没多大意义的,一次专心的潜修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无论是吴解凝练太阳真火和领悟剑术的修炼,还是萧布衣完善布衣神相道法和熟练复合符咒的修炼,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如果没有什么外物干扰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会修炼好几年。
但意外总是会发生。
入秋的某天晚上,眼看着天上明月高悬,吴解正在月光下冥想,于精神世界里面参悟弃剑徒传授的神妙剑法,却突然被萧布衣给叫醒了。
“你看!”萧布衣指着天空,有几分疑惑地说,“有人施展‘星移斗转’的法门,遮蔽了东南星野的天象。”
吴解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在占星之术方面,吴解是个彻彻底底的外行,完完全全的一窍不通。不过他有个好习惯,不懂就问。
“所谓星野,就是星象和人间九州的对应。东南星野对应的就是楚国,遮蔽东南星野的天象,就意味着让天下占星者无法通过星象来判断楚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萧布衣笑着说,“这人做得极为巧妙,本事稍稍差一点点的占星者都看不出名堂来——嘿嘿,看这手法,倒像是我的同门……”
吴解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不懂天象,可至少还是有政治和军事常识的。
有什么情况需要特地遮蔽东南星野,以使得天下占星者无法了解楚国的情况?当然只有“楚国正有大事发生”的情况下!
在他的印象里面,楚国目前可以说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完全是太平盛世,看不出有半点天灾**的迹象。而且因为皇帝身体不好,一时间也没有对外战争的可能。
按道理说,楚国皇室根本没有遮蔽天象的必要。
而如果遮蔽天象的不是楚国皇室所供奉的高人,那情况就有点不妙了……
“你有别的办法来占算楚国情况吗?”他问。
萧布衣自然也明白这种现象背后的意义,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他的指挥下,吴解收集了许多沙子,以真气为筛,将它们细细筛过,筛出了一批极细的沙粒。
然后这位布衣神相的真传弟子就被发跣足,手持红尘万字幡,在这一大片细沙之中步罡踏斗,开始施展吴解看不懂的法术。
这番施法看起来十分辛苦,他足足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完成法术,而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脸色也因为真气消耗过度而稍稍有些发白。
“幸不辱命!”完成法术之后,萧布衣顾不上擦汗,便将结果告知吴解,“楚国气运虽然还算稳固,却呈现出天柱倾塌之势,更有邪气犯帝星,少帝星盘光华黯淡……依我看来,恐怕是皇室之中有人要发动政变,杀皇帝太子,夺取皇位!”
吴解闻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楚国皇帝跟他的关系还不错,而且当初他受过忌前辈的指点,欠了一份人情。按说欠了人情就该报答,但修仙者最忌讳的就是牵涉到皇位争夺之中——这种政治事件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容易就酿成大祸,到时候所有牵涉进去的修仙者都免不了要缠上一份因果。
“如果事态发展下去,会造成什么大规模的灾难吗?”他想了半天,沉声问道。
“不会,这是皇家内部的事情,谁上台谁下台,充其量死一批忠于旧皇的人,不至于酿成大灾难。”
吴解点了点头,正想要将此事放开一边,突然心头灵光一闪,猛地跳了起来。
篡位者上台,必定要对忠于先帝的势力大开杀戒,而别人不说,至少林家父子肯定是忠于先帝的!
“糟糕!!”他失声大叫,急忙问道,“现在情况发展到哪一步了?还来得及阻止吗?”
“不确定……遮蔽天象的那人道行比我高深,又有强大的阵法辅助,我能够窥探到一些情报,已经是仗着法术比他高明才勉强做到。想要算清楚的话,实在有心无力。”
吴解眉头紧锁,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现在就赶回去!不管来得及来不及,总要试着补救一下!”
萧布衣反而纳闷了,疑惑地问:“这人间宫廷政变,跟我们修道者有什么关系?你这一去,可就是自己踏入红尘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涉足其中,免不了因果缠身啊!”
“就算因果缠身也顾不得了。三叔夫妇都在京城,而且以三叔的脾气,肯定是会死忠于先帝的。”吴解又看看天上的月色,估算了一下时间,更是连连摇头,“眼看着这两天就是十月十五,老五他肯定已经进京赶考了——没准都已经考了一两场,这件事一旦发动,他也逃不过!”
“你帮他们已经帮得足够多了……”
“自家叔叔和兄弟,谈不上帮得够不够!”吴解断然说道,“就算阻止不了政变,我至少要把他们全家给救出来!”
说着他向萧布衣道别,纵身跃起,驾着剑光,朝着东南方急急忙忙飞去。
萧布衣站在月光下看着那道雪亮的剑光渐渐远去,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摇摇头,苦笑一声,也驾起法器,朝着楚国方向飞去。
他自问欠了吴解极大的人情,若是眼见着吴解涉险而不去帮忙的话,实在是心中不安。修道者若是连心都不能安,那从此想要再有进步就很难了。
无论是出于义气还是为了修道的心境,他都要走这一趟!
明亮皎洁的月光下,一道雪亮的剑光和一抹氤氲的云气一前一后,朝着楚国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天下还有另外几人看着天空。
一座位于深山之中的祭坛上,一个身穿黑色袍子的老者注视着天空,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一个同样穿着黑袍,容貌秀丽、气质冷淡的少女急急忙忙飞掠到祭坛上面,向他行礼之后问道:“师叔,刚才师尊感应到有人在扰乱天象,便令我来向您请教。不知道此事可会对我天外各宗带来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老者不屑地说,“区区一个炼罡境界的晚辈,又没有得到大道真传,能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
他摇摇头,很不客气地说:“尹师侄,你去告诉你师傅,专心准备下一次三教演武才是正理,这种琐碎的小事不要理它!”
少女欠身行礼,应声退去。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黑发之中露出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珠,眼神中却清澈如水,看不到半点狰狞之意。
见少女远去,老者不禁皱了皱眉毛。
“这么多年了,我始终算不清这丫头的来历……她今世的事情,门中早已查清,可为什么我一直有些怀疑?莫非她前世是正道中的大修士,渡劫失败转世而来吗?”
“不对啊……就算如此,我也该多少算出一点名堂才对……”他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怪只怪那李布衣将传承之地弄得太过隐蔽,没有大气运之人相助,强行破门的话必定会玉石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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