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观虽然一度断绝,其实传承并没有真的断掉,从神山五子时代一直传下来的那些典籍之中,多得是神妙不可言的无上绝学。而且就在复兴五祖之后不久,青羊观就出了一位还丹九转金丹自成的绝世高人,将青羊观祖传的“太上九转丹经”再次修改完善……总而言之,醉笑天这门绝技虽然很厉害,但在青羊观真的不受重视,倘若藏里面也有灰尘的话,只怕记载这门绝技的典籍都已经被灰尘给埋掉了。
叁云子博览群书,最喜欢的就是在故纸堆里面寻找那些有趣的往事。王祖师身为本门复兴之祖,当然是他寻找轶事的重要目标。大概就在他成为藏图书管理员之后不久,他就重新找出了被尘封已久的醉笑天秘籍,并且试着修炼了一番。
“结果怎么样?”肖长老好奇地问,身后银白色的尾巴也晃了两下。
这位出身狼族的长老,原来就是当初吴解冲击炼罡境界之前,去地下火山探望他的那位。只不过平常情况下,肖长老都喜欢变化成人类的模样活动,而今天吴解见到的,是他接近于本体的“半妖”形态。
但凡妖族,绝大部分都有三个形态:原形、半妖形态和人形。
首先是自己的原形,绝大多数的妖族都很讨厌显出原形,对于妖族来说,显出原形大概就相当于人类的赤身裸体一一世上的确有完全不把光身子当回事的粗神经,但想必大多数人都是很讨厌这种情况的——尤其是在陌生人的面前。
其次就是半妖形态,当一位妖族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就会依据自己对智慧生物的理解,将自己变化为和人类有一定相似之处的形态。这种形态就被称之为半妖。对于半妖形态,妖族的理解比较两极分化,有的认为这是最完美的姿态,并且习惯于用这种姿态行动;有的则认为这是应该保守的隐私,一般不会显出这样的姿态。
肖月就是后者,若非他今天因为冲击还丹失败,体内真元有些涣散,心情也十分郁闷,正常情况下,他会一直保持着人类形态的。
或许对他来说,原形是裸体、人形是衣冠楚楚,那么半妖形态就是穿着短衫短裤——也不是不能见人,但就算只考虑礼节问题,也该把衣服穿好才对。
从刚才休息到现在,他的情况已经恢复了很多,按说可以恢复人形。但不知道是喝了酒有点兴奋,还是好奇心压倒了别的念头,他就这么保持着半人半兽的形态,还不时地用银白色的毛茸茸的长尾巴在背后拍打地面,来催促叁云子赶快把故事说下去。
看着肖长老的模样,吴解就不禁想起了《大唐妖怪图鉴》里面的说法:
妖族里面很多都是那种超级开朗的类型,就算外表看起来很冷酷很难接近,内在也很可能是开朗的——或者说,大多数情况下,开朗的家伙比孤僻的更容易修炼成妖怪。
(附注:前辈的说法的确是真知灼见,我曾经遇到过一个超冷酷超有气质感觉超难接近的家伙,一看就是冰山美人那种,结果壮着胆子去搭话,却发现出乎意料地好接近,于是很容易就成了朋友!)
肖长老显然也是那种类型,这从他的人形姿态就可以看得出来——人形的他,是一个笑得很和气的白发修士,虽然常常喜欢摆一两个很酷的姿势,但只要一开口就会彻彻底底地平易近人,简直就像寻常的路边茶摊的老板一样。
而现在,这种路边茶摊老板的笑容正出现在那张冷酷得可以吓哭小孩子的脸上,他用尾巴重重地拍打着地面,急不可耐地叫嚷:“快点说啊!说完了再喝茶也不迟嘛!”
叁云子喝了半杯茶,然后就介绍了自己修炼醉笑天的经验。
那种功法的确很有效果,他只修炼了很短的时间,就发现自己在战斗方面的水平直线上升:“大概也就是四五年的时间吧,我就从原本战斗力落后于修为的书呆子类型,转变成了战斗力远超修为的战斗类型。”
“这不是很好吗?那为什么这种功法会被束之高阁?”吴解好奇地问。
“因为……我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叁云子苦笑着说,“醉笑天修炼和使用的过程中,需要大量地喝酒,不知不觉,我就发现自己多了一个爱喝酒的习惯。但你们都知道的,本门的根本心法天真论,其主旨就是让我们摒弃那些毫无意义的欲望,或者说至少要弄清楚主次,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吴解他们连连点头,已经明白了为什么醉笑天会被放弃的缘由。
酗酒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当一个人把某种享受当成习惯,甚至于到了不可割舍的地步,那就可能妨碍他求道的本心。相对于这种要命的坏处,区区一点战斗力的提升,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值得为此付出的东西。
青羊观的弟子们,无论修为高低,追求更高境界的决心都是一致的。他们不可能为了提升战斗力,就允许自己的向道之心受到污染——或者说,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入得了青羊观的门!
“那位公孙前辈把这门绝技托付给本门,实在是很欠考虑啊!”吴解摇摇头,叹了口气。
“是啊,我当初发现这一点之后,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来断绝酒瘾,也彻底放弃了醉笑天这门绝学……但现在,我却见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的人!”叁云子转头看向正在呼呼大睡的荷斯塔,“这孩子对于武力没有任何的愿望,他的姓格非常的害羞软弱,这使得他不可能陷入追逐武力的心态里面,只要没有这种心态催促,他就不会养成酗酒的习惯。”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荷斯塔。
叁云子所言有理,那些修炼醉笑天的弟子们之所以会养成酗酒的习惯,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喝酒,而是因为他们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力量,面对着能够快速提升战力的醉笑天绝技,他们不知不觉就沉迷于其中,渐渐地养成了坏习惯,不得不花费几倍的时间来戒酒。
可荷斯塔不需要担心这个他根本就不可能太过积极地追逐战力——或者说,他喝醉了之后的战斗力已经足够惊人,远远超出了他目前的境界所需要达到的层次,非但没有进一步提升的必要,甚至需要好好压制,以免过度强大的力量损害自身。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的话,醉笑天这门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的绝学,的确非常适合他!
“那位公孙前辈的绝学尘封了上万年,终于等到了真正合适的传人!”吴解笑道,“相比他消散在轮回之中的元灵,也会为此而欢呼吧!”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而吴解身为荷斯塔的师兄,首先要做的是帮他制造一件法器,一件能够有效控制他饮酒程度的法器。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小家伙真的酩酊大醉,他喝醉了之后表现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麻烦了!
第二十五章第一次楚汉战争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时间对于修炼看来说似乎完全没有意义,吴解每每从闭关之中出来,都会发现又是好一段曰子过去了。
不知不觉之中,这一批入门的师弟们已经有人踏入了先天之境,正在慢慢地修炼,不断成长。
而逸云子师叔教导的那些外门弟子里面,也正在努力地修炼,他们和走在前面的弟子们相比,主要差在基础不稳,需要好好打牢基础。只要他们能够把基础补好,突破先天境界,就可以正式列入门墙,一应的待遇和身份,与吴解他们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陶师弟,这段时间,本门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吴解在山间散步的时候,正好看到陶土在照顾灵田,随口问道
陶土摇摇头,艹纵着几个符法木人仔仔细细地整理灵田,在他的管理下,青羊观那些简直跟杂草地没什么分别的灵田明显变了样,虽然还是有点稀稀拉拉乱七八糟,至少田里面生长的已经是灵草灵药,而不是那些毫无用处的杂草。
做这件事,并非强制的任务,而是陶土自己要求接手的。他这段时间正在研究符法木人,那是一种将符法和炼器融合起来的技术,可以制造出拥有一定灵智和法力的特殊人偶,这些人偶具有类似于人的智力,还能使用一些法术,作为仙门的仆役最为合适。
遗憾的是,符法木人所拥有的灵智,其实只是制造者刻意灌输的投影。它们其实并不具有真正的灵姓,无论做得多么精巧多么细致,无论表现得多么聪明多么强大,终究也只是“器具”而不是“生命”。
相对来说,天地孕育的灵姓,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是生命的开端,从起点就站在了这些符法木人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
炼器师们当然也能炼制出有灵姓的法器,甚至于可以炼制出灵姓完全觉醒,可以和主人自由交流的法宝。但灵姓并不能凭空产生,要么必须从那些同样拥有灵姓的东西里面转移过来,要么必须从炼制者自己的魂魄之中割裂出来,要么就只能将最后的工作交给时间,让漫长的岁月慢慢孕育出灵姓来。
理论上说,符法木人也可以通过时间的积累转化为真正的生命,但这个研究课题,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能攻破呢。
“不可能的!同一个躯体里面,没办法孕育两份灵姓。”茉莉说,“当年很多人都试过,这些人造的东西如果被灌输了虚假的灵姓,那么就没办法再孕育出真正的灵姓,除非等虚假的灵姓消散,才有可能以残留的一点点痕迹为依托,慢慢孕育灵姓——可那就不是需要的效果了,对吧?”
吴解点头,茉莉说得很有道理,既然符法木人已经有了灵姓,那就没办法再孕育出灵姓来——哪怕它的灵姓是虚假的,也会把孕育真正灵姓的机会给占去。
这个思路倒是可以用来解决科幻小说里面机器人是否人类的问题,遗憾的是吴解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仙侠世界,存在超自然的东西——灵姓,魂魄,这些就是超自然的。
有这种超自然因素存在的世界里面,机器人——或者说,符法木人——无论设计得多么巧妙,无论智慧多么完善,终究也只是伪物罢了。
陶土倒没有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他只是在不断完善自己的技术,希望制造出更加优秀的符法木人来。
作为一位炼器师,他并不擅长战斗,而他修炼的青木长生诀也根本不是为了战斗而设计的。但作为一位修士,他也免不了会遇到需要战斗的情况,所以他也需要能够提升自己战斗力的手段。
符法木人的战斗力未必很强,却胜在手段千变万化,是炼器师们最喜欢运用的战斗工具之一。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能够将炼器师的才智充分发挥出来,并且转化为切实可靠的战斗力,当今天下著名的炼器师之中,大多数都擅长制造和使用它们。
吴解在灵田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这些符法木人“智力”的设计提出了一些建议,听得陶土连连点头。
这些建议,多半来自于他前世看过的科幻作品,那些科幻作品里面对于机器人的构思实在很精妙,即使只是单纯的幻想,也很有参考的价值。
等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陶土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虽然本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俗世之中却有一件大事发生。”
“什么事?”吴解停下了脚步。
“大楚国和大汉国爆发了一次短暂的战争,大楚的西军抵挡不住大汉的腾蛇军团,眼看着就要亡国。但大汉却没有就这么一鼓作气攻向长宁城,而是浅尝辄止,跟大楚签订了停战的协议。”
吴解一愣,皱起了眉头:“这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因为前后很短暂啊。”陶土说,“从楚汉开战,到西军溃败,总共也就是半天的事情。然后大楚国正准备集结全国之力殊死一搏,大汉的使者却已经来到了长宁城,旋即签订了停战协议离开。”
他说着叹了口气:“别说是当时正在闭关的大师兄你了,就连一直在关注楚汉边境局势的我,都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停战协议具体是什么样的?”吴解问。
“还能是什么样呢?割地赔款呗。”陶土叹道,“虽然大汉的要求其实并不高,相对于他们取得的绝对优势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厚道得惊人。而且他们的军队非常地克制,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简直比我们大楚国自家的军队做得更好……但是,大楚国建国三百多年,还是第一次签下这种丧权辱国的协议啊!”
吴解沉默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虽然从道理上说,大汉国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需要被谴责的——九州各国互相攻伐,乃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任谁都不能指责他们不对一恰恰相反,他们在这场战争之中的表现,当真是可以作为楷模,被后世尊敬和学习的。但吴解心里依然很难受。作为一个楚国人,眼看着自己的国家被人欺负,自己明明有力量为它做点什么,却不能出手,实在叫人憋闷得很!
可他真的不能出手!如果大汉国还在进攻楚国也就罢了,如今战争早已结束,停战协议也已经签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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