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尔扭头看着千无,自得一笑:“身为燕家的管事,怎么可能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闻言千无却白了燕秋尔一眼,道:“又不是你的管事,你得意什么?”
燕秋尔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狠狠瞪了千无一眼。
在肖娘的引领下进入肖娘寻常不对外开放的药房,千无背着手四处打量一圈,而后就偏头对肖娘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啊?”肖娘一愣,一脸茫然地看着千无,而后再看看同样有些诧异的燕秋尔,眼神一转便笑着对千无说道,“我这药房疏于打理,有些乱,不若我留下来给鬼医打打下手?”
千无鄙夷地将肖娘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冷哼道:“就你?不必了。我若要寻什么,靠闻的就可以了。”
肖娘被千无的鄙夷气到了,若不是顾虑着燕秋尔身上的蛊未解,肖娘恨不能抄起身边的什么在千无的后脑上揍那么一下。
肖娘咬牙切齿道:“鬼医,这里好歹也是我一个女儿家的地方,怎能留两个男人在这?”
千无眉梢一挑,邪笑道:“所以这位娘子觉得你与两个男人共处一室倒是更好?”
肖娘一愣,继而脸色一红,愤愤地瞪着千无。
见肖娘落败,燕秋尔就拎着根人参走到千无身后,一扬手便用那人参在千无的后脑勺上抽了一下,道:“别为难肖娘,她得替外边的人盯着你。”
“盯着我?”千无挑眉,“盯着我有用吗?万一把我吓着了,我手一抖,下错药了怎么办?”
肖娘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燕秋尔又用人参揍了千无一下,道:“别吓唬人!要了我的命对你来说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千无哂笑道:“你对我有什么利?一害和百害不都是一样的吗?”
将手上的人参塞进千无怀里,燕秋尔得意道:“留着我的命,便有人替你收集天下奇药,可若要了我的命,这天岚国最大的商家说不定就要断了你的药材来源了。”
“黑心商人,仗势欺人!”千无怒道。
燕秋尔莞尔一笑,耸耸肩道:“多谢夸奖。可以开始了吗?”
“哼!脱了衣服,去床上等我!”狠瞪燕秋尔一眼,千无便四处寻找需要用到的药材,为解蛊做准备。
燕秋尔则转身去走到药房里唯一一张简陋的床边,开始脱衣服。
肖娘左看看右看看,凑到燕秋尔的身边低声道:“五郎君,这鬼医,信得过吗?”
燕秋尔扭头看了看在挑选药材的千无,笑道:“我活着比死了更有利于达成他的目的。”
从利益上来衡量吗?不知为何,当经商许久的肖娘从十五岁的燕秋尔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解释的时候,肖娘的心揪疼。
说起来,燕家的几个郎君之中,似乎只有五郎君没有朋友,其余几个不管是温润的大郎君还是心机重的二郎君,不管是豪爽的三郎君还是寡言的四郎君,他们都有各自的知交好友,唯独五郎君,都已经十五了,也时常在外奔波,可似乎并没有谁能称得上是五郎君的朋友,五郎君与谁交往都似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鬼医还真的是第一个让五郎君放下礼数的人。
肖娘一边接过燕秋尔脱下的衣服,一边暗中打量精心挑选药材的千无。
千无被打量得不耐烦了,转头狠瞪肖娘一眼。
一切准备就绪,千无便开始为燕秋尔解蛊。
因为是头一次碰到的蛊,所以尽管具备一定的知识,千无也还是不确定解蛊方法。与燕秋尔在观云阁闭关的六天,两人一起想了不少办法,依着他这个内行人对蛊的了解以及燕秋尔这个外行人的大胆,两人最终决定采取引蛇出洞的办法。
千无熬好药,端到了燕秋尔面前,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没有把握,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燕秋尔睨了千无一眼,从千无的手上接过药,笑道:“这天下,若你都不行,还有谁行?”话音落,燕秋尔便仰起头将那碗药喝了个干净。
千无目不转睛地盯着燕秋尔看,生怕错过燕秋尔的任何一种反应,手上却忙着将自带的金针泡进另一种药汁里。肖娘更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口,两手交握,紧张地等待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燕秋尔额上的青筋突然尽数暴起,青的脸色看起来极为吓人。同一时间,燕秋尔身上出现一块不易被察觉的小小凸起。
千无神情一凛,捏起一枚金针就扎进了那处凸起的下方,同时对燕秋尔低喝一声:“忍着!”
金针上的药汁慢慢渗透进燕秋尔的身体,那一处凸起猛地一弹,而后飞移动起来。
千无扬手一甩,几枚金针就依次扎进燕秋尔的身体里,护住了体内的重要器官,将那小小的凸起驱赶至手臂处,而后赶到手腕,又从医包里摸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利落地割开了燕秋尔的手腕。
此时的燕秋尔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能感受到蛊虫的移动,可那只是有一点难受而已,他可以肯定他此时所要忍受的剧烈疼痛是绝对与那蛊虫没有关系的,这疼痛绝对是千无熬出的那副药所带来的效果。
但此时千无正需要专心,燕秋尔便将欲脱口而出的咒骂都咽了回去。
忍耐中的燕秋尔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模样,专心致志的千无也不会在意燕秋尔此时的模样,唯有肖娘将周身由红转青青筋血管尽数暴起的燕秋尔看在眼里,看到最后竟是心疼得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跑出了药房。
然而一出药房,肖娘就瞧见了站在药房窗外的燕生与唐硕。
“主君……”
“嘘——”燕生将手指竖于唇前,打断了肖娘的话,“别让他分心。”
肖娘眼神一晃,便扫见燕生手下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的窗棂,眼眶一红,噤了声站到一旁。
燕秋尔的运气极好,他与千无随便想出的方法竟真的管用,而且千无的反应快,手法精炼,驱出那只蛊虫也不过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虽然对于其余人来说,这一刻钟过得无比漫长。
一刻钟之后,门外的燕生三人就只见燕秋尔身子一软,栽进了千无的怀里,燕生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从千无怀里抢过燕秋尔就怒吼一声道:“怎么回事?”
千无被吓了一跳,而后耸耸肩,道:“燕秋尔已经没事了。你们该庆幸那下蛊之人给他下的是西南密宗的蛊,出自那里的蛊虽稀奇罕见,其用蛊之术却是最基本最简单的。当然,若是碰上了不懂密宗蛊毒的人,纵使简单也是解不了的。我能来算你们走运。哼!我等着你们的另一半蝉花。”
看燕秋尔刚才好像很疼的样子,是不是药量下得重了?他要不要考虑再给燕秋尔配点儿其他药调理一下?怀着若有似无的愧疚心,千无大摇大摆地回了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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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傲娇的鬼医
两日之后,鬼医终于从洛阳城外的山林走出,带着他的棺材进入了洛阳城,辅一踏进城门,就被燕家盯守的人给抓住,急忙火四地给领进了帝府。
闻讯,燕生立刻带着燕秋尔去了前院堂屋。心焦两日的方耀与肖娘也紧跟着去了堂屋。
待燕生牵着燕秋尔从堂屋的后门进入时,少年模样的鬼医千无正站在磨损严重的棺材旁,站如青松,一脸高傲。
“主君。”见到燕生,袁旭两步上前,凑到燕生身边低声道,“鬼医非要将那棺材带在身边,属下们实在是……”
“无妨。”燕生抬手阻了袁旭下边的话,领着燕秋尔坐上了主位,打量着鬼医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心中打鼓。这么年轻的人,医术会有多高?
千无是听闻蝉花的消息之后便日夜兼程赶来洛阳的,虽然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可有人一次性出售十两蝉花对他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值得一试。只是千无没想到他前脚才踏进洛阳城城门,后脚就被人“客气”地领进了这处豪宅。
千无暗自揣测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可对方口口声声说那蝉花就在这豪宅里,千无便安分地呆到现在,然而见到似是一家之主的人带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年进门之后,千无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冷哼一声,转身推着那放在板车上的棺材就要走。
见人要走,唐硕等人当即慌了神,燕生诧异地挑眉,燕秋尔则似有所料般轻笑出声。
“阁下这就要走?这蝉花阁下不要了?”燕秋尔伸手向后,肖娘会意,便将手上抱着的盒子递给了燕秋尔。
燕生想了想,给唐硕使了个眼神,唐硕会意,对四周比了个手势,而后轻手轻脚地向堂屋门口移动。
千无转身,冷冷地看着燕秋尔,嗤笑道:“阁下都快没命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
“快没命了”这四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顶多是一种夸大其词,可若是从鬼医口中说出,就极具威胁性。燕生呼吸一滞,紧紧抓住燕秋尔的手。
燕秋尔反握住燕生的手,递给燕生一个安抚性的温柔笑容,便又对鬼医说道:“我若对阁下无所求,又怎会耗费心力高价收购了天岚国内所能找到的所有蝉花?不过既然阁下不屑,我留着这蝉花也没什么用了。”
燕秋尔话音一落,燕生便默契地向身边的袁旭要了火折子,而后不紧不慢地打开那装着蝉花的木盒,点燃火折子,将那微小却十分危险的小火苗悬在了那一盒子蝉花之上。
“等一下!”余光瞄到那一抹橙黄,千无大惊,下意识地便出口阻拦,话出口之后,千无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这一阻挠,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这蝉花对他来说有多重要,那么接下来,他便失去了主导权,多半只能任人宰割。千无死死地盯住那随时都会被火苗燎到的蝉花,最终还是懊恼地转身,正对着燕生与燕秋尔。
“你说你们高价收购了天岚国内所有的蝉花?有多少?卖多少钱?”千无的左手搭在那棺材上来回摩挲,借此克制住脾气好与他面前的两人商谈。
燕生这才收起火折子,重新扣上木盒,沉声道:“得到的不多,也就十两,不卖。”
千无下巴一扬,道:“我从不替人医病,你们开价,我买。”
燕生拿起那盒蝉花,转手交给肖娘,肖娘点头,立刻抱着那盒子窜回了后院。
“喂!”
蝉花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了,千无又急又怒,抬脚就要去追,却被房梁上跳下来的两个人拦住了去路,而后是“嘭嘭”两声巨响,堂屋的前门和后门都被关上了。
千无大怒,瞪着燕生吼道:“你们别仗势欺人!我说不医,便是不医!”
这就火了?燕秋尔轻笑一声,暗道这千无也是耿直之人。
燕秋尔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向千无,走到那棺材旁,伸手轻抚那表面凹凸不平甚至已经有些起刺的棺盖,轻声问道:“这便是你想要救醒之人?我能打开来看看吗?”
“不行!”千无一惊,赶忙用两手按住棺盖,狠瞪着燕秋尔。
燕秋尔撇撇嘴,便继续绕着那棺材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知这棺中之人是何种情形,竟需要十两蝉花来救。那蝉花可当真是个稀罕物,费了我们好大力气,才勉勉强强凑齐了十两,想来别处该是连一钱都剩不下了,谁要是再想寻得,怕是要等下一次采集之期了。下一次是什么时候?看看方不方便再收购一次,囤积起来再卖出去大概能赚到不少吧。”
燕秋尔抬眼看着千无,笑得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可听到他这些话的千无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个少年在威胁他!这是明显都不能再明显的威胁!
“无耻!”千无经常与人动手打架,却甚少与人斗嘴吵架,论嘴上功夫可比燕秋尔差得远了。
这就无耻了?燕秋尔对这过分夸张的评价感到好笑,看着千无道:“无耻吗?我是个商人,寻伺商机谋取利益何错之有?何况,我将难寻的蝉花集中于一处,便与寻求之人寻找收购,阁下难道不该夸我吗?难不成我要将买来的东西赠送与人才不算无耻?”
千无狠狠瞪着燕秋尔,气急败坏道:“你活不到明年那个时候了!”
燕秋尔轻笑一声,离开千无身边回走,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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