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浮生的气依旧消不下去,道:“我知你能盘算得清,可因着他的关系,你要多盘算多少?秋尔,你过了这一次的生辰也才十五岁,就连齐大哥他们在你这年龄的时候也只是跟在燕家主屁股后边照吩咐办事,哪个有你这般辛苦?
你想要用花月阁做什么那是你的事,再辛苦都是你应该的,可如今西苑的弟妹们成了你的负担不说,还要整日替那厮盘算那随时都会丢脑袋的事情,若你是因着我才去做的,那我、我、我宁愿不嫁他了!”
“那可不行!”一直站在屏风另一边听着的秦九一把扯开屏风,瞪着燕浮生高喝一声。
燕浮生只睨了秦九一眼,便负气撇开头,不看秦九。
燕秋尔摇头失笑,站起来对秦九说道:“九哥,这我可帮不了你了,三姐这是怨你没把楼下那枝桃花处理干净。”
“可是我拒绝了啊!”秦九急道,“这婚我退了,易娘子去常安的时候我也当着她的面儿拒绝了,她非要黏上来,还成了我的错了?”
“你拒绝了?!”一听秦九这解释,燕浮生就来气,转过头来瞪着秦九怒吼,“你倒是与我说说你哪句是在拒绝,你……”
夹在两人中间的燕秋尔一见这架势立刻脚底抹油,拉起燕灵就离开了这间包厢。
情人间的吵闹,外人是管不了的。
燕灵本还想在包厢里继续看戏,无奈却被燕秋尔拉了出来,一路上还舍不得似的频频回头,随口对燕秋尔说道:“浮生姐姐与殿下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啊,她竟然敢与殿下吵架。”
燕灵自认也是不怕权贵不会在权贵面前自认低人一等的人,可若要她与哪个权势滔天的人这般争吵,她还真是不敢,这要是真惹恼了对方,可是要丢命的。
闻言,燕秋尔只笑不语。
牵着燕灵走到楼梯口时,燕秋尔才停下脚步,转头对燕灵说道:“灵姐姐是与人一起来的,还是自己来的?”
燕秋尔这样一问,燕灵才想起那些被她丢下的同伴,不过看看燕秋尔,燕灵开口道:“我是与人一起来的,但是没关系,我有话与你说。”
“什么话?”燕秋尔疑惑地看着燕灵。
“呃……”燕灵左顾右盼一阵,似有顾忌般对燕秋尔说道,“能不能换个安静的地方?这里不方便说话。”
燕秋尔挑眉。燕灵这是有什么大事要与他说?燕秋尔仔细端详了一下燕灵的表情,见燕灵似真有什么事情要与他说,便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跟我来。”
这花月阁里,最方便说话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燕灵看看自己被燕秋尔放开的手,撇撇嘴,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拉开房门,燕秋尔就听到有些陌生的某人不耐烦的冷语。
“事情处理完了,为何不立刻回来?”
听到这声音和话语,燕秋尔一愣。通常会对他说这话的只有燕生和千无,可这声音又不属于燕生与千无,是谁?
燕秋尔的脸色一沉,伸手拦住了燕灵要进屋的脚步,而后自己谨慎地踏进房间。
“是谁?”
可燕秋尔并没有得到回答,隐约只听到里边传来一声冷哼。
燕灵原本以为这屋子里的人该是燕秋尔的朋友,不然怎会进到这里来?可瞧燕秋尔这小心谨慎的样子,又不像是那么回事,于是燕灵也紧张了起来,警戒地注意着屋子里的情况,做好了随时逃跑去找人来助的准备。
然而才摆开架势不过几息时间,就突然有人从身后按住了燕灵的肩膀,燕灵被吓得尖叫一声,转头一看,便看见一个笑容算得上温和却又透着点儿奸诈。
听见燕灵的尖叫,燕秋尔赶忙转头折返,踏出一步之后,又停在了原地,眯起眼睛目光阴鹜地看着对方。
“燕娘子,不进去吗?”千面笑嘻嘻地看着受到惊吓的燕灵,抓住燕灵肩膀的手却力道刚好地制住燕灵,不会让燕灵感到疼痛,却也让燕灵无法逃脱。
“灵姐姐,进来。”
燕灵一听,赶忙转身跑到燕秋尔身后。千面也适时放手,好让燕灵跑进去。
“五郎君,请吧,主君等你很久了。”千面随后进屋,反手关上了房门,还落了闩。
“秋尔……”燕灵缩在燕秋尔的身后,死死抓住燕秋尔的衣袖。
“没事。”燕秋尔转头冲燕灵笑了笑,便带着燕灵一起进到了里间,果然就瞧见了稳坐在桌旁喝茶的淮安王。
燕秋尔躬身一拜,道:“不知淮安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又招待不周,还请淮安王海涵。”
一听这人是淮安王,燕灵心里一惊,赶忙跟着行拜礼。
淮安王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抬头,目光冷冽地将燕秋尔与燕灵打量一遍,冷声道:“你的眼光倒是不错。”
“过奖了。”燕秋尔往旁边挪了半步,将燕灵整个挡在了身后,“不知淮安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淮安王瞟了燕秋尔一眼,复又垂眼道:“只是听闻今日花月阁将热闹非凡,便来凑个热闹。”
燕秋尔蹙眉。易家那兄妹三人是淮安王潜来闹事的?原因呢?目的呢?
“不是我。”似是看透了燕秋尔的心思,淮安王冷笑着为燕秋尔解惑,“我可不会吩咐他们去做那么蠢的事情。”
斟好一杯茶,淮安王再抬眼的时候,就瞧见燕秋尔还是一副保护着他身后那个女人的姿态,而那女人也理所当然地缩在燕秋尔的身后,小鸟依人般。
淮安王的眼神闪了闪,搭在茶杯上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默默站在燕灵身后的千面虽不想对女人动手,可得了淮安王的命令,千面也没有办法,值得快上前一步,伸手去抓燕灵的肩膀。
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异变,燕秋尔骤然转身,与燕灵换了个位置,而后抬脚就踹向千面的腹部。
千面赶忙后退躲开。
在燕秋尔身后的淮安王眉梢微挑,有几分惊讶:“你的武艺,进步不少。是因为前次输了?”
燕秋尔小心地护着燕灵,一语不。
淮安王突然将那盛满茶水的茶杯向上抛起,同时暴起,一闪身便出现在燕灵面前,冲燕灵诡异地冷笑。
“呿!”燕秋尔拉着燕灵向前一步,而后转身,抬腿送上一记旋踢。
淮安王嘴角的笑容扩大,似是满不在乎地慢悠悠地抬起手,却及时抓住了燕秋尔的脚腕,快后退。
燕秋尔被淮安王这样一拖便不得不放开燕灵以保持平衡,而后转腰,俯下上身,两手城主地面,扬起另一条腿踢向淮安王的脑袋。
淮安王依旧轻松无比地抓住燕秋尔的脚腕,而后两手用力一扯就将燕秋尔甩了出去。
“咚”的一声巨响,燕秋尔直接砸进了雕花的大床上。
“秋尔!”燕灵失声惊呼,想要冲过去,却被千面拉住,挣脱不开,“你放开我!秋尔!”
“咳……没事,别吵!”两次见面都看不出淮安王的喜怒意图,燕秋尔怕燕灵的呼喊惹恼了淮安王对她不利,便只得先开口止住燕灵的呼喊。
从没听过燕秋尔这么重的语气,燕灵吓得立刻噤声。
“你倒是聪明。”淮安王怜悯地看了燕灵一眼,而后一闪身又去到床边,俯视着戒备地靠在墙边的燕秋尔。
。。。
。。。
第123章 赔十锭金子
听了这话,易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气到极致除了指着燕灵浑身抖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燕灵得意一笑,而后抬手拂开易莲指着她的手,故作困惑地对易莲说道:“哎呀,易娘子这是怎的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莫非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这女人竟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烂你的嘴!”见易莲气得快哭了,易简大怒,抬手就是要打燕灵一巴掌。
燕灵是在燕小姑的身边长大,从小身边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大家商贾,郎君们风度翩翩,娘子们知书达理,故而燕灵还是头一次见到会对女人扬起手的男人,登时有些愣,这一愣,便来不及躲了。
燕秋尔两眼一眯,一挥手就将手边的茶碗打了出去。
茶碗快袭向易简,察觉到不妙的易简立刻将扬起的手收回,下意识地护住头部。
易简的哥哥易仁一个箭步上前,挥手打飞了那被当做武器的茶碗。
“啪嚓”一声响,那茶碗砸在一旁的柱子上,粉身碎骨。
易仁挡在易简前面,眼神阴鹜地瞪着燕秋尔,燕秋尔则拂了拂衣摆,若无其事地对着易仁微笑。
燕灵也回神了,瞪着易简怒喝道:“天啊!易郎君方才是想要打我?我是说了什么你竟要打我?易家郎君出门在外都是这般德行吗?易家主在哪儿?我要见易家主!”说着,燕灵便仰头四处张望,似是当真在寻易家家主一般。
“你还装!”易简被燕灵这副样子气得牙根痒痒,想要上前教训燕灵,却被易仁拦住。
“别闹!”易仁低喝一声,狠狠瞪了易简一眼。
被易仁一瞪,易简立刻就熄了火似的,乖巧无比,站在易仁的身后,略显委屈地说道:“哥,他们欺负阿莲。”
易仁没有接下易简这话,只是仰头,先向二楼左侧看了看,在那里燕生与吴、岑两家家主正混在人群中看热闹。而后易仁又向二楼的右侧看了看,那里,他们家的长辈们正站在栏杆边儿,紧张兮兮地看着这边。
易仁知道,两边的长辈谁都不会开口说话,因为这只是他们小辈之间的争斗,长辈出面非但不是一种帮助,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们没用,可在不能插手的情况下两边长辈还都在观望,这是否说明他们之间的小争斗也会影响到两家之间的关系?
虽说想到这里会想要给易家撑住这脸面决不妥协,可面对燕家,他易家的腰板也挺不了那么直,这丛他们家的长辈们的神态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若是以往,易仁会如方才那边,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易莲与易简与人吵闹,在两人要受欺负时挺身相助。他是哥哥,保护弟妹不受人欺负是他的职责。可是今日,作为易家人,他还有更重要的职责要完成。
于是易仁难得地向别人弯下了腰,冲燕灵一拜,诚心说道:“家中弟妹鲁莽,还请燕娘子见谅。”
“哥!”
“仁哥!”
易莲和易简大惊失色,不解地看着躬身请罪的易仁。
燕灵和燕秋尔倒是没想到素来横行嚣张的易家兄妹会俯认错,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突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种可能,便同时转头看向身后楼上的位置,果然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燕生与易家的几位长辈。
燕秋尔垂眸深思,而后冲燕灵点了点头。
燕灵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对易仁说道:“莽撞?易家的郎君与娘子们到了十七八的年龄还可以在外莽撞行事而不会被家里厌弃,也真是挺幸福的。罢了,我也就是看不惯你们仗势欺人,来给我这位曾经的弟弟讨个说法而已。咱们燕家人啊,重情,易郎君可记好了。”
“多谢燕娘子指点。”易仁直身,对燕灵道谢之后,便转向燕秋尔,问道,“不知我兄妹三人该赔偿阁下多少?”
燕秋尔看看易仁,再瞄一眼楼上的燕生,再看看易仁,不以为意道:“十锭金子。”
一听燕秋尔这报价,易莲当即就怒喝一声道:“什么?!十锭金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他可不就是在抢嘛。
燕秋尔看了看易家三兄妹身后的一地狼藉,悠然开口道:“那地上的碎片里,有一张湘妃竹描金桌,是我请河南道刘家制作的,这花月阁大堂里一共三十二张,一模一样的。其次有一把夜光酒壶,四只夜光杯,是我托人从安西捎运回来的。至于那已有了裂痕的几双筷子,乃是象牙所制。另外三位不该出点酒钱给今夜花月阁里的满座宾客压压惊吗?易兄以为,该用什么酒来给众位长辈压惊?”
听完燕秋尔的话,易家的兄妹三人傻眼了。易简和易莲赶忙转身,蹲在地上查看那一地的碎片,仔细端详便知燕秋尔所言非虚。
“你、你疯了吧?怎么在店里用这样金贵的东西招待客人?”易简惊讶地看着燕秋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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