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性爱是极致的享受,与此相对,所有动机和理由都会为享受减分,所以如果叶闻不说,我也不会问,也因为这样,当叶闻终于直起腰身,随手用我的床单擦干净他身上黏糊糊的液体,然后下床,背对我一言不发穿衣服的时候,我也同样保持了沉默。
一直木然看着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直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被关门声儿截断,我才从一种难以比喻的气氛中清醒过来。
紧接着,我拿出柜子里放了好久的伏特加,再从冰箱里拿了冰盒,就一头钻进厕所,一边儿洗澡一边儿享受酒精了。
就这样,直到第二天醒过来发现手机里一堆未接电话和埋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放了领结鸽子。
给他随便回了几句好话之后,我就打开电脑作图,这图大概是两三天的量,我起先只想着先开个头儿,省得后面赶时间的,但结果一打开3D就没停下来,除了中途啃面包和上厕所之外,我一直忙到第二天天亮。
后来又发现只要再一两个小时就能把所有图弄完,我索性忍着开始酸疼的眼,喝了一瓶儿豆奶补充体力之后继续奋战,一直到全部做完给那边儿发过去才倒头睡了。
从七点到十七点,白天的十个小时其实补不了熬了一夜困乏,不过因为到了邻居们进进出出买菜做饭的点儿,吵吵闹闹的,我也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起来稍微醒了醒神儿,在网上超市上叫了点儿干粮之后,我就钻进厕所开始洗澡,计划着洗完了趁着今儿不热,出去转转,好好儿寻摸点儿吃的,喂一喂肚子里的馋虫。
当然,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啥,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会因为什么理由什么人破产。
听到门铃声儿的时候,我正顶着一身的泡沫,刚拿起洗发水打算洗头。
今儿这货送得还挺快,我抓起浴巾胡乱擦擦头发,然后往腰上一裹,就跑到屋里拿了钱跑过去开门。
结果,门里站着头发湿嗒嗒,上半身儿满是泡沫下半身儿只裹了一条旧毛巾的关二爷,而门外,站着的是身穿英伦风格子衬衫,风度翩翩的叶闻。
可以想象,从旁观的角度来看,这门里门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按照道理,应该是站在里面的人说一句你走错门儿了或者外面的人说一句对不起我记错地址了才对,但现实偏偏不这么来。
门外的家伙只看了我一眼,就一句话不说地进了门。
他不说话,我也没什么话说。
然后,叶闻脱了鞋子走到我面前,一面用那双风平浪静的眼睛直直看着我,一面开始解衬衫纽扣。
就这样,我靠着墙,看着叶闻在我面前脱了衬衫背心长裤,最后,他只穿着内裤把脱下来的衣服抱进了卧室,再走回来的时候,已经一丝不挂了。
他站在我面前,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凑过来在我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儿,之后拉着我,把我重新拖进了淋浴房。
他打开水,一边儿用手抚弄着一边儿冲掉我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就关了水,用手环抱住我的腰,跟我紧贴在一块儿,短促呼吸之后,他一手扯下我围在腰上的浴巾,就低头在我脖子上吮吸了起来。
在叶闻从吮吸改为在我肩膀上轻咬的时候,我跟他贴在一块儿的小兄弟也慢慢儿从软毛丛里立了起来,时不时碰撞在一块儿。
我挑着他下巴让他抬起头,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儿之后停在了他嘴唇上,接着,就朝这个视觉中心点吻了上去。
叶闻的嘴里,还留着黑咖啡的味道。
就在我把他按在墙上,一边儿用力抱住他的头一边儿挺身把自己老二往他老二上蹭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我深吸几口气,使劲儿一拳砸在墙上,还是只能围起湿嗒嗒的浴巾去开门儿,接了从超市送来的东西。
兴许是因为这个小插曲,再回到叶闻身边儿的时候,那种缓慢的气氛突然被一种焦躁取代,我拿起润滑剂,走过去把叶闻翻转过来,让他整个人贴在满是水雾的玻璃墙上,紧接着把润滑倒在手里,就用两根手指刺进去搅弄了几下儿,稍微的开拓之后,我把润滑剂涂抹在自己老二上,死死按住叶闻的肩膀,就冲了进去……
从那之后,叶闻每天到了下班儿时间都会过来,穿着不同的衬衫,带着一样的表情,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除了激战过程中忍不住的闷哼和短促叫声,我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自己曾经跟n多炮儿友的伟大友谊很纯粹,但直到这几天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纯粹。
纯粹性伙伴。
开门儿直接脱衣服进入主题,完事儿了一分钟都不多待穿衣服就走,事前事后没一句废话。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意识到,除了第一次,叶闻再也没开口跟我说过话,因为他不说我不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定势,所以我也就一直沉默。
身在其中还不觉得,稍微冷静了跳出来想就会发现,这事儿有多诡异荒唐。
曾经跟我说过精神恋爱的叶闻,现在居然变成了我关系最纯粹的炮儿友。
纯粹到除了性,我跟他之间没有其它任何形式的交流。
日子一晃到了15号,叶闻照旧在傍晚出现,穿着一件款式特别的白衬衫,照旧一句话不说换鞋进门,一如既往地在看我一会儿之后贴上来。
他的嘴里还是带着咖啡味儿,身上也还是那种味道熟悉的香水,我也像这几天来每天做过的一样,在他身上索取,找寻快感或者自我麻痹。
只不过,一成不变的事情做多了,总有生出变故的时候,叶闻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就跟那次喝醉酒一样,疯狂到让我发憷。
看着他坐在我身上上下起伏的身体、满身的汗和紧皱眉头咬紧下唇的表情,我第一次在结束之前有了一种突然清醒的感觉。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天来,我在做的其实并不是什么找寻身体上快感的事儿,而是在对叶闻进行伤害。
不管我跟他在哪里做,床上也好沙发也好淋浴房也好地板也好,也不管我跟他之间怎么开始前戏,循序渐进或者直入主题,事情进行到后半段,我都会开始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男人的身体在床上是诚实的,每次过于猛烈地抽插,为的都不是给叶闻快感,而是想让他疼,想让他记住这种疼,最好也记住给他这种疼痛的人,也就是我。
我在伤害叶闻,而且无法自控。只要叶闻不断出现,让我有了可以伤害他的机会,那么我一定会像只闻到了肉味儿的野狗一样扑上去,狠狠撕咬。
而现在,看着叶闻的样子,我一边儿觉得心里跟坠了铅块儿似的那么沉,一边儿却还在控制不住地继续对他进行伤害。
按倒他的身子,把他的双腿放在自己肩上,在床不停咯吱咯吱响的同时,我看见叶闻的身体也在剧烈震颤。
叶闻一直是一,要适应用后面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加上这么连着几天下来,我几乎能肯定他的身体会一天比一天更吃不消。
但他还是每天来,我根本想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如果只为了报复我之后的负罪感,那他一定是个圣人。
看着叶闻脸上不轻松的表情,我越来越觉得心疼,就像是有一双手在拉扯心脏同时往两个方向撕裂,这个比喻一点儿都不夸张。他的脸让我有种眼胀鼻酸的感觉,要拼命忍着,心疼的感觉才能被安全控制在胸腔里,而不是显现在脸上。
但不可理喻的是,尽管我为他心疼到想死,随着心里越来越难受,我在行动上却在用更大的力度狠狠折磨他。
心疼和伤害,互相支撑着,像是个“人”字,保持了一种微妙平衡。
直到他把嘴角咬出血,直到我把精液射到他脸上,结束了伤害和折磨的过程之后,平衡才轰然倒塌。
在叶闻吃力地起床下地以及浴室传来水声的过程中,我一直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腕儿,才勉强没让自己哭出来。
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跟叶闻的这段关系,是真的该结束了。
122、作茧自缚7 。。。
我不能被叶闻当傻逼那样再耍一次,也不能再给自己伤害他的机会,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彻底结束,从此两个人再不见面,才能保证安全。
在做出决定之后,我慢慢儿冷静了下来,坐在床上点了烟抽着,脑子像短路了一样想不了问题。
低头看着乱成一团的床单,我把手掌按在布料的褶皱上面,好像还能感觉到叶闻的体温。
手里夹着的中南海安静燃烧,灰白色的烟雾悠闲飘着,在台灯底下聚成了一团,再沿着灯罩的轮廓向外分散,上升,最终消失在光线背后的黑暗里。
我本以为叶闻会像前几次那样,洗完澡不说话就走,但这次他却没有。
穿好衣服之后,他从我书架上拿了一本儿苏珊桑塔格的书出来,坐在床边儿对着台灯看。
他在认真看书,而我就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还潮湿顺软的头发,边看边想:也许明天,我该收拾东西直接离开北京,去上海或者广州,随便找一家小设计公司或服装厂,定下来,然后这辈子都离北京远远儿的,彻底忘了叶闻。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叶闻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愣头愣脑地看着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之后又放回去。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慢慢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
就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倾身过来,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一手轻轻摸着我的脖子,几乎同时,他在我嘴角上特别温柔地亲了一下儿。
我听见他用柔和的语调说:“关关,生日快乐。”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段儿铃声应该是备忘录,而他看手机是在确认时间,如果没弄错,现在应该刚过十二点。
已经到16号了,也就是说,今天是我二十四岁的生日。
果然,在叶闻说完没多久,我那个不知道掉在哪里的手机就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我看着叶闻,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
床边儿立着宜家买回来的台灯,光是暖黄色,我盘腿坐在枕头上,叶闻坐在床沿上,安静地看着我微笑,又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在酒店定了包间,为你准备了蛋糕,还自己做了甜豆奶,吃完之后,我们可以一起计划下一步去哪里,k歌或者温泉,不然我们一起开车去草原,都可以。”
面对满脸真诚的叶闻,我的回答却只能是:“等一下儿,你什么意思?”
叶闻的睫毛垂下,遮住了浅棕色瞳仁上的光点,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从兜儿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枚眼熟的戒指,自己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然后又拿出一枚大约半公分宽的男戒,递到我面前,翻转一下儿,把内圈对着我。
内圈镶了一颗小钻石,钻石旁边刻了个很小的“联”字。
叶闻拉起我的手,“这戒指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但戒面上的装饰纹是我的指纹,也算独一无二了。”
他拉着我的手,把戒指搭在我无名指的指尖上,然后停下了动作看着我,瞳仁里映着暖色的光。
他说:“关关,我们重新开始。”
在大脑被这句话轰得一片空白几秒钟之后,我直视叶闻的眼睛,大笑了起来。开始,他只是陪着我笑笑,之后随着我笑得越来越大声儿,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抽回手,拍了拍他的脸,“今儿算是哪国的愚人节?”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如果叶闻这会儿出言反击,跟我大吵一架,那么很有可能,在吵过发泄过也互相骂过之后,我会耐不住心里的渴望,紧紧抱住他,跟他说重新开始,告诉他,我他妈的有多爱他。
但叶闻只是沉默了许久,然后站起身,把戒指收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会等,时间会告诉你真假。”
他说完往门口儿走,在快出卧室的时候,他停下来又补了一句,“不过生日归生日,明天我会带着蛋糕来找你。”
看着他的背影,我一动不动坐了很久。
直到手机铃声不停响,我才从床上下去,翻出了衣服堆里的手机,接了杨小九打来的生日祝福电话,他说明天要来还钱,我跟他约了时间。
挂了电话之后,我关机走到窗户边儿,看着楼下的路灯。
重新开始,呵,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在经历了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不眠夜之后,第二天,在我已经把家里的烟抽到没得可抽正准备下去再买的时候,门铃响了。
这会儿可能出现在门口儿的人有两个——叶闻和杨小九,不过根据现在的时间,叶闻会出现的几率很小,而如果他真的不巧出现,那我就只能修改计划了。
不过还好,出现在门外的是杨小九。
“生日快乐。”他一进来就冲着我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