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抬起低了好一会儿的头,眼圈居然有些红了,“如果得不到完整的,我宁可不要。”
我心疼着叹口气,“你要怎么完整?”
叶闻说:“我要你完整的感情,而不是人人都可以从你那里得到的肉体关系。”
“所以?”
“所以,”叶闻突然用力反手抓住我的手,“如果你是认真的,就和我从精神恋爱开始。”
80、恋爱中的人是脑残1 。。。
想当年,刚上大二的时候,班里的妞儿们还是有几个保留了天真无邪的傻气和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比如杨豆豆,魔鬼身材天使脸的那么个妞儿,就曾经怀抱美好梦想,要在大学阶段谈一场像模像样的恋爱,跟男朋友手牵手逛校园,一起排队打饭,一起泡图书馆。
这个梦想曾经在大一入学没多久听说美院的男生从大一到大四已经挑不出一个身体健全智力正常的处男了之后幻灭过一段儿,但到了大二的时候,当她听说其他院系的男生,比如什么基科什么自动化,别说是不是处男,有好些男生长这么大连初吻都没送出去过的时候,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找了个不论长相身材谈吐样样儿都理工的,理工男。
这会儿我坐在马桶圈儿上,腿脚还是没感觉,胳膊还是只有一只能动,全身光溜溜的时候之所以会想起杨豆豆,是因为她跟那个理工男好了半年之后,突然有一天早上,她刚到教室把包儿使劲儿一扔就指着包括我在内的班里几个早到了的男生开骂,“你们男生就没个好东西!我再也不相信带把儿的生物了!”
她气哄哄地说了一通,简单概括就是,那个老实温厚的理工科处男,在跟她很像谈恋爱地交往了三个月之后,于前一个晚上约会结束后找了个名目把她领到了空无一人的男生宿舍,然后开始动手动脚打算破个处当一回男人。杨豆豆不是不愿意做,但绝对不愿意在宿舍做,所以俩人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三来四去就动了手。
最后那理工男说,都耗了三个月了,不做就分手,结果杨豆豆当场跟他分了,并因为理工男的劣行对全班男生都冷鼻子冷眼了半个月,其实还不止全班男生,听说她把养在宿舍里那一对儿仓鼠中公的那只也直接送了人。
一个身体没有严重缺陷的男人,不管跟女人谈恋爱保持多久的正人君子形象,脑子里想的肯定都是早点儿把那女人推倒了干一些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爽快事儿。
精神恋爱这东西,本质上就是骗小女生玩儿的,我当时就跟杨豆豆说过,千万别相信看着一本正经,你说苍井空他都要装天真问你那是什么的男人。
不过虽然身为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十分了解,刚刚叶闻跟我说要精神恋爱的时候,我却还是脑子一热直接答应了。
这会儿仔细琢磨才有点儿后悔。
什么是精神恋爱?可不就是鬼扯么,就算是柏拉图式爱情那也不是纯精神啊,都他妈是现代人的曲解,再说古希腊人都他妈是gay啊,小年轻儿大部分都给年长的人当过性伴,柏拉图本人就跟万人迷的苏格拉底不清不楚的,还精神个毛的恋爱啊。
眼下叶闻穿着休闲裤和衬衫,我一丝不挂,他扯过莲蓬头先对着我的后背冲了冲,问:“温度可以么?”
我无奈地看着两腿之间可怜的总会在叶闻面前管不住自己的小兄弟,回答说:“直接来凉水更合适。”
“把眼睛闭上。”叶闻把温度稍微又调低了一点儿,就举起莲蓬头对着我的脑袋冲了下来。
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那儿转:叶闻在帮我洗澡叶闻在帮我洗澡……
头发和身上大概冲过一遍之后,头顶一凉,接着叶闻的手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压上来,动作轻柔地开始在我脑袋上揉搓。
我脑子里的话换了一句:叶闻在帮我洗头叶闻在帮我洗头……
我眯着眼往镜子里看,自己头顶上的泡沫正顺着额头往下流,经过眉毛快到眼睛的时候,叶闻及时用手帮我抹掉。
叶闻摸我脸叶闻摸我脸……
冲掉头上的泡沫之后叶闻用白色的浴球打了浴液往我身上擦,小心地绕过有伤口的位置,打上泡沫之后他很自然地用手在我身上前后上下搓了几下儿。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叶闻摸我肩叶闻摸我背叶闻摸我脖子叶闻摸我腿……
我低头看斗志昂扬的小兄弟,又抬起头看着叶闻笑,他把关了水的莲蓬头对着我,“需要我留时间给你自己解决一下?”
我还是笑,“啊……今儿天气不错,外头空气也好……”
“说重点。”
“咱们能不能从明儿再开始柏拉图啊?今晚跟我好好儿地做一次吧?话说……”我跟你还没正儿八经做过一次呢……后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吱扭一声过后我身上一凉,紧接着全身打了个哆嗦。
叶闻举着莲蓬头开了凉水对着我家小兄弟,“刚刚答应得挺爽快,这会儿后悔起来倒是比答应的时候还快。”
果然是秋天了,我冷得鸡皮疙瘩直冒,“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嗯,这水温不错,继续。”
水温很快恢复正常,折腾着又洗了一会儿之后,叶闻拿过之前就准备好的咖色浴巾盖在了我脑袋上,然后开始轻着动作给我擦头发,这力度倒是舒服,不过……我的肚子适时地感觉到了我的想法儿,悲鸣了一声儿。
我在同一时间说:“叶闻我饿。”
叶闻快速把我从脖子到脚擦过一遍之后把浴巾裹在了我腰上,然后拉我起来。
地滑,他没站稳,我这个没脚的更站不稳,“砰”地就撞在了他身上,虽然擦过一遍了,还是连着刚刚溅的水点子一起弄得他衣服几乎全湿了。
他把我弄到床上,枕头立好让我靠着,我冲着他很感激地笑,“其实你看,你该跟我一块儿洗,俩人一起在浴缸里泡澡多有意思。”
叶闻把外卖餐盒拿到床头的柜子上,“首先,你的伤口不能泡澡,其次,酒店里的浴缸不干净,最后,你不会想跟我一起洗澡的。”
他说着扫了一眼我下面,我不得不承认他这最后一条儿很有道理,如果面对叶闻的裸体,那可就不是冲一冲凉水能冷静的问题了。
叶闻把一次性筷子递到我左手里,我手指头动了动,又动了动,装作没法用筷子的样儿,试了一会儿连片儿菜叶子都没夹起来,就眼巴巴看着叶闻,“我真没用,不是个左撇子。”
叶闻接过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起来,我伸着脖子等,眼看着花生米油光光的,还剩十公分就到嘴里了,五公分,四公分,一公分!
“啪”地一声,就在我几乎尝到味儿的时候,那花生米却直直掉到下面的米饭碗里去了。
我咽口水,再眼巴巴看叶闻,他拿着筷子凭空比了几个夹菜的动作,很无奈地说:“在英国待了好多年,回来之后一直觉得用不好筷子,尤其不擅长夹豆子花生米。”
我表示理解,“没事儿,你再试试,先来块儿肉,别挑战高难度。”
叶闻在我边儿上坐下,拿过我眼前的饭盒,“你看你也饿了,我筷子又用不好,不如这样,我把你想吃的菜放到这个碗里,你就……直接低头趴着吃好了,用不到筷子,又能很快吃饱。”
我这才注意到叶闻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喂,欺负伤残人士可不光荣。”
叶闻把筷子塞回我手里,“那假装伤残就光荣了?”他说着在我另一只胳膊上用力一掐一拧,我吃疼大叫一声“哎呦”。
叶闻抱着胳膊微笑看我,我老老实实拿了碗,狼吞虎咽往嘴里扒饭,虽然没能让叶闻喂我吃有点儿失败,但这会儿填饱肚子才是重点。
把三盒菜里的两盒吃了个几乎不剩,饭盒里的米饭也全部吃空,我打了个饱嗝,仰头靠在床板上,十分满足。
这时候叶闻从我手里把筷子抽了出去,我以为他是要收拾残局,结果他却打开了另一盒没动过的米饭,夹了被我搜刮过已经没剩多少东西的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张了半天嘴,才挤出一句,“你……也没吃晚饭哈?”
其实不用听他回答也能想到,发布会之后我就去了酒吧,在里面没待多长时间就出了门儿,叶闻是在那时候看到我被老徐带走的,中间我没机会吃饭,他当然也没工夫。
他说我没心没肺,还真是没说错儿,我挠挠头,挪了挪身子,“你看你没吃饭怎么也不说一声儿,咱们一起吃啊。”
叶闻就着不多的菜几乎是在干吃白饭,“只有一双筷子,而且谁知道你会这么能吃。”
“我能吃?我的饭量跟你完全没法儿比的好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只有一盒米饭,菜也几乎不剩了,叶闻现在肯定吃不饱,因为他先紧着让我吃了。
叶闻继续吃饭,我把还是没什么感觉的腿挪了挪,挨着他坐,“那什么,下次我会想着点儿的,这次不好意思。”
“下次多叫些饭菜就没问题了……”叶闻说着抬头看我,语气严肃,“不对,这种事不要再有下次了。”
“嘿嘿嘿,好。”
我托着下巴,看着叶闻的侧脸傻笑,柏拉图嘛,就先柏着吧,就算是一半儿喜欢一半儿讨厌,遇到叶闻这样的人,关二爷我还是交了大运,捡了珍宝了。
不过,到了晚上该睡的时候,叶闻洗完澡出来赶我回去,我见他态度不强硬就死皮赖脸留下之后,就没那么好过了。
一个床睡着,他从头到脚都香喷喷光滑滑的,借着夜灯的暗光看他露出来的脖子和从小腿到脚踝的线条,如果我还能控制住不硬的话,那只能说明我那块儿出问题了。
叶闻背对着我,“你还是回去睡吧。”
我立刻此地无银,“我什么都没想!”
叶闻笑笑,“那晚安。”
“哦,晚安。”
虽然腿脚还不是很灵便,不过基本恢复知觉了,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儿了,我就往叶闻那边儿挪,挪着挪着就顺理成章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他腰上,感觉到他紧实腰线的瞬间,我深深提了一口气。
“对了叶闻,你多大去得英国?念了哪所学校?不会是圣马丁吧?一共待了几年啊?英国gay多不多……”
叶闻打断我,“你不困么,这么多问题。”
他身上的味道和体温持续挑战着我的忍耐力,我斩钉截铁地答:“不困!”
81、恋爱中的人是脑残2 。。。
聊起来才觉得,虽然我跟叶闻认识有三四个月了,但这种东拉西扯无所不谈的和平式谈话以前还从没有过。
从他去英国留学聊起,聊到他回国自己做工作室,中间的内容很复杂,具体到英国男人的胸毛和某些高级定制品牌某一季某一款的某一颗扣子。
我枕着一边儿胳膊侧身看着叶闻,他双手都枕在脖子底下仰面躺着,语速不快不慢,过程中一直只看着天花板。
聊着聊着就到了深夜,在话题不知道怎么绕到了叶嘉华头上没一会儿之后,叶闻说话明显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小,断断续续又说了些话之后,最后他终于在刚把一个句子说到一半儿的时候放慢呼吸睡着了。
我撑起身子盯着他瞧,从怎么看都顺软的头发到他闭着的眼睛再到那两片弧线美好的嘴唇。
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凑近,再凑近,近距离又把他仔细看过一遍之后慢慢儿压低身子轻轻碰上了他的嘴唇,虽然不重,但在他发出不满地轻哼之前,我还是在那方寸之间满足地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
叶闻睡着以后我理所当然地还是睡不着,去浴室自己解决过之后回来,轻手轻脚在他身边儿躺下,把他压在腹部的手拿过来握在自己手心儿里抓稳了之后,我又数了几千只羊,黑的白的奶牛花的尖角的弯角的短毛长毛卷毛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儿之后,才终于困了。
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在一片臆想的“咩咩”声中我睡着了,做了一夜关于叶闻的梦。
咳,很正经的梦。
自己对自己这怂样儿都觉得相当没出息,但谁叫这是咱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叶闻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呢?又偏偏是在一晚上的曲折和听到他的表白之后。
表白完以后的传统戏码明明该是激情深吻滚床单到天亮的,结果到我这儿就成了看得见吃不着,此情此景诱惑当前,二爷我能严格克己还能最终睡着,那已经是个奇迹了。
就连早上一睁眼我想起自己是在叶闻床上睡了一夜之后,都不禁感慨关二爷简直就是当代的柳下惠。
动了动手,发现叶闻的手早不在我手里了之后,我就跟螃蟹似的用手指头横着在床单上爬了一圈儿摸了摸,什么都没摸着,动动身子,再扩大搜索范围,结果还是没摸着。
我掀开被子,屋里意外地光线很暗,感觉时间还很早,但是往旁边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