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像被剪碎的老绣片一样带着现代感的传统纹样很有秩序地分布在恰到好处的位置。
他穿着黑色长靴站在聚光灯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向台下微微点头致意,画面堪称完美。
他一上台我就听见后头有人玩儿命鼓掌起哄,这会儿甚至还听见左边儿有个妞儿“小声”说:“看见没有?那就是叶闻,超级美型的对不对?跟你说他不止人帅作品超赞还家室特好,简直完美了对不对?”
另一个声音说:“长得帅个子高家世好又有才华的男人,得了吧,八成是个gay。”
类似的话不少,听得我耳朵疼。
结束后,叶闻刚从后台回来就被好些人围住了,这会儿李强也在应酬,DM去后台帮着收拾,舒挽就像平时一样走在叶闻身边儿,不知道在跟他说些什么,而我就坐在角落里旁观。
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不觉得,到这种场合才能明显感觉到距离。
抛开其他不谈,只是现实中的差距,关二爷的腿再长长几十公分变得跟姚明似的也未必能跨得过去。
闹哄哄的人声儿好像还在脑子里转,出了展厅之后安静下来没多久我就又进了另一处喧闹,灯红酒绿的park97。
今儿爷要好好儿地喝个痛快!
坐在吧台点上一杯伏特加加冰,我看着浮动的冰块儿打开袖珍瓶子,把甜豆奶倒了进去。
冰块儿碰在玻璃杯子上的声音挺好听,就跟那时候我在阳台上唱yesterday时听到叶闻摇晃杯子发出的声音一样。
关二啊关二,叶闻那样的人,你是怎么就能盲目自恋自信缺心眼儿到觉得他有可能看上你呢?
一大口酒下肚,从喉咙到胃,一片冰凉接着火辣辣的舒爽。
突然有一只杯子进入视线,在桌面儿上滑行了一段儿之后碰上了我装奶豆伏的杯子。
“今天在展厅看到过你。”一只戴着尾戒的手拿起闯进来的那只杯子。
我一抬头,就看到个美型的男人——五官精致,眼角微微上翘,染成栗色的头发很短,右耳一只银闪闪的倒十字耳钉。一看就是同行加同道中人。
我把杯子拿起来跟他一碰,“干了吧。”然后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放下杯子看他那杯也空了,“够爽快。”
他把手伸到我的衣领子上,摸了摸上面的金属装饰,“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吧?”
我也指了指他身上的条纹衬衫和背带裤,“你的也是?”
他笑笑,露出两个明显的酒窝,“买的,对做衣服早没激情了。”他手指头点了点我的杯子,“喝什么?帮你叫。”
我盯着他的酒窝看,刚刚不觉得,这会儿看他笑才发现他跟叶闻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我冲调酒师招招手,“冰伏特加。”又问边儿上那人,“你要什么?”
他看着调酒师,“青柠伏特加,再给我一杯蔓越莓汁和一小杯薄荷汁,冰块要小的,没有就不要。”
他点完酒之后忽然往我耳边凑了过来,“一还是零?”
“这都没弄明白就来勾搭?”
他眯着眼睛笑,“因为都没关系,我是点五。”他说着就勾起手指在我胳膊上轻蹭,“在展厅里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了,不过现在确定了,你这可爱的小一,要不要跟我比比酒量?”
可爱个毛!爷除了白一点还有哪儿能跟这词儿搭上边儿了?
我拿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豆奶都没加就跟他一碰,“来,干了。”
他却把手盖在我杯子上,“是比酒量又不是比速度,一个晚上长着呢,咱们慢慢来不好么?”他在伏特加里倒了一点儿蔓越莓汁,又加了些薄荷,然后抿了一小口看着我问:“想不想尝尝?”
我这边摇头他那边就凑了过来,下一秒就跟我嘴贴嘴了。
他沾满酒的舌头在我嘴唇内侧扫了一圈儿,“喜欢这个味道么?”
我正想说不喜欢的时候肩膀上就一热,转头去看,居然看到了一个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地方遇到的人。
深咖底色带浅咖格纹的西装,敞着怀,露出里面的宝蓝色衬衫,灰色千鸟纹的领带上是一枚金色镶八颗彩色宝石的领带夹。
他把手里的酒杯挨着我的酒杯放下,胳膊肘支在吧台上,侧着身看我,“怎么,刚毕业没多久,看见老师就连打个招呼都不会了?”
我坐直一些,冲着他笑,“瞧您这话儿说的,我这是太久没见过老师您了,有点儿认不出来,别人都越活越老的,您看您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呢?”
徐辉把视线转到我背后,看着那个点儿五,从怀里掏出精致的名片盒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昨天我就在展厅看到过你,这是我的名片,咱们有机会可以聊聊。”他说着看了我一眼,“这孩子是我的学生,我借他用一会儿叙叙旧你不介意吧?”
75、感情是非理智5 。。。
没等那个点儿五回话徐辉就叫过调酒师,“今晚他的酒钱算我账上。”说完看着我往角落里的沙发上一指,“走,陪老师去喝几杯,我对学生毕业之后的就业和生活一向非常关心。”
他把我的杯子递给我,又拿起他自己的杯子,先一步往沙发的方向走去。
座位在墙角儿,他选了靠外的沙发,我只能坐另外一张。
刚坐进去就有种被包围了的感觉,左边儿是墙背后是墙右边儿没多远就是屏风,除了正对面儿的徐辉之外我根本没别的东西可看。
他面前是半杯红酒,我面前是半杯加了冰的伏特加,他举起杯子,“为了师生情谊。”
我也把酒杯举起来,但在碰到他的杯子之前收了回来,掏出豆奶瓶子说:“哎呀忘了加料,您先喝着,不用等我。”
徐辉自己把酒喝了个干净,然后冲我亮出杯底,我眼睛都不眨地也把奶豆伏一口闷了下去。
两个人的杯子都空了,徐辉叫过服务生又点了酒之后就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两手放在桌面儿上,悠闲地转动着他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毕业这么久,怎么也不知道回学校看看?你们这届的学生,除了你之外可都回来看过老师了。”
呸,这话一听就胡扯,别人不说,单是罗玥那妞儿就不可能回学校看这老东西。我唉声叹气,“这不是混得不行么,哪儿好意思回学校见老师们啊。”
徐辉转了话题,“来说说看,你觉得这次的时装周怎么样?”十足还是当年上课放PPT分析品牌设计点学生起来回答问题的口气。
我斜着靠在沙发上,“好啊,很好。”
“具体怎么个好法?”他还是没话找话。
“衣服好看,模特脸蛋儿好身材棒,还要怎么具体啊?徐老师您就别考我了,我有几斤几两您还不知道么?”
徐辉从沙发上坐直了些,“你有个去法国留学的师兄,最近回国了,正在筹备开个人工作室,他现在也在上海,如果你去参加后天的交流沙龙,就可以看到他的作品。”
“嗯,那师兄一定很牛。”我很烦,妈的,怎么就想起跟徐辉过来喝酒了呢,刚刚应该直接装傻走人才对。
徐辉笑了,“牛?除了家里有钱和出国玩过两年之外,他的设计算个屎啊?开工作室只要有钱就可以,抛开这些单看他的作品,呵。”他摇摇头,不再继续说了。
这时候服务生送过来一瓶儿放在冰桶里的葡萄酒,一转身又从另一个服务生手里接过一瓶儿伏特加和一桶冰块儿放到了桌上。
他拿起红酒看着徐辉,“需要现在打开么?”
徐辉指了指伏特加,“先开那瓶。”
服务生开了酒之后徐辉就接过瓶子,又伸手拿了我面前的杯子,一边儿倒酒一边儿跟服务生说:“再添一只红酒杯,另外把菜单拿来我看一下。”
服务生离开,徐辉把酒杯递给我,我看着满杯的伏特加,露牙一笑,把酒往冰桶里倒出去了一半儿,然后一边儿看着他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边儿往杯子里加甜豆奶。
这一杯子兑完,袖珍小瓶儿里就只剩个底儿了。
服务生回来之后,徐辉把菜单递给我,“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没有的话就晚一些去别处吃也行。”
我直接把菜单合上,“不用了,吃不起。”
徐辉拿起服务生刚倒好的红酒,“老师跟学生吃饭,当然是老师请客。”
我把菜单还给服务生,“不劳破费。”
徐辉没说什么,又冲我举起了酒杯,“关关,你是你们这一届我最欣赏的一个学生。”
“哈。”我跟他碰了杯子,一口喝下去大半杯。
徐辉只喝了浅浅一小层儿酒,晃了晃杯子继续说:“可惜也是最不识时务的一个学生。”
他看着我,脸上慢慢儿出现笑意,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都过去了,你这孩子虽然胡闹,但也算有点个性,来,把酒喝完,以前的不愉快就都忘了吧,老师再给你上一课,不要把你不喜欢但没法踩在脚下的人变成敌人。”
老徐今儿这一出就是为了表现宽宏大度吧?不过能过去当然好,如果不被他继续盯着,我找工作就方便了,“受教了。”我特虚心地点点头,把剩下的半杯酒也喝完了。
徐辉再给我倒酒,这次特意只倒了半杯,“方便你加豆奶。”
我晃了晃瓶子,把它揣进了兜儿里,“谢谢老师关心,不过……已经没了。”
我往杯子里加冰块儿,徐辉把后拿的那只红酒杯递给我,“来试试这红酒。”
他要倒酒,我阻止了,“一直就喝不来红的。”
徐辉问:“那要换别的酒?还是给你叫杯果汁?”
“不用,就它吧,您就别麻烦了,我一会儿就走。”
徐辉笑笑,胳膊支在桌子上向前倾着身子,“那就慢点喝,这种酒很容易醉。”
“老师您这么关心已经毕业的学生,还真是为人师表的典范啊。”妈的老子有多少酒量老子自己不知道么,还用得着你提醒?
我端起杯子就又灌了一口。
徐辉把红酒瓶拿在手里看,“我知道你酒量不错,不过年轻人,总不要太自负才好,不然早晚吃亏,到时候别说老师没教过你。”
我哈哈一笑,还想挤兑他几句呢就感觉到猛地一阵头晕。妈的,真不该空着肚子灌这酒精。
徐辉离我又近了点儿,“都说了慢点喝,怎么样,现在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摆摆手,虽然想逞强,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这酒劲儿上来地很猛,只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就已经开始觉得眼前东西乱晃,手心儿脚心儿冒汗了。
“我先回去了。”一站起来,我就觉得酒吧里一水儿的红色装饰和五颜六色的灯光搅成了一团,看着直犯恶心。
徐辉也站起来,推了我肩膀一下儿,感觉不重的力度,可我却脚底一软倒在了沙发上。
头昏沉沉地看着徐辉掏出卡来结账,听着音乐和乱七八糟的人声儿开始模糊,我感觉很不好,很明白自己得马上离开才行,但是腿脚根本不听使唤,努力站起来之后还得找点儿东西扶着才不至于在翻江倒海的眩晕里栽倒。
我使劲儿闭上眼再睁开,就看到徐辉的脸,老了吧唧的面皮上挂着虚伪的笑,“跟我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伸手扶我。
我看见他那样儿就火大,直接一把推开他,揉了揉额头稍微清醒了点儿,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出门儿被风吹着,感觉舒服了点儿,但没走几步呢酒劲儿就又上来,乏地我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我操,徐辉你他妈给老子喝的是假酒吧!
我觉得我就是个被仍在滚筒洗衣机里转的豆奶瓶子,眼前的画面变得跟梵高那幅星月夜似的。
勉强支撑着辨认了一下儿路之后,刚迈出一只脚我就觉得眼前一黑。
那感觉只是断电了三五秒而已,但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已经不在酒吧门口儿了。
胸口上有个什么东西在爬,感觉很不好,我低头看,就看见了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再顺着往后看,就看到了徐辉那张脸。
就刚刚那么一迷糊的功夫,我居然就被这老鸟带到了车里。
前座儿上不知道是谁在开车,徐辉跟我坐在后座儿上,脸凑过来说:“醒了?对,我五分钟前给了你解药,现在你身上的药效已经开始减退了,当然会醒。”
“你他妈的给我下药?!”我想揍丫一拳,但胳膊根本使不上力,一拳头挥出去落在徐辉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徐辉把食指竖起,“嘘——别闹。”说完在我脸上拍了一下儿,“你这小子,死活不愿意来我工作室,我开始只把你当个不懂事儿的傻逼罢了,没想到你原来是有更高的目标啊。”
“你丫的!”我刚开口,他就把窝成一团的领带塞进了我嘴里,“时候不早了,别闹。”
他说完笑着把头转过去,抱了个小盒子又转回来,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小号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