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陷在泥淖里,已经脏到烂的流脓水了。
很快就醉的不行了,他东倒西歪的靠在三公子身上,胃里火烧火燎的疼,胃里疼,心里就没那么疼了,高祈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还在胸膛里跳,现在才知道,它原来还在跳,它也还会痛。
他再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手突然被按住了,他醉眼迷离的抬起头,是那个男人,谢先生那个助理,他走过来,把酒杯从他手里取走。
高祈不明白他的意思,三公子也很狐疑,谢先生的声音随后响起来,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可以听得清楚。
“这个ALAN,今天晚上,我要了。”
第8章
高祈记不得这天晚上是怎么结束的了,他被塞进车里时,已经醉的不醒人世。
谢烨拍了一下司机的座位,车向着最近的酒店驶去。
谢烨自己按着轮椅的电动按钮,看着助理和司机两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内把高祈架到酒店的床上,这个男孩醉成这样,却没有呕吐,而且,他站都站不稳了,却没有撒酒疯,从头到尾,高祈就没有说一句话。
把他弄到床上,助理和司机把他皮鞋和外套脱下来,助理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帮高祈擦干净手脸,谢烨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
等到把高祈大致打理干净,谢烨对着助理说了一句:“秦垣,明天早晨来接我。”
秦垣跟了谢烨这么久,但今天,他确实不明白谢烨的意思,不过,秦垣不是个多事的人,他带着司机离开,把门外挂牌翻转到,请勿打扰。
酒店的房间里,只剩下谢烨和高祈两个人,高祈安静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醉倒了,无声无息。
谢烨推着轮椅到他身边,默默看着高祈。
不像初见那天那个耀眼自负的男孩,也不像晚上那个卑微妖艳的MB,睡着的高祈,纯净的像个孩子。
浓密的睫毛,挺秀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那种柔和中带着分倔强的线条。
他自己其实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要带高祈出来,或许就是那一瞬间,这男孩眼里闪过的那丝痛楚被他注意到了。
为他解围,对自己来说轻而易举,但生性冷漠的他从来没有管过这种闲事。
一个那么骄傲的男孩,怎么会有如此卑贱的另外一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不得已,感情越丰富的人,就活的越痛苦。
一个人甘心做自己内心的囚徒,是没有能解救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谢烨看着高祈的睡颜,这是个有才华的男孩,他记得他的画,他从来不曾怜惜过任何人,自身的残疾让他从小就明白,怜悯是这世上,最无用的感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保护这个男孩,哪怕,只是在这样的夜里,让他能安稳的,熟睡一夜,等到天明,再继续任他挣扎在喧嚣红尘。
谢烨到沙发边,把自己费力的挪到沙发上,他疲惫的闭上眼睛。
高祈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先是感觉到头痛欲裂的痛楚,房间里很暗,厚重的遮光帘挡住了明媚的阳光,高祈支撑起身体,用了一会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是在酒店,他下意识的马上伸手摸自己身上,虽然衣服揉的皱巴巴,但是,穿的很整齐。
昨晚的一幕幕零乱的划过他的脑子,最后是那个谢先生惊人的那句:“这个ALAN,今天晚上,我要了。”
他是跟谢先生到酒店来的吗?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像是回答他的疑问,商务套房一侧的门打开,阳光和明亮同时倾泻进来,那个谢先生的轮椅在厚重的地毯上,无声无息的滑进来。
他穿的还是昨晚的衣服,也依旧衣冠楚楚,除了眼下略带青黑的阴影,他看起来,跟昨晚没有任何变化。
高祈坐起身,宿醉的眩晕却袭来,他闭上眼睛稳定了几秒,才下了床。
“我昨天跟你在这里过夜的吗?”他问谢先生。
谢烨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你是在这个酒店过夜,我也是。”
谢烨想,过夜这个词对于这个男孩应该跟对于他的意思,是不同的,他和高祈没有发生什么,这个高祈自己会明白。
高祈定定的看着他,谢烨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跟你没做过什么。”
高祈突然笑了,就像昨晚一样,笑的突然,但很恍忽,“发生什么,我也不怕,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谢烨暗自叹口气,高祈那种刺猬一样的防卫能力,又开始了。
自轻自贱只能说明内心的脆弱和外强中干。
他无意跟高祈争论,论年纪,他比这男孩大了差不多十岁,而且,高祈倔强的外表下,其实还像个男孩似的单纯。
转动轮椅,谢烨朝门口走去。
高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你不过用钱买我低贱的自尊,做不做,对我没有区别。”
“随便你怎么想吧,你既然醒了,我就要离开了,你好自为知。”谢烨的性格,一直是冷漠的。
第9章
又过了许多天,在一个阴沉沉的黄昏,当谢烨的车经过那家东逸画廊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司机掉头停下来。
或者,潜意识里,他想知道高祈的画是不是还在这里寄售。
不同于上一次的秋光明媚,在这个阴沉的黄昏,画廊安静的没有客人,只有老板在看到谢烨的车停下后,依旧殷勤的出来迎接。
“谢先生好。”老板一脸万年不变的笑容。
对于画廊老板认出来他,谢烨也不觉得奇怪,这个圈子不大,像他这样有特点的,稍微打听一下,想知道他是谁,并不难。
进了画廊,老板已经递上来一张名片,他看了一眼,“钟平”,他对钟平说:“我看一看,你忙你的吧。”
谢烨摇着轮椅慢慢的行进,看着墙上挂着的风格迥异的画作,可能原本准备打烊了,画廊的灯并没有全打开,谢烨一直快到尽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墙角有个纤瘦的身影。
是一个男孩,或者是听到了声音,那个孩子转过头来。
谢烨一下子愣住了,那是一张高祈的脸,相似的五官和眉眼,但是,却是长在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的脸上。
看到了他,那个小男孩腼腆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钟老板走过来,对那个男孩说道:“照片我已经拍好了,你拿去洗吧。”
看到谢烨正专注的看着这个男孩,钟老板笑着向他解释道:“哦,他是樊朗先生的学生,要画一幅在这儿寄售的作品,想让我帮他拍张照片回去做临摹。”
谢烨点点头,看着那个孩子,他问道:“你是樊朗的学生吗?”
男孩点了下头,他看到这个孩子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画夹,他对这个男孩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看一看你的画吗?”
男孩犹豫了一下,钟老板赶紧说道:“高昱,谢先生是圈内有名的评论家和收藏家,给他看一看你的作品,让谢先生指点一二,胜过你埋头苦画十年,对你的提高是很有帮助的。”
原来这个孩子叫高昱,谢烨基本可以断定他和高祈的关系了,基因是很神奇的东西,相似的容貌,瞒不了任何人。
没想到,他的弟弟,也是学画画的孩子。
高昱回头把身后的画夹打开,走过来,对谢烨礼貌的行了个礼,“谢谢您。”
很乖巧文静的男孩。
谢烨看着这个孩子,跟他哥哥完全不同的性格。
谢烨打开画夹,果然,是很明显的樊朗的画风,不过,谢烨发现,这个孩子的画很有灵性,除了笔法还显得生涩不够纯熟,整体来说,这是个非常有天份的孩子。
他一张张翻着高昱的作品,在每张画的右下角,都用墨笔写着他的名字“高昱”。
谢烨从画上抬起头,“你叫高昱是吗?”
高昱点点头。
“高祈,是你什么人?”谢烨问他。
高昱愣了下,但还是礼貌的回答他,“高祈是我哥哥。”
谢烨看着他画夹中的画,大部都没有完成,只有一幅接近完成的作品,谢烨把他从里面抽出来。
画面是一望无尽的白色花田,很静谧幽远的景色,他仔细的看了一会,没有明显不足,照这样发展下去,只要假以时日,高昱在绘画上,不难小有成就。
他放下这张画,“你画的这是曼珠沙华吗?”
“不是,这种,是白色的,叫曼陀罗华。”高昱轻声解释道。
谢翊仔细看这着这个孩子,他突然觉得觉得这个孩子和高祈正像是同种花的不同颜色,高祈是红色的曼珠沙华,浓郁,热烈,高昱是白色的曼陀罗华,安静,柔和。
要离开的时候,外面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急风骤起,电闪雷鸣的下起雨来。
这个城市到深秋,居然还会有这种雷阵雨的天气。
高昱背着画夹站在画廊门口,抬头看着雨势什么时候能渐停,已经亮起来的路灯光芒映在他的眼里,清澈的凝聚着所有流光闪动。
高昱的双手抱住手臂,谢烨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只穿着学校的校服,没有穿外套。
深蓝的校服上印着学校的辉章,谢烨恰好知道这所学校,这是所很有名的艺术学校,闻名的除了培养出不少小有名气的画家,还因为它高昂的让人啧舌的学费。
他也意识到高昱是樊朗的学生,他见过樊朗两次,对那个画家的市侩庸俗,记忆深刻。
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是什么让高祈那样不顾一切的赚钱。
就是为了眼前这朵,开在地狱之路外,纯洁的小白花。
“我送你回家吧,这雨一时不会停。”谢烨对高昱说道。
高昱忙摇摇头,“谢先生,不麻烦您了,等一会雨小些,我搭公车回去,很方便的。”
他看着高昱单薄消瘦的身材,这孩子身体似乎不太好,秦垣打着伞从车里出来,谢烨对高昱说:“我送你回去吧,天晚了,你没回家,你哥哥会担心的。”
高昱犹豫着,“不给您添麻烦吗?”
“不会的,上车吧。”
高昱安静的坐在车上,谢烨发现,他真的是很沉默的孩子,不知道是不因为畏惧他,他知道自己不苟言笑,他尽可能温和的对高昱说道:“我有一个儿子,比你小几岁,但个子快跟你差不多高了,你有十二岁吗?”
高昱脸红一下,“我十三岁了,谢先生。”
“我儿子六岁了,有时候淘气,但大部分时候也很乖。”
送到高昱家的巷口,高昱再三坚持不让谢烨开进去,“里面的路很窄,汽车开不过去的,谢谢您送我回来。”
秦垣把雨伞给了高昱,高昱要说谢谢的时候,秦垣对他笑笑,“叫我秦大哥就好了。”,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高昱的衣兜里,“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或者想要临摹什么画,可以打给我,谢先生收藏的画很多。”
高昱站在车下,礼貌的对他们弯腰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谢烨一直停在那里,看到高昱在雨中的小巷走到尽头,敲开一户房门,在雨雾里,他似乎看到了高祈高挑的身影在门打开的一片刻,一闪而过。。。。。。
第10章
樊朗画室在一座写字楼里,黑地烫金的牌子,上面是很漂亮的行书“朗原画室”,显示这里不同一般的公司。
有一间专门给学生画画的屋子,房间很大,横七竖八的支着许多画架,房间的窗户开着,但依旧充满了浓郁的松节油和油彩的味道。
高昱被呛的咳嗽了两声,但这样的味道,是他最熟悉的,熟悉而又亲切。
似乎从他有记忆起,就是伴随着这种味道长大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是一所高中的美术老师,兄弟俩都遗传了父亲的艺术基因。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其实,他对父亲的印象,也很模糊,父亲过世的时候他也才五岁。
这是家的味道,家里,属于高祈的味道。
别的小孩满街跑来跑去追跑着打闹的年纪,他就搬个小凳子安静的坐在高祈的画凳旁边,高祈递一支笔一张纸给他,让他自己画着玩。
从那时候起,他就爱上了画画,他八岁的时候,学校的美术老师对高祈说,“高昱在绘画上很有天赋,你应该考虑送他去专业美术学校。”
然后,在一个办公室里,一个很严肃的老师一张一张看着他的作品,然后,老师说,“可以录取他,带他去交学费吧。”
然后,高祈带他回来,脸色很不好,他不敢说话,高祈坐在院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也是这样的深秋,他抱着高祈的夹克出去给他,高祈把他轰回房间,穿上夹克出了门。
从那天开始,高祈开始晚归,回来的时候总是酩酊大醉,烟也抽的更凶。
不出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