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上收拾干净,去厨房重新煮一锅粥,吃完到自己房里跪着反省!”萧潼一口气把命令说出来,每说一句脸色沉一分。
萧楚云本来气得恨不得亲手劈了这小子,可一见萧潼发火,他倒又有些不忍了,知道然儿落在自己哥哥手里准没好下场。连忙劝道:“算了,小潼,小孩子贪玩,没什么大不了,饶了他吧。”
“小孩子?”萧潼冷哼,“过年十九岁了,还是小孩子?我们萧氏合资公司就指望他这样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家伙去当总经理?大哥,你是未来的董事长,你受得了你下属分公司的领导是这副样子的?”
“潼儿,他不是还在读书吗?等毕业出来就不会这样了。”萧远山也劝道。
“爸,对不起,今天潼儿不能听您的,哪怕您过后再责罚潼儿。潼儿就是要教训他,让他改改这毛毛躁躁、肆意妄为的坏毛病。今天他敢算计大哥大嫂,以后还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萧潼脸上纹丝不动,声音里甚至带了些负气的味道。
萧远山父子二人只好作罢。
萧然不敢再说什么,乖乖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到厨房重新煮了一锅粥端出来,自己一口也没吃,垂着头道:“哥,我去反省了,你们慢慢吃。”说着转身要往楼上走。
“站住!”萧潼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更火。好啊,我罚错你了吗?跟我怄气不肯吃饭?“回来把粥吃了!”
“哥,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
萧然心中一阵委屈,在爸和大哥面前,你这样凶我,你还是我哥吗?他没有回头,倔强地道:“哥打我骂我都可以,可吃不吃饭是我自己的事。”
萧潼气得一口气噎住,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自己哪里还吃得下去?慢慢放下刚刚端起的饭碗,轻轻道:“爸,大哥大嫂,你们吃。”
泽悦怔怔地看着萧潼,再看看呆呆站在不远处的萧然,忽然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他们俩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都好像受了伤?可自己作为晚辈,又不好说什么。他只能拿恳求的目光看看自己师父,萧楚云见他们兄弟这样,也只是暗暗叹息。
萧远山苦笑了一下,这两个孩子。闹成这样,只好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自己再搀和进去,恐怕更伤了潼儿的心。
萧潼径自走上楼去,经过萧然身边时,咬着牙喝了一声:“跟哥上去!”
到房里,萧然默默地跪下。萧潼从书房拿了板子过来,打开空调,一言不发地盯着跪在面前的少年。
萧然咬咬唇,无声地把裤子一层层褪下去,褪到腿弯,慢慢转过身,把臀部对准萧潼:“小弟顽劣,不懂规矩、不守礼仪,有负哥哥教诲,请哥重重责罚。”
请罚的话一字字说出口,臀上已爆起一粒粒鸡皮疙瘩,可他的脸却一点点红起来,两颊好烫,觉得好羞耻。是自己的错,可是哥说的话太伤人了,“我们萧氏合资公司就指望他这样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家伙去当总经理?”“今天他敢算计大哥大嫂,以后还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哥,在你心目中,我真是如此不堪吗?
心痛、悲愤、伤感、懊恼、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萧然只觉得眼睛好涩,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板子兜着风,抡圆了打下来,“啪”的一声重重的挥在萧然臀上,萧然的身子随着惯性往前一冲,几乎跌倒,半边臀上一麻,然后才有火辣辣的疼痛袭来。萧然扯了扯唇角,好痛,哥,只是因为我偶尔的淘气,你就给我判了死刑么?既然这样,你打吧,你尽情地出气吧。
他重新摆好姿势,等着萧潼下一板子打来。
萧潼见他垂着头,从侧面看上去依然一副隐忍却又倔强的模样,心里更气。抡起板子,一下比一下快地往萧然臀上抽去,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也不给萧然。只觉得无比失望、无比痛心,恨不得这些板子能彻底抽醒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萧然用力稳住自己,才没让身子随着每次的打击往前冲。一个咬着牙打,一个咬着牙扛,寂静的房间里除了啪啪的打击声再没有别的声音。萧然雪白的臀部已经布满红肿,萧潼猛然扬手,重重的两板子打在他臀腿之间最细嫩的肉上,萧然啊的一声惨呼,泪水夺眶而出。
萧潼的手微微一颤,停了几秒,见他臀上已经没有一块皮肤呈白色,赤红的颜色在慢慢变成淤紫,皮肤肿胀到极致,仿佛再接下去就要破裂了。他有些手软,盯着萧然,沉着声道:“哥为什么打你?”
萧然依然垂着头,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道:“哥要打,还需要理由么?”深吸一口气,人自弃一般地缓缓放松。你打吧,反正我在你面前动辄得咎,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萧潼被他一句话气得眼前发黑,手中板子用力扬起,用力抽下去。“呃……”萧然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因为不敢运用内功,又完全放松了身体,这一下打得他直直往前冲去。他连忙用力抓住地板,稳住身体,感觉到身后的皮肤已经迸裂开,有温热的液体渗出皮肤。
当的一声,萧潼手中的板子失手脱落,眼前发晕,身子晃了晃,倒退几步,跌坐进沙发里,用手支着额头,闭上眼睛,暗暗调息,觉得异常疲惫。
可是忽然间,他感觉不对,心里有种莫名的震动。他抬起头,看到萧然跪趴在地上,脸埋在手臂上,身子在轻微地颤抖。他腾地站起来,伸手去扶萧然。萧然轻轻挣扎着,不敢大动作,但却也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萧潼不由分地地推开他挡着脸的手臂,然后惊讶地发现萧然满脸都是泪痕,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忽然有针刺般的疼痛在心里漾开,身受三刀六洞之刑都不肯流一滴眼泪的少年,此刻却在自己面前哭了,哭得那样压抑、那样伤心。为什么?
“然儿,哥打疼你了?”萧潼赶紧扶着他往沙发上趴,“快伏好,哥给你上药。”
萧然默然地由他摆布,慢慢收干泪水,一声不吭。萧潼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见他疼得双手揪紧沙发套,咬紧嘴唇,脸色发白。刚才胸中奔腾的怒火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心疼。
“死小子,这么大的人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大哥大嫂新婚燕尔,洞房里有多少亲密的话,那是你一个小孩子可以听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弟弟,大哥一掌劈了你都可能!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淘气?哥能指望你什么?打你,你身上疼,哥心里疼;可不打你,你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
萧然的身躯猛地一颤,身后的疼痛突然变远了,耳边只有哥哥那句话:“打你,你身上疼,哥心里疼”,原来,哥你这样疼我吗?可是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闭上眼睛,眼泪又掉了下来。
萧潼用力拿袖子擦掉他的泪水,沉声斥道:“光知道哭!还是不是男人!有什么话不能跟哥讲吗?”
萧然回头,濡湿的眼睛更加清澈,看着萧潼,慢慢流露出愧疚之色:“哥,我错了,对不起。只是,今年经历了太多痛苦的事,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开开心心过个年,我想让自己放纵一下……我知错了,哥,只要你不对我失望,你就打吧……”
萧潼心里狠狠一痛,傻小子,原来那么计较我说的一两句话……他搂住弟弟,也不怕这个动作太过宠溺,轻轻笑出来:“臭小子,自己做坏事时不顾一切,我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住了?没出息!”
萧然见哥哥终于和蔼起来,心头一宽,疼痛就铺天盖地涌上来,他哼了两声,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低声嘀咕:“哥,过年你还没给我什么礼物呢。”
“礼物?刚才那顿竹笋炒肉不是?”萧潼戏谑地道。
番外二 归去来兮
清明时节,难得的没有雨,四野桃花盛开,灿若烟霞。家家坟头飘起的香烟袅袅随风,寄托了多少思念、多少感伤,多少世事轮回。
坟上立着两块墓碑,一块写“先父楚龙骧”,一块写“先母秦秀英”,坟前跪着秦无恨与楚天暮、萧楚云,三人眼里都饱含热泪。
“爹,娘,你们在地下还好么?儿子带着你们的孙子、侄孙来看你们了。”喃喃的语声夹杂着气息的颤动,艰难地从喉咙里逸出来,分不清是悲是喜。这样一位饱经沧桑的男人,一生努力将自己磨砺得经风耐雪,坚硬如磐石。可当幸福来临时,他却发现了自己的脆弱。于是,终于让忍了一生的泪潸然流下,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的晚辈面前失态。
“爹,您知道么?楚云找到了我们,他认我这个舅舅,并且让天暮回到了楚门。爹,我知道,那是您未了的心愿,您心里仍然惦着伯父、惦着楚门。所以,我让天暮认祖归宗了。我们来带您回到T市去,回到您梦萦魂牵的楚家,让您与母亲葬入楚家祖坟。从此,您的魂魄可以安宁了……”
萧楚云与楚天暮跪在秦无恨身后,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可从他微微颤抖的脊背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有多激动。楚天暮往前挪了一步,扶住父亲的手臂,涩声安慰道:“爸,您别伤心,爷爷能得尝夙愿,他在九泉下也会笑出来的。”
秦无恨回头看着儿子清秀俊气的脸,想到以前对他的种种苛责,心中犹如砂粒磨过,细碎而又尖锐的疼痛。他拉住儿子的手,对着墓碑道:“爹、娘,这是你们的孙子天暮。儿子不孝,从来没有带他来看过你们,我只是想让他摆脱身世的羁绊,无牵无挂地磨炼自己,直到变得强大、变得坚不可摧……”语声渐低,秦无恨唇边隐隐掠过一抹不知是庆幸还是苍凉的笑意,“可是,他骨子里是个善良、多情的人,不象我……”
楚天暮看了父亲一眼,爸,难道您不知道,您其实也是那么善良多情的么?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心中默念:“爷爷、奶奶,孙儿不孝,今天才来看你们。请你们安息吧,孙儿会完成爷爷未了的心愿,为楚门奋斗一生;会孝顺爸爸,让他晚年幸福、再无遗憾。”
秦无恨回头把萧楚云拉到前面,还未说话,声音再次哽住:“爹,您看到了么?他是伯父唯一的外孙萧楚云……”
萧楚云的眼睛朦胧了,泪光里看到墓碑上楚龙骧三个字,只觉得那三个字深深刺痛他的心。他重重地磕下头去,喊了声“叔公”,滚烫的眼泪流过面颊,心潮起伏不定。
“叔公,我是来带您回去的。楚家祖宅还是原来的样子。现在是春暖花开的时候,那里已经是绿树发新芽了。楚云要把您还有外公一起带回去,让你们兄弟团聚。请您在九泉下展颜,忘了那段伤心的往事。叔公,我代外公对您说一声:对不起……”
T市,楚宅,庭院中遍植水杉与法国梧桐,满眼新绿,春意盎然。留下看守房屋的老管家梁申惊喜地看到萧楚云回来,连忙迎上去:“小少爷,你回来了?”
二十年前就在楚家的梁申,不仅陪楚龙骏直到过世,而且在萧楚云搬到S市前一直照顾他,两人感情深厚。萧楚云伸出双手,给他一个大大的、热烈的拥抱:“梁伯,我不仅回来,还把外公、外婆、叔公、叔婆都带回来了。”
梁申怔住:“叔公叔婆?”心里掠过一个闪念,会是他么?
“是,是我叔公楚龙骧,我找到他了,可是是他的坟……我把它们迁回来,葬到楚家祖坟里,让他回家……”萧楚云努力控制着波动的情绪,把身后的秦无恨与楚天暮让出来,“我找到叔公了,还有他的儿子、孙子,就是他们。这位是我叔公的儿子,叫秦无恨。这是孙子,叫楚天暮。”
梁申一眼不眨地看着天暮父子,从来情绪没有大起大落的他,此刻竟是激动得眼睛发热,指尖有些发抖:“你是说骧爷?你是说这两位是他的后人?”
秦无恨与楚天暮面面相觑,觉得这位老管家有些奇怪。他们素不相识,不是么?可他为什么提到楚龙骧这个名字如此激动?
“梁管家,莫非你知道楚龙骧?”秦无恨忍不住问。
“是啊,是啊,老太爷在我面前无数次提到他,还给我看过他的照片。难怪,我刚刚一见你,就觉得好眼熟,你长得跟你爹照片上一模一样。”梁申的眼角已经湿润了,一迭声地道,“小少爷,秦……老爷,天暮少爷,你们旅途劳累,先到客厅休息,我给你们上茶。”
萧楚云拉住他的手,唇边露出春风般温暖的笑意:“梁伯,以后,这栋宅子终于有主人了。你可以改称我楚云少爷,从此,舅舅是这里的老爷,天暮是这里的少爷,你就跟着他们吧。”
梁申悲喜交加,点头应道:“是,是,我知道了。这也是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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