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莫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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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莫让-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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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晚雷也叹了口气,苦笑道:“当日虽是我强行将你带走,但魔教灭门,你心中自责。我知道你心中对我始终怨恨,是以这二十年来,我不敢来见你。”
  孟习风低声道:“当日你与教中几位圣使交情甚好,却不见你私心相助放他们一马,我只当你是个薄情寡义之辈……”他顿了一顿,目光往钟坚锐那边一转,“后来听说了那孩子的事,我知道是我错怪你了。”
  戚晚雷叹道:“当年我身处正道,双方立场迥异,我便有心放他们一马,却终是不能因一己之私坏了正道的大计。他们能逃出去,也实是上天看的分明,好人好报。只这些年,我……”他脸上露出愧疚痛苦之色,哑声道,“我实是没脸见你……我连你的弟子也护不住,我……”
  孟习风打断他的话,缓缓摇头道:“我知道,你不要说了。”
  苏同康大笑道:“好报?哈哈哈!你崆峒身为正道中坚,却与魔教本为一家!今日我攻打你崆峒,却有哪家正道肯为你崆峒出手?嘿嘿,便是宗明府,亦不过是拿你崆峒做饵而已!”他笑声一收,冷然道,“但即便你们从戚晚雷口中知道了这条暗道的秘密,却又怎知我们定会来此?”
  明玥微微皱了一下眉,欲言又止。
  孟希翰突道:“少府主,戚晚雷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他定不会主动上门来找你揭穿这个秘密,而当年宗明府并未参与灭魔一战,怎会知道戚晚雷当日未到?这件事……”他紧紧地闭了一下嘴唇,然后小心地问,“只怕是墨让从白妙那得到的资料猜出来的吧?”
  明玥默然。
  孟希翰又道:“他从戚晚雷当日未到现场联系到二十年前他与孟习风的突然失和,再兼当日教主曾在戚晚雷府上现身,所以他猜测戚晚雷定与本教有关,但即便是你们找到戚晚雷知道了崆峒与本教的关系,你们又怎知我们定会来此?”
  明玥终于
  开口,却只说了三个字:“菩提令。”
  苏同康脸色大变,嘶声道:“不可能!你们没有丹霞尊,怎有可能解开菩提令上的秘密?”
  明玥冷冷地道:“宗明府墨羽堂的情报部门自有你想不到的本事!只这菩提令上的暗语委实太过深奥,墨羽堂耗费了一年心力亦只能摸到边缘,幸而后来琉璃到来,这才彻底解开了菩提令上的密码,知道了这处祭坛正是召唤魔神的所在。”
  孟希翰不觉苦笑,叹道:“如此隐忍直到教主唤出夜神方才出手,少府主,你长大了。”
  明玥冷冷地道:“这魔神乃是掀起风浪的祸首,自当越早封印越是妥当。圣女之力虽不能消灭魔神,却可毁掉黑石魔身将魔神再度封印,便再有天降神石让人重逆魔身,那魔神重生至少也是百年之后的事了,到时哥家血脉与噬魂功都未必还在世上,便让后人烦恼去罢。”
  孟希翰道:“那如今夜神已灭,我与苏总使只有二人,少府主你待如何?”
  明玥定定地看着他,定定地道:“你错了,孟统领。应是我问你,你待如何?”
  “我自是希望少府主能网开一面放我二人一条生路,容我夜神教退回甘州,终我孟某一生不出甘州,再不生事。”
  明玥慢慢地笑了。
  “孟统领。”他道,“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有什么资本与我谈条件?”
  孟希翰也笑了,直到此时他仍是气定神闲:“少府主,墨让为什么要你来?”
  他问,“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我这里有你最想知道的事,有你最为关心的人?”
  明玥的脸色变了。
  震动停歇,大地恢复平静,天边的黑云便如来时一般迅速退去,云破日出,阳光再度普照大地。
  白妙看了一眼墨让,适才那阵天变之时,明息一直紧抱着哥哥,如今变动虽止,却仍是不肯放手,直到墨让垂下目光看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臂。
  不用开口也已知道另一方战局的结果,二人目光相接,却是谁也没有说话。
  而另一边战局也已落定,两个人押了柳云川过来。
  柳云川此刻发髻散乱气喘吁吁,衣襟上血迹斑斑,哪里还有丝毫平日的潇洒模样,他看看白妙,又看看明息,最后落在墨让脸上。
  “我从前一直不
  懂,我柳家到底是哪里冒犯到你竟致惹来灭门之祸。”他缓缓地道,“今日我终于懂了。原来,原来……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全身抖动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原来是因为……因为这个小鬼哈哈哈哈~~~~你就为了他……”他突又停下大笑看向白妙,脸上慢慢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嘿嘿笑道,“长老,你真可怜。你为了这个男人得罪孟希翰,得罪苏同康,但他心里装的却是别人!白妙,哈哈,你竟输给一个小鬼!你……”
  墨让没有说话,白妙也没有说话,率先忍受不住的却是明息,他大喝了一声:“够了!”一掌便朝柳云川拍去!柳云川竟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举,肩膀一沉,明息这一掌便重重地拍在他背上!
  然而这一掌拍下,墨让却立刻变了脸色,“小心”两个字还未出口,柳云川大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竟借着明息那一掌震开被封的穴道,身形一晃已扑到墨让身前,一把扣住了他咽喉!
  只听他厉声长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墨让,今日我们便一并了结吧!”
  白影一闪!
  柳云川的狂笑变成惨呼,一把匕首自他的颈脖直穿而过,紧接着血花四溅,他扣住墨让咽喉的手腕齐肘而断!他大叫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另一只手抓住敌人握刀的手向后一退,两个人一起朝着悬崖摔了下去!
  墨让最后看到的,是血光中白妙回眸的淡淡一笑。


    ☆、尾声

  这是一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是明亮的蓝色,白云来来往往的嬉戏,时而汇在一处翻滚卷成圆圆的一团,时而又散落开来扯成长长的薄絮。
  云卷云舒,自在无垠。
  高大魁梧的男子仰头看了看天,道:“甘州这会儿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南方过来的湿气带来雨水,再过一阵子就会又旱了。”
  端庄秀美的青年也抬头看了看天,却道:“西北的天气太干,我在南方待的久了,倒是习惯了潮湿。”
  男子笑笑,道:“腿疼的时候只怕还是不习惯的罢。”
  青年也跟着笑笑,轻描淡写地道:“人是很了不起的生物,你以为你不能习惯的时候,其实已经渐渐地在习惯。”
  “包括放手?”
  他轻轻地噫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微弱的笑意,却是与平日一般无二的淡泊:“包括放手。”他道,“我以为会很痛,但到现在,其实已经越来越不会痛了。”
  “我很好奇。”男子承认,“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让你放手?”
  他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终于想通了。”
  他望向泼墨般的远山,淡淡地道:“就在他跳下来救我那一刻。”
  白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要不就是弥留时的幻觉。
  否则为什么他会在这绝壁之下半空之中,看到墨让的脸?
  不止是脸,甚至还听得见他的声音。
  “你他妈没做梦!也还没死!”墨让的声音本就微弱,被山风一吹更是碎的难以听清,他牙齿咬破了嘴唇,血丝从破裂的下唇渗出来,他便低声又说了一句,“等下就说不定了……”
  他这才发现墨让的双手拉着他的左手,而墨让的左脚却被明息拉在手中,明息的身体也已掉出了悬崖之外,拉住他下坠之势的是缠在他腰间的铁链。
  铁链的尽头是崖上诸葛直已涨成猪肝色的脸。
  白妙目不转睛地看他。
  墨让毫不闪避地回视。
  那目光清澈而坚定。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他微笑着又啜了口茶,道,“我从前总是不甘心,但其实不甘心的本不该是我。这世间得到的和得不到的皆是命数,其实上天待我远胜他人。”
  男子看着他,目光中是诚挚的喜悦:“恭喜你,小白。”他道,“恭喜你。”
  青年微笑着,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这份来自旧友的恭贺。
  “接下来你准备怎样?”
  “我想出海。”
  “出海?”
  青年点头道:“不错。听说海外有许多未知的土地国家与人群,我想都去看看。”
  “那天一教……”
  “北宫瀛能力足堪胜任教尊之位,便算他不成,那也是天一教的命数。倒是你们宗明府……呵,抱歉,听说明逊已正式传位于明玥。”
  “府主年纪大了,又经此一难,也该是时候颐养天年了。”
  “那你呢?说来对夜神教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便还是不肯丢掉这个包袱甘愿与它一同老死在这里?”
  男人有些落寞地笑了一笑,他面部轮廓很硬朗,眼神却温柔而多情。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他执着的东西,旁人看着再不值再惋惜,于他自己却是甘之若饴。我从小在教中长大,哥教主对我有恩,师父对我更是恩重如山。我答应过师父要重振夜神教,但却没想到它垮的这般快。”他说到这顿了一顿,又道,“不怪苏同康,也不怪你,这是本教的命,是所有教众共同的命。”
  青年沉默了一下:“你甘愿终身留在甘州,是不是也是因为你放不下苏同康?”
  男人没有否认,他道:“你不知道,他和当年的哥教主真的好像。一般的恃才傲物,一般的激进暴烈,就连对感情也一般的不知表达。”
  他没有接口,却在心里想,不知表达感情的人何止两个。
  茶水渐沸,男子取过茶碗为他续上水,微笑道:“此回一别,孤帆远征,山高水长,再会无期。便让我以茶代酒,为你钱行吧。”
  钟坚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有人在外面猛敲他的门,并不陌生的声音在门外吼:“坚锐!坚锐!怎么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敢不敢再懒一点?”
  另一个声音慢条斯理地道:“你自己难得早爬起来一天就叫他,你让他多睡会儿有什么打紧,反正你叫他起来也不过就是去给你打酒……”
  “不是他去打难道还要我自己去打?”
  “你注意一下
  ,等下老大又要骂你……”
  他猛地清醒过来!
  翻身而起,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四下里的家具陈设陌生却又熟悉,他只呆了一呆,光着脚跳下床用力拉开门,门外院子里正在对话的两个人似是被他开门的声音惊到,一起转过头来。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张嘴想叫,眼泪却扑嗦嗦地直往下掉,那个紫红面膛的老者吃了一惊赶紧过来摸他脑袋,吃惊地问:“怎么了?这孩子怎么一觉起来……”
  旁边那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则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背。
  他一把将两个人一起抱住,脸死死地埋进他俩中间,哭的哽咽难言。
  “真是的,这孩子以前不爱哭的啊。”紫红面膛的老者摸摸脑袋,眼圈却已红了,手掌在钟坚锐头上揉来揉去,倒是那白面微须的中年人按住他的手,柔声道:“别哭啦,大哥还在那边等你呢。”
  钟坚锐猛地抬起头来,沙哑着喉咙问:“义父他……他在哪?”
  “他在堂屋。”
  “他……他在那做什么?”
  老者与中年人相视一笑,老者嘿嘿笑道:“做什么……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钟坚锐见他二人笑的诡异,心中不觉有些惴惴,也不及再说,忙慌慌地便往堂屋跑,那紫红面膛的老者在后头喊:“慢点!别摔着了!”却见他一溜烟地跑的不见人影,老者哼哼唧唧地道,“真是有儿大不中留,这跑的比兔子还快……”
  那白面微须贩中年人同样哼哼笑道:“兔子?那小伙子要当老大是坚锐那种兔子,他可有的苦头吃了哼哈哈哼哼~~”
  “哼吭呵嘿……那等下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哼哼哼哼……”
  刚刚走到堂屋大门口的东振林突然一阵恶寒,莫名地连打了两个哆嗦,目光一抬,一个干枯瘦小的老人坐在正中,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墨让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若非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几乎要让人以为这原本确实便是一间空房。
  桌上瓶插着数枝新荷,亭亭玉立嫣然有态,艳若明霞冷若霜雪,将这夏日的暑气一扫而光。
  墨让瞧着那亭亭翠钱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身后传来细微的
  脚步声。
  一双手臂轻轻环过来,温热的脸蹭上他的肩膀,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温度。
  他抬起手轻轻握住那双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轻声道:“好久没见你二哥,我们先去看看他再去游山玩水,可好?”
  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他微微一笑,转身携了他手步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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