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萍芸麾j的弯刀,却是再也躲不开东振林一剑,眼见得剑锋直指要害转眼便要取了他的性命,只听“当啷”一声,东振林的长剑却被另一把重剑给荡开了!
出手的是钟坚锐。
他左手拉住苏同康,一剑震开东振林之后剑锋划了个半圆,宏大剑气逼退四人,带着苏同康向后一跃,叫道“住手!”
这下变故却似并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北宫瀛摊了摊手退开半步,顺带拉下满面不豫的西鈐,南焰冷着脸只看东振林,后者还剑入鞘,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过得好一会儿,东振林才淡淡地道:“你可是在等白妙?实话告诉你吧,白妙是不会来了。”
苏同康先时尚还沉得住气,听他这话脸色便彻底挂不住了,沉声道:“原来你们和白妙串通好的?哈!我早便猜到他那般维护天一教定有异心,果然……”
西鈐笑道:“你要除掉他独揽大权,白妙又不是傻子,还不懂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吗?”
苏同康连连冷笑,却突听得身边钟坚锐道:“小苏,你放手吧。”
他一愕,随即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钟坚锐,少年望着他眼中含泪,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你放手吧。”
苏同康恍然大悟,与钟坚锐握在一处的手不觉加力,力道之大几欲捏碎他的骨头,钟坚锐一动不动,眼中却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旁人不察却瞒不过东振林,他脚步一动叫道:“坚锐,过来!”
听他这声苏同康脸色更沉了几分,那双颇有些浓艳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又再度落在钟坚锐脸上,沉声道:“你都记起来了?”
钟坚锐点一点头,涩声道:“我都记起来了……”
“你便为了他背叛我?”
钟坚锐摇头道:“小苏,我对这些个江湖争霸毫无兴趣。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小苏,你放了我义父他们,我们回家……”
“家?”苏同康大笑,“回家?我答应母亲继承父亲的遗志重振圣教,这圣教便是我的家!你却要我回哪里去?回哪个家?”他突然收敛了笑容,冷冷看向钟坚锐,冷冷地道,“小钟,我处处为你着想件件事为你打算,只望能将你送上武林至尊的宝座,想不到……想不到你竟和外人一起来算计我!”
钟坚锐心中一酸,道:“小苏,便算是我对不起你……”
苏同康厉声道:“你便当真不肯回头?”突又放软了声调对他道,“小钟,你是哥教主的儿子,光复圣教本是你的天命,你不愿涉足这些个阴谋厮杀,我可不都替你做了?你便连安安稳稳地坐享其成都不愿?”
西鈐嘴角一撇,道:“做你手上的傀儡,怕也不怎么舒服。”
苏同康却不理她,只盯着钟坚锐,又道:“小钟,从小哪样我没替你张罗的好好的?你哪回听我的话有过错?如今你长大了,反倒不肯听我的了?”
钟坚锐苦笑了一声,道:“小苏,从小我都听你的话,如今你只听我这一次,也不行吗?”
苏同康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慢慢地道:“你这是铁了心要和那些个外人一起来对付我了?”
钟坚锐低声道:“我只求你放了我义父二叔三叔,我们回家去过我们的日子,小苏,我也请你放弃什么圣教什么至尊的迷梦,我们回到从前那样不好吗?”
苏同康冷冷地笑了。
“回到从前?”他冷冷地道,“回不去的,小钟,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美梦。”
东振林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安,之前他四人围攻苏同康,前方的敌人已大多中了南焰的毒被崆峒弟子所杀,是以此刻四下远远站着的尽是崆峒弟子,但因无一人说话的缘故,整个半山腰突然安静的有些可怕。
分明目前己方处于优势,但不知为什么,一种奇妙的不安却自他心底慢慢涌起。还未等他理清这股情绪究竟来自何方,只听苏同康说了一句:“如此,你怪不得我。”
他几乎是循着本能叫道:“小心!”话音未落,钟坚锐身子一晃仰天倒下,苏同康身形一闪竟是要逃!
东振林哪里顾得上管他,冲到钟坚锐身边便去扶他,南焰急叫:“不要碰他……”却是已晚了一步!
东振林指尖一触到钟坚锐衣角,只觉脑中一阵眩晕一口气竟提不上来,手脚一软“砰”的一声紧跟着也倒了下去。
那边北宫瀛西鈐去追苏同康,哪知苏同康这一跑却是虚招,他几步跨到南焰身后抬手便是两掌,南焰只顾着去看东振林一时不察,被他两掌击中,口中鲜血狂喷向后飞跌而出!北宫瀛飞身去救,却不想突然弩箭声起,数十枝弩箭破空射到,他只顾闪箭,却不妨脚下一滑,竟朝着悬崖滑落!西鈐这一惊非同小可,情急之下衣带疾射而出,一把缠住他的右腕将他扯了回来,北宫瀛人在半空大叫“小心”,却是苏同康又已转了回来,双掌无声无息击向西鈐,西鈐一心救夫闪避不及,这两掌挨的结结实实,立时步了南焰后尘吐血跌倒!北宫瀛瞧的心胆欲裂,也不顾自身伤势朝她直扑过来,却不想腕上仍缠着她的衣带,苏同康顺着西鈐手中衣带一扯,顺势一掌拍在北宫瀛背上,随即运指如风,连点了他数处大穴!
情势急转直下,南焰西鈐重伤,北宫瀛受制,东振林与钟坚锐中毒倒地,苏同康几乎是在转眼间扭转整个局势,待到一旁的崆峒弟子回过神来,大局已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四面突然窜出大片人影,一切已是毋须再说。
透着寒意的目光缓缓自地上的五人面上一一扫过,苏同康冷冷地道:“你们可是奇怪,这是哪里来的援军?”
西鈐嘶声道:“白妙……”
苏同康哈哈大笑。
钟坚锐挣扎着道:“你……
你几时……”他素知苏同康不会用毒,何况自他与苏同康翻脸之后便一直小心戒备,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如何中毒。
“几时在你身上下的毒?”苏同康哂笑了一声,道,“傻小钟,你今日早上自己喝下的,倒来问我。”
钟坚锐一呆,突然省悟,颤声道:“难道你……”
苏同康冷冷一笑,道:“这个疑问,留着我等下一并为你解答吧。至于现在……”他抬头望向山腰之上巍峨庄严的问道宫,傲然道,“黄帝昔日问道于崆峒,今日便换我来向前人问道吧!”
白妙并不讨厌黑暗。
甚至很多时候,他很喜欢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令人失去视觉,却让其它的感官愈发灵敏,也让白日里察觉不到的许多感触变的格外鲜明。
在脑海中冥想与黑暗一点一点融为一体被黑暗之海包围的感觉,是他纾缓压力的绝佳手段。
然而今日,这黑暗却令他有些压抑不住的暴躁。
他不知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但他却能确定,自己身处的定是微州分舵的下方,至于前后左右什么构造通向何处,他却突然失去了追究的兴致。
这是第几次被他骗过着了暗算了?他想,从初识时的那一刀算起,其实已经算不清了吧?
初识的时候墨让还是宗明府暗獠堂的杀手,而他也正从天一教的基层一步一步往上爬,两个人相识于一场任务之外的偶遇,却双双将对方误认为了一夜情的对象,事后又同时想杀了对方灭口,却不知是默契太好还是适逢神佛打了个盹,双方的出手同时差了那么一步同时宣告失手。
却再也无法踏进那一步。
之后墨让转战北疆,他则在天一教内崭露头角,等墨让从北疆回来的时候,他已成功进入长老会,成为天一教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再之后,两个人明争暗斗,交手到后来,彼此都对对方的行事手腕有了相当的认识,猜测对方的心思几乎成了再容易不过的事。
却也是再困难不过的事。
两个人私下里的交往仅限于□,然而□热烈之时,却往往分不清肢体纠缠间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其实除却公事,两个人之间并没有私仇,甚至就连公事上的对抗对他俩来说偶尔也会变成一种调情的游戏。宗明府与天一
教都需要彼此,这一点他俩早在数年前就已达成共识。
所以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墨让偶尔会半开玩笑地调侃他劳心劳力做的太多,他微微地笑,在心里说:你错了,不是你死我活。
若真有一天,定是我死你活。
火光划破黑暗。
他甚至能听到那光线锋利切开黑暗时“刷”的那一声。
那道灯光分明并不十分的亮,但却锐利的让他痛恨。
墨让朝他走过来。
他走的很慢,脚步也有些不稳,他想起之前看到的他的伤,感到一阵痛快。
墨让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在他面前站定之后,他将灯递过来,示意他接着:“好啦,虽然我之前又骗了你一次,但那一掌也没打到你,不过就是摔了一下,横竖以你的武功也不会摔伤。你便看我这样子也该消气了吧?再不济,让你打一掌好了。只你可不能太用力,否则我就得直接上西天了。”
他慢慢地抬眼看他,冷冷地道:“你道我不敢?”
墨让笑了一下,突然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道:“你若亲手杀了我,可不得难受一辈子?再等等,很快便不用你动手了。”
白妙见他唇角隐隐渗出的血沫带着一点紫黑,心中转了数转,终究还是道:“你没有找毒王要解药。”
墨让若无其事地道:“那老怪物脾气不好,找他要点药活像借高利贷。上回找他要点抗麻药的药张口就要做试验品,这回再找他要试验品的解药还不知道又得挨什么折腾。挖东墙补西墙,怎么想也不划算。”
白妙冷冷地道:“唐云飞也没办法?”
“他躲风流债就有办法。”
“你为什么不走?”
墨让早已习惯了他跳跃的说话方式,身体略往边上的洞壁靠了靠,只道:“我若走了,我那帮小朋友怎么办?孙晋要回不去,周秦还不得哭死。”
白妙冷笑道:“那你若回不去,岂不就换你那个弟弟哭死?”
墨让突然一怔,低声道:“你当真是在吃醋?”
“这回你不反驳了?”白妙冷冷地道,“之前不是都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什么小息还是小孩子,小息只是弟弟,小息年纪还小……”他突然一拳打在墨让脸上,墨让原本便已有些站立不稳,被他这一记打
的一个踉跄,靠着洞壁滑坐下去。
白妙持灯的手都在颤抖,他平日素来矜持,便是墨让亦从未见过他这般怒形于色,虽然视线模糊,却也不禁为他这盛怒之下的容色惊艳,心中只道:他果真生气的时候最好看。
白妙胸口微微起伏,恨不得提起脚来再踢他几下,但看着他鼻中嘴角流下的黑血,却是怎么也伸不出脚去,过得好一会儿,才扶着洞壁慢慢地俯□。
墨让的目光已有些涣散,看着他唇角泛起一丝苦笑,轻声道:“是我不好……我真的不知道小息喜欢我……”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
然后,他用尽一切办法把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甚至不惜得罪孟希翰。幸好他手中还有南焰之前带回的沁心莲,否则墨让绝不可能撑到他找到解药。
外人看起来自己真是傻到家了吧。他想,救回了他又怎样?对那个男人来说,两个弟弟永远都排在他前面不是吗?他还没蠢到去计较谁在他心中份量更重的地步!
白妙承认自己是个骄傲的人,骄傲在他从不后悔。
爱了便爱了,做了便做了,不论是保住墨让的性命也好,还是复兴夜神教也好,包括今日除去苏同康。
“我答应师父要为他重建圣教,至于重建之后如何发展,本不是我份内之事。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愿二十年的心血短短数月便毁在苏同康手中。所以教主你记住,我对付苏同康不是为了你和那些所谓正道。”
钟坚锐当时很认真地点头,看他的眼神很有些肃然起敬。
墨让在一边却只是笑。
临别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小心。”
小心。
天还没有亮,天上的云层微微翻滚,黑暗在这陡峭的山间翻涌出异样的沉静。
这是崆峒前山。
按照计划,东振林一行在后山对付苏同康,而他则由前山上山与东振林一行形成夹击之势。然而渐渐接近半山腰的问道宫,他却不由自主地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理由,只是无数次生死线上挣回的野兽般的直觉!
前方有伏!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黑暗中突然响起无数黄蜂一齐振翅的嗡嗡声,漫天羽箭破空而至,将他们尽数笼罩其下!
》 这个声音白妙并不陌生,也唯其如此,他在瞬间变了脸色!
天色渐渐地亮起来,旭日初升,薄如蝉翼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