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莫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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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莫让-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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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觉吃了一惊,目光一转,却见一个青衣人坐在墙头,疏眉朗目,生的十分俊俏,只脸上神色殊为冷淡,看着他眼中神色更是有些古怪。
  这人好生眼熟。他一边想一边开口问:“你是谁?”
  那人反问:“你不认得我?”
  他摇头,但又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打量他,狐疑地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英雄大会上你打了我一掌。”
  钟坚锐想了一想,摇头:“不记得了。”他想了想,又道,“不是在那里。”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看他,却伸出手道:“上来。”
  钟坚锐一怔,他本能地觉得眼前这人可以相信甚至颇想亲近,但脚步一动,又想起苏同康叮嘱他的话,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来:“小苏说不要我乱跑……”
  “你怕他?”
  “谁怕他?”钟坚锐撇一撇嘴,不屑地道,“他从小打架就打不过我!”
  那人听到这句话似是颇有些不快,神色虽然未变,嘴角却挑出些冷诮来,只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钟坚锐被他那嘴角一挑弄的心中一荡,心道这人挑嘴角的样子真好看,不知其它表情怎样?他心中此念方动,脚下已加力跃上墙头,那人将他手一拉,也不停留,拽着他向外掠去。
  他心中微急,脱口道:“你要带我去哪?”那人却只道:“你跟着我来,等下我送你回来。”
  他心下不禁大奇,心道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找不着路?
  他虽不知对方是何身份,但手被那人握住却只觉心情舒畅,近日来的焦躁不安更是烟消云散,倒也不介意他要带自己去哪了。
  二人掠了一阵却在东北角上一处院落止住脚步,钟坚锐并未随苏同康来过这里,定睛一看却是一方荷塘,中间水廊连着一处水榭,陈设虽简却极雅致,如今还是初春天气荷叶不盛,四面水波便透出些寒意来。
  “这地方夏日便好,如今却是冷了些。白妙倒真会找地方。”
  他听那人提到白妙,忍不住问:“你认识白妙?”
  那人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竟将他的问话重复了一遍道:“你认识白妙?”
  他虽觉这人神气好生讨厌但心底下却又对他颇为依恋,虽有些不快但仍是道:“我自然认识。他长得可好看了。”他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故意道,“比你还好看一点点。”
  那人哼了一声,道:“长的好看的便是好人是吗?真是死性不改。”
  钟坚锐皱眉道:“什么死性不改?你认得我吗?”
  那人沉默了一下,问他,“你不记得我,那你还记得什么?你那好朋友?墨息?嗯?”
  钟坚锐道:“不知你说的是谁。我便只记得小苏。”
  “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人冷诮地道,“你这么大个人,却只记得一个人,只认得一个人。你便连你义父二叔三叔都忘了不成?”
  钟坚锐这回迟疑了一下,有些恍惚地道:“我义父二叔三……我……我也不知道……”他突然神色一凛,厉声道,“你怎知我有义父二叔三叔?”
  “你自己说与我听的你倒忘了?”那人道,“你说你义父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大灵便,天气一变常常腿疼,所以你常常晚上爬起来去给他揉腿。你二叔爱喝酒,每回喝醉了都乱吐,所以你常常要洗一大堆衣服。还有你三叔……”
  钟坚锐脸色大变,挣开他手大声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我……我自己都……”
  那人冷冷地道:“你可是自己都不记得了?”
  “当然不是!”钟坚锐说完这句底气却明显有些不足,脸色露出些掩饰不住的慌乱,向后退了一步,满怀戒备地看向他,沉声道,“你是谁?”
  那人道:“你连自己的记忆都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你便不想弄明白想清楚把记忆找回来吗?”
  钟坚锐一脸恼怒大声道:“我自然想!但想不起来有什么法子!”他稍一踌躇,又低下声音道,“小苏说我年前生了场大病,很多事都忘了,过些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你却有什么法子?”说到后头几个字声音已略有些颤抖,那人听着心中一软,伸出手去抚他脸颊,指尖在他眼角擦过,钟坚锐只觉那指尖的温度熟悉的令人眷恋,不由自主地抬手捉住他手,那人叹了口气,低声道:“跟我来。”
  二人携手走进水榭,钟坚锐这才发现内中早已坐了一个青年书生,那书生本就一副愁眉苦脸模样,见得他俩更是那脸垮的就和水洞下头那乌漆漆的石头差不多了。
  钟坚锐一眼便知这书生武功稀松平常毫无威胁,但不知怎么的却本能地对他有些畏惧,本是那人握着他手,他却不知何时反过来将他手紧紧扣住,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缩了缩。
  那人似是
  察觉了他的异样,转过头来低声道:“别怕。”他原本寒如冰雪,这一声却柔情似水,钟坚锐听的心中一暖,却恍惚觉得似在什么地方也曾有过此刻这样的情景。
  那人带了他在椅子上坐下,只听他对那书生道:“人我已经带来了,你还要什么?”
  那书生愁眉苦脸地道:“我还能要什么?我还敢要什么?你和南焰都是大爷,我就是那任你们驱使的牛马,我……”眼角一瞥见那人脸色不善,赶紧停止抱怨道,“你到外头去给我看着别让人靠近。”
  钟坚锐听他这意思似是要与自己在此独处,眼见那人抽身要走不禁心慌,抓着他手怎么也不肯放,那人无奈,先斜眼看了一眼那书生,那书生立刻掉过头做眺望远方状,他这才俯□,给了他一个轻柔却亲密的拥抱。
  暖意透过衣衫传过来,钟坚锐僵硬的身体终于渐渐放松下来,他心跳渐稳却也不免有些奇怪,心道小苏碰我总是不大舒服,这人却还好。他心中胡思乱想,只听那人在耳边轻声道:“别怕,有什么事叫我。”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却直到那人走出水榭才突然想起,那人还没告诉他他叫什么。便在这时,坐他对面那书生道:“我们开始吧。”
  


    ☆、十三

  东振林站在塘外,看不清水榭内的情景,这荷塘看着不大,但隔了一池塘水却无论怎么运功凝神也听不清水榭内的人说话,他试了一阵之后不觉对白妙大起钦佩之心,暗赞这处设计巧妙。但赞归赞,瞧不见内中情形也听不清内中对话,他虽对西锋素有信心这多等的一阵却也不免心中焦躁。想起适才钟坚锐紧抓着他不放,心中又是得意又有些怜惜,再多想得一阵又不由生起怒意,心道不知那小苏是哪里冒出来的,自己与他当日一同回乡途中根本没听他说过,再想起那一路日渐亲密,不觉又是甜蜜又有些惆怅,正自胡思乱想间,突然风向一动,他霍然醒觉,低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人冷冷道:“我道你温柔乡里沉沦久,却原来尚有戒心。”说着一阵风吹过扰乱一池荷叶,待得风止,东振林身前已站了一人。这人个子不高年纪也不大,卧蚕眉丹凤眼,若将面膛染红颏下粘上三络长须,便活脱脱是庙中关二爷模样,可惜他似嫌麻烦只留了个小胡子,修剪的虽是整齐,看起来便不免有些滑稽。
  至少东振林每回看到他都很想拔剑出来把他脸上刮个干净。
  但每回也仅限于想。这世上他怕的人很少,不想惹的人也不多,而眼前这个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种怕和不想惹与另一种通常意义上的还是有区别的,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每天都旷工不上班但每个月月钱照领开销照报这时候遇到每天勤劳上班帮你代工照顾你花钱的同事,你总会有点那啥……不好意思的吧?
  东振林倒没有特别不好意思,但他确实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遇到这个人,天一教四护法中最顽固也最难缠的北宫瀛。
  他与西锋赶回天一教总舵,却不想总舵高层竟然一个也不在,再折回微州的时候,得到了天一教与宗明府易帜的消息。相较于西锋的震惊东振林对这个消息的接受度明显高出许多,年前一直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但真正令他意外的还是白妙几乎是兵不刃血地拿下整个天一教,除开他与西锋南焰这三个素来不管事的,从长老会内部到五色旗众多高层,仅有几个年老的顽固派长老被杀,无声无息,昔日天一教付出惨重代价才将之消灭的魔教一夜之间借体重生,反将昔日的敌人吞吃的干干净净。
  东振林不得不承认,白妙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物。
  至少,他竟能让北宫这种比石头还顽固的老古董不找他麻烦甚至还对他加以认同,单凭这一点东振林便自问做不到。
  天一教的四护法皆是世袭,四家之间也多有联姻,北宫瀛的母亲与东振林的父亲乃是两姨兄妹,二人也算是远亲,但北宫瀛却与西家交好
  ,东振林看北宫瀛来的这势头,估量着不是来找自己麻烦,应该只是受西家之托来找西锋才是。
  果然北宫瀛立定后第一句便是:“西锋不与你一起的吗?人呢?”
  东振林道:“这会儿还要他帮忙做点子事,等下完了就还你。”
  北宫瀛皱眉道:“什么还不还的,他又不是我的东西。倒是你又要他帮忙做什么?是不是又要他弄摄魂术去欺负人?就在那里头吗?”说着举步便欲前行。
  东振林身形一晃拦在他身前,道:“北宫,我不想和你冲突,只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北宫瀛看看他,他身高不及东振林,与他对视需得仰头,远远看去倒像是小孩子在教训大人:“你要他帮你做什么?你从那边带来的人是谁?”不待东振林回答他又道,“白妙虽然不在,但你也莫要太过猖狂,那边院子乃是禁地,便是我也不得随意去的。”
  东振林冷笑道:“你对白妙倒俯首贴耳的紧!相交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人!”
  北宫瀛淡淡地道:“你是说我为何未与白妙撕破脸吗?”
  东振林道:“你莫忘了,你父亲当年也是死在魔教手中。”
  北宫瀛道:“江湖上本就是你杀我我杀你,我的仇人杀你的仇人,你的仇人杀我的仇人,立场不同,有什么好恨的。若魔教真有实力一统江湖,我又何必非要执着于门户之见?”
  东振林冷冷地道:“那如你所说,谁强你便站在谁那一边了?”
  “江湖只信强权,今日魔教势大,我输的心服口服毫无怨言,它日若有更强大之人能令魔教溃败,我自也钦佩叹服。”
  东振林一怔,脱口道:“你输了?”
  北宫瀛面上神色不变,眼中却露出些微苦涩:“一败涂地。”
  “是谁?”东振林不待他回答,又疾道,“白妙?不对!他的武功没那么高!你输在第几招?”
  北宫瀛平静地道:“不到十招。”
  东振林彻底怔住了。
  原来四护法之中,北宫瀛武功最高,东振林次之,南焰又次之,西锋则完全就如他所说是个配牌。而北宫瀛的武功在天一教内本就数一数二,便算在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也是绝对能够跻身前十的高手,能在十招之内将他打败,东振林心中疾转了数个名字,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对方是哪派前辈……”
  “对方与我们年纪相若。”
  东振林更是惊讶,然而他知北宫瀛素来不打诳语,何况是这种败北的耻辱,他皱一皱眉,试探着问:“可是那个……小苏?”他最后两个字用了钟坚锐的称呼,心中一阵不快,语气便也有些不善。倒是北宫瀛听他这般称呼露出诧异之色,
  道:“怎么?你与他认识?叫的这般亲热。”
  东振林哼了一声,只道:“我只在英雄大会上见过他一次。他到底是什么人?”
  北宫瀛皱眉道:“详细情况我也不知。只知他叫苏同康,似是魔教极高层的人物,连白妙也对他很是客气……”
  东振林嗤笑了一声道:“白妙那人对谁不客气。只怕是上头客气,下头就是一刀。”
  北宫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老实说,白妙在想些什么我也当真不明白。倒是你,那苏同康身边带着那个人,听说和你……”话音未落,突听得水榭那边一阵乱响,随即隐隐有人惊呼大叫,听的虽不甚明白,二人却都听了出来,正是西锋的声音!
  二人大惊,几步抢进轩内,却见桌椅翻了一地,西锋被钟坚锐掐住脖子按在地上不住挣扎,他之前还有力气呼救,这会儿却已是憋的脸红脖子粗一声也叫不出来了。北宫瀛见状不假思索抬手便朝钟坚锐后颈切去,掌刀切到一半却给东振林挡住了。
  北宫瀛大怒道:“你这什么意思?”
  东振林不及解释,另一手向钟坚锐肩头抓去,口中道:“坚锐……”
  钟坚锐却似根本没察觉到他二人的到来,只两眼直直地瞪着西锋似要滴出血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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