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莫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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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莫让-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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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墨让已经很小心地没在人前露面,但墨羽堂那么多人却没办法完全隐形,在英雄大会正式召开的前两天,墨让居住的那个小院终于开始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访客。
  当然,与隔壁明逊与孟希翰那边接待的各派掌门前辈高人相比,墨让这边的访客便颇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
  从名门新秀到成名俊杰,从一别经年甚为思念到倾慕已久渴求一面,从大门投贴到飞檐走壁,墨羽堂的卫队一天下来简直是疲于奔命比打仗还累,幸好还有位比他们还要紧张的上层人士,溢用职权硬从分舵那边借调了一队人过来以保护自己安全为名在外围先布了一道防线,这才让以孙晋为首的卫队喘了口气。
  但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东挡西挡背后难挡,等到明息气喘吁吁地和那个化妆成厨娘的所谓秃鹰派高手偷窥狂打了五十招把他一脚踹出去之后,他赫然发现,临院的阁楼上开了两扇窗,他家老大正和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把酒言欢,笑弯了一双眼。
  他气的差点吐血,总算他经过这半年的磨练稳重了不少,这才好不容易控制住飞身从窗口跳进去把对方一脚踹飞的冲动,以一种堪称稳健的步伐老老实实地踩着楼梯爬上去,脸上竟还挂着春风般动人的微笑。
  墨让第一个看到他,先是怔了一怔,随即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而听到他的脚步声,背对他那人转身回头,见得是他,“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眼角睨了一眼墨让,长长地“哦”了一声。
  哦个屁!明息一边在心中忿忿地骂一边却摆出雍容大度的姿态先冲墨让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大哥”,随后对那人含笑施礼:“唐大哥,好久不见。”
  那被他唤作唐大哥的是个唇红齿白仪态风流的贵介公子,正是蜀中唐门年轻一辈中鼎鼎有名的唐云飞,他与墨让相交多年,素来说话道三不着两又最爱捉弄明息,今日相见顿时故态复萌,摇扇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息,这一年不见倒长高了好些。”说着折扇一合,却探出去在墨让手上轻敲了一记,调笑道,“家有幼弟初长成,阿让,不知道的还当你金屋藏娇养着个小美人呢。”
  明息立刻坐到墨让身边一把将他的手攥到自己手里紧紧握住,笑眯眯地道:“唐大哥真会说笑,论起娇,谁比得上你千娇百媚艳冠群芳,听说这个月你又被红粉佳人狂追八百里硬要你偿还风流债呢。”
  唐云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看墨让:“阿让,你家小的变厉害了……”
  墨让只是笑,既不反驳也不挣扎任由明息把他手攥着,明息心情大好,连带的觉得对面这人也顺眼了许多,随口问:“唐大哥,你不是一向都躲着这种盛会的吗?怎么这回却来了?也不怕外头找你算帐的排长龙。”
  原来这唐云飞虽是出身名门少年成名,但成的却是另一种名。他生性风流到处留情,在江湖上欠下无数风流债,偏生这人又总是赌咒发誓地称每一次恋情都是真心实意,不少江湖人士不是被他骗了妹妹便是被他哄了姐姐,是以追着他要他负责的大有人在。这唐云飞被人追了这些年,据他所说暗器用毒的功夫丢了不少,这轻功却着实练了出来。只是每回遇到武林大会这种熟人扎堆的场合他便绝计不敢露面,否则只怕整个场中倒有一半的人要先跳起来争着把他绑回去当他的便宜大小舅子。
  唐云飞听到他问便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月初我被追魂萧追了八百里硬要我娶她,我逃的慌不择路,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往你们云州分舵里窜。却没想到撞到了鬼!”
  明息脱口道:“鬼?”他打小就怕鬼,这会儿虽是白天,却也不不免手心出汗,不由自主地将墨让的手攥的更紧了几分。
  “不错。”唐云飞刷的张开折扇扇了一扇,旋即想起这还是二月底寒意仍甚这扇的实在不合时宜,再兼扇起来似乎是有点冷,咳嗽两声又把扇子合上,道,“其实我也不知如何形容,但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我只能说我遇见了鬼。”
  他道:“那日我被追魂箫追的太紧,正好想起阿让送我的救命令牌,好吧,我知道那不是拿来躲这种债的
  你不要这样看我咳……总之,那晚我逃到你们分舵外头跳墙就进去了。当时虽是深夜,但我寻思着你们那地方一定有人巡查,这要碰上了正好说明让我进去躲两天让追魂箫那丫头找不到我。哪知我在你们分舵转了半天,竟然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但这静悄悄的又说不出个名堂。我正想要不打个火看看,突然感到有人在我背后冲我脖子吹了口气。”
  明息吃惊地道:“有人在你背后?”他深知唐云飞的轻功,若有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在他身后冲他脖子吹气,那人的轻功达到何种境界简直不可想像!
  唐云飞苦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我们学暗器的除了听觉视力之外直觉也很重要,不怕你兄弟俩笑话,我一向自诩还有几分功力,这之前要说有人能贴在我后头我是打死也不相信!但那天晚上就是那么回事,那人在背后冲我脖子吹了口气,我立刻就向一旁院子里滑了出去。当时虽然一片黑暗,但我唐家的人本就练得暗中视物的本事,是以我看的清清楚楚,那院子里除了一座假山外什么都没有。我退到那假山旁暗自提防,却不料颈后一凉,那人竟然又冲我吹了口气!”
  明息听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掌心都是冷汗,墨让原本被他攥着的手倒过来将他手掌裹住,安抚性地握了一握。
  他定了定神,问唐云飞道:“后来呢?”
  “后来……”唐云飞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心中惊骇的难以言喻,哪里还顾的许多,几乎是施展了浑身解数撒腿就跑,只怕比被追魂箫追着跑的还快了几分。结果慌不择路,竟在路上迎面撞到了紧追而来的追魂箫,她见我那副样子也很是吃惊……好了好了阿让不要笑!我又不怕丢脸,何况她本又不是喜欢我英明神武英雄气概。她那性子比我还要狂傲,听我说到宗明府分舵的情形竟然十分兴奋,拉了我便往回闯,我当然是死活不干,这般拉拉扯扯等到我俩再过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们这才知道,当晚你们分舵值夜的护卫全部死了,无声无息,甚至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只有这里……”他摸了摸后颈,“有一个乌青的指印,就像鬼摸一样。”
  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唐云飞苦笑了一声,又道,“我只道那晚幸的我轻功高明躲避及时,否则只怕我也和那些护卫一般下场!只是从头至尾我竟不知背后那究竟是人是鬼,当真丢脸至极。”
  他说到这似对当晚的情形犹有余悸,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脸色这才稍稍好了点。
  他说的云州分舵发生的怪事之前早有报告上来,墨让是知道的,明息却是首次
  听闻,他一面为唐云飞描述的敌人震惊,另一面却也知道唐云飞为何会冒着被追债的风险特意跑来微州了。
  墨让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此刻方道:“吹你颈上那气是热的还是凉的?”
  唐云飞一怔,道:“这就是最诡异的一点。我分明觉得那是个人,但那呵出来的气却是冷的。你也知道这个天气有多冷,这但凡是个人呵出的气,怎有可能一点温度都没有。”
  墨让又道:“他能在你颈后呵气,身高应该不矮,至少不会比你矮。”
  唐云飞虽比墨让矮了一点但也算是偏高的身材,听他如此说,微微点头。
  墨让又道:“以一根手指点人后颈致死的武功,你可曾听过?”
  唐云飞摇了摇头:“暗器我就听过,这武功就从来没听说过。”
  墨让点了点头,突然笑了一笑,放开明息的手提壶给他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道:“好了,无论如何,你能想着我这个朋友,敬你一杯。”
  唐云飞“吓”了一声笑道:“你酒量又不好可喝什么酒!小息,你倒是代你大哥陪你唐大哥干一杯罢!”
  明息素知墨让酒量不浅,听他这话虽有些奇怪,但他本就不愿墨让与唐云飞太过亲热,乐得抢了墨让的杯子过来一饮而尽,舌尖在杯口轻轻一转,心中满满都是甜意。
  墨让转头问他:“你刚才在闹腾什么?”
  明息面上一红,自是不好说在替你挡慕名而来的好事者,只含糊不清地道:“有个不知哪里来的奸细想混进来,我打出去了。”
  墨让知他所言不实却也不再追问,看了一眼院子,却见远处有人似是凑在一处吵了起来,明息自也看到了,他比墨让眼尖,一眼就发现领头那个正是黄秤,他这才想起昨晚赶的急了,竟没将随行的黄秤几人带进来,显然从分舵那调来的人与黄秤不熟不肯放他进来。他就算再不愿墨让与唐云飞独处这也没法子了,只得先对墨让小声道:“大哥我去一下。”急急忙忙地下楼去了。
  直到他身影出现在院子里朝外奔去,唐云飞才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道:“上次的药还是没效?”
  墨让微微皱了皱眉,道:“时好时坏。”
  唐云飞脸上露出焦躁之色,道:“毒王这回的毒当真厉害,我送了你的血回去本家,时至今日,仍然没人配得出解药。”
  墨让淡淡地道:“行啦,这半年若不是你拿了堆乱七八糟的药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会儿也没什么大碍,先就这么拖着吧。”
  唐云飞气的拿扇子直敲桌子,低声怒道:“你说你好好地去惹毒王做什么!明知那老怪物不是什么善主!这倒好,皇帝不急急太监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你这辈子嘛,就欠下面那个小的!”
  墨让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这世间可不都是你欠我我欠你,到头来一起见阎王,有什么好计较的?”
  唐云飞被他这一笑倒弄的生不起气来,怔了半晌,只得道:“那也只好先就这么拖着。你记得这酒色可都得戒了,别什么都随你家小的来!我听孙晋说你前些日子很是不好,你倒是偶尔对自己上上心,这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
  墨让不答,目光望着远处,明息正挥着手解决那乱成一团的局面,唐云飞顺着他目光看去便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弟弟倒不简单。我这回往北疆转了转,他本事渐长啊。”
  “是吗?”墨让闻言似是来了精神,扬眉笑道,“说来听听,有没有我当年厉害?”
  “他在北疆目前的声望直追忻晚,‘红黄蓝’和各路商家打的火热,几乎是各条线都渗进去了,我略微打探了一下,北疆的十大商号里面倒有七八家都有‘红黄蓝’的资金入股,连蛮人那边似乎都搭上了。”唐云飞说到这里神情古怪地看了眼墨让,轻声道,“阿让,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墨让不动声色地为他斟了杯酒,随后将自己的杯子也满上一并送到他跟前,说了一句话:“帮我做件事。”,
  明息回来的时候唐云飞已经离开了,虽不知为何对方走的如此匆忙,但显然墨让并没有为他解惑的意图,既然如此,他便也乐的装糊涂,只管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桌上的酒菜都已撤了下去,他伸手揽过墨让的肩,突然觉得竟比记忆中轻松了些,不觉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墨让依旧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有些不安地道:“大哥,你瘦了。”
  墨让懒洋洋地道:“是吗?你怎不说你长高长壮了?”他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促狭之色,抬起手轻轻戳了戳明息环在他肩上的小臂,轻笑道,“硬了。”
  明息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他又道,“抱起来似乎没以前舒服了……”
  明息见他垂着眼睫唇角含笑,双颊在阳光下梨花般的白,心中一荡,不觉将手臂紧了一紧,低声叫:“大哥……”
  墨让突然道:“你刚才怕了?”
  明息一滞,满腔春情顿时有若被浇了一瓢凉水,不由自主地垮下脸,呢喃申辩:“谁叫大哥你小时候总给我讲鬼故事吓我……”
  “后来你已知是假的,还疑神疑鬼的做什么?”
  他低头不敢吭声,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墨让从来都是这样,语气不愠不火,却总能轻易让他感到压力。
  墨让说完这句话却似是有些累了,头靠在明息肩上,长长
  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细细的剪影。二月底的阳光虽灿,温度却极有限,明息揽着他坐了一会儿,听他呼吸平顺睡的沉了,这才小心地将他拦腰抱起来穿过屏风,将他就近放在隔壁房间的软榻上。
  原来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这一间原本便是备来午间小憩的,榻上备了毛毯,明息替他除了外衣趁他盖上毯子,这其间墨让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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