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自己说了“随你堆”这样的话,可客厅那么大,他可没想到庄栖风会“堆”得如此毫无章法。
堆东西的人正被那堆东西重重包围,见商郅郁要出来,他努力开出一条道,眼看就要撞到一旁竖着的好几瓶酒,还好商郅郁眼疾手快,阻止了他的“暴行”,救下了那些酒。
“这几瓶都是我们在爵士山庄里拍摄时酒庄的人送的,家里还有好多,我喝不完,就带过来了。”庄栖风说。
“今晚要开一瓶吗?”商郅郁问他。
“我开车来的,留着以后开好了,不然你喝。”庄栖风笑眯眯地说。
商郅郁笑笑说,“下次吧,我先把它们收起来。”
“嗯。”庄栖风看着商郅郁将酒收进厨房的橱柜里,他虽然也想帮忙,但无奈还无法脱困。
除了酒,庄栖风还带了一张全白的羊毛毯,他直接摊开在客厅的中央,自己则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
“这块毛毯刚刚好,冬天的时候用很暖和。”
“先收起来,不然要被弄脏了。”
“买来就是用的,你摸摸。”
商郅郁索性弯腰拉起庄栖风,说,“先吃饭。”顺便把他挪到不会干扰他整理的地方。
庄栖风就说,“我去端菜。”然后打算绕道去厨房。
“等一等。”商郅郁三下五除二把羊毛毯收起来,再把客厅的地面上堆放的其他还没拆干净的物品整理到别处。
庄栖风进到厨房洗了手,再帮商郅郁端菜摆碗筷。
商郅郁一共做了四个菜一个汤,分别是铁板茄子、猪肝炒青菜、葱油鳊鱼、菠萝咕咾肉和茶树菇排骨汤。
他的手艺庄栖风最清楚,就拿炒青菜来说,庄栖风敢说他吃到过所有的炒青菜中,就属商郅郁炒的最好吃,庄栖风是吃客,虽然不会做,但吃遍天下美食,口味早就养得很刁,好吃不好吃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真可惜今天不能喝酒。”其实一进到厨房闻到香味,庄栖风就有点后悔自己开了车来。
“你车停在哪里?要喝的话,不如就先放在原地,或者有空我也可以帮你开回去。”商郅郁见庄栖风一脸馋样,便提议说。
“可以吗?”有好菜没有酒,简直是天大的糟蹋,听商郅郁这样说,庄栖风问归问,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把车留下算了。
“当然。”商郅郁走到厨房拿开瓶器,将刚才收好的红酒拿出一瓶来,但他放下之后又有些犹豫,说,“我这里没有高脚杯。”
庄栖风闻言不由“嘿嘿”一笑说,“我有!”他重新回到刚才被商郅郁收拾好的那堆物品里,翻找着说,“给你带红酒怎么会不带酒杯呢,等等,我得把抽真空酒塞、倒酒器和醒酒器都找出来,这里面还有开瓶器和酒架,哦对了,还有一个冰桶……”他兴高采烈地东找西找,商郅郁实在没想到他是把整套酒具都搬来了这里,傻眼的同时,看他翻翻找找的样子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齐,便说,“红酒要配西餐,这样吧,我看你上次也喝黄酒,我这里有不错的绍兴酒,开一瓶如何?”
“也好,不然菜凉了可不好,太多小东西,害我都忘了分别装在哪些盒子里了……”庄栖风苦着脸说。
“没关系,吃完饭再整理。”商郅郁说着把红酒放回去,取来一瓶未开封的绍兴酒。
庄栖风只要是酒都好,原本黄酒配这些菜就比较适合,商郅郁打开酒瓶后顿时米香四溢,散发出浓浓的酒香。
他取来两只杯子,一人一杯倒上了,在给自己倒的时候,庄栖风在还只是一小杯的时候就阻止了,“你不能多喝,只准陪我喝一点。”
商郅郁依言止住倒酒的动作。
“好棒!”面对一桌子的好菜,还有好酒,庄栖风忍不住说道。
“还没吃就说棒?”商郅郁笑着说,“尝尝看,也许不合口味。”
“怎么会!”庄栖风坐下,拿起筷子说,“我开动了!”
“请。”他如此有兴致,商郅郁也很高兴,就见庄栖风夹了一筷青菜,就着猪肝炒出来的汁,一口放进嘴里。
“怎么样?”等他吃下去,商郅郁问。
“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吃!”庄栖风满足得不得了,他先后将这几道菜尝了个遍,说,“那个时候因为我在体验角色,所以没能告诉你,你做的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商郅郁还真没想到自己做的普通家常菜会在他口中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但见他由衷的神情,便说,“也许这些菜刚好合你的口味。”
庄栖风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不是摄影师,我相信一定会有人聘请你去做厨师长的。”
商郅郁笑而不语,庄栖风向他举杯,又说,“感谢你邀请我来吃晚餐,来,我们干一杯。”
商郅郁与他碰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随后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2
气氛恰到好处,商郅郁也已有所抉择,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无法替庄栖风做任何决定,最好的方法是将他的情况跟庄栖风说清楚,让他自己来做选择。
庄栖风似也明白商郅郁一时的静默代表了什么,他目光清澄,注视商郅郁说,“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答复,我都接受。”
商郅郁放下酒杯,面对庄栖风,缓缓地道,“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感到很荣幸,后来几次交谈下来,还有那时你不声不响赶来医院看我的事,我想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拒绝你,作为朋友,我是真的愿意欣然接受,有你这样的朋友,兴许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但一想到你在为难自己刻意迎合我,我就忍不住想劝你及时抽身,虽说未来的事没人知道,但人的忍耐度毕竟是有限的,现在的你可能只想把握眼前的事,但也许有一天,你会忽然恍然大悟转身离开,今天如果我答复你可以,未免太为自己着想,而你将会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总觉得与其你把时间花费在我身上,不如找一个更适合你的人,而当你找到的时候,如果不嫌弃,我们还会是朋友。”
商郅郁说这番话的用意是要庄栖风看得更加明白一点,性向在他身上是一道无解的难题,而庄栖风一直一心一意对他好,他若无法回报,将心有难安。
庄栖风都不需要多想,就说,“商郅郁,就因为你是这样的你,总是为他人考虑,你的宽容和大度能够包容我太多的缺点,你总是在为我着想,不希望我为此感到后悔,你从不提因我的出现而为你带来的各种困扰,你深怕只是做朋友无法回报我,难道这样我还不该满足?我从没有爱过人,也不知道爱一个人要怎么做,但你的出现却让我千方百计地想靠近,想对你好,仅此而已,同性恋是怎样的我不知道,除了你,我从没有想过要跟任何同性在一起,如果只能是朋友,那么就做朋友,我愿意在你身上花时间,做朋友可以守着你一辈子,不必担心分手,这就是我想要的。”
他的直接让商郅郁哑然,他想了想,刚要开口,却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商郅郁一怔,不知道这么晚有谁会上门来,他让庄栖风等一等,便起身去开门。
谁料门一打开,商郅郁才看清楚来人,就被那人冲过来一把抱住了。
“筠兰?”他不由一怔,低下头轻唤来人的名字。
顾筠兰无言地紧紧抱住商郅郁,头挨着商郅郁的胸口。
“怎么了?”商郅郁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顾筠兰摇摇头,就是不吭声。
“我有客人在——”商郅郁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低声说。
“啊!”顾筠兰惊呼出声,她慌张地抬起头来,脸颊烧得通红,表情微赧,视线透过商郅郁的肩膀依稀看见客厅里还坐了一个人,也没看清楚是谁,连忙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就跑。
商郅郁微微错愕,转回客厅对庄栖风说了一声,“抱歉,我先去追她回来。”此时他无法顾及庄栖风的心情,本来打算先跟他说,却没想到顾筠兰会这样没头没脑撞上门。
庄栖风坐的位置刚好对着门,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商郅郁虽然背对着他,但他没有忽略紧紧抱住商郅郁的那双手,那明显是女人的手,这个事实无疑再一次加深了他的认知,却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短短半年间就有女人出现对商郅郁投怀送抱,说不在意是骗人的,但他明明已经想清楚要做商郅郁的朋友,那么就要彻底贯彻他自己说出口的话,而且要想留在商郅郁身边,本来就只有这一条路,出现女人很正常,日后还要面对他结婚生子,这没什么好在意的,若是商郅郁能得到幸福,他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挠,而是要尽量促成才是正确的。
庄栖风默默给自己倒着酒,一面这样想的同时,早已经不知道喝下去多少杯了。
不多时商郅郁带着顾筠兰回来了,他一进门,立刻拉着顾筠兰走到庄栖风面前,“我还来不及介绍,她是顾筠兰,是一名画家,最近才来到这里,是我的……”他顿了一顿,似是犹豫要做怎样的说明,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有谈清楚将来的问题,却不料顾筠兰鼓起勇气对庄栖风说,“女、女朋友,我是他的女朋友。”
商郅郁微微一愣,看向她。
说完顾筠兰满脸通红,微微垂下首。
庄栖风没能错过商郅郁眼底闪过的一抹温柔,他也早就想好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时便弯起眼睛地对顾筠兰说,“我是谁就不用多说了吧。”
顾筠兰摇摇头,刚才回来的路上商郅郁就告诉她客人是谁了,但她万万没想到真的会是栖梧本人,之前商郅郁从未提起过他跟栖梧是朋友这回事,而且到现在人都在面前了她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她禁不住抬起头看他一眼,赧然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既然是商郅郁的女朋友,那我的礼物可不能少,好在我今天早有准备。”庄栖风说着走到行李箱边上,幸好有一样东西他并没有随便乱放,因为那实在太过贵重,他害怕商郅郁会拒绝,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现在却正是时候。
“来,伸出手,这是我的见面礼。”他取出来之后握在手心里,对顾筠兰说。
顾筠兰依言伸出手,只觉得微微冰凉的东西落在了掌心,有一点点分量,等庄栖风将手拿开,她就见到了手心里的那枚宝石。
“天哪!这是……”顾筠兰无法抑制地发出惊叹声,她不会认错,这是被称为“世界奇宝”的澳洲宝石,名叫“欧泊”,而她手中这块明显是黑水晶欧泊,颜色漆黑,她把它放到光线下,只见原本的色泽很快就变了,变出其他更丰富的颜色,有淡淡的紫色,有蓝色,还有绿色……一块一块,胶着闪耀,简直美不胜收。
“好美!”顾筠兰再度赞叹道。
商郅郁不由皱起眉来,这颗宝石将近三十克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刚才说要对自己好,这里面除了时间就还有金钱,商郅郁本身并不在乎钱,而且他很清楚庄栖风也一定不在乎,只是不在乎不代表他就能随随便便接受,包括那一大箱子的礼物。
顾筠兰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节奏,他压根来不及谈到礼物的问题……但此时显然已不是时机……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美归美,分寸顾筠兰还是有的。
庄栖风不接,道,“我带过来就是准备送给商郅郁的,你来得刚好,证明你跟它有缘不是吗?”他说着看了商郅郁一眼,看出他不怎么赞同的样子,不由挑了挑眉毛问他,“它有我贵重吗?”
“……”商郅郁一时无语,低道,“你怎么去跟它比?”
“这就行了,不过是一份心意。”庄栖风笑着说。
顾筠兰为难地看看商郅郁,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不收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那就收下,不过以后我们必须约法三章。”商郅郁警告地瞥了庄栖风一眼。
庄栖风明显有些得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况且他也有他的小小心机,商郅郁既然说了拒绝不了他,那他就可以继续迂回作战,一来一回,“以后”就会变得愈发长久。
“对了,你饭吃了吗?”这时,商郅郁转头问顾筠兰。
顾筠兰微微点头,“吃是吃了……”一个人吃的话只是随便将就了一下而已,话说了一半,她注意到一桌子的菜,不禁愣了愣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来,先把宝石收起来,坐下再吃一点。”商郅郁拉开椅子说。
之前有一个周末顾筠兰本来要约商郅郁在家做饭,后来报社忽然有事,商郅郁没去成,时隔好一阵,她至今依然惦记着,却没想到反倒是她先吃到了商郅郁做的菜。
商郅郁盛了一碗米饭放在她面前,微笑说,“之前来不及告诉你,而且也没时间,本来早就应该带你来,顺便做饭给你吃的。”
他的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