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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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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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商羽交友单纯,亲疏关系拿捏严谨,尤其在不轻易让人闯入私领域这点,
  向徐唯亚那孤僻个性学得十成坚定!然而现在本人不在,与她交情能到登门入户
  的几人也理应都正往机场去……;何邦艺脑中急转,不知该先考虑窃贼入侵的可
  能,亦或自己无心撞破私情,将被亲妹灭口的危机。
  这头何邦艺还在犹豫,那边的脚步声已走向玄关,拿起何商羽铃铃作响的钥
  匙串,扬声问道:「怎麽这麽早,不是说要晚上才过来?」
  「小羽?」男声久久得不到回应,疑惑地转向他处,再问一声。
  若是这人,确实能获何商羽邀请入屋……不对,就因为是这人,住回这里
  才是理所当然!
  时间瞬间冻止,何邦艺觉得自己似当头挨了一记雷电狠劈,完全再无思考能
  力,脑中满满充斥这个只在午夜梦回才能听到的熟悉声音,已经三年没在耳畔低
  声的怀念笑语……
  丢下手边工具,何邦艺仓皇奔出厨房,果然见到那人站在电视机前,神情诧
  异地回望自己。
  「……何邦艺?」没料到会在消失之前被看个正著,幻影化出的徐唯亚明显
  也被吓得不知所措。
  何邦艺唯恐幻觉很快飞灰湮灭,想也没想便飞奔上前,牢牢将他抱进怀里。
  约莫四个月前,重伤初愈的Sisy终於回国,也是从那时起,众人长年忧愁
  的眉宇之间逐渐舒缓;每周让阿辰带走一天的执事,即使最厌恶受到侵犯的指甲
  在外修剪齐短,回店里後也总能保持许久的欢愉……其实一切早有异样,何邦
  艺虽被蒙在鼓里,却非浑然不觉,只是曾经太多次的希望落空,连他期待未来的
  能力也逐渐剥夺……
  分不出究竟是因太过珍爱而害怕碰坏,抑或是害怕太快失去,又要自美梦惊
  醒,何邦艺双手动作既轻且柔,唯有哽咽鼻息与颤抖的双臂泄漏内心激动。直
  到那人略凉的体温传过掌心,胸口也感受到与自己同样激烈的声声跳动,何邦艺
  这才终於敢确认抱在怀里的并非幻想捏造,而是一个真实存活的躯体。
  没多久,两人之间响起来电铃声,徐唯亚闻声立即推开怀抱,毫不依恋地到
  旁边接听手机;被徒留原地的何邦艺心情仍然激动难言,并未发现对方表现冷漠
  异常,只继续睁大眼睛,一举一动细细看著,彷佛幼儿初见世界,任何动作都让
  他舍不得错过。
  「……嗯,对。不用了,叫她别这麽麻烦,好,到时候见。」或许是顾虑何
  邦艺在场,徐唯亚没说太久,几句话便挂掉电话;接著他逃避四目交会的可能,
  掉头直接走往後阳台。
  见状,何邦艺自是匆匆跟了上去。作家的话:

  如今_71

  徐唯亚动作缓慢,将脱完水的衣服放到绿色提篮之後,拿起衣架,一件一件
  晾了起来。
  何邦艺站在一旁,满腹心事正想提问,却发现对方右手行动明显不便,竟连
  双指同时按压衣夹都吃力异常……刹那间,前尘往事一幕幕飞掠心头,不舍情
  绪排山倒海涌来,他再追究不起自己数月来被隔绝在外的委屈感受,只知强忍颤
  抖,覆住徐唯亚冰冷僵硬的十指,难过问道:「你的手……以前没这麽严重的。」
  「没什麽,只是因为意外又伤到同样地方,所以被打回原形了。」徐唯亚抽
  回双手,故作轻松地将事情一语带过。
  「……让我来吧。」
  何邦艺心中酸楚,正想拿过衣物,代替完成对常人而言,简单不过的劳务,
  徐唯亚却伸手将他制止,轻声说道:「医生说日常生活的自理也是复健的一环,
  所以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分别不过几年,两人曾经有所进展的关系又降回零点。何邦艺听出对方将
  自己拒於千里之外的客套生疏,只得依言收手退开,眼睁睁见徐唯亚与纠结成团
  的湿拧衣物辛苦奋斗。
  何邦艺静静守在门边,耗费不少时间习惯心里的不好受,接著他开口问出混
  乱心思之中,自己唯一真正在意的事:「……丫丫,你在外面这段期间,过得好
  吗?」
  详细经过何邦艺了解不多,约略只知Alfred Wallace确是那次爆炸案的元凶
  之一,碰巧路过的徐唯亚意外卷入事故,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并在重伤紧急的状
  况下,被秘密藏在某个由Wallace家族资助的独立社区休养医治。
  为了寻回徐唯亚,Sisy尽心尽力,坚持不放弃,最後好不容易让宋宝贝搭上
  Alfred Wallace这条线,事情才逐渐露出曙光;然而毕竟是当年曾夺走两条生命
  的社会案件,众人接下来面临的则是该如何安排,才能让徐唯亚於法有据地重新
  出现。
  整件事牵涉太广,更别提其中的黑箱作业与利益交易多麽惊人,便是身为当
  事人的徐唯亚,都不见得被告知所有往来;所以他停下手中动作,短暂思考几秒
  之後,决定云淡风轻地几句带过:「……还可以。Alfie……Wallace家很照顾
  我,我的手可以恢复得这麽好,还要谢谢他们。」
  「是吗?……那就好。」语毕,何邦艺再次陷入沈默,愁眉不展地伫立等候。
  徐唯亚知道对方是在期待自己回应:纵只一个眼神、一句关怀,都能立时把
  何邦艺带离挥之不去的三年梦魇。若在从前,他应该很快便忍不住心软,好言好
  语地将人哄下;但是这段濒死重生、重见故人的经历,某种程度地改变了徐唯亚
  的人生观,现在他只想暂时抛开一切,放任自己置身事外。
  所以直到徐唯亚结束家事,何邦艺执意同他前往医院复健的期间,两人仍然
  各不让步地僵持著。

  如今_72

  「……你朋友?」趁著夹起热敷袋的空档,长期负责徐唯亚的物理治疗师指
  向他身後,附耳偷问。
  打从三十分钟前,徐唯亚踏进诊间起,外型出色、高人一截的何邦艺便默默
  陪在身後,亦步亦趋地跟著。出於客套礼仪,治疗师当然曾与这名存在抢眼的陌
  生人打过招呼,但不知为何,总是能言善道的何邦艺却一反常态,不与人有任何
  交流,除了直直盯紧徐唯亚的双眼偶而眨个几下之外,连呼吸、吞咽这类生物反
  应都太不明显;幸好现在日正当中,否则若再晚个几小时,说他是现身医院七不
  可思议地点的无主孤魂想必也很有说服力。
  「嗯。」徐唯亚向治疗师抱歉地赔了个笑,并拿著覆有大毛巾的热敷袋走往
  外头座椅,顺道将身後的庞然大物引了出去。
  时间已经逼近正午时分,各诊间人潮纷纷散去,徐何两人并肩坐在空无一人
  的走道上,一个低头翻看杂志,静待热敷结束,另一个则冷不防伸出手,将对方
  的右手掌心轻轻握住。
  「……这里是公众场合,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几次挣脱不果之後,徐唯
  亚只得低声劝告,明白说出不愿与对方摊在阳光下的想法。
  其实他们互相喜欢的心意,早在大三那年便已尘埃落定。拜从小扭曲的生长
  环境所赐,徐唯亚从来不是困囿於一般观念的个性,两人之所以停滞於朋友关
  系,无法向前,主要还是因为何邦艺当时太在意社会眼光,迟迟踏不出关键一步。
  因此何邦艺从没想过对方竟会这样拒绝自己。他是真的天真到近乎愚蠢地认
  为,只要自己诚心回应,这个感情冷淡,可是一旦爱上,便会偏执到最後的对象
  就会愿意停下脚步,接受聆听。
  「……」何邦艺右手捂脸,感觉心脏似乎被那句无情话语撕成碎片,但即
  使痛苦如斯,他仍丝毫不肯松开与徐唯亚十指交扣的左手。
  拉锯之间,杂志与热敷袋接连掉落地面,三两走过的路人也有意无意地朝这
  边窥探而来;见状,徐唯亚更是莫名火起,乾脆伸出左手,一指一指硬将何邦艺
  的手掌掰开。
  察觉对方执意分离,何邦艺非但不让步,反倒更赌气地加紧力道,最後甚至
  出动双手,共同进行主权捍卫;徐唯亚原本力气就不如人,旧伤未愈的右手又一
  个劲地想使力抽回,不用多久便在这场幼稚的攻守战落败下来。
  这理所当然的结果却让徐唯亚气到直接翻脸,他左手抚住右肩痛处,冷冷怒
  道:「这麽爱握,乾脆整只手砍下来送你好了!」
  「……对不起。」平生首次听徐唯亚这麽说话,何邦艺才终於回过神来,急
  忙放开那原想握上一辈子的手掌,像个作错事的小孩低头道歉。
  「……」
  如愿重获自由,徐唯亚却无法感受胜利喜悦,他厌恶自己刻意装出的刻薄生
  疏,也对何邦艺逆来顺受的乖巧示好感到腻烦。尤其想到自己返台後数月的平静
  生活,没几个小时便被摧毁殆尽,徐唯亚更是一秒也不肯再与这人独处下去;於
  是他乾脆丢下一切,头也不回地往外边走去。
  但在他身後,何邦艺仍然像个称职的委屈媳妇,紧张、安静地跟牢不放。
  两人就这麽一前一後地进入捷运月台,任凭两侧列车一班一班交错离去,却
  还继续伫立原地,哪里也没去。
  就这麽过了许久,徐唯亚终於敌不过何邦艺苦守三年的执著耐心,放弃地扶
  额靠往墙角,指向闪烁进站灯示的另一侧月台,开口叹道:「今天就到此为止,
  你先回去吧。」
  「先让我送你回……」
  「我好手好脚,没瞎没聋,自己一个人也回得去。」
  「丫丫,我……」
  「我什麽?连小羽都这样帮你了,你还怕找不到我躲在哪里吗?」
  「……」
  眼见列车已经进站,急欲甩脱对方的徐唯亚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将人拉往开
  启的闸门,硬向车厢内塞去,「你下午不是还要带执事去医院洗牙?何邦艺,你
  赶快走吧。」
  「我、我明天同样时间过去找你?」
  「我明天有事,整天都不在。」
  「没关系,那我晚点再过去,我……」
  何邦艺还想把握时间再说,铃声却已纷纷响起;徐唯亚在车门完全闭合之前
  退回月台,让呼啸风声带走对方恋恋不舍,弃犬般的哀伤眼神。作家的话:重生之後,本文变成女王与忠犬的故事(咦???)

  如今_73

  次日中午,何邦艺果然如前一天所言,再次造访徐唯亚的住处。
  按过几次的门铃迟迟没有回应,大门钥匙已被没收,自己又不知道徐唯亚新
  的手机号码;何邦艺左思右想,坚持不肯轻易离去,错过与徐唯亚见面的任何机
  会,最後他索性跟著那满满两袋的蔬果熟食倚坐门边,守株待兔,等待对方归来。
  谁知道这麽一等,便是十几个钟头。
  凌晨两点,徐唯亚终於结束护花行程,满脸倦容地步入公寓大楼;後头跟著
  刚轧完女配戏份的元如玉,哈欠连连毫不遮掩,徐唯亚友情赞助给她的羽绒外套
  下,仍是方才偶像剧里的清凉装扮。
  「你说,那种烂剧情到底是哪颗蚊子脑编出来的?光念台词就把我恶心得差
  点往生。」
  「那些蚊子在意的只有收视民调,谁管你往生往死,能被观众普渡才是最重
  要的事。」
  「普屁啦!你有听过谁帮畜生道办超渡法会的吗?又不是神猪祭……」元
  如玉蹬著高跟短靴,不客气地将徐唯亚踢进电梯,勉强为自己那双被冻成冰柱的
  长腿找回一点知觉。
  徐唯亚回国之後,众人嘴上不说,其实却忧心忡忡他再选择自我放逐的避世
  生活。是以除了Sisy、宋宝贝等人轮番排班,每日三餐简讯通话外,连血缘意识
  浅薄的徐可喻也蓦然觉醒,不只火速迁居邻近县市执业,还让元如玉以跑展场、
  接临演为由,三天两头到他这里交换没营养的对话……
  偏偏是自己心甘情愿选择回来面对这耳根不清静的生活,徐唯亚也只能认命
  不再回忆过去惬意的独居回忆;他示意对方递来外套里的钥匙,边替亲姊帮腔叨
  念:「我姊是真的很担心你。她怕你不趁现在转换跑道,开创事业第二春,以後
  老了没人请你卖槟榔怎麽办?」
  「对啦对啦,槟榔西施没劳健保没退休金、卖一包摸两粒还要被骗财骗色,
  不能当铁饭碗啦!」
  忙到半夜三更好不容易收工,结果不管到哪耳边都有徐氏姊弟的谆谆教诲,
  元如玉嘟嘴抱怨,赶紧自狭小的电梯内抹油窜逃,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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