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头看看男人的手掌，耳朵和脖子蹭的红了，连忙从男人怀里出来扯过床头的外衣抓着男人的手用力擦，发现擦不上去，脸更红，直接用自己的手把液体抹下来然后蹭在外衣上。
“对，对不起。”少年脸红红的揪着脏掉的外衣说。
看少年这么尴尬，男人连忙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没事没事，你这个是正常的，不用害羞，好了，快睡吧。”说着就把坐着的少年往被子里推。
“唔……唔。”少年把弄脏的外衣塞到床下面，往被子里一窝，连头都塞进去了。
看到少年如此害羞，他发现自己也没刚才那么尴尬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好笑的看着少年害羞的举动，扯扯少年头上的被子。
“好了，别害羞了，都是大人了，快露出来，闷着睡难受。”
少年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我睡了。”
“好好，你睡了。”这次他是真的笑出声了。
少年发泄之后闹了一会别扭就睡着了，福气飘看着少年的睡脸，思考自己的去处。
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过得很好，没有受冷落也没有被欺负，自己是不是该让少年自己长大成熟。
而且自己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很久，另外几个界都还没有去看过，是不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本来只是心血来潮想看看当初没救到的小孩怎么样了，却没想到投入了这么多的感情和精力。他摇摇头，看来真的该走了。
福气飘
在之后的时间里，少年一直别别扭扭的，他好笑的看着，日子也就这么平稳的过。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少年和他在书房里窝了一天，少年总算不别扭了。
“一个月时间过得好快。”少年感叹。“没有阿飘我都不知道每年的这一个月该怎么过。”
他弹弹少年的额头，“傻子，那如果以后我都不出现了怎么办？”
“不出现？什么意思？”没想到少年的反应却很大，立马瞪大眼睛问。
“鬼灵精，我是鬼魂，可我也不可能一直是鬼魂，我总要投胎啊。”
“投胎？你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吗？”少年着急的问。
“怎么可能，我能够这样出来游荡都已经是破例了，我要去看看别的界，然后挑一个投胎。”
“挑一个？什么意思？你投胎也不在这里吗？还有很多界吗？”
他想张口解释，却发现说不出来，无奈的叹口气，他重新开口。
“我可以投胎到这个世界，也可以去别的。”
“那，那你不能不投胎吗？”
“不行，规定了的，我总要投胎。”他解释。“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总有一天。”他没办法告诉少年更多的事情，阴司的事情没办法说，只能这样模糊的解释。
“那你不能，不能尽量晚一点投胎吗？”少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没有男人陪伴的这个月，那么他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那他那么努力的变强又是为了什么。
他摇摇头，“是可以晚一点，但是，你已经长大了，我留在这里就是想护着你长大，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能看见我，我当初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而已。”
“那，我还没长大，我才15岁，这个世界30岁才成年，我，我还要去考魔法学院，你不想看看我更厉害的样子吗？还有，我的斗气也没有练得很厉害，我，我……”少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把他留下。
“在我以前的世界，我是十八岁成的年，你看，你已经长大了。”他摸摸少年柔软的长发，以后总会分别，不如提早做好准备。
“那，那你起码等我到十八岁，那个时候你就投胎到这个世界好不好，我去找你。”少年揪着他的衬衫袖子，急急的说。
“傻子，到时候我的样貌性格可能都变了，而且这段时间的记忆肯定会失去，这个世界这么大，你怎么找。”他摇头笑笑，自己是可以投胎这里，可是，到时候记忆都失去了，该怎么互相寻找。
“连跟我在一起的记忆也要消失吗？都要消失吗？”少年沉默下来委顿的说。
“……恩，所以你找不到的，你要学会自己长大。”
“不！我肯定找得到的，你投胎之前来告诉我，我去找你！我肯定找得到的！你忘掉了我就一点点的都告诉你，你到这里来，到这里来……”少年扑在他怀里，许下连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承诺，眼泪却终于掉了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么久以来在别扭什么，他不想男人走，不想。
阿飘就该是他的阿飘，不会离开他的阿飘，他不了解男人的一切，不了解男人从哪里又要往哪里去，他看着男人关心宠爱的眼神，却根本看不透男人在想什么。
他会把自己忘掉，也许他还会对另一个被抛弃的小鬼好，所有人都会看见他摸到他，更多的人会喜欢他，对，喜欢！阿飘只能自己喜欢，只能自己！
他收紧手臂，怀里的人身体冰凉却是自己熟悉的触感，管他什么投胎！自己会变强，阿飘只能陪在自己身边，只能在自己身边！
摸摸怀里少年的头，福气飘却有些迷茫，自己上一世因他而死，死后的重心也都一直在这个少年身上，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死前死后，自己好像就只跟这么一个人，留下了扯不下的羁绊。
“别哭，离别也是人生重要的一课。”摸摸少年的头，把少年从怀里扶起来。
“男孩子哭成这样也不怕羞。”他笑着想去帮少年擦干眼泪，却只看到少年惊惧中的泪眼。
等手伸出去，只摸到了冰冷的轮回碑。
唉……
他叹口气，就这样消失，少年不知道会惊慌成什么样子。自己安慰的那些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啊。
“你很迷茫。”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福气飘惊慌抬头，看到了站在轮回碑前的黑袍判官。
“恩？你身上怎么有人类的阳气。”判官皱眉。
他想起少年发泄在手上的液体，尴尬的垂眼。
“算了，想好去往哪界了吗？你还没有去过别的界看看，抓紧时间。”说完一阵黑雾消失了身影。
他困惑的抓抓头发，怎么感觉黑袍判官怪怪的，说话也不拿调了，变得正常了许多。
恩，抓紧时间，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别的界看看，然后准备投胎了。
第二天，他站在轮回碑前，犹豫了很久，手指划过魔法界，最后把令牌放在了人间界三个金字后面。
死后还没有去自己原来的世界看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起自己。
他努力的忽略心底对少年的想念和担忧。
他飘过了自己熟悉的车水马龙，飘过了熟悉的高楼大厦，他看到自己以前住的房子住着并不熟悉的人，他看到自己曾经教书的小学被改建。
还有那个破旧的孤儿院也被拆掉了，那个就下小孩的街道变成了忙碌的十字路口。
熟悉的知识建筑，熟悉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记得自己。他有点沮丧，又想起离开前少年那双泪眼，不知道自己今年没去他会不会伤心。
不能想不能想，少年要长大了，自己就这样离开就好。摇摇头，他离开了这块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一个月最后的日子里他一直到处飘，还跑到国外去看了看。最后消失的那天，他回到了自己住的城市旁边的一座山上。
那里有座庙，小时候孤儿院的院长就喜欢带着他们几个年纪大的小孩去上香，说是攒福泽，来世好拥有一个温暖快乐的家。
他照例来到院门，那么总是在偏殿里念佛的和尚也老了。他飘到蒲团上面，跪坐，望着殿上慈眉善目佛。
这个世界真的有阴司，那么，是不是真的有佛。
“我有困惑。”仗着别人听不见，他望着千年万年一直慈悲的佛祖，喃喃低语。
“从我知道自己是孤儿起，我就一直努力好好生活。我想有个家，院长给我了。院长说要关爱别人，我从不为恶。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判官说我有福，我的福，在哪里？”
“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他突然觉得说不下去，整整心情，他重新望向佛祖。
“我感觉不到归属……”
旁边的和尚还在闭目念经，袅袅檀香遮住了佛祖的脸，这一个，迷离得就像一个梦。他低笑一声，自己，真是个傻瓜。
“归属自在你自己的心里，心之所系，即是家。”苍老的声音从迷离檀香后传来，那声音仿佛顺着袅袅檀香钻进了自己的心里。
“……什么？”他止住飘动的身体，惊愕的转身，看着仍旧闭目念经的和尚，一室沉默。
“了了心愿就去投胎吧，你的有缘人不在这里，回去吧。”老和尚还是闭着眼，苍老低沉的声音却直砸心底。
“……有缘……”还老不及问清楚有缘人是什么，空间一阵扭曲，自己又站在了轮回碑钱，脑中响起老和尚最后一句话。
“不要再来这里，你追求的东西不在这里，走吧，别回头。”
他心中一阵恍惚，追求？自己追求什么？他迷茫的望着轮回碑，不回去，那自己……该去哪里……？
那天他站在轮回碑前站了很久，阴司的天空很沉压抑，有呜呜的风把衬衣吹起，却吹不散漫漫前路的迷雾。
福气飘
又站在轮回碑前的时候，他把令牌放在了魔法界后面，自己果然还是很担心那个没有好好告别就离开了的少年，一年没见，不知道少年变得怎样了。
睁开眼，福气飘是在书房里，他出去转了转，没有看到少年身影。
他不知道少年会去哪里，就安静的坐在房间等。
“少爷，现在学院不是在上课吗？您怎么回来了？”
“你管我，我乐意回来！退下！”
“可是老爷……”
“我叫你退下你听见没有！”
听到这里福气飘皱眉，上前去打开房门。少年正一脸不耐烦的训斥一个仆人打扮的青年，听到声响，那个仆人抬起头，只看到了洞开的房门。
仆人瞬间腿软，这，这个院子果然闹鬼啊，难怪少爷这一年变得越发古怪难缠起来。
“退下！”少年看到门口站着的半透明身影心里有一阵恍惚，他回来了？他没有去投胎？他回来找我了？还来不及扑到男人怀里质问他去年为什么没来，就看到门口的男人微微皱起的眉头，连忙喝退仆人快步进房门。
仆人连忙惊慌的跑了出去。
关上房门少年立马一把抱住了眼前一年未见的身影。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少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福气飘想自己果然回来对了，光是听着少年喜悦的声音他就觉得内心满足。收紧手臂。
“恩，我回来了。”
两人静静的抱了会，少年突然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真好，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上次我把你吓走了。”
相拥的这一刻，少年觉得那一年的等待煎熬都不算什么了，只要他还会回来，只要他还会回来。
他呆愣了一下，只以为这是表达喜悦的方式，毕竟在少年还是小男孩的时候自己也是经常亲亲他的脸的。
“你能怎么吓我，对了，你刚刚对下人怎么那个态度？”他摸摸少年的头皱起眉，少年那有点跋扈的样子他不习惯。
“你听到啦？”少年低下头，扯着他的衣角。“我急着回来找你嘛，我怕你回来了却看不到我。”
“所以你就逃课了？还对你父亲派过来的仆人发脾气？”摸摸少年的头，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现了什么问题。
“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少年小小声。
“你呀……好了，明天收拾东西就去学校，不准再逃课。”他点点少年的额头。
“哦，你会跟我一起吗？”少年带着希冀的问。
“我不跟你在一起跟谁在一起，好了，别赖在我身上，今天好好休息。”拍拍少年还扯着自己的手，现在这个时间该吃晚饭了。
少年这才站直身体。
“恩？你又长高了？都到我鼻子这了。”他惊讶的比比身高，少年长得可真快。
“嘿嘿，我说了我会长高的嘛，当然，我只是长高了，我还没成年……”说着偷偷瞄瞄男人的反应。
“臭小鬼，好了，去吃饭。”
这次回来少年变得格外黏人，吃晚饭就赖在他身上，看书也要一起，睡觉也窝在了他怀里。
也没问自己去年为什么没来，甚至都没有发脾气，好像他只是出去转了转了就回来了。他很欣慰，小孩长大了。
他只当少年是怕了，心疼的拍拍少年，他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就投胎到这个世界，说不定真的会碰上也说不定。
第二天少年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学院，学院在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