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鲜血,沈透感觉到她的心脏在撕裂,感觉到她的皮肤在扯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快要被分撕开了。
满耳撕裂,声音破碎。沈透呼吸急促,绝望挣扎,大海孤舟之感。
死一般的沉寂,南朱骇然地大笑。
沈透在心里说:“苍肆……苍肆,对不起,我选择相信了王流光。苍肆,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一眼永世 (1)
苍肆对沈透所思所想了如执掌,他全作不知,待沈透出门,他施法将沈透禁锢于结界。苍肆想等到沈透冷静下来再跟她好好地说。
眼见沈透蜷缩在地上,环保一团,眼见她一层又一层爬下台阶,眼见她一趟一趟地跑进电梯,心里难受得很。
“叔叔,你放小透姐姐出来吧。”春儿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玄关镜说。
“再等一会儿。”苍肆对春儿说。
“叔叔。”春儿跑到苍肆身边说,“小透姐姐刚刚说的事,叔叔真的做不到吗?当初姑姑不是救回了很多的族人?”
“大姐当日救回的都是恶灵。”苍肆摸了摸春儿的头说,“当日的结局你不都看见了吗?所有恶业,皆受果报。”
春儿想到当年当日姑姑自我焚化,阴火重燃。就只有它和叔叔以及几个未伤人命的族人不曾断送尽根基。
苍肆正跟春儿说话,忽然感应到一种力量突破了他的结界带走了沈透。苍肆用法一算,发现是王流光劫走了沈透。苍肆运动咒法,寻找灵石,试了很多次,但最终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叔叔,怎么了?”春儿见苍肆如此,心急地问。
“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苍肆话一出口,便架云化身而出。
苍肆运出元神,四处查看,以为肯定能找到线索,哪知游遍天下,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日悄然而逝,云幕低垂,血色全天。
正在苍肆束手无措时,他突然听见沈透的心跳声。真真正正是沈透的心声,她在呼喊他,苍肆元神回窍,施法细听。
“苍肆……苍肆……苍肆,对不起……”
苍肆升腾青云,循声而去,他来到市区中心最高的一幢楼顶,审查着下面的每一寸土地。
车水马龙,人潮如鲫。
苍肆久久地俯瞰着这一片土地,他屏息凝神不停地听寻,试图找到沈透的声源所在。
沈透的声音越发清淡,苍肆集中注意力去搜查感应她,但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月亮的周围出现一圈阴影,黑色的影子渐渐地吞噬黄光。明月被整个吞噬,天地间一片黑暗,人声沸起。
“这是怎么回事?”
“月食吗?”
“新闻并没有报导?”
人民质疑中,苍肆又听见沈透在呼喊他。
“苍肆……苍肆……”
微弱的声音,她正处于痛苦之中。
苍肆一寸一寸地搜索,他突然发现地面的某一处极不正常。他全力施法往下看,看地气自下上腾,渐越深入,阴气愈重。全阴合聚,势欲冲天的阴邪之气。强大的力量中心,苍肆立即飞身而下,强硬地遁入地下。
烈风摇树,持续热烈。
广阔的地下空间,浓雾密布,漫漫遮蔽,东西难辨。
这个空间位于一个特殊的位置上,至阴至寒,冻住白芒芒一片云雾。
“雾迷之阵。”苍肆闭目定性,势集破阵,哪知白色的雾气急剧地扰来,它们向苍肆逼近,相互挤压缩小,就像是韧丝一样缠结成茧,困住苍肆。
苍肆起了一个火咒,破开茧壳。正在这时,火辣辣地一记鞭袭迅猛,苍肆脱身躲过,茧壳被打得四分五裂。
黑色的藤蔓全部发起了进攻,它们膨胀开身躯,张牙舞爪咆哮着打向苍肆。
黑色的叶片大张开,脉络上的针刺全盘尖坚,源源不断地射出,就像是万箭齐发一样。
苍肆左攻右伐,以攻为守大战了一场,终于切断了主根。肥硕的叶片和粗壮的藤蔓急速枯萎。
肥硕的叶片卷曲收缩,就像是死去的蝙蝠,用皮翼包裹住自己。粗壮的藤蔓枯败蓑散,就像是死去的大蛇绵软的身躯。
突然有东西从后袭击苍肆,苍肆侧身闪过,发现袭击者乃是一只大的飞物。
一只极大的飞蛾凶神恶煞,一翅血红,一翅墨黑,它拍打着双翅,折返而攻。怪相凶恶的面孔上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大口里闪出四颗锋利的尖齿。
一只一只又一只飞蛾冲过来,不断数量增加,前仆后继地飞袭撕咬。
苍肆将它们一只又一只地打倒在地,剩下的大蛾眼见不敌,发出一声吼叫,它们飞聚在半空中,快速地扇动翅膀,造出一阵大风。
原来大蛾们想造风将苍肆扇走,风势剧烈,沙走尘飞,苍肆难以落地存身。正在这时,他听见了沈透撕裂的呼吸,闻见了属于她的浑厚血味,苍肆心中大急,于是广施法力,股出九尾,华茂荣盛。
九尾如同九鞭,去势劲力,将许多飞蛾全数袭落在地。
许多飞蛾同时迸裂,烟化消散,化黑气渗入八方。
苍肆眼前出现一座古老的宫殿,雄伟恢宏。他知道这就是玄狐一族的魔宫,被法力运用沉入十八层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一眼永世 (2)
大门上有一块大牌匾,黑底阴刻,真金贴字。
大隶“地涌宫”。
苍肆使用隐身法遮住身形,以止息法蒙蔽气味,他飞入妖都地涌,看见宫殿的地上和壁上瞬时爬满了油黑色的丝油生物。
苍肆记得这种黑丝好像是叫琴藻。琴藻柔细如丝,能以音制敌。漆黑的琴藻摇摆出纤细的身姿,就像是娇娇柔柔的歌姬。它们相互亲吻着,抚摸着,造出一声声尖厉的刺耳,就像是刀片烂划玻璃所产生的尖锐声响。
苍肆忍耐住听觉,细查四周。他的头还是被闹得越来越痛,越来越不能思考。苍肆以力试探每一块石壁,终于找到了门路。
苍肆化成一道风,无影无踪地身入壁中。无形风吹过甬道,吹进密室。苍肆看见王流光和南朱一身法衣,沈透身着妖服,长发披肩。她的脸色和唇色都是惨白的,他正在不停地想着他。
沈透昏昏沉沉迷迷中,好像是闻到了青草的味道,她在心里问:“你来了,是吗?苍肆,苍肆……”
心语未尽,她听见了苍肆的声音,“是我,我来了,你不会有事。”
沈透看见苍肆如梦如幻地出现在她面前,他的眼睛里有坚定的情感。沈透眼含热泪地看着苍肆,她知道那是苍肆的幻影真身。
“苍肆……”沈透心吟。
“你来了。”南朱用一种尽知的神态说。
九根石柱上绞缠的黑色火龙,睁着凶残的眼睛,似闪电一样的速度耀武扬威地向苍肆的隐身处扑去。
九蛇离柱,混世魔王。
沈透担心地盯着苍肆,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
王流光无声地近在眼前,他横着眉毛冷冷地说:“就因为你这种眼神,他就该死。”
王流光秘诵咒语,施法起了一道阻隔。
九条黑蛇相继倒地,崩体碎屑,化黑烟散去。
箭拔弩张的气势,沈透看见王流光双手紧握成拳,筋脉毕露。
苍肆和王流光杀在一处,大施法力,各显神通。冲击观感的画面,令人折服的力量,几个回合下来,王流光力弱不敌,南朱见状上前相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击苍肆。王流光从半跪中站起来身上前去,力助南朱。
苍肆陷于夹击,一掌击退王流光,又一掌掌气形成巨石,砸向南朱。
王流光两眼冒火,去势尽力,性命相搏。一股气势冲苍肆面目扑去,力道凶残。
各力相击,声势之盛,惊天动地。
“肆。”沈透脱口而出,喘着粗气。
沈透看见王流光撞裂石壁,两眼冒火,而后,又见南朱被一块大石压顶。
她看见苍肆嘴角血长,汨汨之流。
宫倾之动,感官激烈,沈透看见巨石下无血无肉,只余一些皮毛,一些腥臊的阴邪之气。
原来南朱抽骨遗囊,瞬间移动立在苍肆后方。南朱的眼光冷酷,他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沈透吓得浑身冰冷,额头手心,一直在冒汗。
沈透眼前一黑,看见南朱形销影绝,四周不见。沈透急忙各处仔细察看,她终于找到了南朱。
沈透看见南朱停在苍肆上方,以口相向。南朱运动了丹田,照苍肆面上喷去。
阴气大放,邪物喷吐,昏黑混沌。
南朱怒目圆睁,大得怕人,他的嘴巴大张到耳根,瞬间化身原形,变作一只大狐。那是一只瘦老赤狐,毛色暗红,身大如狼。它冲苍肆扑去,把他按倒在地面上。
沈透惊怕,向苍肆冲去,却撞上一堵气墙,被反弹回去。
面前的这堵墙,透明如玻璃,坚固胜钢铁,无形地阻止了沈透。她被限制在一个小圈子里,任是如何重击,也纹丝不损。
沈透关心战局,看着苍肆回击,十足之力。
苍肆出手刚猛,后劲强势。沈透看见南朱几乎是立时面如死灰,生命力先是从他的眼睛开始瓦解,然后是他的脸面。
南朱的整张脸都脆碎掉,魂飞魄散,烬灰烟灭。
无比巨大的声音,轰天动地,震耳欲聋。
沈透眼见瘦老赤狐毙绝于苍肆重击之下,命丧魂消,完全成灰。沈透急忙望向王流光,她承认自己害怕看见此刻的王流光。
王流光两眼充血,血丝里燃烧着狂乱的黑色火焰,他就像是发怒的野兽,发出一声令人发怵的咆哮。
穿云破石之声,像是雷霆之怒震彻天地。
沈透看见玄狐一族的灵火飞入王流光口中,黑气消融进他的身体。王流光伏下身蹲伏,他的影子倒映在墙上,流动的光中黑影化作黑烟。长长的黑烟扭曲变形,渐渐异出强壮庞大的身躯。
庞大九尾长,就像是鞭子一样强烈地四处抽打。
舍命相斗,丧失理智的力量从王流光身上咆哮地喷涌而出。
漫天尘灰,沈透耳边充斥咆哮声,她看见苍肆和王流光你死我活地激烈战争。
碎石扑面而来,沈透只好抱头躲避。预计的痛苦却迟迟不到,她松下手臂,看见碎石尽落于身前。零零落落的声音中,她才发现面前的这层禁锢也是有好处的,阻止了碎石,保护住了她。
王流光暴躁地咆哮,他凌空而起,性命相搏。
苍肆重重地跌在石墙上,巨大的撞击声打破了墙壁,苍肆穿墙而过,造一地石碎狼藉。蓝色的血液洒得到处都是,沈透大声地喊他,担心他也会和石壁一样碎掉。
沈透看见苍肆眼眸深蓝,裂变九尾,使出最强大力还击。
苍肆和王流光相互缠斗,沉重攻击。他们不停地摔在地上墙上,轮流地撞毁岩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一眼永世 (3)
石壁破碎成上千块,制造出一个更为宽广开敞的空间。
王流光后退了四步,他的嘴角发黑,口中念念有词。
沈透看见数截枯骨按照次序排列拼凑,一齐顺理成全副。
骷髅之骨,尽皆成兵,王流光秘诵咒语,操纵骷髅骨兵一起攻击苍肆。
骨分四散,沈透看见苍肆战胜了骷髅兵,但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新鲜的血液是深沉的孔雀蓝色。
不过一会儿,沈透看见苍肆伤口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伤口正在不停地愈合,沈透这时想起苍肆自身所具备的修复力量,知道他并无大碍,放下了心。
沈透又听见了王流光阴冷的笑声,他寒着声说:“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沈透的太阳穴跳了一下,她大吃一惊,厉声尖叫:“不要!苍肆,不要!”
“你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小透,你只要在我身后就好。”苍肆身上蓝血斑斑。
泪水夺眶而出,沈透心乱如麻,泪流满面。
王流光笑起来说:“真是了不起的自我奉献。”
泪水毫无章法地乱落,沈透怒目而视,撕心裂肺地大声喊叫:“苍肆不会伤害我一丝一毫。他对我,无人能及。”
沈透砖头看向苍肆,泪眼盈盈,许下誓言:“生死相守,白头终老。”
诺言刚下,沈透听见了王流光的声音。
“生死相守,白头终老。生死相守,和你们那天高地厚的爱情。”
王流光瞬间爆发出不可摧折的强大力量,苍肆无法抵抗,后退数步,撞在仅存的最后一根石柱上。
石柱一时断裂,苍肆口吐鲜血。
沈透见苍肆受重伤,理智丧失,她不停地捶打踢踹面前这一堵坚硬的气墙。发了疯一样地费一番力气后,沈透发现并没有用处,她胆颤心惊地拿起角落的一截枯骨作为武器敲击气墙。
沈透用力地敲打,直到双手麻痹,直到骨头断裂,也还是无用。
眼见苍肆落于败局,眼见王流光利用破碎的石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