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呢?我以为,你会有话想对我说的……”清浅未回望他,轻语道。
“原先我是想问,到底你们把世间搅得不得安宁,有何目的?”修聆甚是平静道,“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
“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对吗?”清浅回眸一笑,慢慢直起身来,“坏人做再多的事,无非亦是为了让这世间无法得到安宁罢了。”
“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无可奉告。”清浅又笑道,“时机成熟之后,你自然会知道。而且,我敢保证,你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开始侧重女主视角,且涉及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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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长君不知(1)
“皇兄不知看上了哪家的闺女,此次竟让我亲自去迎接?劳烦公公多跑一趟了。”修聆一袭海蓝云雷纹镶边月白锦袍,腰际束镂金墨蓝色玉带,墨玉麒麟发冠束发,即使神色散漫,丝毫不损其高雅华贵气度。
“王爷这话可折煞小人了。这位娘娘是皇上钦点册封,择日迎接进宫。皇上的意思,您这一年半载也不在宫中,太后可思念得紧。这不趁此机会,还能把您迎回宫,可谓一箭双雕。”卫公公卑躬屈膝连连道。
“好一个一箭双雕!好了,废话少说,我们启程吧。”修聆拂袖,跃上马。
高大的骏马纯色毛发通体黑亮,修聆牵过缰绳,骏马长嘶一声,英姿勃勃向前挺进,盛装护卫骑马跟随,浩浩荡荡出发。
清浅着绛红色束胸收腰缎裙,同色及踝大袖对襟纱罗衫,袖口精致的金丝滚边,淡粉色牡丹图纹绣鞋,云鬓轻挽,斜坠精巧七色琉璃流苏发簪,雅致的小脸薄施粉黛,双手交叠于膝上端坐,举止间奢华而不失大雅。
圣旨宣读后,她跪地双手接过,放入锦盒中,动作端庄秀雅。
修聆忽觉一阵恍惚,回想起她说过的一句话,“我保证,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清浅抬头,目光所及之处,迎上修聆的眼神。
他的眸色柔和深邃,一如往昔的清隽。他静静凝望着她,她亦然。
清浅朝他微笑,欠身施礼。
“这个惊喜甚是让我耳目一新,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修聆附在她耳畔低声道,清泠的声音略带寒意。
“王爷亲自相迎,妾身尤是受宠若惊,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清浅低眉顺眼道。
“你扮成大家闺秀,倒不显一丝破绽,本王应当对淳于小姐赞赏有加才是。”修聆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她。
“多谢王爷夸奖。妾身自当恪守本分,决不辜负王爷的‘厚爱’。”清浅右眉一扬,眉间风华无限,刹那妖娆。
修聆嘴角隐约一丝冷嘲,再不看她一眼,径自上马。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
“淳于氏温婉贤淑,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册封其为丽嫔,锡以金册宝。”
清浅接过金册,叩首谢恩。
册封典礼过于冗长繁琐。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瞧了一眼那个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身金地缂丝孔雀羽龙袍,脚着黑缎金纹靴。
清浅心思百转千回,若他是一个狠角儿,今后的宫廷生活不会太无趣;若是昏庸之辈,自是不入她眼。
清泠王府。
“淳于丽,淳于维丞相之女……”修聆指尖轻轻叩击榉木镂空雕花云牙方案,漂亮纤长的手指白的几乎透明,他懒洋洋斜倚案台,意味深长的盯着对他道,“淳于丞相,在朝二十五年,为何本王从未听闻你尚有一女?”
淳于维心中大惊,表面却不露声色道,“前些日子,微臣远方的表亲过世,留下一女无依无靠,托付与我照顾。臣见此女聪颖贤惠,心中感其身世不幸,且臣膝下无女,此女也颇受贱内的喜爱,遂认她做了义女。”
“哦?竟有此事……”修聆笑道,“此女既甚得丞相怜爱,且品行端淑,为何丞相不干脆将她收为儿媳,反把她献给皇兄呢?”
淳于维面不改色道,“臣不敢瞒王爷,犬子与小女情同兄妹,让他们结为夫妇,于情于理,皆甚为不妥。而小女得幸伺候皇上,真是微臣前世修来的福分。”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丝毫无破绽。不过,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懒得与你拐弯抹角了。你的那点心思,藏得亦不是很好。你若想谋权,我没闲情加以干涉,但若是你伤害皇宫里任何一个人……”
修聆往日里和煦的笑容刹那间消失,蓦地化掌为刃,拂袖一挥,面前的云牙方案瞬间粉碎化为尘末,“你的下场,有如此案!”
暮影沉沉,清浅秉退一干宫女,在寝宫中慵懒的蜷在美人榻上,将一颗颗晶亮剔透的紫葡萄送入口中,胳膊微扬,轻纱袖中露出一截儿藕臂。
御炉香气袅袅,满室旖旎气息。
宫廷真如过去听闻的一般,如同一个巨大的金丝笼,千娇百媚美人无数,凝脂羞滑,云鬓花颜金步摇,久看却愈发疲惫,心生厌烦。
她神思游离之时,忽觉寝宫外似有动静。
内务太监急促的脚步传来,尖细而恭敬的声音,“皇上驾到。”
梦长君不知(2)
清浅拉起滑下的纱袖,拢紧袖口,向皇上俯首行礼。
“臣妾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浅臻首低垂,眸光飘忽,亦有羞色。
修瑞攫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与他直视。
他刀削一般英俊的脸庞,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即使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与修聆的温雅清隽甚为不同,他作为一个君王,却缺少君王恢弘的气势,相反,他浑身散发阴鹫晦暗的气息。
“丽嫔果然生得貌美天仙,比画中人更胜三分颜色。”修瑞眼神未离开过她的脸,目光灼热的有些吓人。
清浅投以嫣然一笑,脖颈仰的有些酸软,她盈盈道,“皇上,您日理万机,恐累了,不如让臣妾为您舞一曲。”
修瑞松开制住她下巴的手,揉揉额角微有酸痛的太阳穴,心神忽地一阵恍惚,半日才道,“好。”
清浅幽幽点着纤足走至厅中央,轻扬绫罗,翩然回旋。
氤氲香气萦绕,她长袖回鸾之姿,袅袅间宛若轻烟,修瑞看着她,却觉得头愈发的疼,清浅瞧见他头疼蹙眉的模样,轻旋至他身边,语调柔昵而触人心弦,“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
修瑞的面容因痛苦变得扭曲,他额头上沁出薄汗,呼吸愈发急促。
清浅用蕴香的丝巾替他轻拭额迹的汗珠,依在他胸前,凑到他耳边呢喃,“皇上,臣妾并不擅舞。现在,让臣妾伺候您就寝。”
她把修瑞扶至床边,他硕大的身躯陷入衾被软卧之中。
修瑞忽地将她一拉,她一时不备倒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抱住,他开始吻她柔滑的青丝。
清浅浅然一笑,使力推拒他。
修瑞闷哼一声,加重了力道。
清浅躲闪着,情急之下拍了他胸口一掌。
他瘫软的躺着,她趴在他坚实的胸口,眼眸似漩涡般与他对视道,“看着我的眼睛,倾听我的声音,从此时开始,你进入的,是一个我为你编织的旖旎的梦,在梦里,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而且,很真实。”
修瑞眸色逐渐黯淡,慢慢闭上了双眼。
月色迷离。
清浅独自倚在梧桐树上,且听风吟。
世间一草一木皆有始,她时常想着自己的过去。
她是个婴儿之时,就与师父相依为命。
当时江湖中没有玄女宫,她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吃了不少苦。
师父是这世间最俊美无双的男子,她想到这,倏地笑了,不对,修聆出现后,师父只能屈居第二。
“第一次见你笑得如此纯净。”耳畔冷不防响起熟悉的清幽的嗓音。
清浅笑意依旧,假意嗔道,“你这登徒子,偏爱偷看女子。”
修聆从高处跃下至她身边,油嘴滑舌道,“我是爱偷看,不过只爱偷看你。”
清浅啐道,“话也没一句正经。谁前日里对我不理不睬来着?今个倒是好兴致。”
修聆仰首凝望明月,“今个儿是十六了吧?”
清浅回眸望着他,甚是不解道,“是十六又如何?”
修聆笑道,“我初次遇见你的那晚,是上个月十六,月儿也如这般圆。”
清浅心中不由泛起丝丝甜意,她眼眸蕴着笑,柔波流转,“你记那么清楚作甚?莫不是清泠王看上我了,想收我做你府中姬妾?”
“女儿家矜持些。”修聆一本正经道,“你如今也算是个妃嫔,是我皇兄的妾,谨记恪守本分,切勿仿效红杏出墙。”
清浅撇撇嘴,“似我这等美人恩,你皇兄未必消受得起。”
她想了想又道,“话说皇宫的妃嫔众多,但后位玄虚,妃子们岂不如狼似豺般觊觎皇后之尊?”
“莫说皇后,连贵妃也仅有一位。皇兄并不好女色,登基多年也未有子嗣。”修聆若有所思道。
“那位贵妃,是南宫将军的长女吧。入宫三年,宠冠后宫,却无所出。”清浅道。
“南宫将军早年随父皇南征北战,一生纵横沙场,立功无数。南宫贵妃如今的得宠,其实也不过是利益的权衡之计。”修聆颇为无奈道,“南宫将军功高盖主,皇兄早视他为眼中钉,若不是这几年边疆*,南宫将军兵权在握,他也不可能这般顾忌。”
“最是无情帝王家。贵妃身处其中,想必更为无奈吧。”清浅叹道。
“清浅。”修聆轻唤了她一声。
“嗯?”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我都不会阻拦你,可是,请你答应我,不要伤害皇兄。”
清浅低垂蜷首,拉过他的手,他的手干燥而冰凉,她在他手掌心里划了四个字:我答应你。 。 想看书来
落花人独立(1)
清浅独自立于海棠树下,昨夜骤雨初歇,满地零落,香犹在。
连着几日,她夜里忙着应付修瑞,虽然迷魂术依旧能惑他心神,但毕竟煞是损耗自身心神,长久以此,以她的武功,恐怕亦吃不消。
她出神的想着,不由自主的伸出纤纤素手,摘落枝头的一瓣粉色。
“大胆!何人竟敢擅自摘下贵妃娘娘最爱的海棠!”尖厉的嗓音尤为刺耳,擦破四周的静谧,直传入她的耳中。
清浅闻声,不紧不慢的转身,只见那女子身子娇巧,容色俏美,浅黄绣纹长袖短衣,素白襦裙,乌亮秀发绾成玲珑髻,珠钗作饰,只不过寻常宫女装扮。
而另一位女子,容貌端庄秀丽,缕金于面,略施浅朱,绛紫色锦缎华美,凤头丝履,虽艳而不俗,她一双杏眼顾盼生辉,只可惜了,眼神太过犀利。
清浅澹然一笑,“漫天落花飘零,多我手中一瓣不多。”
“为何见了贵妃娘娘还不行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小宫女颇为牙尖嘴利道。
清浅模样甚是恭顺,向她端庄的施了个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茜草,不可无礼,还不快跪下向丽嫔请罪!”南宫芸月面色略带愠色的呵斥茜草道,转瞬又笑意盈满双眸,紧盯着清浅道,“妹妹莫怪罪茜草,这小丫头服侍我甚久,感情颇深,难免快人快语,倒是经常得罪人,我替她向你赔罪。”
清浅暗自思忖,这一主一仆,分明貌合神离,各自心怀鬼胎,倒是一唱一和,煞有其事。
茜草甚为不平,毫不掩饰用略带敌意的眼神盯住她。
南宫芸月走到她面前,动作甚是轻柔的拉起她的手,亲热道,“上回只在册封上见过妹妹一眼,惊为天人,一直惦念着何时能再见如此妙人儿。今个儿终能偶遇妹妹一回,和妹妹说说心底话,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清浅心底冷笑,恐怕是心中叨念着如何除去她这个眼中钉吧。
她不动声色,既不亲昵,亦无一丝疏离,眉眼柔顺道,“妹妹能得贵妃娘娘厚爱,心中甚为欣喜,能与娘娘一同服侍皇上,乃丽儿之幸。”
清浅暗自打量南宫芸月的脸,她的表情在听到“服侍皇上”这几个字之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但仅一瞬,既而平静无常。
倏然,海棠一树曳动,一袭嫩黄色轻纱娇艳更胜海棠花,翩然落下,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那女子足尖着地后,转身笑吟吟望着她们。
“怡儿,你又调皮了!”南宫芸月无一丝惊诧之色,望着她,似宠又叹道,“若不再加以管束,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修怡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我是公主,皇兄下令让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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