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眨眨眼,嫣然一笑道:“不用麻烦了,我寄住的地方就在前面。”
“在哪儿?”他想再确定些。
玉儿本伸出了手,迟疑了一下,又收回。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任意闯入民宅。因此,她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抱紧了手臂,她实在很讨厌穿这件无袖的衣服,简直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她的衣服留在酒店,又不能回去拿,而且;她连着几天没洗澡了,觉得浑身不舒服极了。
也许,眼前这个人能帮她。因此,她换了个话题。
“有件事,也许你能帮我——”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他立刻不假思索地回道:“好,你尽管说。”
“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件衣服……那种可以遮住手脚的……还有,能不能替我找个地方洗澡?”她吞吞吐吐地道。
黄河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她到底是从哪来的。啊!也许是大陆逃难来的,所以才会沦落到声色场所上班。他把所有事件拼凑在一起,终于得出这样的结论。
“没问题,如果你想找地方住的话,我家也可以让你住。”
“不!”玉儿连忙摇手。住到一个陌生男子家,这成何体统?万一给爹知道,不把她打死才怪,她赶忙开口道:“我只需要洗个澡,换一套长衫就行了。我原来的衣服和长剑都掉在酒店了。”她无限懊恼地道。
天哟!这女的连宝剑都当成自己的了。“你是指那套戏服?”他不假思索道。
“戏服?”她皱了一下眉头,不甚明白他的意思。
“哎!不管了!”他觉得和她有些沟通不良。反正,他的目的是要她签约又不是要和她交朋友。于是他二话不说,迈开一步道:“走吧!我家就在马路对面。”
对面?怎么离她住的地方那么近?玉儿愣了一下,不过,她连考虑的时间也没有,就连忙跟上黄河生。
越走,玉儿的心跳就越快。
不会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她还在那空屋住了三天,明明没有人回来啊!
当黄河生掏出钥匙开门时,玉儿差点吓坏了。
“你……你住在这?”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天呐!没想到她这个“小偷”竟然还被“屋主”带回来。
黄河生觉得不对劲,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对呀!有什么问题?”
“这里不是没人住吗?窗户也开着——”她都快语无伦次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就住在这,只不过是几天没回家罢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她道:“你——不会是——”连声音都变了调。
玉儿后脚一伸出,正想开溜。哪有小偷会自动送上门的?她的运气可真背。
刹那间,黄河生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是古玉儿?”
他讶异不已,恨不得立刻去撞墙,原来这女的一直躲在他家,而他却在外头找得焦头烂额,忙得三天没回家——早知道,他正常上下班的话,早就发现她了,而他竟然阴错阳差地错过了。
他苦笑一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你是那个恶作剧的人——古玉儿。”
“恶作剧?”对方的反应令她大出意外,她还以为对方会将她扭送官府哩!“你以为我是在恶作剧?”她又重复一遍。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黄河生话才说完,便觉得自己怎么才一下就被她影响了,连讲话都老套起来。
“你找我?为什么?”古玉儿指着自己的鼻尖,感到莫名其妙,这人,为什么老说些令她难以捉摸的话?
黄河生顿了一下,随即接道:“哎!算了,算了,你还是先进来再说。”
他怕她跑掉,因此一直没放掉她的手。
玉儿却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你得保证,不会把我送进官府。”
官府?黄河生听到这名词,又是一愣,这女的——莫非秀逗了?大陆人也该是讲公安局呀!不过,他懒得再问,反正先把她请进屋再说。
“我保证。”他用着坚定的口吻道。
玉儿这才挪动了脚步。
客厅的灯被打开时,她不禁吓了一大跳。她一直没有下楼来,所以没发现到这个奇异的地方。
他竟然不用点火,就像变魔术一样把这里弄得灯火通明。那柔柔的一团团的皮球是干么的?还有墙上的摆饰及一堆铁器、地上的地毯——
她像是乡下人进城一样,睁着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屋内的一景一物。
“啊——”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黄河生紧张问道:“又怎么了?”
玉儿用一只手臂捂住了眼睛,一手指向屋内一角。“你——快把那个东西拿开——真是yinhui极了!你这个yin荡之徒。”
yin荡之徒?黄河生无法理解,他在广告界可是出了名的一股“清流”、正人君子,为何会被这个才见两次面的女孩说得如此不堪入耳?看她满脸通红的,他还以为是不是不小心把内衣裤扔在这里呢!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一尊“维纳斯”的石膏雕像。
他连忙咽下一口气。这是什么和什么,只不过是一尊雕像,值得那么大惊小怪吗?
偷看了一眼黄河生,发现他不以为然地站在原地。玉儿又气又急,连忙背过身去,尖叫道:“你——怎么可以把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放在那——你——简直无耻!”
她的话,令黄河生啼笑皆非,他没想到一个艺术品竟然会引起她这么激动的反应。他强忍住笑,依着她的意,把那座维纳斯雕像收进柜子里,这才唤她回头。
“好啦!东西都收起来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他双手交叉,无奈地说道。
这时,玉儿缓缓转身,确定那个裸像不在了,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人——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第一次见到他时,见他极具威严地指使一堆人,看来颇有领袖之风,还以为他是值得信任的君子,想不到却是大淫虫一个。她——得防着点。待会儿换了衣服,洗了澡就快溜吧!她暗忖着。
“你还好吧?”黄河生关心地问道。“对了!看你的反应,好像是大陆来的?”他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玉儿仍是一副不解的神情。“大陆?”
“就是中国大陆。”他再解释清楚一些。
“我——对对,中国,我是打秦州来的。”她点头如捣蒜。
“秦州?”这个名词好古老,他实在无法想像是在哪里。“请问秦州是在哪儿?”
“中原啊!”她皱起眉,不禁怀疑起对方是不是个文盲。
黄河生瞠目结舌的,他实在是——问不下去了,为什么她老是说那么“陈旧”的话?也许是大陆那边的教育、书籍和这里有很大的不同吧!他只好把她的“异样”归于这个原因。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再问了个问题:“你该不会是偷渡客吧?”他可不想窝藏罪犯。
“偷渡?”玉儿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偷渡是什么意思?”
黄河生简直快抓狂了!为什么他已经讲得这么“白话”了,还是不能和她沟通?不过,他还是按下性子,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就是偷偷坐船渡海来这。”
“为什么要渡海?这是哪里?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咬着手指,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黄河生挥舞着双手,浮躁的个性又跑出来了。“小姐,你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这里是台湾台北!想起来了吗?”
忽然,她眼眶一红,可怜兮兮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什么是台湾?台北又在哪里?”
黄河生最禁不起女人哭了,只要一看到泪水,他的心就软了半截。“好,好,好,我不问了。”他连忙道。“你先去洗澡吧!顺便换个衣服。”
说完,他带着她上楼,并找了几件衣服给她挑。她一下就决定要他平常穿的那套条纹长袖睡衣。
“好吧!快去洗澡吧!”他把她推向浴室。
没想到,她在浴室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又怎么了?大小姐,难不成要我帮你放洗澡水?”他没好气道。不过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你的……澡堂……怎么没有木桶和木勺?”她唯唯诺诺地道,一边被壁上的瓶瓶罐罐吸引了目光。“看起来是很漂亮啦!可是不实用。”
黄河生又差点晕过去!这女的果真是“老土”、“乡下婆”,可惜她那么有气质,也辜负了倾城的美貌。
“好,好!那你先用这个浴缸好不好?”黄河生果真给她放起洗澡水来,他心中直叫苦连天;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在公司有一百多名员工任他指挥,平日掌权惯了的总监,竟然沦落到要帮个女人放洗澡水。这传出去,还得了——一定会被传为笑柄的,不过,目前情况却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他想着:先把这女孩搞定再说,反正自己的目的是要签她作广告片的女主角。
一定得忍、忍……公事第一!他如此激励自己。
接下来,木勺呢?他灵机一动,就用煮饭的内锅凑合一下吧!
当他把内锅交给玉儿时,玉儿还很不以为然的拿起它在墙上敲一敲。“怎么给我铁的?”
“好啦!大小姐你就别挑了,这是铝的,不是铁的——”
接着,玉儿一转身,“砰!”一声用力把门关上,差点撞扁了黄河生的鼻子。他忍不住大叫一声,一手抓住疼痛的鼻子,一手抡起拳头。
太过分了,简直是恩将仇报嘛!
他气呼呼地转身回到房间,瞪着梳妆台上那几个字——“古玉儿来此一游”。奇怪的是,那股气立刻消失无踪了。
她噙着泪水,无言的模样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没想到这个身手不凡、武功底子不错的女孩,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脆弱,而且还很“老土”,结合这些复杂的个性,更令他对她好奇不已。
秦州?秦州到底在什么地方?听名字应该是在大陆北方吧!而且她身上也有股北方儿女的豪迈气息,他不觉陷入沉思之中……
玉儿泡在“超大”的澡盆中,享受着热呼呼的沐浴。
一双眼睛,却不断在这不到两坪的小浴室内打转。那些沐浴、梳洗用品吸引她的目光。她兴致勃勃的拿起每一罐瓶子闻一闻。
在拿到刮胡水时,她立刻爱上了那充满草香的味道。嗯,想干脆来个“香水”浴好了,于是她把那瓶刮胡水当成香水,一股脑儿全倒进浴缸。
哇!好香啊!
她沉醉在这充满自然气息的味道中。
接着,又一眼瞄到洗手台上有一把小刷子(其实是牙刷),她拿起来,在手中把玩着。怎么有这么小的刷子呢?“胡人”用的东西,果然和我们汉人不同。她开始寻找身上是否有适用小刷子的部位,最后找到了脚趾头。
她用牙刷来回刷着每个脚趾头,觉得实在是舒服极了,而且能将指甲里的脏东西刷干净呢?她越刷越起劲。一边还想着:胡人用的东西,有些还比汉人精致呢!
她天真地把这里当成了番邦,而这里的人自然就成了“异族”的“胡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玉儿才依依不舍地从浴缸里爬起。穿好那件条纹睡衣,一头如云的秀发披散在腰际。
当她出现在房门口时,黄河生被她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给震住了。
经过热水的薰腾,她原本白皙的脸颊,出现两朵醉人的红晕,倾泻于身后的发丝仍留着串串小水珠,更增添了几许妩媚,水汪汪的眼睛则多添了一份灵秀之气,如果不是他亲自带她回来,乍然见到这朵出水芙蓉,他一定会误以为她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玉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垂下头,一双眼睛不安地转动着,忽地,她一眼瞥见镜子上自己早先留下的字,立刻又羞红了脸。
“对不起……在你的镜子上乱写字……”讲到这,她才倏然想起;不对呀!这个男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梳妆镜、胭脂粉盒呢?还有浴室里的香水……这个男的不会和哥哥一样是“娘娘腔”吧?不过,还好她有个这样的“妖精哥哥”,所以还不至于太意外。但看黄河生怪里怪气的,她心想此地乃非久留之地。
既然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于是她拱手道:“谢谢公子借我衣服,时候不早了,我想也该告辞了。”
“等等,”黄河生急忙劝阻。“你可以留下来的。”忽又觉得自己太直了。这女的看来很保守,应该委婉一点留她才对,于是他换种方式说:“你不是没地方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