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老心里骂起来:你这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我真的赢了,你能跟我一辈子么?就算你肯,你那古灵精怪的奶奶,便会弄得我老叫化一世不得安乐了!再说,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不更好!要你们两个在跟前拖手累脚的给我惹麻烦?那不是自找苦来受么?要是我输了,我不是倒了一辈子的霉,伺候你这两个小把爷了伺候你那傻乎乎的哥哥还可以,伺候你这个刁钻的小丫头,不将我这老叫化累得剩把骨头才怪。这样赌法,我老叫化输赢都不合算。便说:“算了,我老叫化才不跟你赌哩!”
“哦!?你怕输了?看来,上灵一定干过伤天害理的事。”
“胡说八道,上灵道长怎会干伤天害理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敢跟我赌?”
“我怎么不敢跟你赌?但得依我的条件才来。”
“你要什么条件的?”
“要是你输了,你得给我十颗玉女黑珠丹。”
“哎!原来你是贪图我家的丹药。”
“你干不干?不干我们就拉倒。”
“老叫化,要是你输了呢?”
“好吧,我老叫化就伺候你们这两个小把爷吧。”
“老叫化,你不后悔?”
“你坐稳你们赢了么?”
“哎!老叫化,我们别扯远了。我问你后不后悔?”
“我老叫化说话算数,怎会后悔的?”
“好!我们勾手指,把事情定下来,谁后悔谁不得好死。”
莫长老不由疑惑了:“你保证你们会赢?”
“老叫化,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敢赌?”
“好!赌就赌。”
于是莫长老和小燕勾起手指来。小燕问:“老叫化,你几时去打探上灵的?”
“我老叫化是说干就干的,等我去马平干完一单事后,马上就去打探上灵道长的为人,过去干了些什么事。”
“哎!那你要拖到几时?你拖十年八年才去打探,我们也等你么?干脆我们别赌了。”
莫长老嘿嘿笑起来:“小兄弟,我看你一定是怕输了,才故意找了这么个借口。”
“你拖十年八年,我们也等你吗?你最好拖到上灵道长死了不更好了我们要你打探干吗?”
“好,好,我老叫化迟则五天,快则两天,便离开马平,去四川打探。”
“老叫化,我给你一年时间打探上灵,过了一年你便算输。”
“好,好!”莫长老蓦然想到一件事来,暗想:要是我打探到了,这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躲了起来,叫我无从寻找,拖过一年后才来见我,我不输了?不行,我老叫化才不上你这丫头的当哩!便问:“一年后,我们在哪里见面?”
“老叫化,你说在哪里好?”
莫长老又想:在哪里好呢?要是我说一个地方,这丫头到时推说找不到,不来,我老叫化这一场赌不输定了?不行,我要说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地方,叫这丫头推也没办法推才行。可是,在哪里好呢?莫长老想了好一阵,终于想出了一个地方来,对!四川成都的望峨酒楼,只要一到成都,人人都知道望峨酒楼。便说:“明年的今天,我们在四川成都的望峨酒楼见面好不好?”
“好呀!这望峨酒楼难不难找的?”
“不难,不难,望峨酒楼是成都城里的一座名楼,只要去成都一问,人人都知道,谁不到,谁算输。”
“好,那我们明年的今天,就在成都的望峨酒楼见面啦!老叫化,你有事你就先走吧。”
“对,对,我老叫化也该走了!”莫长老说着,便站了起来,“看来我这一年中,又得东奔西跑了。这也活该,谁叫我老叫化碰上了你们,又贪那举世稀有的玉女黑珠丹呢!”
小燕问:“你怎么要东奔西跑的?”
“你真说得轻巧,要打探一个人的过去,你以为只要去峨嵋山问问就行了吗?凡是他以前去过的地方,老叫化都得去跑跑,这不要东奔西跑么?说不定找还要拜访一些黑道上的人物,招来一些麻烦哩!”
墨明智和小燕一听,不由怔住了。原来他们不知道打听一个人,竟会这么麻烦,他们以为只要去峨嵋山问问就行了。小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老叫化,那真辛苦你啦!”
墨明智却说:“老公公,真的这么辛苦,你别去了,我们自己去打听吧。”墨明智感到这样去麻烦人家太不好了。
莫长老不由奇异地看了墨明智一眼,暗想;墨明智不像小燕刁钻古怪,是个心地纯厚的孩子,看来要打听上灵道长的为人,不是他的主意,一定是这鬼丫头的主意,说不定他也给这小丫头捉弄了!忙说:“小兄弟,老叫化多谢你了。不过我既然打了赌,就一定要去办。我老叫化只求你那个兄弟,今后别再捉弄我老叫化,就千多谢万多谢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墨明智是九幽老怪的传人,要打听上灵,是他的份内事,小燕只不过从旁协助而已。
小燕嚷起来:“老叫化,我几时捉弄你哪!”
“好,好,你没捉弄我,明知道我老叫化好管闲事,又受不得人家激将,你却设了这么个圈套,叫我老叫化钻进去,现在想不钻也不行了。”
小燕笑起来:“老叫化,只要你真的打听到上灵过去的为人,我不但将我家的十颗玉女黑珠丹偷来给你,我和我这个傻哥哥也伺候你好不好?”
“不,不,就算我老叫化赢了,你也别偷,你奶奶愿给就给,要是不愿给,我也不敢强要。不然,让你奶奶知道了,我老叫化还有命么?”
“老叫化,你放心吧,你真的赢了,我自会将十颗玉女黑珠丹给你,我奶奶不会怪罪你的。”
“好,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莫长老正想舒展轻功,跃上岸边,蓦然听到覃鸣江在身后不远处说:“莫长老,你怎么来了又走的?”
莫长老回身一看,覃鸣江从木排尾已朝自己走来。原来覃鸣江在木排尾把舵,突然见莫长老从水中冒出来,一时感到惊讶,暗想这位武林高人,真是行踪莫测,行为怪异。覃鸣江本想过去问莫长老怎么去而复回的,但木排正流进左右都转弯的河道上,要是没人把舵,会出危险,所以没法过来。他见莫长老与这两个武功奇高的孩子似乎很谈得来,但在左右转弯的河道上,水急浪大,听不清他们在谈什么,好不容易驶出弯弯曲曲的河道,而马平县城已遥遥在望,隐隐可见马平最高的一座山——马鞍山山峰。这时河道平稳,直线而下,木排用不着人掌舵了,便扎好舵走过来。不料莫长老却起身要走了,故而相问。
莫长老说:“我老叫化有事要赶去马平,不走干什么?”
覃鸣江说:“莫长老,马平县城已遥遥在望,你要赶去,也不争这一时半刻的。何况你赶到时,恐怕已户户上灯了。家家都忙罢晚饭,你想沿门乞食,也没人施舍,你不如在我这里吃顿便饭不更好么?”
莫长老抬头一望,果然遥见马鞍山山峰,而且这时已近黄昏,覃鸣江没说错,就是赶到了马平城里,恐怕无处讨吃了,便问:“你这木排几时可以放流到马平城的?”
“不出半夜,便可到达。”
莫长老想了一下,笑道:“好,好,我老叫化只好向你讨吃了。”
覃鸣江大喜:“莫长老,这才对嘛,而且你吃饱了饭,还可以在木排上睡一觉哩!”于是覃鸣江叫唤木排前面的大嘴到木屋去弄饭。
墨明智说:“覃堂主,我来弄饭好了。”
“噢!小兄弟,我们怎敢要你去弄饭的?你是不是不放心,怕我在饭菜里下毒药么?”
墨明智笑着说:“覃堂主说笑了!我怎么会疑心堂主下毒药的?”
“小兄弟,既然这样,你就代我陪莫长老坐坐,有我和大嘴去弄饭行了。”
小燕说:“覃堂主,那就麻烦你啦!”
“哪里,哪里,两位小兄弟,请你们多陪莫长老谈谈,不用多久,便可吃饭了。”
这时大嘴从木排前面走了过来,覃鸣江便和他一块回木屋弄饭。
他们一走,小燕问:“老叫化,你这么急着要赶去城里,办什么重要事?”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重要事,只不过老叫化一时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好奇的?”
“因为我老叫化听人说,柳州南部的马鞍山下有座立鱼峰,立鱼峰下有一个秘密的岩洞,洞中有一块吃人的地皮,我想去看看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墨明智愕异:“老公公,吃人的地皮?这地皮会吃人么?”
“当然会吃人啦!要不,我老叫化千里迢迢,跑来柳州干什么?”
小燕却闪着长长的眼睫毛问:“它真的会吃人吗?”
“真不真老叫化不知道,但人们是这么传说。”
“它怎么吃人的?”
“听说要是有人不小心踩着了它,它一下便会卷起来,将人卷在里面,不到一刻,连骨头也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摊平恢复原状。”
墨明智说:“老公公,这么怕人的,你还去看它做什么?”
小燕说:“傻哥哥,你别听这老叫化胡扯的,我才不相信地皮会吃人哩!”
“你不相信?你知不知道这块地皮是什么变成的?”
“它是什么变成的?”
“是宋朝狄青的一副盔甲变化而成的。狄青平南时来到了柳州府,将他身上的盔甲丢在这岩洞里,几百年来,它不知得了岩洞的什么灵气,便变成了一块吃人的地皮。”
小燕说:“那么说,狄青首先就该死了。”
莫长老愕然问:“他怎么该死了?”
“他不该丢下这副盔甲去害人。”
“噢!狄青恐怕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盔甲,以后会变成吃人的地皮呀!”
墨明智说:“老公公,不管它是什么变的,别去看它了。”
小燕叫起来:“傻哥哥,你怎么相信起老叫化的话来?我半个字也不相信。”
墨明智说:“兄弟,话不是这么说。我也听我爷爷说过,在一些大山大岭中,有一些会吃人的树和吃人的花草哩!人不小心走近它们的旁边,便给吃掉了。所以会吃人的地皮也不奇怪。”
小燕问:“你见过吃人的树和花草了?”
墨明智摇摇头:“我没见过,但是我爷爷说的,我爷爷总不会骗我吧?”
小燕“噗嗤”一笑:“我看是你爷爷怕你满山乱跑,用这话来吓唬你的,我妈妈说半夜里有鬼有怪的,就是想吓唬我别在半夜三更跑出去玩。我奶奶就不同了,她说世上就没有什么鬼怪,有,也是一些坏人扮的。什么吃人地皮,我才不相信哩。就是有,恐怕也是坏人编排出来的,吓唬人不敢去立鱼峰乱跑。”
莫长老在旁听了,不禁暗暗点头。这个刁钻的小丫头,真像她奶奶小魔女—个样,大胆,勇敢,聪明,机灵,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是一个再世的小魔女,怪不得她一个人敢闯到江湖上来了!可是这个再世的小魔女,却找了这么一个老实、敦厚和胆小怕事的小伙子为伴。这个小伙子,老实得几乎给人卖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墨明智老实、敦厚是一回事,但并不胆小。这一点,莫长老完全看错了,墨明智可以说是仁者近乎大勇的人,当他还是一般猎户的孩子时,便敢面对刀剑将受伤的九幽老怪收藏起来,以后,他更敢面对武林中的五大一等一的上乘高手,冒着生命危险将老怪背回九幽峰。人哪,真不可貌相。
莫长老正想说时,墨明智却急着为自己的爷爷辩明了:“兄弟,我爷爷不是在吓唬我,更不是骗我的。”
小燕问:“你怎知道他没骗你?”
“因为那棵吃人的树,不但我爷爷看见过,其他上山打猎的人也看见过。”
“哦!?真的有那么一棵吃人的树?”
“是真的,兄弟,我不骗你。”
“它怎么吃人的?”
“爷爷说,要是有人走到那棵树下时,树枝树叶便会突然垂落下来,将人罩住。当它散开时,那人已变成一堆白骨了。当然,那棵树不单吃人,也吃其他走到它下面的野兽。”
小燕不出声了,她知道这个傻哥哥人顶老实,不会骗自己。她半信半疑,忍不住又问:“那棵树在哪里?”
“我爷爷将它砍倒了!”
小燕一听,又一下笑起来:“我的傻哥哥,我以为真有那么一棵吃人树哩!原来是你爷爷编排出来的。”
墨明智涨红了脸:“不!是真的。”
“傻哥哥,既然那棵树会吃人,你爷爷怎么能走近他,将它砍倒了?嗯?”
“因为我爷爷发现那棵树会散发一种香气,诱人走近它下面。这种香气使人闻了,会浑身无力,所以它的树枝树叶便垂下来将人罩住,叫人不能挣扎,才给它吃掉的。于是我爷爷首先服下了能解这香气的药,带着一把利斧,出尽全力,将它砍了,叫它以后不能吃人。兄弟,我还亲眼看见过会吃苍蝇、虫子的花哩。苍蝇、虫子一飞到它上面,它就合起来,将苍蝇、虫子吃掉了。”
小燕听了大为惊奇,出自墨明智之口,她不能不信了。莫长老意味深长地说:“小兄弟,在这世上,可以说是无奇不有。看来这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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