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伴而行飞向温暖南方的候鸟,同时也在一点一点的与自己体内那股无法掌控的真气做着试探性的接触。
真气这种类似于气功的存在,已经超出了大叔所掌握的知识范围之外。在时云天按照无名口诀练出了真气的最初日子里,大叔没日没夜的对他做了很多实验,但都无法从科学理论上解释这种超脱了物理定律的存在。因此,大叔没有办法对时云天运用和掌握这种真气提出建议,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摸索。
一滴露水从头上的梧桐树坠下,不偏不倚落在了巫少南的手背上,他抬起手将那颗水珠提到眼前,注意的观察了一番,开口说道:“虽然今天抱定了赴死的决心,但我不得不说,能够再一次闻到这种馥郁着大自然原始气息的空气,那种感觉…的确很好。”
“是你救了我。”
时云天摇了摇头:“你不用谢我,真的…”
“若不是你先前的出现,此时的我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别看豹哥对我还有旧情,但我了解他,为了维护社团的秩序,他是真下得了手。所以,我欠了你一条命”。
巫少南从兜里摸索着掏出了那串手珠,放在手心上端详着,认真的说道:“除了老爹外,我不想欠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命,可问题在于,打,我绝对打不过你,也就是说,你也用不着我来救你还命。而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还你这个情,你看怎么办?”
时云天双手环抱着头,斜靠在梧桐树下,摆了一个感觉舒服的姿势,这才说道:“昨天之前,我俩本来也不认识,你觉得我救你,会为了图你什么?”
巫少南认同的点了点头,旋即自嘲笑道:“记得你昨天还问这个手珠来着,可惜我早就去首饰店打听过了,这个手珠就是用普通的水蓝石子串成,市价与一碗面条同等,不然我倒是可以考虑送给你还掉这个人情。”
时云天摇摇头:“那倒不必,我只是觉得这串手珠给了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因此想要问问你是从哪得来的。”
“这串珠子并不是我的,它是老爹在拾荒的时候捡来给我当玩具的”,巫少南随意搓了几下那串手珠,说道:
“既然你对这个感兴趣,那么我就告诉你也罢。我是一个孤儿,是老爹以前拾荒时在一个垃圾堆边捡到的,当时我只有几个月大,因为饿了哭得很大声,让他听到了。老爹原本有个媳妇,也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他抱着我回到他们搭草棚的地方喂了一点米糠糊糊,他媳妇想把还是婴儿的我卖了换点钱,但老爹坚决不同意,就把我送到了孤儿院去。可是他媳妇又背着他偷偷跑去孤儿院把我抱了出来,还联系好了买家,就在他们要交易的时候老爹突然回家,撞到了这一幕,于是把我抢了过去,气得他媳妇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家出走,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后来老爹就带着我,在铁货街一带以捡破烂为生,他说,等到他媳妇在外面疲了、累了,总有要回来找他的一天。
“我们俩靠着拾荒相依为命,有一天他高兴的带回来这个手珠,还有这本牛皮纸封面的书,说是在一户教书人家搬家时扔出来的东西,他当个宝贝似的收藏着。后来我慢慢识字,老爹就每晚回家让我将这本书念给他听,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他每次都听得乐呵呵的,我知道那是在为我能识字了高兴。因此我平日里也会根据书上的描述胡诌一些自己的理解,像故事一样讲给他听。”
时云天接过巫少南递过来的那本牛皮封面书籍,随手翻了翻,已经十几年过去,上面的书页显得有些发黄,虽然字里行间的意思生涩难懂,但是文字却都是手写上去的现代汉字,因此不可能是多珍贵的古籍。
“一个弃儿被好心人收养的老套故事,这就是我的经历。”
巫少南平静的讲述了自己的出身经历,并没有因为弃儿的身份而愤怒,也不对自己由拾荒者抚养长大而感觉羞愧,此前他之所以没有对班上任何人提及,只能说明他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去对这个老人的抚养之恩给予报答。
许是同样具有孤儿的身份,时云天对于这个平日里在班上保持低调和冷漠的少年,产生了理解和淡淡的…共鸣。
巫少南不知时云天为何而沉默,但看得出他并没有轻视自己的意思,于是低下头看着手上这串珠子,又说道:“既然你觉得对这串手珠似曾相识,难道你家里就是那户教书人家?”
只见时云天坚定的摇了摇头,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十四岁以前从未来过锦城。”
第三十七章 向左与向右
“孟校长,没想到啊,你竟然能通过黄秘书长来对我施压。”腆着个啤酒肚的耿馆长看着二高校长孟为知,犹有不甘的说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面对着耿馆长的一脸苦相,孟校长脸上没有一分得色,而是抿着嘴平静的说道:“耿馆您多心了,我没有找过黄秘书长,其实是他打电话来关心我们学校的教育工作,刚好就问起了这次运动会的情况,我总不能隐瞒不报吧?”
耿馆长冷哼了两声,说道:“黄秘书长虽然在市政府的排名并不高,但也不至于会主动和你一个普通中学校长联系工作,你要说自己没有告过黑状,难道以为耿某人是三岁幼童?”
孟校长皱了皱眉,黄秘书长给他打电话来,当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主动关心二高的教育工作,而是为了安排卓副市长的儿子在二高的入学问题。然而孟校长却不能在此告诉耿馆长,卓副市长儿子要转到锦城来读高中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几家重点中学都想尽办法要把他请到自己学校,以便与新上任的这位副市长搭上桥。因此在入学手续没有办完之前,孟校长不想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以免产生意外。
“不信不立,不诚不行,耿馆长你若不信我说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孟校长手一摊,说道。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孟校长厌恶的看着耿馆长那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担心原定于明日的项目会被耿馆长再以别的什么理由找茬,于是想了想,叫过小吴来吩咐道:“你去通知一下,昨天没有进行的羽毛球比赛改在今天正式进行,让他们把比赛日程压缩紧一点,争取用一天时间赛完。另外,告诉体育组的人,在运动场的比赛也抓紧时间,提前进行。所有的比赛必须在今天结束。”
……
三班足球队此时对战的是二班,也是年级上足球水平最差的一个班级,班上没有一个校队的成员。在昨日与一班足球队的比赛中,双方踢了个平手,通过点球决胜负才侥幸取胜。
球门前站着的是临时被抓来做壮丁的关涛,三班篮球队输掉了昨天与一班的比赛,因此他今天可以抽出身来在足球队跑个龙套。而队长的袖标,戴在了拖着伤腿勉强出战的谢虎手臂上。
此刻球赛已经进行了三十多分钟,谢虎由于受了伤,带球盘球都受到影响,实力发挥不出来平常的一半,关涛很长时间没有碰过足球,难免也有些生疏,因此三班与二班的得分差距并不大,仅仅以三比二领先了一个球。
谢虎坐在草坪上,揉了揉小腿上的肌肉,看了一眼贾亮在禁区前开出的足球,越过头顶飞到了对方的半场,便拉着贾亮问道:“时云天和巫少南,他们这两个人呢?
贾亮一脸无奈的说道:“我刚才问了,可是连秦雨荷跟向常娟也不知道他俩到哪去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谁知道学校会临时把比赛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
秦雨荷每天放学都与时云天一起回家,而向常娟总是喜欢找些借口往巫少南那里跑,这是三班人尽皆知的事。若是连她俩也不知道较为孤僻的那两人行踪,或许这场比赛就只能依靠场上这十一个人苦战了。
谢虎担心的还不是这场比赛,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摆在台面上。他担心的是将于中午进行的与六班决赛,六班先发出场,比他们多休息了接近一个小时,更要命的是,六班有两名校队的成员,而且还是全副主力阵容出战,与三班残缺阵容相比,他们的优势不可谓不大。
谢虎一拍草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这场比赛赢了再说!”
时云天和巫少南的身影,此时并没有出现在球场上。他们照着昨天通知的时间点,正踩在金牛公园黄板石料铺成的步行道上,朝着体育馆走来。却并不知道由于六班足球队干净利落的只用了三十分钟时间,便打了二班球队一个五比零,直接结束了比赛,体育组的老师们临时调整了时间,决定三班的第二场比赛提早开始。
时云天也不知道由于市政府的黄秘书长为了给卓副市长的儿子办理入学,过问了二高使用羽毛球馆一事,使得原本决定取消的羽毛球比赛能够正常进行。
当这两件原本预料不到的事情同时发生时,便如同一颗楔子搅动了日复一日旋转的指针,使得许多人的生活不再如往日的轨迹,沿着直线向前而行。
“最后再通知一次,各班报名参加羽毛球比赛的运动员,现在马上到羽毛球馆集合了,逾时不到者视为弃权!”
观众席下一个体育老师声似洪钟的大声喊着,声音扩散到了每一个角落。
向常娟挽着秦雨荷的手,又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体育场入口处,失望的说道:“雨荷,这场比赛都要踢完了,可他们两个人还没有来,恐怕是有什么事情来不了了。我们不等了吧,再不去羽毛球馆就要被取消资格了!”
“时云天,他可是答应过我要在羽毛球比赛中拿冠军的…”秦雨荷犹豫着,小声的说道。
“谁知道呢,可能他今天压根就不想来了吧!”向常娟猜测着。
秦雨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着的鞋子,也是一双大红色阿迪运动鞋,与时云天所穿的那双样式十分相像。她迟迟的点了一下头,可不知为何,眼中淌出一滴泪来。她伸手擦掉了泪珠,摇头说道:“常娟,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待在这了,你继续玩吧,我先回家了。”
“雨荷,你等等我。”向常娟被秦雨荷突然做出的决定弄得迟疑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时秦雨荷已经走下了扶梯,急忙跑着追了上去,口中气急的喊着,“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跟你一起回去。”
看着秦雨荷那张面带梨花一脸落寞的脸庞,向常娟关切的问道:“雨荷,你没事吧?”
秦雨荷走得很快,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脚上的那一双红,此刻显得如此刺眼而嘲弄,她生怕被时云天撞见之后,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昨天专门跑去专卖店买了这一双鞋,还要选在今天这个时候穿上。
昨天的秦雨荷,想要买这一双鞋与时云天的凑成一对;今早的秦雨荷,高兴的穿着这一双鞋与时云天的凑成一对;而此刻的秦雨荷,在苦等时云天不果的结果下,内心惶然忧虑的生怕别人将她脚上这双鞋与时云天联系在了一起,孤单一个人承受别人的说词与笑弄。
不想穿着脚上这双鞋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秦雨荷,回家,便是她此时最迫切也是最直接的愿望。
锦城体育馆的正门朝着天府广场的方向开着,大门的左边是去往锦城二高的路,而大门右边是通往八里庄的方向,也就是秦雨荷家的“畅园”小区那里。秦雨荷连走带跑的到了正门口,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右转身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台走去。向常娟紧追着秦雨荷,也跑了过去。
赶着她们背影所余留的残风,时云天和巫少南两个人,从正门的左边一个拐角处出现。
第三十八章 折翅之鸟,依然可以展翼冲天
时云天和巫少南不急不忙来到体育场的时候,正赶上了主裁判吹响终场结束的哨声。最后的十分钟里,实力明显不济的二班组织不起像样的进攻,加上三班为了保存体力以迎战最后与六班的决赛,故意放慢了节奏,双方都感觉到破门乏术,比赛打得极为沉闷。
谁都看得出来,谢虎的脚伤已经无法再继续打最后一场与六班的决赛了,三班决赛的结果堪忧。因此当两个班级的球员都垂着头默默走下球场时,根本看不出哪一支队获胜。
时云天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缺席而造成了三班输球,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记分牌,三班与二班的比分数字定格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