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寂寂的站了一会儿,凌少璇微微扯起嘴角,露出和睦的笑容,“很久没见,一切都好吗?”
动了动嘴角,欧阳恕的表情有些冷,嘲弄一笑,“你看我焦头烂额的样子,哪里能看出来好了?”
“公司怎么样了?”凌少璇眉头蹙起,“我看新闻说,公司好像出了点问题……”
“很烦。”欧阳恕揉揉额头,目光盯着远处,“很多供货商都不敢跟我们合作了,现有的也都趁机提出很苛刻的条件——说来还要感谢你太太,没她我老板也不至于身败名裂,我们公司也不会弄成这样。”
凌少璇眉梢一跳,“因为那件事?我记得当时我有清查在场的媒体的。”
“没用——”欧阳恕烦躁的将双手放入裤袋,挺直脊梁,“我们也找过当时在场的媒体,也都交代过了。可是还是有照片流了出去,拍得很好很清晰,我老板拿刀挟持你太太,再配上耸动的标题……呵!很轰动啊。不过也算命大了,他没坐牢就不错了。”
微微叹口气,凌少璇看着一脸忧虑的欧阳恕,“廖苍毅……最近怎么样?”
摇摇头,欧阳恕揉揉太阳穴,“能怎么样,每天半死不活的,你和那个姓萧的女人结婚,他整个人都废了……”
心里一堵,凌少璇攥了攥拳头,“你来医院不会是来看他吧?”
偏头,欧阳恕眼神奇怪的盯着凌少璇,冷冷一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这些——公司会因为他的胡作非为陷入困境,这一点我是早就料到的,反正他在乎的从来也不是这些,所以我只有尽我所能去帮他。可是这次,他真的亏大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形容他正好。”
“他怎么了?”凌少璇眉头深深皱起。
第一九七章 并存的生与死
听着凌少璇带了关切的问话,欧阳恕一叹,“他的肝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很早以前的病了,他也不好好治疗,一直拖,你们走后他就肆意的糟践自己的身体,每天酗酒熬夜乱七八糟的活着,这回可好了,‘爆发性肝衰竭’,我看他也是活够了。”
“严重吗?”凌少璇心底一颤。
“不严重——”欧阳恕鼻息一哼,“最多需要换肝而已,没有合适的肝大不了就是个死,反正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
知道他在说气话,凌少璇看着欧阳恕,“找到合适的肝源了吗?”
“哪那么容易!”欧阳恕烦闷不已,语气恶劣,“你也知道他的情况,最好是从直系亲属里筛选,可是他孤家寡人一个——医院也在全力帮忙寻找,前几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捐献者,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个人好好的突然失踪了。他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老天好像故意耍他一样!”
凌少璇心情复杂,看着欧阳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开口要求什么,欧阳恕抬头看着远处草坪上的某个身影,目光深远,“你怎么会到医院来?”
“陪我太太做检查……”凌少璇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身边,站着一抹娇俏的粉红色身影,眉头一皱,“他身边的女人是……”
“廖晴小姐——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嗯,廖云少爷也回到公司帮忙打理了。我一个人也实在收拾不了那个烂摊子,早些年的廖苍毅再也看不到了,那时候他又狠又有企图心,所有对手他都恨不得一口吃掉。现在……”欧阳恕苦笑着摇头,“什么都完了……”
“哦,对了——”说着,欧阳恕转头看着目光复杂的凌少璇,“说到帮忙,我倒是有事求你。”
凌少璇看着他。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去别家医院吧,我怕我老板碰到你们夫妇俩,连换肝都省了……”欧阳恕苦涩的笑起来,看看手表,“失陪了,公司还有事。”
看着欧阳恕走远的身影,凌少璇回过头,视线紧盯着草坪长椅上呆呆的坐着的那个人,几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很多,下巴削尖,满脸憔悴。坐在那儿,手臂搭在椅背上,静静的听着一旁的廖晴说着什么,可是依稀的,凌少璇可以察觉到,他在走神。
仿佛灵魂已经飘到了某处,呆呆的坐在那儿,安静的令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廖苍毅。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迈开步子,转身往楼上走去。
从护士手中接过萧籽棠,凌少璇看着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笑笑,医生露出宽慰的笑容,“没事,会感到不适应该是旅途劳顿造成的,多休息就好,宝宝也很健康。”
拍拍胸口,凌少璇夸张的长舒一口气,扶住萧籽棠的腰,“还好还好,幸好没什么事,否则我爸又要把责任怪到我头上了。”
“我让你很困扰?”萧籽棠横了他一眼,轻轻拧了他的手臂一把。
“不敢说……”凌少璇揽住她的腰走进电梯,“说了你又要跟我爸告状了。萧籽棠,我真失策了,把你娶进门,简直是自讨苦吃。”
撇撇嘴角,萧籽棠轻轻将头靠在凌少璇的肩头,任他将自己拥在怀里,呆呆的,她看着两个人映在门上的身影,“说真的,你后悔了吗?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大麻烦,这些日子,我和孩子都让你觉得很苦恼吧……”
用手揉揉她的头顶,凌少璇轻轻笑起来,目光柔和,“孕妇不适宜多愁善感噢……生出来的小孩会爱哭的。”
轻轻闭上眼,萧籽棠感到自己鼻尖一酸,“谢谢你这么包容我……”
“你也带给我们父子很多快乐……”凌少璇握紧她的手,“我从小都没怎么见过我爸笑,他很深沉,可是他唯独对你很好,好的我都嫉妒了!有你和这个孩子,他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
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萧籽棠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在法国时,这个突然到来的小生命也让她感到很意外,但也正因为他的到来,将她千疮百孔的心用最温暖的方式包裹起来。
她还记得失去的第一个孩子,依稀的,只觉得是他再度回来安慰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她只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
回到凌家,一进门,只见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荣伯匆忙放下电话,关切的奔过来,拉住萧籽棠的手,急问,“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问题。”凌少璇看着焦急的父亲,一笑,“孩子和小棠都很好。”
荣伯舒了一口气,笑起来,拉住萧籽棠的手,“刚刚有几个老朋友打来电话说想聚聚,我就想,不如办个宴会吧。上次你们的婚宴也没办成,小棠也有了我们凌家的骨肉,现在正好办个聚会,也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凌少璇眉头微皱,“会不会人太多,小棠她……”
看着萧籽棠,荣伯微微笑起来,“放心,都是些亲朋好友,还有一些相熟的生意伙伴,没有外人,不会很吵的。”
摇摇头,萧籽棠看着荣伯,点头,“爸,我没关系的,办宴会很好啊。”
“那好。”荣伯拍拍她的手,“我要向所有人宣告,我凌荣山有个好福气的儿子,因为他娶了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做老婆……”
凌少璇揉揉额头,叹息,“哎……按我爸的标准,除了我之外,其他男人都很不幸……”
一笑,萧籽棠拉着凌少璇的手臂往楼上走,“休息一下吧,幸福的男人,你等一下还有会要开呢。”
轻轻搂住萧籽棠,凌少璇目光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现阶段还是不要告诉她吧,只是多一个人为他担忧罢了……
第一九八章 立下遗嘱
医院。:
闭着眼,廖苍毅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仿佛睡去了,但是略微深沉的呼吸让人看出,他还是清醒的。
从如姨手里接过滋补的汤,廖晴轻轻推了推廖苍毅血管浮凸的手臂,柔声,“毅表哥,好香的汤呢,你醒醒,来喝一点……”
没有动,廖苍毅眉头半蹙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廖晴看他这样,没有灰心,继续劝着他,“别这样,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肝源的……”
依然一动不动,廖晴看着沉寂的廖苍毅,声音带了哭腔,“毅表哥……”
如姨伸手按住她的肩头,摇头,“让少爷休息一会儿吧……”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药水味浓浓的笼罩在每个人的鼻息之间,这种压抑的感觉,着实令人难受。
上午十点。
收到廖苍毅电话的欧阳恕和廖云一齐赶来。
一进病房,欧阳恕扫了一眼表情沉默的廖苍毅,一抹不安忽然扫过心头。
看着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欧阳恕眉头蹙起,“你搞什么,什么事这么急?”
目光深邃又沉暗,廖苍毅缓缓的将视线移向草木向荣的窗外,声音平淡无比,“我想立份遗嘱。”
廖云眉梢一挑,目光中的冷意缓缓的凝聚起来。
欧阳恕看着好像要诀别一样的廖苍毅,有些激动,“谁稀罕你那些破股票!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这些年我也受够你了!你要是死了,我马上就走!离开天苑这个破地方我也乐得清闲!”
“随你吧……”廖苍毅微微叹息着,“这些年跟着我的确让你受委屈了,其实以你的能力本可以有自己的事业的,可是你却每天跟在我身后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你那部分的股票随你要卖要留。 离开天苑也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廖晴听着这些话,泪水早已漫出眼眶,急忙拉住廖苍毅冰冷的手,哭着,“毅表哥,你别说这样的话!医生现在都在想办法,你不能这么消极啊!”
看了廖晴一眼,廖苍毅挪动视线,看着一旁抿紧嘴唇、面色冷然的廖云,轻轻一笑,目光嘲弄,“不服气么?说实话,就这些股份,如果不是看在死去廖老头的份上,我也不会给你——坦白讲,我很不喜欢‘饿狗’,就如同你讨厌我的原因一样。”
廖云听他这样侮辱自己,拳头一攥,身子一动,阴沉的目光让在场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廖晴看哥哥这样,急忙冲上去拉住他,连哄带劝的将他拽出了病房。
气恼的打了廖云一下,廖晴幽幽的哭着,“哥!毅表哥都这样了!你还跟他争什么!我那一半的股份也给你,以后你别再来惹他生气了!”
目光阴冷的抬起头,廖云微微眯起眸子,抱住双臂,“我不要跟欧阳恕平分,三成太少,不足以坐上集团总裁的位置……”
“哥……”廖晴看着表情邪异的哥哥,忧心忡忡的拉住他的手臂。
“是他逼我的……”廖云低头看着自己的妹妹,下颌紧绷,冷气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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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寂寂的站在窗边,廖苍毅伏在窗台上,看着窗外宁谧的月色。
英气逼人的脸上多了一抹病中的憔悴,一双眼睛犀利不再,依稀的,总有一抹灰暗的忧伤徘徊在其中。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动,淡淡的弯起嘴角,笑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心……怎么样,拿什么筹码跟我谈?”
廖云看着他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哼了哼,将一纸合约放在桌上,看着廖苍毅瘦削的脸,目光冷凝,“来谈笔买卖如何?我不认为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有命你才能泡女人耍帅装深沉……签了它,明天你就可以进手术室换肝。”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谈的。”廖苍毅回头,瞥了一眼桌上的财产转让协议,一笑,“对我来说,活命未必就有那么重要。”
“不会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活着你才可以翻本,我知道让你就这么让出来财产你会很怄,但是只有我才知道那个失踪的捐献者在哪里,有他你才能活下去。28岁,就算换过肝你还能活十年,也值了,这都是你最年轻最鼎盛的时期。”
低头轻笑,廖苍毅表情淡然,“我就知道那个人突然失踪没那么简单——”
“我答应给一次性付给他两千万,当然不光给钱,他们家的小孩我也有接过来帮忙‘特殊照顾’着。你不够狠,所以总有一天会被我踩在脚下。”廖云鼻腔发出哼笑,“怎么样?还想当守财奴吗?你把钱给个外人也不肯留给我们姓廖的吗?真自私。”
廖苍毅走过去,拿起合约轻轻翻起来,笑着,“你还真贪啊,还有什么是你没想到的?”
“对觊觎了廖家财产这么久的我来说,这点功课我当然要做足。”廖云笑起来,然而,当他看到廖苍毅接下来的动作时,他的笑容顿时凝固。
雪白的纸页在廖苍毅苍白的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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