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闭上眼眸,她拒绝陷入回忆,眉目染上生冷颜色。
手心指节的茧,可以因为舒适惬意的生活而默默消磨,而心底的结,却随着时光消逝,越来越纷杂,越来越难以解开遗忘。
“你先去睡吧,我自己看会书。”避开这个话题,收回了双手,穆槿宁的眼底,不知不觉已经覆上凉薄。
“是,郡主。”
雪儿领着两个婢女,一道退了出去,合上了双门。
如果一直忍让,她会被踩着永世无法翻身抬头。
直到庭院之内再无动静,耳畔只传来夏日虫鸣,她才缓缓放下看了一半的书卷,走入屏风之内,将双手浸入清水,细致擦洗,许久之后,才取来白绢反复擦拭。
白日皇上的话,依旧回响在耳畔,不用费力回想,却早已入驻她心。
那个男人曾经紧紧捉住她的双手,用那么坚决的目光,看着她,要她当他的女人,要她当娘的替身。
真是……无可救药。
一抹诡谲笑意,掺杂复杂的冷意,绽放在粉唇旁,她的眼底褪去往日清澈明朗,愈发深沉幽然。
如今,才是真干净了。
她满意地放下手中白绢,下一瞬,面目苍凉,内心百转千回。
眸光落在那半开的书页之上,唯独上面清秀字体,映不入她的眼底。
外堂的门,被悄声推开。
已近深夜,黑靴踩上光滑地面,一步步走入内室。她就坐在不远处的碎玉圆桌旁,珠帘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昏黄灯光为她的身影,蒙上迷离的光,颗颗圆润串珠,闪耀着微光,将内室的场景衬托宛若幻境遥不可及的美丽。
黑发长及腰部,白色丝绸里衣虽然宽大,却更令人好奇衣料下包裹的娇躯,是何等令人迷醉。
她背着光,他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手掌拨开珠帘,他走入,继而放下。串珠划过他的手心,相撞之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宛若玉珠落入银盘清脆,偏偏她依旧不曾回过头来。
“语阳的事,不需你插手。”
身后一道冷淡的声音,打破她所有的思绪,穆槿宁急忙起身,脚步一滑,却险些跌倒。他眼神一暗,不假思索就抓牢她的手臂,抓得她生疼。
脚踝崴了,她蹙眉稳住身子,强忍着疼痛看他,这个时辰,他不是该在沈樱那儿过夜么?今日,可是王妃的生辰呐。
“不准独身去见他。”他的俊颜上透露几分不悦,黑眸逼人,仿佛要将她牢牢锁住,恶意威胁,叫人不敢违逆。“再有一回,决不轻饶。”
秦昊尧语中的他,是皇上。
她直视那双眼眸,眉头不曾舒展开来,幽幽说道。“我只是以那个心愿,求圣上更换人选。不过圣上不改决定,今日也是空手而回——否则便可以为王爷分忧解难。”
兄弟之间,也能心生嫌隙,再细小的缝生在人心之间,假以时日,必成鸿沟。
……。
第56章秦王恩宠
“王爷有法子了?”
她狐疑地转向他,只是他漠然不语,秘而不宣。看来,他的确有解决的方法,而且,稳操胜券。
他径直走向床边,一掀长袍,坐了下来。穆槿宁淡淡睇着他,只能缓步走去,右脚的疼痛,踩在地面的时候更甚。
黑眸凝视着她走路姿态,即便她并不声张,却也逃不出他的审视洞察。
“过来。”他下巴微抬,退去往日傲慢霸道,更像是命令:“很快就好。”
她扶着床沿坐下,见他不容婉拒,只能脱了绣鞋,将白净脚踝置于一侧。
他看不过去她扭捏不自在的动作,长臂一伸,将她的小巧赤足搁置在自己膝盖处,手掌贴着她的脚心,施展几分力道。
眉头微拧,她锁着肩头,咬唇忍痛的姿态,却宛若一种暗暗的挑弄。大力替她扳回正位,她果真不曾呼痛出声,唯独将粉唇咬的泛红,像是抹上鲜艳胭脂的艳美。他的眼底,幻化为复杂的颜色,方才的冷淡,也渐渐暖成一团火热。
“谢王爷。”
她暗暗舒出一口气,除了脚踝处传来的暖热,酸痛渐渐消失,她的话音未落,想要收回搁在他腿伤的赤足,却不见他移开手掌。
他的手掌缓缓游离至上,不顾她纯白襦裙也随之撩上去,纤细腿上一寸寸白皙肌肤,随着他的挑拨而暴露在空气中。
心口一震,她的身子往后微微倾着,察觉到他早已过了他的本意,眼神一沉,突然伸出双手掖住襦裙。
他炽热又凌厉的眼神,直直望入她的眼底,他的霸道决绝,根本不容许她做出拒绝。
只要他想要,她就不能不给。
她缓缓的,移开了双手。
“本王会小心的。”俊颜凑近她的面容,沉声道。
这一句话,他要让她安心。
仿佛知晓什么就要离她而去,再不回来,这一夜,她不再隐藏内心的波荡悲痛,不再强忍着身子的回应,放纵自己,就此沉沦。
喉口溢出轻轻的呢喃,在他身下,她不自觉仰高白皙脖颈,黑发宛若丝绸缠绕上他的坚实臂膀,他像是瞬间被她迷惑,她宛若树藤,将身子内那点点滴滴的诱人,爬上他的胸口,穿透过他坚固的身体,就要探入他毫无温度的心内去。
他蓦地拉高她的襦裙,那纤细白皙双腿,全部呈现在他的眼前。
体内的火热,猛地击溃他引以自傲的自制和理智,他只觉在锦梨园嗅到的滋味异样,虽然很淡,却多有蹊跷。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再去推测。
任何外力,都无法操控他,他最厌恶的,便是不受控制,譬如情感,即便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一样不能动这样的念头。要抑或不要,只能由他说了算,所以即便是沈樱生辰,他依旧不曾留下过夜。
手掌从她削瘦的肩膀划过,在她曲线毕露的玉背来回徘徊,触碰到她后背的旧伤,手掌也仿佛承受她沉重过往,冷眸一暗,他对她的渴望,却更加难以自抑。
“抓住本王。”
他的嗓音低哑厚重,像是从遥远天际传来,传入她的耳畔,像是沉淀了千年。
她怔了怔,环住他坚实腰际,她的眼眶充盈着一层迷离的光耀。白色里衣被拉下肩膀,光洁的肩窝,仿佛一个深潭,吸引他去采撷靠近。
那双迷人的黑瞳,这一瞬间宛若无尽黑夜般深邃,他放肆打量她衣不遮体的凌乱,唇边溢出她的名字。
“崇宁——”
他掏出一件物什,在她眼下闪过一道光,带着微凉的触感,碰着她凝脂般的肌肤,从肩线滑下,短暂镶嵌在她的手肘窝内。
眸光一顿,她这才凑着昏黄烛光,看清那是一只翡翠戒指,圆润通透,仿佛光都能从其中透出来一般。她并不惊讶,揣测着戒指的来历,语气异样平静。“今日并不是妾身的生辰。”
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中所想,不过他秦昊尧,并无借花献佛的习惯。
这枚戒子,是专程为她买来的。
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黑眸之内敛着光,他盯着那双并无过多喜悦的眸子,“早就买了,戴着。”
“可不许碎了。”佯装威胁,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恶意的笑,要她收紧五指,将这一枚翠玉戒指,不得不紧握在手心。
下一瞬,他猛地沉下身子,与她完整地契合,看她几分无措却的慌乱,替代过分的自若。
这样的青涩生嫩,也绝不是虚假的伪装,他对她的苛刻挑剔,像是已经走入一条不归路。
这一夜,直到汗水浸湿了她身下的白色里衣,他才放开她,黑眸打量着她略显疲惫的神情,虽然并不餍足,却也不再折磨她。
她缓缓松开了五指,打量着躺在手心的戒指,虽然小巧,却是难得一见的好玉。手心的汗水,将戒指变得更湿润朦胧,幽幽地发着绿色冷光。
察觉的到,身旁的他正在看着她,穆槿宁默默翻过身子,就在他灼热又冷淡的目光之下,将戒子戴在食指之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套着那一圈水灵的翠色,更显优雅高贵。
他一手撑着头颅,黑发披散在脑后,侧着身子凝视她,俊美面容上男子的威严冷峻,却又让闲适惬意的他,看来更像是慵懒野兽,危险藏匿在深处。
“本王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是禁军统领,你知道为何迟迟不曾得到皇上交付大权?两年多的时日,也只享虚名?”
他不疾不徐开了口,仿佛提及的,是无关紧要之事。唯独她的心里头,一点一滴涌入了凉意。
黑眸乍现凌然光耀,他的视线紧紧捉住她的翦水美眸,一字一句,分外冰冷。“是因为你,崇宁。”
她自然清楚,许多年前穆家便是皇上的心结,因为厌恶至极,以皇帝刻薄性情,会疏远秦昊尧,也是人之常情。
在他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年岁,偏偏终年冷遇,志气难成。他憎恶的,不只是她的纠缠,更是她早已成了她的挡路石。
若她当初就曾经想到这么深,哪怕当真喜欢刻骨铭心,也会舍弃那段感情。
她淡淡微笑,眼波不闪,问的太过平静:“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要娶我,不怕断了王爷的前程?”
“你以为,王室如今还能没有本王的辅佐?”他沉默了许久,才捧起她的面容,神色一柔,格外亲近。他毫无暖意的询问,却更令人难以忽略他眼底的讳莫如深。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昊尧殿下,早已成为掌握生杀大权的贵胄,他说的没错——秦氏王朝不能没有他,王族不能没有他,就连皇帝……也不能没有他。
娶她,太后默许,皇帝默认,皇后漠然,不就是因为这个世人皆知的缘由?!
他日大权铸成,秦王在大圣王朝,自然更能呼风唤雨。
即便皇上对她的存在,如鲠在喉,却又无计可施。
“最近你实在辛苦,目的为何?”他看她的眼神,陡然更加深邃,在江源献计献策,拉拢民心,在后宫为语阳求情,真心诚意,他无法自欺欺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刮目相看。
或许不只是另眼相看,看她的时候,他的目光越来越容易被吸引。从未想过那个骄纵固执的少女,会变成如此清澄模样,淡然,从容,不卑不亢,还有——她亲口说过的,一片丹心。
他向来多疑,也曾经冷眼旁观,只当那是好听的虚假承诺,但为何越是相处,却越是觉得真实?
她垂眸一笑,长睫微微扇动,从容回应,“妾身想帮王爷,哪怕是不自量力,微不足道。”
他闻到此处,却退去眼底与生俱来的漠然,胸口的阵阵暖意,已经不受控制。
“愿意收容妾身与念儿,愿意不计前嫌宽待妾身,点滴在心,不曾遗忘。”抬起眸子看他,唇边扬起平和笑花。
“若是你当初就如此——”他也不会对崇宁如此冷漠,甚至或许一切早已更改,他不必惩罚她的无心招惹,因为如今,许多事,已经开始脱轨走向别的方向。
“王爷,这世上,没有假如。”
要不是他们,她不会改变天生模样。
她的眼底,一片沉寂,再也没有一分涟漪波动。低声喟叹,她面目上生出异样晦暗。“正如我自己都厌恶过去的崇宁,只希望王爷抛弃她,只看到我,悔过重生的我。”
他搂住他光洁肩头,神色一变,将她柔软的娇躯,全部贴在他热火一样的胸口。她亲口说要丢弃往日的自己,他应该觉得痛快,为何——并不痛快,相反,埋在平静之下的沉痛,像是毒蛇,吐着信子缠绕上他的心。
“哪怕王爷对崇宁还有心结未曾解开,也真心希望,因为这个孩儿,王爷愿意给崇宁一个机会。”
倚靠在他的心口,即便清楚这胸膛下是一颗铁血心肠,她默默凝视着他,脉脉柔情,已然比任何言语都更动人。
“崇宁,本王已经给你机会了,既往不咎,本王也相信,你会是一位好娘亲。”手掌轻柔拂过她的黑发,发丝缱绻,仿佛无声无息,又惹起他心口的火热。
她绽唇一笑,眸光清浅,能够得到他的信任,实在太难。
任由他大力拥住她的身子,闭上眼眸,他压下俊颜,与她的白皙小脸相贴着,薄唇映上她的眼睑,吻住了她的睫毛。
“有个孩子,也不坏。”
他在她耳畔,低语一句,低低的笑声,从喉口溢出。
“王爷真的喜爱孩子么?”她蹙眉,秦昊尧看来不近人情,对任何人都无过多仁慈,哪怕当了爹,会是一位慈父?念儿进王府这么久,他是一眼都未曾去看过的。
“别人的孩子难说,本王的亲骨肉,岂能相提并论?”
他眼眸一沉,语气凉薄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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