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宠皇后(全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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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皇后(全文+番外)-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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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好。

    赵尚眉头紧蹙,俊秀面容上,愈发为难。

    “别隐瞒我,我要听真话——”穆槿宁的心口,一阵阵默默刺痛袭来,让她险些要窒息而亡。

    她似乎突地,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郡主的脉象不稳混乱,胎位不正,这孩子即便能够存活,极有可能生有残缺。”

    他对她,不曾隐瞒,更觉好奇,明明一月多的时候,她的脉象不曾如此复杂,原本明朗,随着日子长久,却——

    她的面色死白,若是别人,她会怀疑此人用心不良,但因是故人,她竟无法多疑,不得不去相信!

    心里的苦,瞬间幻化为几千种疼痛,穆槿宁的嗓音变得低哑:“赵尚,你说的,不是真的……”

    赵尚怔了怔,她眼底的沉痛,让他也胸口揪着,只能吐出两字来:“郡主。”

    他也想告诉她好消息,不让她皱眉落泪,偏偏身为皇宫太医,身为郡主故人,他不能骗,骗不得。

    穆槿宁双手紧紧交握着,整个人麻木地坐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眼底泛泪,将满满当当的苦涩,尽数咽下:“赵尚,帮我保密。”

    “容微臣说实话,拖下去并非是最好的抉择。”赵尚身为医者,更清楚当断不断,会影响大人的身子,秉持医者心,他哪怕内心矛盾,也只能这般劝诫。

    “这孩子才两月大!”她猝然冷冷望向他,双目通红,再无往日温婉神态。她不顾世俗偏见,不顾流言蜚语,为何竟然要面对这样的惩罚!

    赵尚凝视着那双眼眸,三年了,这双眼底的清澈笑容背后,藏匿多少苦痛纠结,他只得默默点头,眼底黯然:“微臣知道,谁也不想——”

    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平安健康。

    偏偏这世上,总有不测风云,他是太医,只能诊出当时,诊不出将来。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扬手,别开眼去,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神伤。

    “郡主还年轻,孩子往后还会有的,若是时间久了,会更危险——”他说出这番话,却已然踩中她最脆弱的地方。

    “赵尚,别再说了。”

    她蓦地站起身来,满目苍凉凄冷,腹内的疼,抵不过心口的千疮百孔泛出的剧痛。怀着这个孩儿满身疲惫,但却在失去之前,万分不舍。

    她为何竟放不下?!

    步子虚浮,她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力气,面目苍白,缓缓走出走廊。

    赵尚实在放心不下,不近不远跟着,有好几回看她身影摇晃加快脚步想要扶着她,偏偏又见她扶着宫墙,再度撑着身子朝前走。

    她的身影渐渐走入那一抹夕阳余晖,消失在宫门之外。

    他却依旧站在原地,哪怕那风景之中早已没了她,他还是久久凝望着,眼底涌上莫名的情绪。

    走出了宫门,她望着不远处停着的轻轿,敛去眼底的暗淡,面色冷沉,止步于轿子门口,头一低,坐入其中。

    “回王府。”

    轿子停下,雪儿早已在门口等候,替她撩开帘子,在她耳畔低语一句。“王妃知道郡主回来,邀您去大厅用膳。”

    “那就去吧。”穆槿宁眼波一闪,淡淡回了一句。

    沈樱早已坐在大堂中央,一袭宝蓝色长裙曳地,见穆槿宁走入自己视线之内,才起身走向她,笑靥娇俏,说话的语气不无埋怨。

    “郡主跟着王爷去江源,这两日辛苦了,王爷也真是的,怎么能让郡主去受苦?”

    沈樱在王府,却也早已听说穆槿宁在江源的所作所为,更让她怒气不绝,没想过穆槿宁居然抢了自己的风头。

    “这哪里是受苦?只是为王爷分忧解愁,是我的本分。”穆槿宁神色一柔,浅笑吟吟,坐在圆桌旁,瞥了一眼,一桌的菜确实丰富精致。

    是她的本分?她不过是一个妾,也想先入为主?双目微微一冷,沈樱的笑意变得僵硬,“我让厨房准备了一桌菜,今晚我们两人一道用晚膳,郡主觉得如何?”

    “王妃准备的真周到。”

    穆槿宁的笑意不达眼底,神色自若,拿起银箸,夹了口菜,细细咀嚼。

    “这是用人参炖的山鸡汤,郡主尝尝?”沈樱眼神一转,专注睇着穆槿宁,嗓音沉敛下去。“代儿,光杵着干吗,还不来服侍郡主?”

    代儿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盛满了一碗鸡汤,送到穆槿宁的手边。

    眼神凝在这一碗鲜味四溢的山鸡汤之内,穆槿宁微微怔了怔,默默望向笑意不减的沈樱。

    沈樱的面容上,浮现几分莫名尴尬,沉思片刻,仿佛恍悟。“你受不了这人参味?看郡主害喜愈发消瘦,我都心疼起来了。”

    “王妃的心意,崇宁心领了。”

    穆槿宁捉住银勺,轻轻搅动了鸡汤,舀了一口汤,默默送到唇边,品了一口,噙着笑意点头称赞:“倒是很鲜美。”

    “明日是我的生辰,准备在锦梨园备一桌酒席,不知郡主可赏脸?”沈樱沉默了许久,才再度望向她,对方越是平静用膳,她却越是无法忍耐,等不及要开口。

    沈樱的意思如此明显,她如何婉拒?她不过用过生辰的借口,想与王爷独处,如今精心准备的晚膳,也是提醒罢了。

    “我许久没见着念儿了,这就不麻烦王妃了。”

    穆槿宁嘴角扬起的笑容,淡淡的,轻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

    沈樱轻声叹气,一脸失望,却无法隐藏眼底的窃喜,没有穆槿宁的存在,她才能重拾恩宠。

    从晚宴走开,穆槿宁缓步在月光之下,雪儿默默跟在一旁,却不敢打扰主子。

    走着走着,她却不明心境,居然止步于偏院。推开房门,隔着远远的距离,她默默观望早已沉睡的念儿,眼底的酸楚,却再度紧紧包围了她。

    不再留恋,她漠然掩上门,转过身去。

    恍恍惚惚独自坐在床沿,让雪儿独自离开,不曾掌灯,她安安静静地沉溺在黑暗之内,面目模糊,眼底的波光粼粼,像是深海一般深不可测。

    她或许太过天真。

    她甚至以为会发生神迹。

    可惜,迟早要牺牲自己。

    翌日清晨,沈樱早早去了皇宫,熙贵妃让宫女送来了冰镇的梅子酒,两位姐妹坐到一起,熙贵妃自然而然开了口:“她拉拢了王爷,往后你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沈樱闻到此处,皱了皱柳眉,心底的不悦更无法遮掩,清泪滑落,急忙掏出丝帕擦拭眼泪。

    “你跟了秦王这么久,还摸不透他么?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哭什么?”熙贵妃品了一口梅子酒,精致面容上再无任何笑意,语气带着微微的恼。

    她慢慢开口,红唇之内,吐出来的话不无满满得意。“圣上与我相差十六年年纪,不照样疼我入骨?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谁不喜欢处处贴心的如花美眷?”

    沈樱倾听着,不再言语,只见熙贵妃的眼神一沉,“崇宁郡主怀了身孕,自然不能再服侍秦王,你还是有机会的。王爷不像纨绔子弟,外面可没有别的女人,不去她的地方,还不是得来你那里?你将王爷照料的满意,感情不就回来了么?”

    “如今她怀着王爷的孩子,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王妃!我都不敢想,往后她产下的要是个儿子,王爷该冷落的人,就是我了。”唯独在熙贵妃面前,沈樱全然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地位,满是怨怼。

    “她先产下子嗣又如何?别忘了,在后宫也是长幼有序。妾的孩子,都是庶子。而你的骨肉,才是往日要继承秦王府的主子。”熙贵妃冷笑一声,这位堂妹被沈家众人宠惯了,做事冲动任性,要一个不小心,怕便不是崇宁的对手。崇宁在雍安殿将自己的风头抢尽,即便是皇后授意,她的心机,也可见一斑。

    宫中流传的皇上对崇宁依旧别有情愫,甚至在书房独自召见崇宁,让熙贵妃对她的恨意,更不输沈樱。

    “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如何将王爷服侍满意,就是你将一切挽回的绝好机会。”熙贵妃从首饰盒中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白瓷瓶,放入沈樱的手掌之内,淡淡笑道:“我这儿有一样好东西,可以为你们助兴。”

    沈樱仔细瞧着这小小瓷瓶,刚要打开,熙贵妃已然将她的手按住,悄声说了句:“这可是我的宝贝,每回圣上到我这儿,可都要用的,屡试不爽。”

    话说到这份上,沈樱总算知晓这物什的用处,神色动容,脸上又有了笑容,万分感激:“娘娘,多谢你为我着想。”

    “我不帮你,谁帮你?我们可都是沈家的人,是真姐妹。”

    熙贵妃抿着唇笑,喝了一口微凉的酒液,眉眼之上的笑容更甚。

    雪芙园。

    “今日不是王妃的生辰么?把这套白玉碗筷送去锦梨园,珠宝首饰王妃自然不缺,这碗筷精致典雅,颇让人欢喜。”

    穆槿宁倚靠在软榻之上,静静翻看着手边的诗文,吩咐了一句,雪儿从柜中取出一个金色锦盒,打开一看,确实精巧出众。

    雪儿将锦盒合上,轻声说道:“郡主,你真大度。”

    闻到此处,视线依旧落在诗文上,她浅浅一笑,默然不语。

    她可不会像沈樱一样,用最卑劣的手段,束缚住秦王,毁掉另一个人心中的希冀。

    既然是一年一回的生辰,她也要让沈樱好好度过。

    毕竟,生辰,是很多人觉得重要的日子。

    沈樱不也是在这一日,颇费心思,精心准备么?

    出于礼节,她这位卑微的妾,自然要给正妃一份贵礼。哪怕,这套礼物会蒙上尘土,或是摔成碎片。

    “郡主过生辰那日,也不见王妃送来贺礼呀。”雪儿嘟着嘴,给穆槿宁轻轻摇着宫扇,说的不清不愿。

    半月前,郡主的生辰,却是一人过的,别说王妃不记得,就连王爷也不曾来探望。晚膳清淡,郡主只是叫雪儿煮了一碗寿面而已,就连雪儿都看不下去。

    “无人记得也好,免得麻烦。”

    她笑意一敛,淡淡说了句,翻过一页,似乎并不在意。

    众人在乎的,不过是她如今怀有秦王的骨肉,与她有关的一切,向来都是被忽略的。

    “天这么快就黑了……”

    看完这一本诗文,她不经意抬起头来,望向窗外的天色,像是泼墨画一般的浓黑,婢女开始点了烛火,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雪儿将贺礼送去了锦梨园又回来了,端来了晚膳,只字不提锦梨园所见所闻,但穆槿宁清楚,秦昊尧自然已经在了。

    “今日太过闷热,给我烧些热水来。”

    她丢下这一句话,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来,默默不语,雪儿放下内室的珠帘,替她褪下外衫常服。

    白玉般的肌肤,缓缓沉入氤氲水汽之内,雪儿在她身后将细长金钗除下,黑发顺滑披散下来。

    穆槿宁察觉到雪儿的异样,一手捧起清水,滋润手肘肌肤,垂下眼眸,平和问道。“怎么把嘴闭的这么紧,什么话都不说,这可不像你。”

    “郡主——”雪儿被洞察心事,面露不安。

    “心里头藏了很多话不能说?今夜王妃特意换上的新衣裳有多华丽,酒席有多丰盛,还是……”穆槿宁轻笑出声,雪儿的心思太简单,刻意隐瞒,反倒不太自然。

    雪儿红了脸,万分自责:“雪儿让郡主不开心了。”

    “不必太过在意,毕竟这日子还长着呢。”

    穆槿宁的眼底清亮,不留半分晦暗,将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脖颈之上,察觉着血脉的跃动,言语冷淡。

    内心筑起的城墙,愈发坚强。

    否则,这一切绝不会因为宽容,而轻易解脱。

    从浴桶之内踏出,张开双臂,雪儿将她的黑发擦干撩起,两位婢女替她穿上一件白色宽大里衣,黑发偶尔滴下清澈水珠,白净面容上毫无脂粉装点,依旧清美,楚楚可人。

    雪儿为她细心地抹上发上香泥,新买的香露,拂过她的手腕指尖。

    “雪儿觉得郡主的手好美,好干净——”她说的是实话,她从未看过比崇宁郡主更纤长好看的柔荑。

    仿佛这双手,生来便是写字画画弹琴,养尊处优的,做一切高雅之事。

    “干净么?”她淡淡笑着,透过指缝,烛光将她的眼底染上暖意,唯独面目之上,却蒙着一层很难察觉的情绪。

    她这双手,干过最苦最累最脏的粗活重活,更曾经沉溺在血泊之中……

    突地闭上眼眸,她拒绝陷入回忆,眉目染上生冷颜色。

    手心指节的茧,可以因为舒适惬意的生活而默默消磨,而心底的结,却随着时光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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