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宠皇后(全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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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皇后(全文+番外)-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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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宫中的羊肉,都是从京城北方呈上来的,羊肉的确是大补的东西。但如今周煌刚巧走开,无人替他品尝膳食,若此刻再召人进来,给槿妃难堪,又似乎坏了槿妃的一番好意。

    毕竟虽然朱雨婷大胆放肆,让他义愤难平,心有余悸,却也不是各个后妃都是如此胆大包天,跟他有着深仇大恨,非要置他死地。

    穆瑾宁凝眸浅笑,将话毫无痕迹地接了下去,柔声说道。“若是因为皇上不喜欢羊肉的气味,我也以姜汤蒸煮,既保留了羊肉的原滋原味,又没有那么讨人厌的味道。”

    “无事——”皇上摆摆手,说的不以为然,眼底的笑意更深,仿佛哪怕在深夜批阅奏折,也可以感受的到后妃的温暖情意。

    “这碗羹汤从未经过他人之手,若皇上心中还有疑虑,那就让我端回去吧。我并未想的足够周到,若是无意损坏了龙体,那才是我本不该做的事。”

    穆瑾宁微微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开来,目光灼热,仿佛波光粼粼的春水一般,让人很难不动心。

    “倒没有这样的事,你的心意,朕是素来知道的,怎么会怀疑你?你先搁着吧,朕待会儿自然会品尝。”皇上急着安抚,自然在言语之中要做个顺水人情,不会生生浇熄穆瑾宁此刻的热心,但至于他当真是否会品尝,那便是之后的事了。

    他不是像秦王那么不解风情的男人,登基二十年,也该有自己对待后妃的一套本事。

    穆瑾宁弯唇一笑,轻点螓首,却笑而不言,天子的话只是一个敷衍,她清楚却不必说破。

    “朕因为东疆的战乱而费心,这下是不是冷落了你?待将士得胜归来,朕一定允诺你微服下江南的事。”

    皇上拉住她的纤纤素手,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默默低语几句,穆瑾宁看着桌上的一叠还未批阅的奏折,心中有数,不再停留,与他辞行。

    “那我就不打扰皇上处理国务了。”

    皇上点头,正要目送穆瑾宁离开,此刻却有人推门而入,守门的太监都来不及禀告一声,皇上定神一看,才看清那个步步生风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殿下秦玄。他一身金蓝色华服,以金冠竖起的黑发隐约散落一缕,他面容清俊,却面色凝重,挥动袍袖,大步前来,仿佛心中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已然顾不得此刻的仪态。

    “父皇!”太子匆匆给皇上行礼,还不等皇上开口,甚至不曾留意到站在一旁的穆瑾宁,急着开口。“儿臣听闻蒙戈大统领被父皇关入天牢,请父皇千万饶恕他的性命!”

    “蒙戈罪在失职,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朕心意已决。”皇上板着脸,说的斩钉截铁,心中却暗暗浮现一抹无名而来的不快,蒙戈入狱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传到东宫,甚至太子不顾深夜而来,只为了请求他饶恕蒙戈不死。太子再年轻心软,也鲜少为了谁而求过他。跟蒙戈之间的情谊,居然能让太子亲自走一回开金口?

    太子的心中涌入层层寒意,他这才留意到站在皇上身边的女子,正是槿妃,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睨着他,仿佛有些许复杂的情绪,在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瞳之内闪烁而过。他却早已没有兴致去细细审视,方才穆瑾宁眼中的,到底是什么。

    众人都知晓这皇宫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这皇宫中的后妃,若是进了冷宫,无疑是很难再有出头之日,而这宫中人若是踏入了天牢,必定是死路一条。蒙戈已经去了天牢,想要存活,本是难事。

    “儿臣的话,父皇当真充耳不闻?”

    嗓音无声变冷,太子的眼底,有了莫名的生疏,他近年来只觉得皇上跟自己的那一段路,越来越漫长,仿佛漫长的就要看不到尽头了。人人都说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上,但他却无法感触的到,父子之间的亲近。

    “你为何要为蒙戈求情?他犯下的过错,跟别人无关。”

    皇上的面色愈发生冷难看,有了皇后这层关系,太子为蒙戈说话,更让他无法忍耐的不悦。这一句,已然是满满当当的拒绝,根本不容太子继续争辩。

    天子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蒙戈跟太子亲近的真正缘由。

    穆瑾宁淡淡睇着眼前的一幕,脸上没有喜怒,却早已洞察一切。这父子之间,已然蔓延出别的气味——多像是战火蔓延的硝烟。

    “蒙戈是让儿臣觉得亲近的人,父皇不是总说儿臣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懂打仗行军的事,儿臣已经跟蒙戈说好了,若是儿臣亲征沙场,他必当当儿臣的将领,跟随儿臣沙场点兵,将生死置之度外,为大圣王朝建功立业!”

    太子一派激昂,满目炽热,仿佛胸口的情绪,都格外张扬,这一番话,说的斗志昂扬,让人也被他感染,不免生出心中的起伏。

    不悦渐渐压下,皇上的唇角扬起一抹复杂的笑意,说的不冷不热。“他日你当真有了历练才干,就该培养属于太子你自己的人。”

    “儿臣实在是不清楚,到底蒙统领为何触怒了父皇?这么些年来,父皇不是从来都对他器重看中的吗?即便是失职,犯了疏漏之错,父皇哪怕降了他的官职也无可厚非,为何偏偏让他去天牢?”太子只觉得皇上太小题大做,公私分明也可不忘人情,蒙戈做事很有分寸,哪怕是犯下过错,也绝不该是死罪。他俊秀年轻的脸庞上,愈发多的是疑惑不解,激动难平,穆瑾宁站在台阶上望着,人人都说太子年轻气盛,如今看来也是有道理的。

    真正有才能的人,必须懂得压抑自己真实的心思和情绪,而太子终究太年轻了,也太冲撞了……。

    “当然是犯下该死的罪,才会有这样的下场。”皇上走下台阶,目光紧锁在面前的太子身上,冷下脸来,冷哼一声,蒙戈的死不可改变,太子的态度决绝也是出乎意外的。

    太子越已然很难忍耐下去,蒙戈这个男人虽然言语不多,但在他的眼里,却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但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他总觉得此事不简单。“蒙戈跟了父皇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忘了他胸前那一道刀疤从何而来?如此有情有义的人,父皇如此待他,就不怕世人说你刻薄无情,就不怕皇宫侍卫人心惶惶,就不怕往后再无任何人对你如此忠诚吗?”

    “混账!”皇上猝然扬起手掌,重重落在太子的面颊上,他这回是气得不轻,双目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太子的口中。

    他指着太子的手指,因为愤怒而轻轻颤抖,一脸铁青:“身为东宫太子,你这是在诅咒朕?!”

    太子有片刻的怔然,皇上这一记巴掌并不轻,他几乎耳畔都传来嗡嗡作响的声响,却依旧坚定地说下去:“儿臣只是怕父皇的双眼已经被蒙蔽,双耳已经被充塞,不广纳良言,不看重忠贤,错失了真正难求的手下——”

    “周煌,朕不想再提这件事了,送太子走。”皇上扬声喝道,门口急着跑来周公公,他见此刻的境况糟糕,急忙堆着笑脸请太子离开,不想再惹怒天子。

    “父皇,儿臣今夜前来,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只想请求父皇保住蒙戈的性命,他因为失职一事受罚儿臣无话可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父皇再如何重罚他都可以……。”太子的话还未说完,周煌已然看到天子的眼底满是愤恨的颜色,“荒唐!”天子怒喝一声,周煌便面色大变,急急忙忙扶着太子走出去。

    “放开!”

    一走出宫殿,太子咬牙切齿,狠狠甩开了周煌的手,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周煌只能低下头,赔不是。“殿下,皇上还未息怒,您也不是不知道,皇上这几个月来身子并不好,要不您下回再来吧……。”

    太子拂袖离开,穆瑾宁这才缓步跟了上去,无声无息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才淡淡开了口。

    “太子还未看清吗?蒙戈之事,绝不会有变故,别说是太子来请求,我想任何人来劝说皇上,皇上都已经打定主意,这早已是板上钉钉了。”

    “你何时看的如此清楚?”太子并未回头,方才便察觉的到她跟在身后的步伐,他冷笑一声,丢下一句话。“本宫以前从未想过,你有朝一日会如此。”

    太子的话,并不明朗,就像是此刻的夜空,乌云将圆月彻底遮挡,他说的会如此,听不出褒贬。

    身后一阵沉默,除了轻盈的步伐,仿佛是每一步踩踏在莲花上的安然,他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眉头的愁绪,已然浓烈的化不开来。

    “父皇如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不再有敌意,仿佛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后宫最为炙手可热的槿妃,不再是频繁跟皇后对立的槿妃,而只是年少时候常常见到的崇宁丫头,他心口的压着的话,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跟她说说,仿佛她会是一个极好极有耐心的听众。

    天际的乌云,渐渐游走散开了,穆瑾宁站在越来越明净皎洁的月光之下,纤毫毕现,清灵的眼神宛若潺潺溪水,有能够说服人心的力量。“若是殿下能听我一句劝,在这个紧要关头,不宜再提蒙戈大统领的事。这世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与其让太子跟皇上之间的关系紧张,殿下还不如相信皇上会这么惩治蒙戈也有他的道理。”

    “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太子的唇边低低溢出一句,仿佛像是没有底气的抱怨,在这皇宫几十年,蒙戈这样谨慎的人还能如何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

    “或许圣上也有他的苦衷,只是暂时无法跟殿下明说。”穆瑾宁弯唇一笑,跟太子的怒气难消相比,她总是平静旁观,温婉可人。

    “你比本宫更明了父皇的心?”这一句,并非咄咄逼人的质问,他眯起眼眸打量着眼前的娇丽女子,她比从前的崇宁更加出众了,为人处世的聪慧圆滑,却也让人觉得更陌生了。

    穆瑾宁凝眸望着他,并未言语,下一瞬,只听得太子别开视线去,淡淡丢下一句。“不管如何,柔儿的身子能渐渐痊愈,本宫欠你一个人情。虽然谁也没有想到你会坐上后妃的位置,但本宫绝不会刁难你,更不会因为母后的关系处处跟你作对。本宫分的很清楚,那不是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

    他的确没想过槿妃骨子里这么有能耐,年纪比他更轻却已然能稳坐妃位,更不曾遭人嫉恨树敌,与人友善,又将父皇服侍的很好。

    除了一个人,将她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之外。

    那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身在帝王之家,身为长子,母后在暗中做的事,他也不是绝无耳闻,他也相信母后所做这些,是情非得已。但自从槿妃进宫之后,他似乎才看清母后的过分严厉。

    连他都无法继续认为母后做的是对的,觉得母后是用皇后的威严势力压迫槿妃,更别提整个皇宫的人即便闭口不谈,心中也是站在槿妃那一边了。

    这便是槿妃不展露出来的本事。

    在这皇宫,真正与世无争的又能有几个?要么,被一辈子踩在脚底,要么,当人上人。

    有谁说单纯天真便是好,有谁说圆滑世故就是妙?见仁见智罢了。

    穆槿宁揣测的没有任何差错,天子第二日便下令阉割了蒙戈,当下蒙戈一整天都没说一个字,更没有叫一声冤屈,整个人一改常态,沉默寡言阴冷沉郁端坐在牢狱之内,关入天牢的第三天,他就摔碎瓷碗,藏了一块瓷片,刺入了脖颈,血流了一夜才死的。第四天的清晨,看守天牢的人才发现,蒙戈的血,几乎流尽了整个牢狱的地面,场景诡异又骇人。

    “安静点收拾了,看在他跟随朕几十年的份上,就让他回他的家乡明池安葬。”

    听到手下来禀明了蒙戈的死,皇上这才放下手边的狼毫,方才圈画的手,有一刻的颤抖,他抬起脸来,望向遥远的天际。

    此刻,正是黄昏时候,残阳如血。

    那等的颜色,不知为何,居然会在他的眼底,幻化为血泊,他顿时嗅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以手掌捂住口鼻,眼神冰冷。

    不过这件事再如何安静,这皇宫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许揣测和不安,毕竟无缘无故的,换了一名侍卫大统领,这皇宫之中,也再无蒙戈的身影。

    那个高大魁梧,黝黑寡言,稳重镇静的大统领,彻彻底底消失在皇宫高墙之中,再不得见。

    “娘娘!”

    海嬷嬷跪在德庄皇后的脚边,满面哀戚,仿佛许多话不用她多说,皇后也已经心知肚明。

    “确定人真的死了?”皇后淡淡挑眉,清瘦的脸上棱角愈发分明,仿佛更显得那双眼眸深刻冷沉,她血色全无,却没有任何喜怒。

    她问的很冷静,仿佛心也异常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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