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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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秦-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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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不再犹豫,集中起自己的亲卫随从,冲向长街的中心。



“呀……”踏步前行的敌人同时发出一声喊,箭已在弦,脚步踏在长街之上,震天动地。



一声似狼嗥般苍凉的号角响起,在华艾的催动下,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嗖……嗖……”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犹如和弦之音,煞是好听。



在这高频率的节奏之下,劲风扑面,箭矢如潮,漫天箭雨扑天盖地而来,将刘邦这三十七人网在一片如天罗般的杀势之中。



刘邦已然拔剑,暴喝一声,冲进箭雨中,一标人马如一道旋风般窜动,瞬息间便与敌人短兵相接。



满天的长矛与短戟上下翻飞,左刺右戳,迅速将这标人马分而割之,形成以十对一的局面。



敌人如此训练有素,显然不像是乌合之众,看来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局。



刘邦已知今日之战事关生死,不是敌死,就是已亡,是以出手再无保留。



直到此刻,才真正体现出他身为问天楼阀主的风范,剑一在手,仿似游龙,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旋,三五只断手便会伴着三五声惨嚎扬上半空,犹如煞神降临。



纪空手看在眼中,心中骇然。他一直以为刘邦的剑术虽然高明,却不是他登上问天楼阀主的主因,这其中更多的是仰仗他的血缘。然而看到在激战中连出杀招的刘邦,纪空手才知道刘邦原来一直是深藏不露,自己竟然低估了他的实力。



从某种意义上说,纪空手甚至有点感激这一战,若非如此,他也许会在以后的一天中感到后悔。



战事进行得十分激烈,随着敌人不断地夹迫而来,刘邦这一方虽然重创了不少敌人,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武功稍逊者,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等到刘邦率先冲到一条十字路口时,敌人丝毫未减,而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纪空手与龙赓之外,只剩下七八名死士紧紧相随。



战事的残酷显然大大超出了刘邦的想象,这只是一个开始,敌方高手一个也未出现。敌人所用的策略,就是以一帮死士来消耗刘邦等人的体力,等到他们成了强弩之末时,这才派出高手完成最后的一击,也是致命的打击。



幸好他们此刻已距敌人布置的包围圈的底线已经不远,再过数十步,就可以完成突围。



数十步外,长街显得异常静寂,仿佛与这边硝烟弥漫的战场相隔成两个世界。



刘邦心中一动,突然大吼一声道:“上屋顶!”他似乎突然意识到,敌人有意将自己逼退向这段长街,其实是引诱自己进入他们事先布置好的伏击圈。



如果自己能避开这伏击圈,是不是意味着已避开了敌人最精锐的力量,而从其它的方向突围反而成了相对容易的事情?



他没有犹豫,抢先窜上了长街边的屋顶,还未站住脚跟,眼前精芒急现,三支隐挟风雷之声的劲箭,自一个非常巧妙而隐蔽的角度射来,刚好封住了自己前进的空间,似乎让人避无可避。



能射出这种劲箭的人,的确已是箭术高明的行家,乍眼看去,这三箭的角度不同,间距不同,似是新手所为,但在刘邦这等高手眼中,便知这三箭互为犄角,力道各异,若是避开了第一箭,第二箭射来的时间正是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很难闪避。



刘邦心惊之下,身体硬生生地倒折过去,两脚似在屋檐边上生了根一般,整个人倒折九十度角,作了个大回旋的动作,堪堪让过这角度奇异的三箭。



这“铁板桥”的功夫用得如此精妙,观者无不叫好,但刘邦的身形并未因此打住,反而借这一旋之力,攻向了暗伏于屋顶上的那三名箭手。



然而他的人还未到,在他两边的暗处中突现出一杆长枪、一把长刀,同时向他的腰间袭至。



单听这劲风之声,刘邦明白,敌方的高手终于出击了。



还未出手,自己已先陷险境。



攻来的长枪变幻莫测,枪芒如雨,劲气飞旋;长刀重达数十斤,却在一名大汉的手中使出,举重若轻,浑若无物,在轻重有度间杀机尽现。



刘邦知道这两人均是敌方高手中的佼佼者,虽然比及华艾、赵岳山略逊一筹,但刀枪合并,珠联璧合,于攻防之道熟谙在心,绝不容自己有半点小视之心。



“呀……”刘邦情不自禁地一声暴喝,宛如惊雷,长剑划出,陡生三尺青芒,呈一种扇面横扫向迎前的这两大强敌。



他才一出手,始知不妙,原来这屋顶之上的几名劲敌似乎早有默契,当刘邦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眼前的两名强敌时,那三支犹如不散的阴魂之劲箭已然标空。



刘邦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如明镜般锃亮,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竟与自己如此接近。



刘邦已无法闪避,更无法抽身而退。



也许换作平时,他凭着自己超强的感应未必就不能逃过此劫,但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拼杀之后,他渐渐感到了自己的内力后续不接,直接影响到了应变能力。



他似心有不甘,却又力不从心,就像是一个溺水者掉入了一个具有强大吸扯之力的漩涡中,已经无法自救。



对于死亡,他本无畏,只是想到霸业未成,复国无计,他心中多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悲情。



他已无法换回这既定的败局,只能接受这残酷的命运。



“呼……”然而就在这时,在他身后的虚空中,突然生出了两道强大至极的杀气,伴着两声长啸,同时化去了即将降临到刘邦身上的杀机。



两条人影同时出现在刘邦的视线之中,以玄奇莫测的步法,一人使拳,一人用剑,恰如下山过林的猛虎,攻向了来势汹汹的敌人。



来者不是别人,竟然是纪空手与龙赓。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无法想到的结果,谁也没有料到,纪空手竟然会救刘邦!



抛开纪空手与刘邦从前的恩怨不说,单是五音先生之死,就在他们之间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纪空手完全有一千个理由击杀刘邦!然而,他不仅没杀,反而救了对方。



难道说他已彻底忘记了这段恩怨,还是因为……



没有人明白纪空手心里所想,就连龙赓也未必知道。



龙赓之所以要救刘邦,并不是因为刘邦的缘故,而是他相信纪空手,相信纪空手这么做就必然有让人信服的道理。



“多谢!”在刘邦的记忆中,这两个字他从来就没有说出过口,但此时此景,已由不得他不说。



他打心里对“陈平”与龙赓的援手充满感激!



同时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背对一弯明月,他的长剑跃空。



这一刹那间,天地仿佛陷入一片肃杀之中,就连纪空手与龙赓也感到了刘邦剑上所带出的酷寒之气。



经历了生死一线间的惊魂,刘邦似乎彻悟到了什么,竟将体内的潜能迅即提升至极限。虽只一剑之势,却如千军万马,仿如大山崩裂般爆发开来,杀气如严霜,令屋顶上的每一个敌人如坠冰窖,呼吸不畅。



只有一剑,但这一剑在虚空中划出一条奇异的曲线,犹如幻痕,虽是瞬息之间,但剑势每向前移动一寸都有加速的迹象,随剑势而生的气流亦更趋猛烈。



但在外人的眼里,不过是剑光一闪。



更可怕的是,这一剑闪出,并非独立的一式,竟然在有意无意之间与纪空手的拳、龙赓的剑形成互补,构筑了三大高手同时出击的阵式。



这才是最霸道的,试问天下,有谁还能挡得住这三人的联手一击?



答案是否定的,当然没有人能够挡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轰……”屋顶为之炸开了一个大洞,头颅、断臂、残肢随着尘土与血腥充斥着整个半空,面对这惊人的一幕,观者无不心悸。



趁着众人心神一怔间,刘邦三人脚步不停,旋即从房顶上杀开一条血路。经过了刚才的一幕,竟然再也无人敢出面拦阻。



眼见刘邦三人消失在黑夜里,华艾并没有下令手下追击。这一役他虽然折损了大半人马,但毕竟也不是全无战功,包括乐白在内,刘邦一行三十七人已亡三十四人,其中不乏真正的高手。



望着刘邦三人逝去的方向,华艾只是冷然一笑,忖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只此一战,已让你精英尽失,看来这一次汉王刘邦的大名,终于可以在天下诸侯中除名了。”



△△△△△△△△△



长街上走来的,是一支五六百人的马队。



五六百匹骏马在善骑者的驾驭下,整齐划一地沿长街而来,每一位骑者都是绵甲裹身,手执矛枪,严阵以待,防范着一切变故的发生。



在马队的中间,是一顶十六人抬的大红软轿,轿身装饰豪华,极度气派,摆下这么大的排场,可见轿中人的身分非同寻常。



这五六百骑士之中,不乏武功超强之士,全都围守在软轿的四周,神色凝重,如临大敌,不敢有半点疏忽。



马蹄踏过厚厚的积雪,扬起一地迷雾,保持着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正从高升大街经过。



当马队距酒馆还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那中年汉子终于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来到了秦易的面前,拱手道:“阁下贵姓?”



秦易倒吓了一跳,忙道:“不敢!在下姓秦名易。”他本来是想说几句硬话充充门面,谁料话到嘴边,全变了味。



“原来是秦大爷。”那中年汉子淡淡一笑道,眼中似有一股奚落之意。



“还未请教大爷贵姓?”秦易已经看出这一群貌似普通之人其实并不好惹,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忙赔着笑脸问道。



那中年汉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很想知道吗?”



“若是大爷不方便的话,不说也罢。”秦易见他话里的味儿不对,忙不迭声地道。



那中年汉子摇摇头道:“你若真想知道,就凑耳过来,让我告诉你。”



秦易只得探头过去,忐忑之中,只听得那中年汉子贴在他的耳边悄声道:“记住啰,我姓田,齐国田横就是我1



“你是——”秦易霍然色变,条件反射般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对他来说,拔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他自从练剑以来,每天都要重复地做上百次、千次,直到可以在瞬息之间让剑锋离鞘,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做到。



他已无法做到,因为他听到了一声“喀喇”之声,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头脑的控制了。



他的头竟然活生生地被田横扭了下来。



血如泉涌,溅了一地,酒馆内的人无不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



而田横的脸上依然带着酷酷的笑,手臂一振,将手中血肉模糊的头颅抛向街心。



鲜血洒了一地,染红了雪白的街面。



当头颅飞出的时候,正是马队经过酒馆门口的时候。



这是一种巧合,还是经过了精心测算的布局?



难道说田横的目标就是这五六百人的马队?



没有人知道。



“杀人啦!”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惊叫响起,酒馆内顿时乱成了一片,然而奇怪的是,最先惊叫者,竟然是田横同桌的人。



“啪……砰……”一桌的酒盏碗盘碎裂于地,然后这一桌的人无不大呼小叫,神色慌张地跑出了酒馆,正好挡在了马队之前。



“希聿聿……”马队中的人与马都被这突生的变故惊住了,赶紧勒马驻足,更有几名军官模样的人迎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一名军官坐在马上,惊问道。



“报……报……报……”一个看似老实巴交的汉子好像浑身打颤,报了半天也没报出个什么名堂。



“报你个大头鬼!”那名军官气得一扬鞭,恨不得抽他一记。



他也不耐烦再听这人的禀报,干脆点了几名战士下马,随他一起入店察看。



可是他们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对他们这些成天舞刀弄棒的人来说,这声音其实很熟悉,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这声音本不该出现在这长街之上。



——是刀声,是刀的锋锐劈开空气时所发出的低低锐啸。



当他们明白过来时,已经有点迟了。



那名军官只觉腰间一痛,猛然回头间,眼前竟是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去死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结巴,就像他的刀一样,显得干净利索。



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比这更可怕的,是这种刀声还在继续响起,以最快的频率响起。



“有刺客——”直到第三十名骑者倒下,才有人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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