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吞下粥,捧着碗沉思半响,反问道:“你说,安贝的爸爸真的会帮安贝追葛乐吗?”
赵品厚想起自己的确这么吓过他,没想到他一直当真了。此时要套话,自然要捡他爱听的让他放松,“我逗你的。安贝和葛乐门不当户不对,安以陈乐得见他们分开。易地而处,你若是有个宠爱的儿子,必定也希望他找到更适合的对象,不是吗?”
唐代不爽,骂:“你脑子长疮了吗?我怎么可能有‘爱子’?”
赵品厚笑道:“借腹生子,试管婴儿,有什么不可能的?”
唐代冷冷地说:“属于我的,必须是纯粹的、自然的、正统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做那两个勾当!”
赵品厚被他刺的一愣,然心下并不多想,他在意的是唐代和葛乐的纠纷。“你们怎么闹起来了?”
唐代低头,“属于我的,必须是纯粹的、自然的、正统的!”他不再多言,低头喝粥。
赵品厚坐在后座,看着唐代,像重新认识他般,严肃认真地端看着。
唐代喝完粥,忽然想起什么,在身上摸了两圈,摸出五毛钱,解下安全带,转身递给赵品厚,“我身上只有五毛钱,熟人,打个折吧!”
赵品厚默默地手下褐金色的印花的硬币,珍重地放进口袋。——不用看了,还是原装的唐小呆!
“要不你住我家?”赵品厚建议道。
唐代擦着嘴,惊讶地看着他,“我虽然和葛乐吵,但是还没分手,我不会红杏出墙的!”
赵品厚虽然的确有拐带唐代的念头,但是他们家的男人一向奉行一击必中的原则,绝不拖泥带水,因此,他现在并未展开对唐代的计划。一番好心却被误会,赵品厚有些受伤。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素来“品行不端”“拈花惹草”,被这样误解也在情理之中,心下便翻过这茬,说:“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住在公司。”
在和乐融融的家庭下长大的赵家人家庭观念都很强。赵品厚对狡兔三窟的避讳如唐代对所有权的看重。因此他只有一幢自己的房子,留以执子之手,白首偕老;另一个归处是老家。老家远在别县,而且家中长辈居多,再外多成熟的人一进家门也成小孩子,他自然不会选择回家返老还童,如果唐代介意和他同住,他只能留在公司。
唐代以“福尔摩斯的上帝”身份,认真地从他脸上分析地线索,数次找寻猥琐下流微表情的举动均以失败告终,这才安心落意地点头。
赵品厚面试成功,如释重负。
☆、葛乐的往事
葛乐在babylun留宿了两天后回家,发现室内虽灯光辉煌,却没有人,家居摆设,衣柜厨房浴室都不见有人动过,唐代的衣物钱财都在这里,人却失踪了,他担忧唐代的去向,便打他的电话。
“你在哪里?”
唐代一边砍怪,一边说:“前男友家。”
葛乐闻言愣住了。唐代这是什么意思,要分手吗?“你的东西没带走。”
唐代手下一停,复又疯狂地砍怪,不要命的砍法,全然不注意血条。办公室那头医生角色的赵品厚瞬间头大。
唐代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问:“葛乐,这话你说过几次?”
葛乐不知他是何意,沉默以对,然唐代似乎执意要听答案,他只好回想。“两三次吧。怎么了?”
唐代目光灼灼,冲入战场疯狂拉怪。队伍频道弹出一句话:
【队伍】【素手茗医】:小呆,你不是战士!快退出来!
为时已晚,装备拔尖、宝器万千的游戏第一医生眼睁睁地看着英勇的刺客【唐门暗器】倒地。
【队伍】【唐门暗器】:没用孬蠢材去shi!
【队伍】你的队长【唐门暗器】已经解散队伍【男友良知已烂蚀】。
赵品厚浑然不知唐代生气的原因,瞠目结舌地看着一群草菅人命的怪物,失去仇恨目标后优哉游哉地回到原位。因为进入一定范围目标后,怪物的仇恨目标有概率转移给队友,为了在系统自动复活时间之前复活【唐门暗器】,他赶紧给自己加了“天下无敌”状态冲进去。天下无敌状态下不能使用技能,他在【唐门暗器】等状态结束,马上开始使用起死回生技能。怎料技能施展完毕,【唐门暗器】的依然挺尸,他疑惑着,忽然瞥见右下角系统消息。
【系统】该玩家不在线。
玩家不在线,系统会有三十秒延迟。像是给系统消息加注脚,【唐门暗器】的尸体咻地消失,地面干干净净。
赵品厚眉头一挑,向后靠,一双风情万种的大眼睛玩味地看着系统消息。
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唐代发泄完毕,对着沉默不语的葛乐嘲讽道:“葛乐,你可知,你说出这句话前,没人想分手。”
唐代眉眼间的愤怒染上疲惫,伸手往手机上一按,挂掉电话,他拿下耳机,到客厅倒水。
唐代眉眼森森,编辑大人,下一个案子有灵感了!
“葛乐,你可知,你说出这句话前,没人想分手。”
葛乐闻言愣了。“不是分手?”唐代却已经挂了。
葛乐坐在沙发上,表情已经痴了。四周灯光璀璨,暖红色的色调显得房间很空旷,布局也很大方、简约,像是一个有女主人的屋子——然而再怎么像,屋子里只有形影单调的一人。硕大的落地窗外是深邃的夜空,卷着星云,从屋里向外看去,水平线孤高地悬在天上,屋子孤零零着倚着遥不可及的星云。
静的可怕!
空的可怕!
拜托了,无论是什么,出个声吧!葛乐抱着头,痛苦地祈求着。
头顶暖黄色的灯幽幽地洒下浅黄色的光,屋内门窗紧闭,窗外的星月无际,黑暗似乎把所有都吸进去了。
“小乐,你签了吧。”柔软的长发汇成一编服帖地挂在左肩上,凤眼、小鼻、小嘴、瓜子脸的古典美女,面色疏离地说着。
葛乐惊慌无错地喊:“妈妈!”
“我不是你的妈妈!”少妇痛苦而愤怒地说。
葛乐贴在墙边,避开粉白的白纸,如避开洪水猛兽。
少妇严厉而不容拒绝地说:“你签了吧,如果我通过上诉解决和你的收养关系,你回去后日子想必不好过。”
葛乐单薄的身体战栗地发抖,哀求道:“妈妈。”
“别叫我妈妈!”
“阿、阿姨。”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葛乐哀声求道,“别把我送回去,我已经14周岁了。你们不要我,我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少妇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未满14周岁的孩子才能被收养,而葛乐已经不满足收养条件了。她平素带人谦和,对葛乐也是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现在却不顾葛乐的痛苦,冷冷地说:“事已至此,我绝对不会留下你。”她站起来,冷厉的面色压抑着愤怒,“如果你不愿签,我会以养父母和养子关系恶化为由上诉!”她把合同撂到桌上,睨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往门口走。
这时,房门被匆匆地打开了,一个面目俊秀、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脸色苍白、急急地走进来。
“小乐!”
“爸爸!”
葛乐泪横满面,正想跑过去,忽闻少妇长声大笑,笑不可抑,声音凄厉。“爸爸?你在床上也这么叫他吗?”她素颜挂泪,惨笑地看着丈夫,“你怎么叫呢?”
葛乐被她吓到,裹足不前,再听她责问男子时,不禁后退,直到贴着墙,退无可退。
男子上前一步,着急地解释道:“傲珊,不关小乐的事,他什么都不懂,是我……”
“是你□他的吗?”朱傲珊笑着抢话,末了转睨着葛乐,轻声问,“是他□你的吗?”
葛乐直摇头,“不是……爸爸不是……”然那两字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还是一个孩子,你何必把他逼上绝路!”男子愤怒地喊道。
“艾应辉,你若把他当孩子,还把他往床上拖!”
艾应辉脸色铁青,事实俱在,哑口无言。
这时他们听葛乐战战兢兢地说:“你不要怪他,我是自愿的。”
朱傲珊冷冷地看了葛乐一眼,忽然凄凉地笑了,她转头看艾应辉,“当初的一纸合同,倒成了你们的婚书!艾应辉,你何不先教一教他礼义廉耻怎么写?”
她满脸嘲弄,走出门去了。
“小乐。”艾应辉走上前,把葛乐抱在怀里。
葛乐瑟瑟发抖地蜷着,不安地问:“我会不会被送回去?”
艾应辉咬牙切齿地说:“不会。”
“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做孤儿。”葛乐低低地说。
艾应辉拿起风衣的袖子给他擦汗,“你不会回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葛乐的脑袋一团浆糊。他虽然明白自己和爸爸是不对的,然而少不更事总觉得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因此艾应辉给他洗澡,让他好好睡觉。他便回去好好睡。
然而接连几天,他都没有见到艾应辉和朱傲珊,忐忑不安的打给艾应辉,他只让他好好上学,说自己很快就会解决问题回家。他再打给艾应辉公司的律师——艾应辉的好友陆宸,问爸爸最近在做什么?在他再三恳求下,陆宸才透露,他的爸爸妈妈在闹离婚。他忐忑地度过几天后,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艾应辉,说自己可以回孤儿院,艾应辉斩钉截铁地说,小乐你放心,你不会回孤儿院,不会被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前程,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然而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艾应辉实现了他的诺言。葛乐再也不用回孤儿院。他成了完完全全的孤儿。
他坐在昔日欢声笑语的屋子里,愣愣地看着严肃的、陌生的陆叔叔,如木偶般,言听计从地在一份份他不知道的文件上签字,直到陆宸收起文件,起身,他才颤抖地抓着路宸的裤脚,问:“为什么爸爸妈妈会出车祸?”
面容冷肃的路宸低头看他,许久脸上才显出沉痛、悲哀的表情,说:“我不知道。你以后好好生活。他们留下的钱应该够你上完大学,只是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一定会解决问题,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的前程,我不会让你回孤儿院的……一声声,一句句,午夜梦回,梦魇般响在耳际,似乎透露着什么疯狂的真相,然而他不敢想,光是抵挡那如木桩般一下一下敲进心脏的声音,便耗尽他全部的心力。
小乐……
日光倾入硕大的落地窗,光线落在蜷在沙发上的葛乐身上。葛乐在迷茫的梦境中醒来,不知身在何处。
屋内光滑的家具反射中光芒,葛乐抬手遮眼,撑着坐起身,两指按着太阳穴轻柔两下,抹了一把脸。
他叹了一口气,“一身汗!”
他站起来,边脱衣服便往浴室走。行至厨房口,他想了想,进厨房,洗米,扣锅,加水,按开关。他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咸鸭蛋洗净加到粥汤里。——这样洗完澡刚好可以吃。
日头太大,葛乐拉下百叶窗,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一个台。
频道刚好在放港台偶像剧,葛乐陪唐代看过几部,刚巧这部也在其中。葛乐拿起咸鸭蛋开始剥。
女:“诶,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撞到我耶!”语气很生气
男:“街上那么多人,我偏偏命中了你。你说这是因为什么呢?”很挑逗。
女:“什、什么?”面红耳赤。
男:“因为……”男的凑近女耳边,女害羞的闭上眼,男笑说,“你很胖。”
葛乐笑着换姿势喝粥。接下来的场景可以预料,女的校园碰到男的,小冤家相爱相杀。葛乐想起什么,打开沙发柜抽屉,里面躺着一张港台剧播放时间表。葛乐扫了一眼,跳到另一个港台家庭剧的频道。
妈妈:死丫头,成天挑三拣四的,熬成老姑娘……
儿子:噗嗤……儿子端着面笑了,被他姐姐踢了一脚。
女儿:妈,人呢,最要紧的就是要开心嘛,没有男朋友,我有老妈还有弟弟,也很高兴喽。缘分呢,是强求不来的……
☆、焉知非福
安贝看着一个个被抱上车的手办,微微眯着眼,仿佛看到了往日的时光。时光里,笑容天真的孩子快乐地穿搜在各个手办之间,忽然转头对九尾嚣张的妖狐说:“你最帅!”圆嘟嘟的拇指兀立着,一股子傻气!
妖妖等人见安贝一脸悯怀的样子,都是百感交集。
文雅站在安贝旁边,难过地说:“小学弟,你出国后,一定要经常寄照片过来,你长的这么快,一不注意就变样子了。”
安贝点头。
高亚男揽着安贝的肩,左捏捏,右掐掐,忽然就哭了。她一哭,文雅、妖妖马上也哭了。
前任社长,如今已经退隐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