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入戏容易退戏难呐,倒不是因为她入戏太深,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提出这事,毕竟当初是她自己答应的,现在反悔是不是太不道德了点?
边做题边沉思的黎洛并没有注意到厨房那边的动静,直到一声清脆的摔裂声传来,她才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起身往厨房跑去。
只见一身睡袍的杨振尧呆站在冰箱前,手中拿了瓶矿泉水,地板上摔碎着一瓶牛奶,白色的液体与碎片染湿了一地。
从门后拿过扫把与簸箕,黎洛欲上前清理干净,刚走了一步就被他呵斥住了。原来她一时着急,没穿拖鞋就跑过来了。
他接过扫把和簸箕,几下清扫干净,又拿拖把拖了几遍,几分钟的功夫,地板又洁白如初,一片光泽。
她站在厨房门口问:“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做点东西?”
他喝了口水,“你吃的什么?”
“我没吃,不饿。”
“那我等会再说。”他拿着矿泉水出了厨房,走到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坐下,看了眼桌上摊开的试卷,懒洋洋地说:“你在我的书上写字了,谁允许的?”
“我写都写了,你想怎样?”在他旁边坐下,她拿起笔又写了几个字,还示威似地瞥了他一眼。
他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把矿泉水瓶递给她,“水太凉了,帮我暖暖。”
她用胳膊挡了一下,“我的手也凉。”
“是吗?”他伸长胳膊拉过她空着的左手,确实有些凉。转转眼珠子,右手稍微用了点力,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向他倒来,他抬身顺势一揽,直接把她压在了身下。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是绵软的一团,那双黝黑瞳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不由提高了警戒,“干什么?”
他邪气一笑,问:“渴不渴?”
虽然不明白他没头没脑的问话,但光从他流里流气的笑容里也能断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摇头说:“不渴!”
“可是我渴……”说着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水,把瓶子扔到一边,低头往她唇上压来。
她直觉地想避开,他却早已料到似的,双手扶正她的头,轻轻地压在她的唇上,一股清泉从齿间流进口腔,带着微凉,滑下喉咙。
从她唇上抬起头,他笑着问:“好不好喝?”
她看着他,忽然抬手勾下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问:“你想不想喝?”
他挑眉看着她,忽而拿过一旁的瓶子,对她粲然一笑:“求之不得。”
学着他的样子先喝了口水,还没等她放下瓶子,他的唇已经迫不及待地压了下来,略显粗鲁地吸吮着她的唇瓣,那口水最终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他得意地笑着,轻轻在她额边吻了吻,笑着说:“笨蛋……”
她咳嗽了几声,张眼看着头顶上的雪白色天花板,突然说:“我不想再演你的‘女朋友’了,行不行?”
陌上深深深几许(49)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默念着这几个字,黎洛充分做好了承接他各种反应的准备。
奇怪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雷霆暴怒,他只是轻笑了几声,然后撑着身子打算起身。
她急了,慌忙拉住他的胳膊,低声哀求:“好不好?”
拂开她的手,他状似温柔地摸摸她的脸,笑着说:“个人觉得,你还是做梦来得更为实际些,乖。”
看着他优哉游哉地晃回卧室,黎洛无奈地躺在沙发上不愿起来。
意料之中,如果他能好说话,那他就不是杨振尧了。
卧室里,杨振尧一头扑倒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地哈哈笑出声来。还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吧?也不看看她碰上的是谁,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不怎么对劲,那些玩笑示威的话都是她欲擒故纵的招数,就搁最后那儿等他自投罗网呢。她以为她用美人计,他就不会将计就计吗?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她提出的事,用他刚才的话说就是做个梦想想可以,要想付诸于实际,她最好连想都不要想。演到现在,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知道她是个不愿惹祸上身的人,也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不过只要他在,他是绝不会让她的担心变为事实的。
现在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胸腔里的那颗心正在为她停留,她的漂亮,她的冷淡,她的洒脱,她的自如,她的娇笑,她的高傲……以前不曾注意过的事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深入人心。
这些变化代表了什么,他比谁都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却比谁都犹豫。
黎洛的脾性他已经摸的很清楚,既高傲冷淡,又潇洒自如,有时还不失娇俏可爱(虽然比较难见),可他知道哪些是她的表象哪些又是她的真实性情,恐怕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他的存在,即便他已经在她的生活里出现了两年多的时间。有时候他想,等哪天她离开的时候,那就是活生生的一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所以面对着这样的黎洛,他无从下手。
“电话……”客厅里传来她的声音。
身子起到一半,他重又跌回床上,顺手捞过一旁的杂志,高声说:“拿进来。”
门声一响,黎洛拿着他的手机走到床边,伸手递给他。
“谁?”他装模作样地翻了页杂志,状似很忙的样子。
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她示意他自己看。
“忙着呢。”他皱了皱眉,责怪她没点眼力见儿,双眼始终都没有离开杂志。
看了他一眼,她随后瞄了眼闪亮的屏幕,说:“曾小姐。”
“阿静?”愣了下,他低声吩咐,“接。”
按下接听键,她把手机贴上他的耳边,他动了动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阿静。”
“如果今天我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这辈子你就打算不理我了?”
“怎么会?你想到哪儿去了?”他笑了笑。
“……阿尧,关于没经过你同意就私自约黎小姐的事,我很抱歉,对不起……我知道不该这样做,可是……看到你和她那么亲密,我忍不住……”
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人拉开了床头柜上的抽屉,似乎翻找着什么,他问:“找什么?”
黎洛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副耳机,轻轻插在手机上,然后把耳机塞进他的耳朵,转身走出了卧室,顺带还关上了门。
“你……跟黎小姐在一起?”
摸了下耳机线,他无奈地笑了,这就是黎洛,别的女人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能的想打探到他的所有生活琐事,而她,即便他给了机会,她也不屑于接受,恐怕在她心里,他与陌生人唯一的区别是她认识他、知道他的名字。
“阿尧?”
“阿静,这次就算了,但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做类似的事,等时机成熟了,我会明明白白的把这件事解释给你听。”
陌上深深深几许(50…52)
陌上深深深几许(50)
自从那晚见到了杨父和林教授,黎洛就知道她的平稳日子算是过到头了。这不,再上林教授的课,他总是经意不经意的从两百多号学生里找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黑旧老花镜再不轻易离开她的方向,就这样叭叭地讲上一课。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在接二连三地换位坐后,她终于证明了这并不是错觉,而是事实。当然,如果只是林教授也就算了,关键是那位初次见面就赏了自己儿子一个耳光的杨父也耐不住了性子,打来电话约她喝下午茶。
黎洛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真是抱歉了杨董,我今天下午没时间。”
“晚上总归有时间吧?”
“抱歉,晚上我还想复习,也没时间。”
“拒绝长辈的邀请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我想,以黎小姐的聪明,应该不难明白我的意思吧?”
瞳眸里闪过几丝怒火,黎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嗓音,耐着性子说:“杨董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有些话我想和黎小姐当面谈,不知黎小姐给不给这个面子?”
看似询问的话语下尽显咄咄逼人,黎洛心中的火噌的一下扬了起来,幸亏理智尚且存在,“不敢不给。”
“那黎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谢谢,我自己会打车过去。”
“那我在家等候黎小姐的到来。”
“多谢。”
挂了电话,黎洛随手按下一串号码拨了过去,刚响了没两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喂?”
“杨董邀请我晚上去他家喝茶。”
“憋了这么几天倒真是难为他了……”顿了顿,那边传来极低的笑声,“怎么?生气了?”
没错,她是生气了。她只是他冒牌的女朋友,干吗非得事事跟她扯上关系?前些天是曾静,现在又是杨父,谁知道明天会是谁?她招谁惹谁了竟碰上这摊子事儿?
没听到她的回答,他在那边忽然说:“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打给我?”
“是吗?”她淡淡地应着。
“黎洛,”他在那边叹气,“好像只要是关于我的事,你从来都不曾留意过……”
黎洛走到落地窗前,隔着玻璃俯视着楼下的车来人往,许久,她轻声说:“关键是我没有留意的理由。杨振尧,其实你我都明白,像你这样的男人,绝不会为了我驻足停留。你肩负着家族的使命,或许三两年后你会和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婚然后生子,而我,极有可能嫁给一个平凡的男子继而终老此生。你看,几年后你的生活里不再有我,我的生活里也不再有你,那么,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地留意你呢?”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坦诚不公地谈到了未来,门不当户不对,这就是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怎么样都不可能跨越的鸿沟,所以她不会蠢到奢望什么。
记得她从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任何女人都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怀着特殊的情感。而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情感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为爱情和依赖,那么在分手的时候,她很难做到全身而退。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两年前她已经毁了自己的尊严,如今她不想连仅有的东西也被别人踩在脚底践踏。
陌上深深深几许(51)
他在那边轻笑两声:“看来他挺有能耐,竟然会把你逼到向我打电话控诉的地步……”
他?黎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几秒钟后她才明白他说的是谁。看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并不只是她的强项,他也算是个中好手。
“避是避不过了,晚上等我回家后陪你一块去,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别的电话打进来,挂了。”
“好。”挂了电话,黎洛伸手推开窗子,午后暖暖的阳光带着微沁的凉意扑面而来,她伸了伸懒腰,突然想起什么,跑到音响边摆弄了几下,舒缓的钢琴曲开始在客厅里流淌,随后她迈着芭蕾的步子走到窗前,享受地闭上双眼,静静聆听。
手机的那边,杨振尧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烟,刚叼到唇边,会议室的门开了,杨秘书走到他身边,问:“杨总,会议什么时候继续?”
心头一阵烦躁,随手把烟扔到垃圾桶里,他大步向会议室走去。
至少她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肩负着家族的使命。他是致尧科技的总经理,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可是,他甘心做一个平凡的男人吗?
刚才黎洛的那番话,让他好不容易有丝曙光的情路再次变的迷茫一片,在没有弄清他对她的感情前,这个问题的结论无从判定。
杨家的别墅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附近全是红白搭配的小建筑楼,从远处看颇有众星捧月的感觉。
现有的语言已经描绘不出别墅里的一丝半毫,如果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古色古香,处处散发着文化气息的底蕴,尤其是客厅墙壁上所挂那幅《般若波罗蜜心经》,给这个别墅平添了几抹佛家的神秘氛围。
杨父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似乎对杨振尧的到来没有一丝意外,笑眯眯地招呼:“黎小姐,欢迎欢迎,快请坐。”
杨振尧也不客气,拉着黎洛一屁股坐在杨父对面,懒懒地看着他:“有话直说,找我们什么事?”
杨父充耳不闻,低头摆弄着什么。黎洛这才注意到他的面前摆了一套茶盘茶具,此时他正拿着公道杯擦洗。
察觉到她的目光,杨父抬头对她笑了笑:“黎小姐喜欢喝茶吗?”
“谈不上喜欢,毕竟茶太高雅,我品尝不了。”
杨父了然地点头,又问:“那黎小姐会表演茶艺吗?”
“会一点。”
招来佣人,杨父示意把茶盘搬到她面前,笑着说:“那就请黎小姐为我们表演一下吧。”
黎洛转眸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既然杨董这么有雅兴,那我也不好推辞,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希望杨董能够见谅。”
品茶的环境要静,这是进入茶艺境界的前提以及茶道修养的必要条件。
用已经煮好的水依次浇灌紫砂壶和所有杯盏,为其升温。用茶匙把茶盅里的红茶投放到紫砂壶中,冲入沸水至八分满,此时讲究悬壶高冲,这样才可以让红茶在水的激荡下充分浸润,以利于色、香、味的充分发挥。
关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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