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了太多太多次,他不敢再胡乱揣测屈寒这么做的原因,他认定屈寒只是出于队友之间的那一点情谊,看不过去而已。别说湛泉,就算是换了黎子净和苏泽宇,他也会这么做。
从早上不欢而散到刚才下机,游雾和屈寒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上车后,小许让司机开去医院,车上有应急用的急救箱,他找出来想给游雾先上点药,屈寒说:“我来吧。”
小许和游雾都一脸惊讶地望着他,比屈寒上车时跟着游雾一起坐后座还要惊讶。
屈寒装作没看到,接过药箱轻声对游雾说:“把手伸出来。”
游雾讪笑,“不用了,还是让小许来吧。”
小许仍是一脸石化的表情。
游雾轻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对上屈寒清冷的眉眼哆嗦了一下,连忙说:“我看还是阿寒来吧,他看着就比我细心,我这个人不知轻重,把你弄得更伤就不好了……”
游雾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倒是想自己擦药算了,可是他两只手实在疼得厉害。没办法,只好让屈寒服侍他了。
屈寒的动作又轻又柔,一边擦一边问:“疼吗?”
那语调,那声音,让游雾不由得想起他们拍《另一个星球》番外篇时,两人排戏时屈寒打了他一拳后问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句子。
当时,他也是这样,温柔得诡异,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又有些心跳加速。
游雾飞快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还好。”
屈寒挨得很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游雾不经意地抬头,他下巴处一个淡淡的小痣和脸上的每一个毛细孔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他有些失神时,他听到屈寒一副风淡云轻的语气又说:“把裤子脱了。”
“啊?!”游雾错愕地瞪着屈寒,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裤腰处,“你要干嘛?”
屈寒因为他受伤而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点,他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小弧度,“你的膝盖也受伤了,脱下裤子才好上药……你以为我要干嘛?”
游雾发誓,他从他最后这句话里听出了戏虐的味道!
他恼羞成怒地说:“谢谢,不用了,膝盖上不是很严重,到了医院再上药就行了。”
屈寒还没说话,没点眼力见儿的小许插嘴道:“小雾,听阿寒的,把裤子脱下来吧,离机场最近的医院也要起码半个小时才到呢……你膝盖上伤得不轻,还是先处理一下比较好……”
游雾还是不愿意。
“小雾,难道你在害羞?”看到游雾一脸忸怩不自在的表情,小许越想越有可能,“哈哈,不是吧?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啊……脱了吧脱了吧——”
游雾受不了激将,咬咬牙,脱就脱!谁怕谁!
没去看屈寒的脸,游雾低头解开牛仔裤的钉扣,拉下拉链,然后微微抬起屁股把裤子从腰下拉下来,因为坐着,加上他受了伤,腿脚不便利,裤子又是紧身的,折腾了好一会儿都没脱下来,裤头卡在大腿处下不来,还累得他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我来帮你吧……”小许说着就要伸出手帮他脱。
屈寒动作更快,等游雾和小许反应过来,游雾的牛仔裤已经被屈寒挂在了前排的椅背上,他的两条腿被抬起放在屈寒的膝盖上。
游雾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已经够别扭的了,此时一双光溜溜的腿与屈寒的亲密接触,脸颊和身体一下子热起来。他窘迫尴尬到极点,想要把腿缩回去,屈寒却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小腿固定住,说了句“别动”,然后右手开始往他膝盖上的伤处涂药水。
药水碰到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游雾顾不上别扭了,龇牙咧嘴地惨叫一声。
“忍着点。”屈寒一边擦一边往伤口处吹了一口气。
等他把所有可见的伤口都处理完,抬起头,看到游雾正眼神怪异地望着他。然后,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左手抓着那双小腿上时美好的触感……
他脸上蓦地有些发烧,心底飞快地运转着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
小许忽然一惊一乍地开口,“哇噻,小雾,你腿好白啊~”
屈寒的脸一冷,正想帮游雾把裤子穿回去,又想到他的裤子太贴身,再穿回去肯定会碰到伤口。沉吟几秒,他淡淡地开口,“小许,把脸转过去,看窗外。”
“噶?”小许一脸不明所以。
游雾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屈寒冷冷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小许,把脸转过去,看窗外。”
小许颤了一下,不敢多问,连忙转过去假装乖觉,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车窗游雾和屈寒的虚影,好奇屈寒到底要干什么。
在游雾惊愕的目光下,屈寒动作迅速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牛仔裤……
当看到四条白花花的大腿在眼前晃荡而过,小许心底狂呼,妈呀,这要是让哪个记者或粉丝看到这种香辣画面肯定要疯掉吧?!任谁也会误会这两个家伙在搅基吧?!
游雾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屈寒也没说话,帮游雾穿上他脱下的牛仔裤,然后他自己再穿游雾那一条。他和游雾差不多瘦,他今天穿的牛仔裤比较休闲款,他想,游雾穿着应该不会那么难受。
做完这些,屈寒就一脸淡定地闭上了眼睛假寐,游雾和小许都没看出他其实在掩饰赧然和尴尬。
游雾一路上一会儿看看裤裆一会儿又看看屈寒,表情甚是纠结。
这都什么事儿这?!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间接亲密接触?
这次机场受伤事件让游雾和屈寒再次登上娱乐头版头条,粉丝们为游雾没受什么重伤而松一口气,同时又感到惊讶和欣慰,原来他和屈寒的关系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差,两人明明很团结很友爱很照顾对方嘛。
但事实上,私下里游雾和屈寒的关系比之前还更冷淡。
屈寒近期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让游雾感觉到自己的心又有动摇的危险,交换牛仔裤的那天他做了一晚上的春梦,醒来后又是怅然又是惊惧。
不想再因为屈寒而患得患失,不想继续越陷越深,他极力避免和他的所有接触。半个月全国宣传跑下来,他们别说面对面交谈,就连眼神交流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屈寒万分苦恼,又无可奈何。
新专辑的巡回宣传于国庆长假后暂时结束,一行人终于回到Y城。
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康襄语又在家里开派对,游雾、黎子净、苏泽宇都受邀去了。屈寒有工作要做抽不开身,湛泉则被好友小米和阿杰喊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两人都没去。
派对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康襄语嗜酒如命,她的派对一向是各种美酒的盛宴,所有人都是清醒着来,醉醺醺地回去,这次也不例外。
回别墅的路上,游雾的右眼突然剧烈地跳起来,跳得他莫名的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他又醉又困,回到别墅,没有精力多想就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湛泉高中同学聚会上,一直对他心存恶意的方柏杉再度出现,他把他灌醉了,然后找了两个彪形大汉想要强上他,幸好去接他回家的屈寒及时赶到救下了他,看到湛泉满身伤痕,他愤怒之下差点把方柏杉打死。
方家现在正值方柏杉的爸爸方河得势当家,方河震怒之下,扬言要屈寒坐穿牢底。
就在游雾他们昨晚回别墅的路上,屈寒已经被刑拘。
45、第四十三章
在星际公关部的努力下,湛泉受重伤和屈寒被拘留的新闻没有第一时间爆出来,但是纸包不住火,这次的事件太过严重,大家都很清楚,最迟明天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Milk心急如焚地联系程惊元,对方了解事情经过后没有一句废话,只说屈寒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绝对不会让他坐牢。
Milk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不是太乐观。艺人的各种言行都被公众特殊关注,这次事件影响的不仅是黑色薄荷,星际整个公司乃至娱乐圈都会受到重创。人们会越发质疑艺人的品行,公安局和检察院处理这次事件的一举一动也将受到严密关注,在舆论的压力下,再加上方河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即使有程惊元出手,屈寒恐怕还是要面临牢狱之灾。
听完Milk沉重的叙述,游雾、苏泽宇、黎子净仍有些不敢置信,三人宿醉还没完全清醒,神情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苏泽宇最先回过神来,“小泉在哪个医院?”
“市人民医院。”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黎子净一脸焦急地问。
“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不过他受到了很大的惊吓……”Milk叹气道。
半晌,游雾语气艰涩地问Milk,“拘留所那边允许探视吗?”
“可以,早上我和林律师去过一趟了。”
“他……还好吧?”游雾又问。
Milk明白他的意思,“他没什么大碍,黑白两道程老大都已经关照过,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他真的可能会坐牢?”黎子净问了一句。
Milk表情凝重地点点头,“他已经满十八岁,以方柏杉的伤势,检察院有充分的理由以故意伤害罪对他提起公诉……”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吃过早饭,游雾、苏泽宇和黎子净三人去医院探望湛泉。
他状态很不好,整个人变得特别敏感,任何人稍微靠近他就会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态,因为担心屈寒再加上深深的负疚感,他一直在哭。
游雾他们看着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受,大家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下午Milk和林律师再次去拘留所看屈寒,林律师想再问他一些当时的细节。
黎子净说:“我们也去看看他。”
“我也去。”苏泽宇说,他虽然视屈寒为情敌,但是大家一个组合,相处下来多少有了些感情,他也不想看到他出事。
游雾抠着指甲不说话,眼睛也盯着Milk。
Milk拍拍黎子净的肩膀,看着苏泽宇和游雾说:“我知道你们都关心他,可是……他说他不想见任何人,你们也知道他什么个性,此时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们的同情和安慰……你们也别担心了,这件事牵扯甚广,公司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何况还有程老大呢。”
第二天,城中所有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如预料般,全是屈寒为湛泉重伤方柏杉的新闻。
公司安排游雾、苏泽宇和黎子净住在另一栋地址隐蔽的公寓。湛泉仍在医院养伤,除了Milk、林律师和程惊元,屈寒不肯见任何人。黑色薄荷所有工作都停了下来。
方河本想借着这股东风彻底搞臭屈寒,可是程惊元毕竟不是吃素的。
他朋友无数,生死之交只有两个,湛溪和齐珞,他们三个人还是小混混的时候就认识了,有点像电影《古惑仔》里的陈浩南、山鸡和□他们。
后来湛溪回D市老家,他们渐渐少了联系,感情却仍是很好。当初湛溪餐厅开业,一个电话就让程惊元立马带着几百个兄弟过去吃吃喝喝照顾生意。
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湛溪为他挡过两次刀子,一次伤在肺,一次伤在腰上。程惊元曾经发誓,不管湛溪要他做什么,就算是被他插或者把命给他,他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湛溪却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事。
原以为自己有的是机会还他的情,两人还能做几十年的好兄弟,湛溪却被人砍死了。他再也没有机会还他的情,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的三个弟弟:湛泉、屈寒和肖莫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护他们周全,更何况这次事件本来就是方柏杉先挑起的,在他看来,屈寒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程惊元不仅在黑道上一手遮天,近两年也开始漂白做些正经生意,有些项目跟方氏还有合作,方河是个商人,况且方柏杉并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在利益面前,为儿子出气这件事显得不再那么重要,拿乔了几天,他总算退了一步。
屈寒不坐牢,可以,但是他得退出娱乐圈,滚出Y城,滚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程惊元听了笑得灿烂,一字一句缓缓地说:“方副董,你似乎没搞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可以命令我做什么事?只要我一句话,明天就可以叫你横尸街头你信不信?”
方河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可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强作镇定地反过来威胁程惊元,“程老大,你恐怕不知道,我太太是城东卢鞘的表姐……”
谁人都知,卢鞘是程惊元的死对头,两个帮派的拼抢一直非常凶狠。
方河最近正是趁着大哥方江重病借着卢鞘的势力才打压住侄子方柏林,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