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叹了口气,摇摇头加紧了手上的动作。而蒙蒙细雨也适时地落了下来,十来位茶农都迅速蒙上茶篓护住采下的茶叶,三五成群地收工散去了。未能抢救来的茶叶,即使惋惜也是无用了。
“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在中。可那些东西逢场作戏,你这么当真干什么?”
“……那你有没有把我当真过?”
“你……在中,你和他们不一样。”郑允浩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百口莫辩。
“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就我傻是不是?就我傻到想跟你全心全意过日子……就我傻到整晚整晚地等你!就我傻到在你生日时候把做的一桌子饭菜热了五遍!”金在中猛地吼出来的声音将允浩一震。“郑允浩……当时我告诉我自己,不管你外面养着多少男人女人,我就当自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我……”
说着说着,突然一声啼哭,将在中漫出的眼泪挡在眼眶里。
两人怔了一下,几秒后啼哭声再次微弱的响起,在蒙蒙细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郑允浩确定了一下声音的方向,率先走过去,在中尾随其后,探到山坡边缘处却依然没发现任何迹象。
“那里!”
在中弯下腰,往山坡下面指了指。雨雾迷蒙的一片中,隐约有个人影若隐若现。似乎是发现有人找来了,小孩子的哭声更响亮了一些。在中往下探了探脚,几乎是垂直的坡面,完全想象不出小孩子怎么下去的。
“是……小珉?小珉么?”
在中凭着模糊的轮廓问道,生怕心里的答案被证实了。可下面的孩子只是以嘶哑的哭声作答。
“……在……在中……哇……呜哇!”
突然又变大的哭声让在中乱了阵脚。在听到小珉喊他的时候心里一下发凉,也顾不上再问话了,蹲□就试着要顺坡爬下去。允浩一见,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可在中半边身子已经下去了,脚下踩着湿滑的泥土,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在中的腿悬空荡了几下,好不容易踩到一处突起的石块,急急喊着郑允浩放手。
允浩皱了一下眉头,缓缓松了手,然后金在中几乎是连摔带落地满身泥降到下面平地上。他一能站稳,便朝前面的溶洞跑去。
昌珉坐靠在岩石旁边,裤子被钟乳石水大片大片染湿了,在这初春透着寒气。在中本想将人抱起来,昌珉却哭喊着疼。见他一条腿以别扭的姿势曲着,只怕是骨折了。在中安抚了一下孩子,终于收敛了哭声,可他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和微微抽搐的样子令在中都可以想象出孩子的疼痛。
“郑允浩!”在中再跑回陡坡底下时感到自己腿肚子都在发抖。“孩子骨折了。120……快打120。”
男人俯瞰着他,透露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淡漠,与在中着急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跟我回去。”
在这个男人心里,不在乎的东西连看一眼都懒得施舍。这毫无感情的四个字仿佛一记重锤将在中敲得头晕脑胀。那个浑身是血的无助女人又浮现在了在中脑海里,有好多生命都曾经鲜活过,金在中记得那份温度。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与他毫不相关的东西偏偏要在他眼前亲自将脖子挂在死神镰刀上。这一瞬间,金在中有点羡慕郑允浩,羡慕他的孑然一身。
小珉发出了急促的□,这份疼痛已经超出他心脏承受的范围。
“……你救救他。就是小猫小狗……也会多看一眼的,求你了你救救他……”在中喃喃地,雨水濡湿了嘴唇,被吞进冰冷的食道。
“无益的事情我不做。”
隔着层层雨帘,郑允浩似乎能从在中眸子里看到自己满满的身影。
他喜欢两人此时对望的角度,明明是冰凉窒息的气氛,却有种深情的假象。这对郑允浩来说并非什么趁人之危的伎俩,他的确没有存这份心思,只是对他来说,每个行为都需要有其存在的意义,救人这件事的意义现在只有金在中能给。
他甚至喜欢看到金在中现在这个无助的样子。
“……我跟你回去。”金在中哆嗦着嘴唇,意识到这话说出口,自己已然走到悬崖边,并且下决心往底下跳了。
他莫名对男人燃起几分失望,同时又为自己还存有这几分失望产生自我厌恶,就像一道极细的钢丝缠着自己心脏摩擦着疼。
从救护车到来,到将昌珉送进医院急诊,金在中都是一路的恍惚。他突然意识到郑允浩像是自己心底的一颗种子,从年少到现在,即便枯萎也会沉入心田重新发芽。
在中恍然大悟地拷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带走沈昌珉,难道就真的没有存一点私心么?这是那男人的骨血,是他最亲密的联系。
原来从未放下郑允浩啊。
金在中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大口大口呼吸进消毒水的味道,以冲淡直面事实的血淋淋感,以冲淡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郑允浩从院长办公室拿着金在中病例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满脸泪痕的金在中。他以为这些眼泪都是为沈昌珉流的,并刹那间觉得这个男人可能就会这样哭垮了。
郑允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谈不上温柔地将在中脸上的眼泪抹干,捧起他因低烧而有些不正常红晕的脸颊。
“放心,那孩子死不了。”
“……我知道我失败在哪里了。”在中喃喃着,吸了吸鼻子,缓缓抬头看着郑允浩的眼睛一错不错地说道。“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付出着感情……这不公平。”
郑允浩看到在中露出一丝控诉的表情,竟觉得别样几分生动,有些失笑。
果然,郑允浩永远不会明白金在中说这番话时的心情。
没有平等哪来的爱,即使这两样东西在你郑允浩心中没有丝毫分量,但却是我一直追求的。在中愣了愣神,如果……一切能重头来过的话,如果我能与你平等的并肩而立,你会不会爱上我。
这样的问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急诊室突然推开的门打断。在中胡乱擦了擦眼,站起身来。
“孩子暂时脱离危险了,父亲是哪位?”
“我。”在中怔了一下,忙答道。
“孩子有房间隔缺损,你是知道的吧?”
在中点点头。
“那想必以前也有医生告诉过你,这孩子不适合介入封堵,要早做手术吧。”没等在中开口,那医生就继续皱着眉头讲开了。“药物治疗是有一定成效,但孩子一旦复发就不得了啊,尤其是随着年龄增长,心脏负荷越大,就越是危险!”
“你直接说手术现在还能不能做,风险多大。”郑允浩一句话直接将医生即将开口的大段言辞堵了回去。
“呃……手术是可以做的,成功率还在可观范围内。只是孩子现在身体素质比较差不是手术的适宜时机,要等苏醒过来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
在中点点头算是道谢,医生离开时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有什么话想说却被郑允浩黑着的脸煞住了。
“既然孩子没事,就先管管你自己。”郑允浩扬了扬手中在中的病例。“感冒低烧,贫血,脚腕受伤没处理,轻微韧带炎。我可不想带个病怏怏的人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一阵沉默,幸好正巧这时,朴有天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他西服搭在手上,衬衣微微汗湿。
“允浩!事情差不多了,舆论那边我压了下来,那帮村民再有异议也无用,工程队一个小时之前到的,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施工了。真是顽固的要死啊,费我一堆嘴皮子。”
这边在中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了,缓缓站了起来,打量了两人一眼。
“什么村民?”
有天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金在中,询问地看向郑允浩,却不见他有任何介绍的意思,于是发挥出了打交道的本能。
“这位先生有幸赏脸吃顿饭的话,我再慢慢告诉你啊。”
金在中没有搭理朴有天的话,一门心思望着郑允浩的表情,见他不愿多谈,心下更觉不安。
“你要施什么工?芥尾村?”
郑允浩的片刻沉默无疑将答案摆在了脸上,见金在中已经知道了,也就无谓再瞒些什么了。允浩点了点头,说道:“沈昌珉摔下去的那个溶洞里找到了顾渚紫笋,我打算把芥尾村划到贡院旗下的种植园,重新开发。”
“所以你直接把几百号居民赶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
“我不养闲人。”郑允浩皱了皱眉,对于在中的说辞与立场感到不悦。
“郑允浩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吗?”在中哽咽了一声。“六年前,我还能告诉自己你的恶劣性子只体现在情感方面。现在我发现,你就是个自私愚蠢,唯利是图的小人!”
“敢再给我说一个字……”
“没心没肺的王八蛋!”不等允浩说完,在中就咬牙切齿的吼了出来。郑允浩捏住对面人的衣领狠狠撞到病房的门上。
“诶诶允浩!”有天感到事态严重起来,忙要伸手阻拦,却被允浩半回头地吼住。
“我跟他之间的事,他妈谁都别插手!”郑允浩这一吼,把整个走廊的工作人员都惊到了,看着郑允浩气红了的眼睛,倒没有一个人有胆子上前。
保卫人员是在郑允浩将金在中推进病房并哐当一声反锁上门之后,才赶来的,一同来的还有院长,擦着汗掏钥匙,却被已经冷静下来的有天制止住了。
“钥匙给我,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让我听到任何一点谣言。”朴有天坐在椅子上,朝院长伸了伸手,示意将钥匙递过来。院长踌躇了一下,突然被身后病房里一系列剧烈的磕碰声吓了一跳。
“你明天还想好好坐在你办公室的话。”有天盯着犹豫不决的院长,翘起二郎腿,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不出意外地手心稳稳一沉。
朴有天不知道这个开口就把郑允浩骂得狗血喷头的人是谁,但隐约分辨出两人间的关系不简单。现在按照房里的冲突程度以及郑允浩的身份,不擅自闯进去实在是出于大局考虑,同时也意味着那个人要成为郑允浩怒气下的牺牲品。
朴有天觉得些许无奈,点起了根烟,一边思索着这事该怎么收场。没几分钟就看到识相的院长将走廊两头封起来了。
☆、第六章
金在中从不知道空气之于人是那么重要的。在被郑允浩掐着脖子拖了一两米之后,才得出这样的觉悟。郑允浩松开他的那瞬间,脑袋发花,眼前的景象变得麻麻点点起来。
“这就是你要的公平?谁给你的权利来这样指责我?!”五指紧紧扣住身下人的头皮,力道重得像是要撕扯下来一般。这几天积累下来的连续怒气,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发泄口。
金在中只顾着大口呼吸救命的空气,因疼痛而将脑袋偏向了一边,失禁的唾液顺着嘴角滑落,郑允浩一眯眼,俯身便擒住了那还未来得及缩回去的舌尖。金在中闷哼一声,拼命仰起脑袋想躲开,却无意间将脖颈处大片细嫩的肌肤毫无遮掩地奉献到郑允浩唇下。
即使是六年的时间过去,郑允浩也万分清楚如何在性事上将身下的男人牢牢掌握住。他用齿尖重重滑过男人小巧的喉结,顺势从脖子动脉处一寸寸用舌面压碾过去,缓慢地、大力地,当一舔/弄到颈后肌肤时,金在中便不出意料地因敏感打了个寒战,脸色更为潮红,反抗的四肢却瘫软下来。
感到身下人安静而僵硬的躯体,郑允浩本想将桎梏住他手腕的手给松开,谁知再次听到金在中低声的咒骂。
“……王、八、蛋。”
其实金在中一点也不会骂人,因性格温和本就生气得少,这方面更是词穷得厉害。所以这三个字里面的嫌恶之情郑允浩是深深感受到了。他没等金在中嘴皮子再动,就狠狠冲着他唇瓣吻下去,说是撕咬也许更合适,金在中没反应过来,那灵动的舌头就如有生命一般入侵了进来,不似先前只浅到舌尖,这回发狠的郑允浩像是要将他的舌头堵回喉咙管一样,甚至连口腔内壁都遭到了不知是自己还是身上男人的啮咬,铁锈斑的血腥味混着唾液被在中迫不得已吞下。舌头上每寸肌肉都带着男人特有的雄性气味与火热的温度。
在中激烈地呼吸着,气管一扩张,便被大量口水呛到,郑允浩也不顾他咳得撕心裂肺,手臂一抬,就将在中两腿抬起,□弯到一个夸张的程度。郑允浩屈膝一顶,让膝盖尖死死顶着在中的尾椎。
第二个身体敏感部位,令在中浑身都颤抖起来,无法控制的酥麻感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激得在中无意识漫出眼泪。郑允浩满意地咬了咬下唇,也不多说话,将人往左边放倒弓起来,然后随手扯下旁边一条废弃的输液胶管就从在中膝盖下绕过,与双肘缠到了一起,胶管绕了一圈又一圈,缠得紧之又紧。
“郑……郑允浩……你要是……敢……”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