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一页,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眼立即捕获了柯添财灼热的目光,柯添财不自觉地握紧了报纸,那被力道扭折了的线条仿佛述说着他此时的紧张。
冯玺的父亲不姓冯,姓林,是凤燕岚前任再前任丈夫,曾经是个知名演员,后来因为负面绯闻累累而在娱乐界混不下去,转而做生意,从此过着低调的生活,现居南非,已经十多年没回来亚洲了。
他是个tong xing lian者。
在南非也和一个黑人在一起。
早前林阳东是因为tong xing lian新闻曝光才导致婚姻的破裂,照片上同样地是他和一个男人亲吻的照片,然后手牵手进入一家时钟酒店。
两父子的新闻在此时以讥讽的方式成为了众人的比较。
难怪冯玺的新闻会如此受到瞩目。
世人的讥讽在此时宛若一块巨大的岩石,掉落在柯添财心上,涟漪却久久不退,他的指尖颤抖地合上报纸,久久没有停止抖动。
冯玺……
柯添财早已放下一切,如今的他只是个普通人,世人的非议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可冯玺不同,他拼尽一切地努力得到今时今刻的财力和地位,他的家庭背景会轻易地让人漠视他的努力,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拼命。
他的今天,并非容易。
柯添财一清二楚,他看过天生没有喝酒天分的冯玺因为一单生意而和客人喝得把胆汁都吐了出来,还曾经胃穿孔。
他看过熬了三天三夜拼命喝咖啡支撑自己只是为了盯紧股市的冯玺。
他看过为了一次的展销产品机会而在猛烈太阳之下站了几个钟头只是为了和集团老板说上五分钟话的冯玺。
冯玺的辛苦和汗水都深深地隐藏在那意气风发背后,众人能看见的,永远是他那风光之上的风流和骄傲。
此时的冯玺,心里会是多么地难过?
此前他所给人风流形象并不会影响他的事业成就,毕竟他年轻且未婚,在商场上风流成性的人可多的是,可此下不同,同性恋在华人社会里依然是许多人所不能容的,那些长辈董事、那些商业上的前辈,他们又会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冯玺了呢?
柯添财盯着报纸封面上两人的照片,心里满满的都是冯玺。
冯玺已经好久没有开手机了。
可想而知,这件事被众人所知之后,冯玺和张雪奂的婚姻便会承受压力,飞腾集团和冯氏集团之间的关系便会因此变得恶劣,冯玺的母亲向来都希望冯玺回去接管他外公留下来的生意,更不会伸出援手,那么冯玺期望极高的投资案便随时面临胎死腹中的危险。
冯氏集团如此因此周转不灵,那么冯玺……
随时面临破产。
柯添财向来是个有远见的人,这件牵涉到的事情他仔细一想,心都渐渐冷了下来。他深知冯玺并没有他的洒脱,他把这些看得太重太重了。
他把手机从口袋里取了出来,属于金属的冰冷使他指尖的颤抖更为激烈。
按下那熟悉的号码,电话被重新拨打了一次,电话的屏幕传来了生硬的connecting,那正在翻滚的圆圈转地让人心烦。
“喂!冯玺呀!”
一听见人声,柯添财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你奶奶的!
柯添财心里暗骂。
☆、赌约
实在是放心不下他,柯添财随便戴了顶鸭舌帽,墨镜与口罩,从酒店的厨房后巷离开,毕竟只是家三星级酒店,厨房后巷堆着厨余、垃圾,恶臭难顶,记者都不在那儿蹲点。
他找到了一家专门出租私家车的店,然后驾着一辆陈旧的汽车往冯玺的住所驶去。汽车的引擎不好,发出了规律又吵闹的声音,冷气不冷,在炎炎夏日里出的是秋天可以用来暖手的风。
这样一辆糟糕的车子,被柯添财辛辛苦苦地驾到冯玺的住所外围,冯玺住的是高级住宅区,以大概两人半高的围墙统一性的围着,东南西北方都有保安亭,记者是进不去的,柯添财的车在保安亭旁边一棵榕树下停了半个小时还等不到冯玺的车便被保安人员给赶走了。
他泄气地开着车,打算绕多一个圈子然后回到同一个地方继续等,却发现在前面下坡位置旁边的公园停车场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迈巴赫62,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两辆迈巴赫是相同的,要不认车真的很难。
这种刚毅的线条,只有张雪奂那种干练的女人才会喜欢。可柯添财隐约记得张雪奂似乎好久没开这辆车,大概是从冯玺说这种车子的线条太男性不适合她开始的。
柯添财下车,抓了抓头,奇怪张雪奂为什么会把车子停在公园之外。
他关上车门,残旧的车门立即被反弹出来,关了好几次,在他快爆发的时候呢,门才被稳稳地关上,此时的他已经汗流浃背。
他步入公园,朴素的叶子气息夹着木槿花的香味扑鼻而来,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得了一地的清雅,拖鞋踩在叶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一步步地踏入公园深处,目光寻找着那清丽的身影。
公园中央有一个做早操用的台子,隔了一段空位,四周都设有石制的长凳子,北处的长凳子后方是一个人工小湖,而张雪奂就坐在那长凳子上,身体半倾,趴在湖旁的栏杆,她脚边有歪歪斜斜的酒瓶子,都是酒精浓度极高的红酒白酒之类的。
“张雪奂。”
柯添财轻唤张雪奂的名字,急步走上前,还没来到张雪奂身后,她便猛地站起,右手一甩,柯添财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她甩了一巴掌,脚步一个哆嗦,差些站不稳。
“张雪奂!你……”
“你抢我未婚夫!我打你打得对啊!”张雪奂目光带着恨意,宛若一只被抢夺了孩子的母鸡,浑身的鸡毛都立了起来,与敌人纠缠不休。
柯添财无从反驳,望着前面这一向来骄傲自满的女人脚步不稳,衣服都皱巴巴的,头发凌乱,不变的是那刚毅的轮廓,深深的、傲然的。
在柯添财挥手的时候,柯添财感觉到了张雪奂指尖的冰冷,冷入心的那种冷。
“我赶你也赶不走!我骂你也骂不走!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样!你要什么我张雪奂就算是赔上了性命都给你!总之你必须要把我的老公还给我!我不管!我不管啊!”张雪奂双手紧抓着自己乌黑的长发。
柯添财冷冷地望着张雪奂,“我也一样,就算是赔上了性命,你要我的身家、财产、名誉、地位我都可以给你。”他指着张雪奂,语气是极少有过的凌厉,“冯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让的。”
“你放下一切离开冯玺只是在他面前装可怜而已!你要冯玺舍不得你!你要冯玺同样地为你放弃一切!我告诉你!有我张雪奂在,你不可能!”张雪奂歇斯底里地叫道,清脆柔美的声音因为心情的激动而变得极为尖锐。
柯添财怜悯地看着他,“你凭什么阻止一切,你凭什么阻止冯玺对我的爱?”他淡淡一笑,转头离去。
他的背影,看似胜利,却输了。
张雪奂的状态失控,看似输了,其实却是赢了。
柯添财并没有成功地让冯玺为他放弃一切,他让冯玺身败名裂,他让冯玺万劫不复,他在无形之中,输了。
他刚才那一番话,有真也有假,假的是,冯玺是否爱他他并不肯定,刚才那句话是用来激张雪奂的,真的是,他并不怀疑张雪奂凭什么阻止一切。
单单她冯玺的女人这个身份就有资格了。
柯添财穿越刚才来的那一段路时,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树叶上的吱嚓声响,“你知道冯玺去了哪里吗?我找了他很久都找不到他。”张雪奂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声音却是不容拒绝的。
柯添财习惯性地皱眉头,“你是他的未婚妻。”
“我还以为你是他的爱人。”她直接了当地说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柯添财的语气隐约夹带着怀疑,说完这句话以后沉思半响,目光里立即翻腾着焦急的狂浪。“我要立刻去找他!”
他真的怕冯玺会做傻事。
他忘了是哪个哲学家说的,聪明的人在某些事情上会用最愚蠢的方式去解决。
他转身往公园停车场急步走去,张雪奂见到了柯添财突然转变的表情,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怒极,大声道,“柯添财!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柯添财不耐烦地转头,“打什么赌?”
“如果我先找到冯玺,你给我放开他。如果你先找到冯玺,我张雪奂以后再也不会介入你和冯玺之间的关系却照样进行飞腾和冯氏之间的合作。如果你答应,赢,你是双赢,输了……”
“我不会输的。”听见张雪奂的话,柯添财信心满满地道。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来的自信心,可能是凭着他和冯玺多年来的关系,也可能是凭着自己了解冯玺的程度。
他不会输的。
张雪奂微微勾起了嘴角,脸颊的绯红让她散发出一种迷人的质感,“那么这个赌约就这样定下了,谁先找到冯玺的就拨打对方的电话,一言为定。”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越过柯添财往停车场走去。
上了那辆陈旧的老爷车,眼睁睁地望着张雪奂的迈巴赫62在眼前宛若雷电般地离开,而自己的引擎在自己插入钥匙转动第五次之后才被成功开动。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答应了一个全然不公平的赌约。
无关了不了解冯玺。
无关他和冯玺之间的兄弟之上情人未满的关系。
但凭张雪奂的财力,她的人际关系,就算是隐藏在地球上最隐秘的角落也会让她找到,这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算是这个时间再长,也一定不会长过人资物资单薄的柯添财。
他重重地拍打方向盘,刚才还真的是头脑被下午阳光烧坏了才会答应张雪奂的赌约。不过,总而言之,他柯添财是绝对输不起的。
他把车子停在一条道路旁边,失神地看着车子来来往往。
冯玺到底会去哪里呢?
他望着自己的手机,决定好好地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所以他拨电给彦妮和安琪,希望她们留意一下冯玺的动向,也打电话给以前的助理什么的帮忙请私家侦探。
随后才打电话给曲婉梅。
“你看见我和冯玺的新闻了吗?”
“看见了。”电话另一边的曲婉梅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冯玺他失踪了,我很担心他,你可以陪我找他吗?”
“哈……”曲婉梅很不礼貌地发出了这样一个声响。
柯添财疑惑地问道,“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打电动。”
这句话回得干净利落,但听见这句话的柯添财整个人懵了,然后一种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的炽烈火焰在心中迅速地燃烧起来,“曲婉梅!你现在立刻给我出来!要不然我把你以前没牙没身材没智商没头发时候的□贴在你面子书的页面上!”
曲婉梅很快便出现在柯添财面前。
“臭阿财!你真的有我没牙没身材没智商没头发时候的照片吗?”曲婉梅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从树上摔了下来,跌断了几颗牙齿,树枝在额头以上划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所以整头乌发都被她妈给剃了。
柯添财浅笑,“你说呢?”
这阴沉的笑容让曲婉梅的心都凉了,她立即转移话题,“你要找那个什么冯玺为什么要拖我下水呀?”
“因为我知道你人好。”
“说实话。”
“因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
“说实话。”
“因为我知道你身材婀娜多姿。”
“说实话!!!!”
“因为你有一辆法拉利。”
张雪奂以为有一辆迈巴赫62她就了不起,我也有一辆法拉利。
小鸡肚肠的男人柯添财是这样想的。
☆、对决
找遍了以前常去的酒吧、保龄球场、餐厅等等,都寻不着冯玺的身影,倒是父母亲来了一通电话,说是要来北京旅行。
当时正步行走向餐厅停车场的柯添财望了一眼天上那明亮的月光,表面上圆滑得不可思议,事实却是坑坑洞洞,就好像是父母亲的谎言。
旅行?骗人!
如果此时柯添财还听不出他父母的谎言,就枉为父母子,表面上他说是无任欢迎,心里却正兜着千百个圈子想把父母给甩了。
一定有鬼!
父母会不会已经知道他和冯玺的事了,又是谁通知的,毕竟父母平时是不怎么关心国外与娱乐新闻的。
“几时的飞机呀?”
“明天。”
这两个甚少去国外旅行的老人家就这样快刀斩乱麻地来个不速之旅?细听父亲的语气又不带谴责,更隐隐夹带着欣喜。
毕竟是家人,柯添财直接地问道,“爸,你真的是来旅行的吗?”
“也不完全。”柯添财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