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床头柜里好像有手电筒,摸黑去找,手刚放在柜子上,忽然心念一动,抬头——黑暗中,他的床旁,有个黑影静静坐在那里……
二十四
安娜终于被警察找到了,可惜等众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她的双手双脚被同一种手法残忍地切下,双目大睁,大腿上套着绳子,头冲下的悬挂在White家四楼的窗框上,衣服都被人给剥去了,上面用刀刻着:péché(法语,罪恶)。
发现他的人是家乐,因为他早上醒来的时候一拉开窗帘,就看到用来装饰的花盘里全部都是血,并且溅潵的半扇窗户都是红色,他吓得腿软,余光却看到一个没有手的小臂在窗外晃来晃去。
警察确认这是一场谋杀,并且带给了White家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安娜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用刀刻字,然后绑在绳子上的,活生生失血过多被吊死的。
因为昨晚只有家乐一个人醒来过,他战战兢兢地把不断听到有水滴声音和黑影的事情和警察说了,皮特警官先是安慰了面前这个不断颤抖并且面色苍白的少年,随后道:“你不用害怕,犯人最终会被我们找到的,还有那个黑影,是嫌疑人的几率非常小,应该是安娜被吊起来后的投影。”
家乐点点头,虽然他可以非常肯定那就是个人坐在自己床边,但是看见皮特警官那么肯定的样子,又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当时睡得太沉,不小心看错了。
White家里的佣人大多签的都是长期,也不知是心理素质好还是其他,看到有人死了面不改色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反而比前几天看到血淋淋的死人手时还淡定,反倒是家乐的父亲家沉景急急忙忙找到了管家先生,威胁对方说如果不让自己回C国,就把在White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同僚。
管家先生被家沉景弄得烦不胜烦,好几次家乐都看到父亲和管家先生争吵,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关于家乐的事情,无论是行程费用还是学校方面,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孩子的事实。
家乐被警察压在现场记了一上午的笔录,中午警察们去吃饭,家乐吃不下去,漫无目的地向绿荫道走去,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看了一圈才想起来白晨暮一直都没出现,连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白晨暮昨晚发烧了,正在房间里养病呢。
他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昨天对方给自己的害怕早就因为安娜给吓得一干二净了,光记得对方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家乐?你怎么来了?”白晨暮看到家乐很诧异。
家乐不好意思的笑笑:“偷溜出来的。”
白晨暮本来家乐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躲几天的,没想到自己本来打算给他段时间缓和缓和,他自己倒是找过来了,不自觉心情转好,招了招手:“过来吧。”
家乐和白晨暮混熟了,经常两人坐地毯上闲谈,这次他习惯性直接坐在了地上,想要看着对方的脸回话……头仰的有点晕,他挠挠头又站起来,转身去找椅子。
“不用。”白晨暮掀开被子走下来,道:“坐着说话吧。”
“那不行,你发烧了,会着凉。”家乐难得反驳别人的意见。
白晨暮勾着嘴角轻笑:“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发烧,他们那是骗你的。”
“骗、骗我做什么呀……”家乐特别不能理解。
“怕我出去看见外人呗。”白晨暮嘲弄地说道:“他们就差在我的门前挂个木牌,上面写着:内有恶犬,请勿靠近了。”
家乐听得特别难过,他想要谈点比较有趣的事情让白晨暮开心一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值得谈论的事情,最终把安娜的事情和白晨暮说了。
白晨暮挑了挑眉:“哦,这个我已经听管家说过了。”
“你不害怕吗?”家乐问道。
“一开始我看到那只手的时候,就知道她凶多吉少了,我想大多数人都和我抱着一样的想法吧。”白晨暮语气很冷淡。
家乐最看到那只没有手的手臂而已,安娜真正的模样除了几个帮助警察卸尸体的人外都不知道,他平息了害怕后,满心都是内疚,道:“其实我半夜醒来过,如果当时我把窗户打开,说不定安娜还有救……都怪我。”
“人各有命,这和你没有关系。”白晨暮道。
家乐摇头:“我也知道……但是安娜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帮我整理房间,看到虫子还帮我换房间,然而现在连凶手都没有找到……”
白晨暮忽然问道:“你说安娜的双脚也被砍断了?”
家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脚腕,道:“嗯。”
白晨暮笑了笑:“你还记的安娜失踪的那天晚上,你在我的房间的窗边看到她时她在哪里吗?”
家乐站起来拉开床帘,道:“当然记得,你看,差不多在那里。”
白晨暮认真地记下地点:“今天下午你别出去了,晚上在我这里住下。”说着,手搭在了家乐的腰上。
家乐立刻不舒服了,拧了下想要挣脱,白晨暮目光淡然的看着他,问道:“还记得昨晚我和你说的事情吗?”
家乐一脸苦闷的点头:“……嗯。”
二十五
其实家乐也不想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睡觉。
因为只要他一进房间,就毛骨悚然地觉得身边似乎有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他记得在书上说过,有个科学研究室做实验,把十个人放在单独的空间里,在天花板安装了块紫外线玻璃,然后隔段时间就让人在玻璃里盯着房间里的人,实验者进去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环节,但是出了房间外,有八个人说在房间里十分不舒服,就像有人在看着他。
家乐在房间里敲敲摸摸,发现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紫外线玻璃后匆匆拿了几本书,跑回隔壁白晨暮的房间那边了。
白晨暮还站在床边,手里那这张纸写写画画的。
“你在做什么?”家乐凑过去看,上面都是数学字母,还有什么X射线、角度几何数字之类的。
家乐瞬间觉得白晨暮高大上了。
白晨暮将窗户打开,探头向下看去,道:“我认为安娜是自杀。”
“那怎么可能?!”家乐眼眶再大点,眼睛都能掉出来了:“你是没看到安娜死前的样子,而且手脚都断了,怎么都不可能是自己做的吧?”
“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完成,但如果再有个人帮她,那就不一样了。”白晨暮那张漂亮到有些令人害怕的脸忽然扭曲了下。
家乐受白晨暮之托下楼去找皮特警官,皮特对这个少年很有好感,听到对方支支吾吾不说原因就让自己上楼也没什么排斥,回头对其他队友吩咐好事情后就上了楼,家乐松了口气,算着楼梯数估摸自己还有几步能到地方,管家先生从楼下走了下来,看到家乐和警察,想也没想训斥的话就吐出来了:“家先生!您想要将警官先生带去哪里?”
家乐缩了缩脖子:“……上楼。”
“上楼做什么?”管家先生不依不挠。
白晨暮之前明确的告诉家乐不能让管家先生知道是自己让皮特警官过来的,家乐努力的在想什么借口比较好,那边皮特警官看到管家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这么为难这个腼腆的少年已经很不高兴了,道:“请问我们是不是都不具有单独思考的能力,所以您才什么事情都要管?”说罢拉着家乐绕过管家上楼了。
家乐松口气。他是那种一说谎话就会被人察觉的人。
走廊不知道为什么窗户都关上了,简直就是一片漆黑,家乐过去想要打开木板,拧了好几次才看清原来所有的窗户都上锁了。
他无奈的打开手机借着灯光继续走,打算先令皮特警官先进屋再下楼找女佣开窗户,刚走几步,皮特警官忽然一声暴喝:“你是谁?不要动!”
家乐回头,瞳孔收缩——皮特警官不见了!
“警官先生!”家乐拿着手机寻找,吓得惊慌失措。
“啪——”
忽然走廊里的灯开了,白晨暮坐在窗沿上,旁边是大腿上被绳子绑起来外倒在地上的皮特警官。
皮特警官被灯晃得闭上了眼睛,捂着屁股吼道:“你们这帮小子!”
家乐忙不迭上去帮进警官先生松绑,白晨暮抓住了他的手,细声细语的对警官说道:“你先睁开眼睛看看,不觉得很眼熟吗?”
皮特皱着眉看着自己,越看面色越差,家乐不由自主的向白晨暮那边凑近。
“你……”皮特警官好久才说出这个字,又深深吐口气,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让我和安娜死前的样子一致对你有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的自杀(五)
二十六
“为什么你会觉得对我有好处呢?”白晨暮对他微笑。
皮特警官惊疑不定地看着白晨暮,道:“没有最好……这个绳子是怎么捆的,你能告诉我吗?”
“你不怀疑人是我的杀的吗?”白晨暮歪头问道。
家乐忽然紧张地抓住了白晨暮的衣袖,同时看向皮特警官。
皮特警官挠了挠头发,露出自己的额角的伤疤,道:“你这种孩子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了,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方法知道的用绳子困住大腿而不是脚的方法,但你还是个少年,我的胳膊都赶上你的大腿粗,而安娜的体重是一百四十斤,你觉得有可能伤害的了他吗?”
白晨暮耸耸肩:“好吧,感谢您的信任,那么,请您今天住在这里好吗?我会让人给您安排客房,九点前来到我的房间,我会给您示范绳子的秘密,同时还会告诉您一些不知道的事情。”
皮特警官从皮靴里抽出匕首割断了绳子,站起来跳了跳,发现并无大碍后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晨暮像是忽然卸了气一样,拉着家乐转身要走:“既然您不相信我,那么就算了吧。”
“慢着!”皮特警官在他们身后喊道:“我的房间是哪间?”
二十七
家乐心里揣揣地看着皮特警官骂骂咧咧的下了楼,回头问道:“晨暮,你今晚想告诉警官什么事情呀?”
白晨暮笑而不语,将割坏的绳子又缠上,顺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枕头放在圈里,用曲别针穿上后拉了拉,‘嗖’地一声,地上的枕头竟然就被绳子给拽到窗外去了!
“你去看看。”白晨暮道。
家乐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枕头歪歪扭扭的挂在窗户上边的房顶上,离自己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白晨暮也走过来,开口道:“这个枕头如果稍微再长一些,你应该就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
家乐颤抖着问道:“也就是说,安娜其实是在这里遇害的,而不是我的楼上。”
白晨暮笑了笑:“真聪明。”
家乐连忙松开抓住窗框的手,慌张地看向白晨暮,白晨暮单手抱住家乐,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先别怕,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怎……怎么可能会有意思啊……”家乐感觉那种令他害怕的恐怖又从脚底开始蔓延。
白晨暮道:“我给你看这个,就是让你知道安娜真的是自杀。”他走过去将枕头抽回来,道:“如果我没有想错,那天晚上你在我的房间里看到安娜匆匆朝这边走来,因为大雨封路,她没有办法离开,亦或是其他原因。她利用同样的方法藏在了楼顶上,想要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溜走。”说着,他双手轻轻一丢,绳子中间的一个扣突然崩开,枕头半空中转换了个方向,斜斜地落在了家乐房间的窗户上边。
家乐捂住了嘴,半响才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白晨暮皱了皱自己高挺的鼻梁,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道:“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而且我正好研究了下《绳子圈套》这本书,就多想了想。”
“也就是说,这些是你刚刚想出来的吗?”家乐问道。
白晨暮点头:“是的,就在两个小时前。”
家乐松口气,靠在墙壁上:“那就好。”
白晨暮走过去摸他的酒窝,轻轻问道:“难不成,你以为杀死安娜的人是我?”
“当然不是!”家乐迅速反驳道,又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白晨暮那双潋滟到令人汗毛倒竖的双眸。
二十八
夜,八点半。
家乐僵硬地跪在地上,白晨暮弯腰,轻轻摸着他的胳膊,问道:“能够忍受吗?”
家乐仰头看着他,道:“嗯。”
白晨暮又将脚搭在他的腿上:“现在呢?”
家乐依旧点头。
“好了,今天到这里吧。”白晨暮收回手,安抚地摸摸已经受惊的家乐,道:“我能看得出你很努力,克服是很困难的,你现在已经能够接受我的手放在你的身上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
家乐因